李安洲懵了。

  尚未反应过来, 只觉得唇上一软,浓重的酒气夹杂着木质香完完全全将他裹挟了。

  他好像也醉得神志不清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把人推开, 而是迎合......

  炽烈的呼吸重合, 唇舌纠缠,激得他忍不住开始颤抖。

  直到有微凉的手触上他的腰, 李安洲才恍然惊醒,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吓得一个猛力推开身上的人, 自己翻身滚下了床。

  “砰......”

  只听一声闷响, 霸总直接被他推下了床。

  李安洲赶紧爬起来查看霸总那边的情况。

  程景望已经坐起来了,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怔怔地望向推他的“罪魁祸首”。

  于是,就成了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地板上, 隔着张床, 遥遥相望。

  李安洲浑身燥得慌, 心止不住地狂跳, 他抚上唇, 那轻柔的触感似乎仍有残留。

  他深呼吸几次,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点。

  见程景望一直盯着这边看, 眼神似乎在质问“为什么要我把推下去”?

  李安洲欲言又止,最后嗫嚅道:“程总, 你醉了......”

  说完,李安洲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又不是他先“动嘴”的, 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等下,

  靠靠靠!

  他的初吻就这样没了?!

  就这样没了?!

  没了!!

  李安洲震惊几秒, 认识到了另一个事实——霸总的初吻也没了。

  于是,他又瞄了霸总一眼。

  程景望依然保持着坐的姿态,一脸迷茫。

  李安洲莫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霸总还不清醒,那明天应该也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吧。

  就程景望这种条件好又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的,肯定是有感情洁癖。

  要是知道自己的初吻被一个大男人给拿走了,指不定会不会哪天看他不顺眼,把他给“灭口”了。

  李安洲无语望天花板,其实他也有点感情洁癖啊啊啊!

  去他大爷的!

  对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感情小白来说,初吻这种东西仍有着比较“神圣”的地位。

  算了,事已至此,他又不可能哭哭啼啼地去锤程景望,让人把初吻还给他吧。

  再说了,反正程景望的也没了,谁也不占谁便宜。

  话说回来,这一切全都怪酒,酒真不是个好东西,居然能把平日里的“冷面霸总”弄得精神恍惚,主动去亲别人。

  可不能让其他人见到霸总这副模样。

  现在只求霸总明天酒醒后,不记得有这回事了,不然,他真的担心会有“生命危险”啊。

  李安洲好不容易才把自己从震惊中给说服通了。

  就在这时,窗外电光闪烁,接着雷声响起,沉闷沉闷的,像是在为下一场惊雷积蓄能量。

  李安洲不由得看向霸总。

  果不其然,程景望的神色僵住了。

  很快,又一道光亮起。

  李安洲连忙起身跑过去捂住霸总的耳朵:“不怕不怕,没事的......”

  惊天动地的雷鸣随之而来,李安洲边安慰,边紧紧捂着霸总的耳朵。

  程景望紧闭双眼,眉间深蹙,李安洲依然感觉到他像是害怕地抖了一下。

  李安洲保持着给霸总捂耳朵的姿势,正想再出言安慰,程景望贴近搂住了他的腰,活像只受伤的巨型狼狗遇见主人,还把头靠到了他的胸前。

  李安洲愣了一秒,回抱轻轻拍了拍霸总的背:“不怕不怕,我在......”

  电闪雷鸣过后,开始下大暴雨了。

  哗啦啦的雨拍打在玻璃上,留下了清脆的响声。

  但是打雷闪电还在继续。

  李安洲发现抱比捂耳朵更有功效。

  捂耳朵的话,每次一打雷霸总还会抖一下,抱的话就不会抖了。

  于是,李安洲索性抱住了霸总安抚。

  南方的夏季除了闷热,还有点不好,总是会时不时打雷闪电下大暴雨。

  之前李安洲最多觉得烦,现在开始有些讨厌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接着传来了刘姨的声音:“洲洲,你还在里面吗?”

  “我在,”李安洲应声,“刘姨,怎么了吗?”

  “刚刚代驾把程总的车开过来了,”刘姨说,“洲洲,程总还好吗?我泡了杯蜂蜜水,可以给他解解酒。”

  李安洲低头去看靠在他身上牢牢搂住他的“巨型狼狗”,温声询问:“程总,你松手,我去给你拿蜂蜜水喝好不好?”

  程景望仍然闭着眼,没有回应,反而抱得更紧了。

  李安洲推了一下,没推动,只能放弃了。

  这还怎么喝蜂蜜水?

  “洲洲,怎么样?你脱不开身吗,那我送进来了?”刘姨略带焦急的声音响起。

  “啊啊不用不用,刘姨没事,”李安洲赶忙喊道,“程总已经睡着了,我叫了几下没叫醒,看这情况蜂蜜水他是喝不了了。刘姨,你去休息吧,我帮程总把外套脱了,再给他擦擦脸,也就回房了。”

  “不用我帮忙吗?”刘姨不放心。

  “不用,刘姨你去睡吧。”

  “那好吧,洲洲,你小心照顾着点啊。”

  “好的好的。”

  门外终于没了动静,李安洲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有随手关门的好习惯。

  不然刘姨直接进来看见这副场景,他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而且先不说他,就程景望这么跟只树袋熊一样抱着他,还“柔柔弱弱”地缩在他怀里,要是被人撞见了,那“霸道总裁”的严肃形象可就荡然无存了。

  想想今天的这些事,作为生活助理,他真是太尽职尽责了,程景望真该好好谢谢他,给他涨涨工资啊。

  大概是被李安洲和刘姨的“隔门喊话”给吵到了,程景望终于睁开眼,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身前的人。

  对上视线,李安洲忍不住想笑,怎么真的有点像狗?

  李安洲轻咳一声,却见程景望的眼神愈发生冷,像是在看仇人,他背后凉飕飕的,下意识问:“怎么了?”

  “我看见她倒下了,在我面前,”程景望的语气里有种诡异的平静,“血......都是血......”

  一听这话,李安洲有些瘆得慌:“谁倒下了?什么血啊?”

  程景望激动起来:“你不是说她还活着吗?证据呢?”

  说着,他好似想起了什么,推开李安洲就在床边胡乱翻找:“对了,视频、视频......你说的视频呢?!”

  视频?

  一提这个,李安洲想起之前老程总逼霸总去老宅,就是说什么视频,难不成指的是同一个?

  记得那次霸总见完老程总,回来也没带什么别的电子设备,视频应该存手机里了吧。

  看霸总一个劲地在床边虚空乱找,李安洲拿出程景望的手机递了过去:“是不是在这里面?”

  程景望接过,解开锁,点进了相册。

  李安洲凑过去看,相册还设里了密码,跟程景望笔记本电脑的密码一样,也是0605。

  相册里有两个视频,皆是一个中年女子的怼脸半身照。应该是怕被看出来在哪,背景都只有一堵雪白的墙。

  霸总点进去第一个视频,中年女子穿着件米白色的毛衣,她摸着身上的毛衣说:“要给望望织......”

  第二个视频,中年女子穿了件藏蓝色衬衫,在一针一线地织着毛衣。

  有个明显变过音的声音问:“你在给谁织毛衣啊?”

  中年女子笑眯眯地回答:“给望望。”

  中年女子的长相极其优越,即便青春不在,但是美貌与风韵丝毫不减。

  只是还没有上年纪头发就已经全白了,而且,细看之下,她的眉眼与程景望有些相似。

  从长相和她说的话来看,她应该就是霸总的母亲。

  但原小说的作者坑了,书里根本没有写到霸总的母亲,更没有揭露程家祖孙反目的缘由。

  如果那天老程总说的视频就是这个的话,那岂不是在拿霸总的母亲威胁霸总?!

  所以,霸总是因此被逼回国的吧。

  思及此,李安洲不免有些心惊胆战,这就是程家吗?

  爷爷居然拿儿媳威胁亲孙子?!

  亏他刚开始还以为程老爷子和蔼可亲,敢情一切都是假象。

  加上刚才霸总说的“看见她倒下”、“血都是血”什么的,看来霸总很有可能是亲眼见到了妈妈遇害的场景,才留下了阴影。

  而事发时应该是个雷雨天,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的霸总会害怕打雷。

  想起霸总对程老爷子的态度,李安洲不禁猜测,动手的不会就是老程总吧?!

  然后霸总以为爷爷害死了妈妈,去国外边读书边开始创业,想摆脱程家。

  程老爷子见霸总的事业风生水起,怕霸总真不受控制,就告诉霸总他的妈妈没死,并拿视频来证明,逼霸总回国。

  这不就串起来了吗?!

  李安洲看着程景望,内心百味杂陈,见对方一动不动地来回翻看视频,他求证般地问:“这个是......”

  “她。”程景望答。

  “她?”李安洲顿了顿,“程总,是因为她,你才害怕打雷的吗?”

  听见问话,程景望看了过来,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搂住了李安洲的肩,小声说:“你不能走。”

  李安洲抿唇:“好,我不走。”

  于是一整晚,李安洲都坐着陪霸总看这两个视频,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也不知道。

  醒来后,天已经亮了,而他躺在了霸总的床上。

  李安洲打了个哈欠,头隐隐作痛,奇怪,昨天明明只喝了一点酒啊。

  他觉得浑身都不利索,坐起来缓了缓,他能听见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应该是霸总在洗澡吧。

  不一会儿,水停了,随后又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李安洲一下子清醒了,霸总不会裹条浴巾就出来了吧?

  破系统让他审了那么多有的没的霸道总裁文,那些小说里,往往会描写霸总刚洗完澡只裹着条浴巾出来的场景......

  想起第一次撞见程景望裸上身,他鼻血横流的情景,这次可不能再丢脸了!

  他赶紧背过身,喊道:“程总,你把衣服穿好。”

  程景望拿着毛巾擦头发的手一滞,低头看了看自己换上的长袖长裤的居家服。

  这有什么不妥吗?

  见李安洲背对着他,他故意绕到人跟前:“这是我的房间,我就是不穿衣服又怎么了?”

  “你!那我走。”李安洲闭起眼睛不敢看,摸索着要下床。

  程景望抓住咋咋呼呼“假装盲人”的小助理,提醒说:“别摔了。”

  李安洲感觉不对睁开眼,看见穿着居家服的霸总,不由得说:“程总,你玩我呢?”

  程景望反问:“你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李安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