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蕉鹿几事>第62章 配速

  向执安说“应州作为郃都与下奚的缓冲,那自然姜郡守也不希望有郃都的人再生事端,如兵败三城这般。我会在应州放兵,靠在益州与莳州接壤,并且,我无权插手下奚所有事宜,但若下奚战事吃紧,也能为姜郡守提供后援。”

  “但是作为条件,我希望姜郡守上书,希望应州由姜郡守直辖,不需任何郃都人。郃都向来忌惮郡守,此事又是苦主,郃都应无话可驳,郃都一直找着机会卸郡守兵权,若此事可行,神机营驻下奚的兵马可驻扎在应州与睢州一线。”

  “这样一来,神机营不会再干扰下奚,若是得脸的,也可以由他们选择是否归顺下奚。剩下的,就放在睢应边防,我自会解决。”

  “我身边本有司崽,现下去了上梁,我没有第二个司崽放在下奚让姜郡守放心,但是,若郃都不供粮草,我希望姜郡守别再摇摆,毕竟,一直为自己找后路的盟友,执安不喜,明年的粮,就算此事不成执安也会送,但这也会成执安最后一次送粮。”

  姜郡守的手指一直轻轻敲击桌面,一番话都已经讲完许久,姜郡守开口“若你的兵敢踏入下奚,你与你的那帮草包,都得死。执安,你可明白?若我没有粮草,我会携下奚大军踩碎棉睢,执安,你可听懂?”

  姜清今刚要说话,向执安说“一言为定。”

  “执安,才大半年,你便已经如此大的戏台,我可真是发怵啊。”姜郡守说。

  “执安也曾想过,要不要让郡守给我下点毒,每月来拿解药才好。这样,郡守才放心呢?”向执安说。

  赵啟骛说“姜老头,你们正经谈事儿我不参合,但是上梁下奚一家,你可别让你姑娘难做,都是上梁的儿媳妇,怎的还欺负人。”

  姜郡守说“我要是得这么野的儿媳妇,我晚上觉都不敢睡。”

  赵啟骛说“姜老头,你腆着脸问执安借的钱,可还了?”

  向执安说“啟骛,别胡诌,本就是欠的钱,我只是送来罢了。若因此姜郡守就要对我网开一面,那我倒是真的担心姜郡守能不能守住下奚了。”

  姜郡守说“你看,还是执安明白事,不像你个混小子,哪点配得上人家。”

  赵啟骛没有再说话。

  宴席完了,向执安一行回应州小院。

  姜清今说“爹,我以为你不会答应。”

  姜满脸说“本是不想答应,但是连张百龄都被揪出来了,我与赵思济查了多年,也才有一点苗头,向执安这般快,我与赵思济都不是他的对手。”

  姜清今说“爹,你相信向执安吗?”

  姜满楼说“我只信我手下的兵。只要他隔着应州,离我远远的,我不管他们死活。且再看吧,现下的平衡已是最好。我也怕郃都断粮,也怕瓦剌奇袭,更怕神机营拢权。但是向执安比郃都靠得住。风吹哪头,我站哪头。若无家室,爹定然能做个听本心的将军,但是现在爹只为你娘两活。”

  ***

  “骛郎,你怎么从姜郡守那回来之后便不高兴了?可是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向执安挽着赵啟骛的手臂,赵啟骛也不说话。

  “骛郎,泡汤吧,我叫杨叔给你打水。”向执安刚要出去叫杨叔,被赵啟骛死死拉住。

  “想想,我是否真的配不上你?”赵啟骛蒙在向执安的怀里。

  明明向执安那么瘦弱,风一吹好像就要倒,明明说话轻声细语,好似大点声都发不出来。

  明明他一届罪臣之身,非但收拢了多州,虽只带着一些草台,连与上梁下奚谈判也针针见血,利诱或者威逼,信手拈来。

  而自己,非但没有军功,还是个人见人笑的混子。

  “骛郎,你只是缺了一点时机。你从不是怯懦之人,骛郎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是混子。你父亲昏迷,兄长失踪,你守得上梁固若金汤,你无需怀疑自己,去做你想做的。我一直在这里。”

  “若有一日我撑不起来了,还希望世子殿下,早日在上梁有一席之地,收纳我这个丧家之犬。”

  “骛郎啊,莫怕。”

  向执安轻轻说着,抚着赵啟骛的背,若不是当初看过那信,还真以为赵啟骛天不怕地不怕,怕是好事,能让你耳清目明,不被一叶障目。勇也是好事,能让你一骑当千,守得万夫莫开。

  ***

  海景琛与杨叔还需留在应州应对一下兵力分布事宜,确保应睢,应莳的边界都有信得过的人。

  向执安带着毛翎一行往北走,不多做逗留。

  赵啟骛本还想在益州小住两日,又想着兄长还未归,便也急急的赶回上梁。

  向执安送了一程又一程,赵啟骛笑着说“回吧,天冷了,过些日再来看你。”

  向执安还在城墙外愣了许久,毛翎说“回吧,主子。”

  向执安一干人虽只走了两日,厉海宁倒是冷清的紧,除了能去商欢那看看账簿,也就是海景琛留下的账簿。

  换了个地,怎么还是看账簿,厉大人本来也没多少头发了。

  “厉大人,执安回了。”向执安去找厉海宁,一看厉海宁脸色,说“怎的脸色还是差?”

  厉海宁说“无妨。此番在应州可结果了孙蔡司?”

  向执安说“果如厉大人所言。”

  厉海宁说“郃都的账簿都是动了手脚的,能看出来才奇怪了。而且执安,不必再叫我大人,我比你年长,你也叫一声厉叔便可,不必太生分。”

  向执安颔首。

  “厉叔,景琛盼您来可有些时候了。”

  厉海宁道“是,我一来把这些账都扔给我这个只有半条命的老头子。”

  向执安笑起来说“厉叔哪里的话,若是不想看,便留着我与景琛一道看,厉叔若是觉得益州无趣,我送您去上梁,与聂老一起。”

  厉海宁眼睛发亮,说“聂远案啊?”

  向执安说“早些还想与厉叔谈事,等忙完这阵送厉叔去上梁。”

  厉海宁说“工部侍郎的事我来的头日怕自己死的太快来不及了就赶紧与你们说过,我虽然只管账,但是呈到我跟前的账,都是想给我看的账,执安还需仔细分辨。但是张百龄收受了银子不假,水患治理无需这般多的银钱也不假,常年承建寺庙,经手不少钱财,孙蔡司若无张百龄的协助,怎可能用修葺寺庙为名,屯的这般多的私兵。”

  向执安说“现下,工部正在霄州广修庙宇,恐来者不善。我让裴部镇守益霄边线,若有来袭,最好也别是这几日,刚平了应州的事,现下人马还在往回赶。”

  厉海宁说“这几日需得警醒着些。”

  向执安说“张百龄是个怎样的人?自我进宫,只听到工部侍郎擅工匠巧活,因此也能与军需军械攀扯上关系。”

  厉海宁说“是,此人心思极巧,神机营找他做了不少军械。”

  向执安有些饿,正好毛翎端饭上来“边吃边说,厉叔。”

  厉海宁随便捡了几筷子,说“张百龄的母亲…好似身家不清,也是老话了,但是执安,我总觉得,张百龄与那孙蔡司不简单。此番孙蔡司已死,那张百龄定然是需新找合盟,若你是张百龄,你会找谁?”

  向执安停下筷子。说“无非太子,二皇子,崔治重,郭礼和唐堂镜。二皇子现在无权无兵,还得拿着您来牵制我别跟太子合作,可见二皇子现下无路可走。神机营经历楚流水一事,我倒觉得楚流水早就料到有此一战,所幸占了便宜躲进了自家院子里,让剩下这些人狗咬狗。太子虽与郭礼一党,但我认为,郭礼不会受制于太子,我若是郭礼,我便希望二皇子与太子互相残杀,捏了太子子嗣直接摄政,不管三皇子如何,太子总归正宫嫡子,皇后娘娘到时也是竹篮打水,最后也无力改变,混个太后,也算郭礼给的体面。所以我以为,应当是郭礼,或唐堂镜。唐堂镜在益州做贷,不赚反亏,他若不想从益州身上把面子里子找回去,他也坐不稳这个次辅之位。”

  厉海宁说“执安所言,亦是我所想。借着户部的账目,我猜想神机营还有外兵,不止郃都内那么简单,若我是楚流水,我便在棋州或者莳州养兵,你必然与霄州有一场恶战,此时置身事外,再施施然出来,是为上策。”

  向执安说“谢过厉叔指点。”

  ***

  向执安未等到张百龄的进犯的消息,却先等到了丹夷进攻上梁的消息。

  毛翎说“要去为世子援兵吗?主子。”

  向执安说“不必,若要援军,也需上梁与我求援。”

  毛翎说“那世子安危…”

  向执安说“不必担心啟骛,他需要自己去跑一跑。上梁的砂石是他的魂,风吹得再散也还会回来。”

  毛翎说“若是主子担心…”

  向执安说“我不担心。”

  毛翎说“那主子的茶已经倒了一桌子了。”

  向执安这才发现,忙忙去擦桌子。

  这张他用了一年的桌子,却不知道何时长出了倒刺,扎在向执安的指尖。隐隐渗血。

  向执安小腿发酸,感觉自己有些不能动弹,说“毛翎,备马,我需得去一趟上梁,去信催催杨叔,快快带景琛回益州坐镇。”

  毛翎说“主子带上鬼骑。”

  向执安说“不必,我去去就回。”

  向执安有话对赵啟骛说。

  “不必逞强,无需强要军功,或许很久之前,我会想你拥有军功,称霸上梁,让我更有底气殊死一搏。但是时至今日,我不想了,你平安便好。”

  向执安策着马边跑边想,从霄州横穿直上梁军营。

  天色渐黑,向执安不想多做停留,此时却有几十人策马追上了向执安,“去不成了,骛郎。”向执安在心里默念。

  来人说“向公子,主子请您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