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路屿回到了公司宿舍。这间宿舍早就只有他一个人住了。钱楠一跟着路屿进了门，捏着路屿的手想黏糊一会儿，被路屿毫不犹豫地赶了出去。
这天发生了很多事，路屿从一睁开眼睛就不停地遭遇让他头大的突发状况，好在最终结果不坏，甚至可以说是得偿夙愿，但他从M姐手里拿回手机后，还是瞬间就想起了大纲剧情的事情。
最近的玩法已经越来越过分了，他心里没底，他想赶紧登上v博小号，看看三个圈的那位朋友有没有发消息给他。
【在吗姐妹？我把找到的聊天截图发你了。】
才登上v博小号，路屿就看到了那人发来的消息，不由得眼睛一亮。他满怀激动地点开消息框，然后发现八张图裂了六张。
【谢谢太太。图裂了，呜呜呜～～】
他先回复，然后才点开没裂的截图。第一张截图里的消息很少，简单说就是群聊里有人不喜欢攻1的设定，觉得太渣了，对主角太坏，三个圈反驳说原型就是个口嫌体正直的人，然后说攻1后期会反转。有人问攻1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主角的，三个圈说设定上是三年前，主角喝醉勾引了攻1，做了，但主角醒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第二张截图的消息更少，内容如下：
【三个圈：主角双性还是单性？
A：双！
B：双！
C：两个洞好发挥诶，嘶哈嘶哈！
D：嘶哈嘶哈！
E：双！就要双！我裤子爆炸！
三个圈：诸位，这篇将会成为我的XP百科全书！
A：N那个P！
B：双龙！
C：BDSM！】
后面的图全裂掉的，可想而知会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路屿忍不住捂脸。
他等了一会儿，那人没有再回消息。他再看，发现那人的截图是昨天发的，今天可能还没有上号——但也可能是看他回复晚了，不想理他了。
【谢谢太太，爱你爱你，等你等你。】
路屿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然后放下了手机。
他不敢睡觉了。
前一晚和Devine做到他脑子发懵，醒来时都有点不清醒，他怕进入大纲世界以后还在Devine手里。他现在什么有用的情报都没拿到。而且，钱楠一刚向他表明心迹，他们马上就要去游乐园约会了，在这之前再被Devine乱做一通的话，他觉得自己会分裂。
他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再熬个大夜，至少要熬到约会结束。
******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路屿和钱楠一各自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在游乐园门口。互望一眼，都愣住了。
“你昨天晚上没睡？”钱楠一问。
“你也没睡？”路屿疑惑。
“你没睡为什么不发消息给我？”钱楠一皱眉。
“什么？要我先发的吗？”路屿挑眉。
“我怕打扰你睡觉啊。”钱楠一理直气壮地说。
路屿无语，于是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穿这么骚？”
“我平时也这么穿的。”钱楠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你放屁，你平时穿黑卫衣。现在呢，v家最新款长短t恤叠穿套装D家最新款破洞牛仔裤还系上了G家方巾配饰，噢，还抓了下头发是吧。”
钱楠一被戳穿，有点恼羞成怒：“我约会穿帅一点不对吗？”
“你忘了我们是爱豆，你想在游乐园五分钟就被人认出来吗？”路屿一本正经地说。
“啧！”钱楠一嗤了声，不爽的别过了头。
“墨镜要戴口罩也要戴！”路屿走了上去。
“烦啊……”钱楠一正要黑脸，路屿非常自然地抓住了他的手，他后半截话直接咽进了肚子里，眼睛圆圆地盯着路屿扣上来的手指。
“旁边有卖衣服的店子，我们去现买一身换下来吧。”路屿说。
“好。”钱楠一点点头。
“你想去哪家？”
“匡威。”
路屿噗嗤笑了出来：“你又开始喜欢匡威了？”
钱楠一低声嘟囔：“你第一次送我的衣服是匡威……”
他那低声也不算特别低，于是路屿听见了，先是怔了怔，然后心里一暖，脸上也烧了起来。
“我不记得了。”
“是，你只记得我是你的小星星。”
钱楠一搓磨路屿的掌心，路屿痒得遭不住，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拉着钱楠一的胳膊肘往店里走去。
如此这般，挑了件卫衣，还找了件朴素好穿的牛仔裤，路屿将衣裤拿给钱楠一，看钱楠一仍然是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心里打着秋千，忽忽悠悠，一荡一漾。
也不是没给买过。
但这次是在约会的过程中买的。
钱楠一手指碰上路屿手背的一瞬间，路屿的鸡皮疙瘩就快乐地钻了出来，噼里啪啦地带着点电火花，炸上了路屿的耳尖。
“你不帮我换吗？”钱楠一问。
“你没手吗？”路屿怼他。
于是钱楠一悻悻地拿着衣服进了换衣间，路屿站在门外摸着耳朵和脸等他。
很奇妙，路屿原本以为自己会发困，但他兴奋到一点睡意也没有，让他现在去连续唱跳三首歌也可以。真的是，一把年纪了，头一次两情相悦，也好激动，也好羞愧。
“路屿！”钱楠一的声音从换衣间传了出来。
“什么事？”路屿直起身回他。
“我拉链卡住了！来帮帮我！”
路屿“噢”了一声就往里走，边走边纳闷：卫衣有拉链吗？
进去发现钱楠一捂着裤裆看着自己。
——你妈……
“你怎么不穿内裤……”路屿露出尴尬的表情。
换衣间没有隔音，钱楠一赶紧嘘他。嘘完了，钱楠一压低声音说：“真男人都不穿。”
路屿看着在链牙里卡得死死的一撮，嫌弃地说：“你活该，你自己搞定！”
“我搞得定就不会叫你帮忙了。”钱楠一露出为难的表情。
路屿只好去弄，他低着头，看不分明，几次都直接扯到了钱楠一的肉。钱楠一龇牙咧嘴地喊痛，那一撮没扯出来，路屿手下的东西倒是热度更高了一点。
“要蹲下来弄……”钱楠一抽着气说。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路屿瞪他。
“我为什么？”钱楠一满脸正直地回瞪。
路屿生气，凑近钱楠一的耳朵，用自认为很凶狠的语气轻声说：“好，我帮你弄。你的鸡巴要是敢对着我的脸硬起来，我就会把它捏爆！”
说完路屿蹲下来，刚要伸手，就看到钱楠一弯下腰转过身去了。
“你干嘛？”路屿问。
“……已经硬了。”钱楠一说。
路屿胀红脸站了起来：“妈的傻逼！”
钱楠一没有回嘴，看了路屿一眼，又看一眼，然后转回头去。
“你这样要怎么出门约会？”路屿气呼呼地说。
“要不你帮我弄软？”钱楠一忽然说。
“你在想屁吃！”路屿迅速明白过来，大怒。怒归怒，倒是怒得小脸蛋红扑扑，眼睛也水亮亮的。钱楠一硬得直不起腰，路屿干脆扭头就出门了。
“啊……”钱楠一想喊住他，看了看自己下面，狠狠啧了一声。
没过多久，路屿拿了把剪刀回来了。
“你想干嘛？”钱楠一警惕。
“不会疼的。”路屿笑眯眯地说。
“士可杀不可辱。”钱楠一后退。
路屿步步逼近。
“你不要过来啊！”
更衣室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叫。
几分钟后，钱楠一兜头搭脑地跟着路屿出了店。路屿把一小撮断口整齐的黑色毛发偷偷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
他俩在买衣服的地方耽搁了点时间，再进游乐园时，人已经多起来了，过山车之类的人气项目前面都排了很长的队。他们怕排队排到一半被人认出来，只好去挑了一些冷门项目。两个大男人，其中一个快一米九，混在一群小朋友里玩了碰碰车、旋转木马和摇摇杯。玩完以后哪里都是乌泱泱的人，只好去人工湖边踩了鸭子船。两人并排坐在黄澄澄的小黄鸭里，把底下的桨叶踩得嘎吱嘎吱响，多暖的暖色调都暖不起来钱楠一那张死人脸。
“约会不开心吗？”路屿问。
“我只是觉得，你把我当成了小孩。”钱楠一憋不住，叹了口气。
“那……倒是没有。”
路屿心说要不是自己反抗激烈，恐怕都被得手两次了，哪有小孩这么残暴的。
看着小黄鸭踩到湖中心了，四下也没有人，正是打开心扉聊聊天的好时候，路屿问出了疑惑已久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钱楠一脸上乌云消散，渐渐变成了红色霞光。
“三年前……”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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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某个夏夜，钱楠一和路屿还有其他几个练习生弟弟一起窝在宿舍里打游戏。大半夜大家都累了，迷迷糊糊地倒在一起睡觉。钱楠一躺在床下，路屿躺在床上，一只脚从床边垂了下来。
钱楠一在莫名其妙的燥热中醒来，看到月光洒在路屿莹白的大腿上，一时魔怔，着迷似的摸了上去。路屿的皮肤温凉滑腻，触感良好，他一只手顺着小腿往上摸，潜进了散发着危险热度的腿根，另一只手摸上了胯骨，后来又顺着腰潜进了路屿的胸口。路屿胸口在他手掌下平稳起伏，小小的乳尖触到他的掌心，逐渐变得形状清晰且有弹性，他不禁按压下去，怀着一丝罪恶感轻轻抚弄着。路屿没有醒，眼皮温顺地合着。月光下，路屿鼻尖的痣仿佛是从他心里点上去的欲望。欲望流向鼻子下面小小的嘴唇，仿佛开启以后就能拥有这世界上最香甜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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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亲了你。”钱楠一不好意思地说。
路屿目瞪口呆。
“所以我才找茬和你吵架，搬出宿舍了。”钱楠一说，“我弄不懂自己，也不想害你。”
“你现在？”路屿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
“反正你都已经有男人了，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钱楠一恨恨地说。
“……我，我没有。”路屿犹豫一下，认真地说。
必须是没有。反正那边都是些纸片人。
“我也喜欢你。”路屿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又希望钱楠一听见又希望钱楠一听不见。
钱楠一呆住了。他真的没发现。他欣喜，但有难以置信。
“真的吗？”他语气昂扬起来。
路屿点头。
“什么时候？”钱楠一激动地拉住路屿的双手。
路屿没有抽出手，想了想，如实说了。
“……也是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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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楠一亲他的时候，他醒了。
他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人十七岁，骨骼将将好长开，脸上棱角分明，双颊柔软稚嫩，颧骨上带着浅浅的红晕，表情可以说是虔诚，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轻轻地抖动，投下了醉人的阴影。
他没有动。钱楠一双唇压在他嘴上磨，伸了舌头，像是怕惊醒他，不敢动作太大，只在他的唇缝之间舔了舔，湿湿痒痒的，轻轻柔柔的，像一片花瓣落在他的嘴唇上。
钱楠一睫毛一颤。他火速闭上眼睛。他感觉钱楠一摸了摸他的脸就离开了，他不敢睁眼，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着，又慢慢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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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楠一耳朵冒烟了：“所以你早就知道……”
“我不确定。”路屿说，“我以为是幻觉。”
钱楠一别过脸不说话。
鸭子船靠岸了，钱楠一羞耻难当，闷声走路，只由着路屿拉来拉去。路屿拉钱楠一去打靶，钱楠一从以前起玩这类游戏就很厉害，于是振作精神，给路屿打了个特等奖。
路屿抱着那个盗版大丑狗，开心得小脸放光。
钱楠一直直地盯着路屿。
“真好。”
“什么？”
“真幸运。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路屿就害羞了。
雨忽然下了起来，打在两人身上，溅起了一片朦胧的雨雾。他们在雨里奔跑起来。钱楠一要路屿把丑狗垫在头上，路屿非要把丑狗护在怀里，钱楠一就把卫衣脱了给路屿挡雨。
等好不容易奔出了游乐场，两个人都淋得透湿。钱楠一拉着路屿进了一栋楼避雨，路屿刚站定，忽然觉得周围装修风格不太对。他抬头一看，就看到“XX酒店”四个字。
路屿张大了嘴，没出声。
“就，洗个热水澡。”钱楠一看着路屿，握紧了他的手，半垂着长长的睫毛，目光灼灼。
他真的有世界最长最长的睫毛。
颜狗路屿低下头，温顺地跟着钱楠一走向了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