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再多,午饭还是要继续,席宣不好意思坐等开饭,凑近厨房都有些心虚,“要我给你打下手吗?”

  慕习指着篓子里的葱姜蒜,说:“都给我弄一点当配料。”

  席宣看着眼前的葱姜蒜犯了难,“一点是多少?”

  菜鸟做菜,工具一应齐全,菜谱摆好在桌台上,连调料食材都要精确克数。

  真正会做菜的,做菜全凭感觉手法,菜谱都是打开冰箱临时凑合出来的,教人做菜说的最多的词不是煎炒烹炸,而是些许一点,因为这一点对于不会做饭的人真的很重要。

  慕习看着这只菜鸟,临时换了种说法,“葱五根,蒜三小瓣,姜一节。”

  “哦。” 席宣对于打下手态度变得很积极,把慕习要的葱姜蒜弄好后,又问:“还有什么要弄的吗?”

  饭还没好,慕习做菜干净利落,备菜很快切好码在一边。

  他看着席宣渴望献殷勤的眼睛亮晶晶的,觉得很有意思,“要不你来切一切?”

  末了,还要加上一句:“蒜切片,姜切丝,葱就切细点就行。”

  席宣不满的啧了一声,“我又不是傻子。 ”

  席宣切菜的时候很认真,手跟案板刀具较着劲,慕习站在旁边都能看出他的用力。

  回来的席宣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穿得仍旧是去学校的白衬衫,半挽袖口,小臂用力后的肌肉线条很是流畅好看。

  “ 喂,你在看什么呢?”席宣把刀放在旁侧朝里放着,指着案板上的一节姜说,切丝怎么弄。

  “ 很好看。”慕习一语双关,“你切的很好看。”

  “我没瞎。 ”

  嘴巴还是和以前一样坏,慕习拿起席宣故意朝里放着的菜刀,把一节姜切成大片,拿出两片叠在一起示范,刀锋沿着边把姜片切成了丝。

  “ 会了吗?”

  这么手把手教,不会就奇了怪了,席宣很快切好,慕习起锅把油热好,“厨房油烟大,你要不要出去一下?饭菜马上就好。 ”

  刚入门的席宣还正是新奇的时候,手背在腰后跟个巡查的老大爷似的,“不用,我看看。 ”

  油热把葱姜蒜放下,鸡肉煎的微微焦黄的时候,慕习沿着锅朝淋了圈料酒,拜托张姨早上现杀的鸡肉被菜籽油闷出汁水,黄澄澄的。

  放了把辣椒慕习被呛了一下,转头咳嗽的时候被呛出了泪水,眼镜片上还起着热雾,眼镜架上还冒着细微的汗珠,看起来有点狼狈。

  眼角的泪痣被呛出的泪水滴落,席宣看过很多次这样的慕习,他咽了下口水,排气扇发出的嗡嗡响声,连说话声都要提高一度,秀色可餐,他却不是为了眼前秀色可餐的食物。

  吞咽声不是一下,慕习听到了,席宣也听到了,他紧了下喉咙,欲盖弥彰地说:“ 好香啊,我饿了。”

  鸡肉很快炒好装盘,慕习递到席宣面前,“帮我端过去,还有个青菜,很快就好。”

  席宣端完菜后没在厨房呆着,慕习动作很快,饭菜很快上桌,席宣迫不及待往鸡肉碗里夹了一筷子辣椒,猛然呛了一口,喉咙管里冒着火辣辣的疼。

  慕习给倒了杯水,急起来了,说话都是哝哝的抱怨声,“哎呀,辣椒不要吃,我给当佐料的。 ”

  席宣喝了口水,好了些,“我觉得我还挺能吃辣的。”

  慕习闻言就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这是我们家这边的辣椒,挺辣的。 ”

  席宣没忍住又喝了口水,夹了块鸡肉嚼了嚼咽下,说:“见识到了,不过你炒的菜很好吃。 ”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做的菜被夸奖,“好吃你就多吃点。 ”

  闲散舒适的午餐时间很快过去,慕习端了碗微凉的绿豆汤给席宣,“消消暑。 ”

  正值四月底,天气开始回暖,气温开始上升,是刚好穿一件长袖和小外套的季节,远远没到消暑的地步。

  慕习改了口,“解解辣吧。 ”

  席宣把碗中的勺子用拇指并好,直接端碗喝了口,沁甜但不发腻,慕习只盛了半碗,他有些意犹未尽。

  “下午我们还要干什么? ”席宣端着碗没放,神色自然。

  按照席宣的行程安排,今天下午他应该启程回去,跟慕习的约定就在明天,这时候要留下来,慕习很难不多想。

  他斟酌了很久,没有轻易答话。

  也许一分钟,也许十分钟,席宣没催,慕习就没说。

  “我们下午还要干什么? ”席宣重复了一遍,慕习吐了口气,憋了很久,才说:“没什么安排,这里没什么好玩,我就想着下午能睡一觉。 ”

  席宣点点头,表示赞同,他没有午休的习惯,可他知道慕习昨晚应该没睡多久。

  “晚上吧,晚上我带你去吃烧烤。 ”慕习收拾好脏乱的碗筷放进洗碗池,就被杵在身后的席宣给吓了一大跳。

  “我来。 ”席宣对上慕习探究的眼神,努力为自己正名,“洗碗我会。 ”

  “我没说你不会。 ”

  席宣指着卧室的方向,“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 ”

  “哦。 ”

  比起做菜,席宣洗碗确实要熟练很多,慕习看了会儿,心里泛着酸,试探问道:“你经常在家洗碗? ”

  席宣含糊的嗯了一声,“我妈还在的时候,偶尔会做点饭,我爸为了在我妈面前献殷勤,家里有保姆还要抢着去洗碗,后来…… ”

  故事听了一半,慕习来了兴趣,问:“后来怎么了? ”

  “后来就是,我妈被哄的高兴了,天天变着花样的做饭,我爸就受不了了,开始鼓吹着我帮着他洗碗,他一三五,我二四六,剩下一天休息。 ”

  “还带轮班的? ”

  “可不。 ”洗碗池的台面有点低,席宣弯着腰把水流开大了点,碗里的污渍被冲洗干净,又抬头看了眼慕习,说:“你也不矮啊,把台面做的这么低干嘛? ”

  “这是为我奶奶做的。 ”

  奶奶并不是慕习的亲奶奶,是小时候常给他饭吃的奶奶,这房子也是奶奶临终留下来的,家里儿孙不管,慕习不能不管,但是他没细说,只怕这人听多了以为自己在卖惨。

  “哦,抱歉。 ”客厅沙发的遮尘布还没来得及完全拆下,除了这两天的慕习,之前并没生活人的痕迹,席宣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没事,生老病死很正常。”

  “碗放哪里?”席宣把洗好的碗叠成一沓,沥干净水,说:“还不去休息,别给我睡过头,我晚饭都没着落了。 ”

  慕习把碗接过放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那我去睡了。 ”

  席宣摆摆手,“去吧,我还有点事儿,也没空陪你唠嗑。 ”

  这人总是在适宜的时候给出很恰当的温柔,慕习再清楚不过,这点温柔就如同饮鸩止渴,终究是留不住。

  慕习想过了太多次和席宣在一起的场景,这样的想象太过美好,同梦里的一样,他认真想了想,有些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