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的傻哥哥,是在想什么留住姑姑,还是在想怎么弄死我?”二皇子拜着神佛,边磕头边说。
“二殿下,神明面前不言语。”玉堂对着二皇子真是当成心肝。
太子无德,是众所周知之事,但是当时皇后势大,朝官三成都为皇后父亲学子,牢牢捏着翰林院,自崔治重巨贪案的落幕,督察院的风起,皇后的臂膀都被削去。
所以在那之前,向执安什么待遇,二皇子便是什么待遇,只不过二皇子比向执安好些。身上没疤。
幼年太子很爱玩一个游戏,叫龙豹戏春。
他不自己玩,他让二皇子玩,通过抽活结的方式选出一个今晚必死的宫人,十根绳子,轮流抽,抽到带死节的,基本立时都从档处滩了一地水。
然后将这个宫人的衣服扒光,套上麻袋,只剩个头露在外面,然后往麻袋里扔进蛇跟鼠,最后再扔进去爆竹。
这种游戏只能在毫无人烟的废宫里,一切就绪,太子撒腿就跑,留下二皇子对着这样惨叫的麻袋。
他被生生的关在里面,目睹这一切,吓得瑟瑟发抖。
“二弟,你可别开那麻袋,要是蛇跑出来了,你也活不了。”太子大喊。
“二殿下,救我,救我,救救我吧!”被困在麻袋里的宫人失声的惨叫,这是二皇子的贴身宫人,平日对二皇子很好。
惨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怆,后又化为呜咽声,似整个废宫都在荡着,回着。
终于化为一摊烂肉。
二皇子不敢看。二皇子的下身已经浸湿。
“哈哈,尿裤子啦!”太子大笑着跳脚。
耻辱。
二皇子经常被太子这样戏弄,这龙豹戏春的把戏让他尤为深刻。
二皇子现在对着蛇鼠都有着深深的畏惧,他宁可像向执安一样,打一顿,好死赖死的,就这么一遭。
佛像下一只硕鼠跑过。
“是不是该回去了?”二皇子询问。
“差不多是时辰了。”
“那送给哥哥的礼物,也该到了。”
***
太子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下子姑姑被捞走了,想着就会立马倒戈相向。
母亲跟国师也不知道在忌惮什么,还不让父皇赶紧以无力国事为由,让自己赶紧代行国事。
扔进去神机营那么多人,都被楚流水不动声色的拔出,扔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事。
那崔治重才说要为自己换太傅,出了汗招让自己跪了三日才得陆阁老为自己护法,扭头就去看望那刘懿尤。
太子真是一团乱麻。
不要人跟着,在这山顶随便走走。
“操!操!”太子无能怒吼。
“救命啊,救命啊!”四下无人,一个女声传来。
太子有点谨慎,但是还是围近看了些。
“惊鸿!”
惊鸿是太子前几年的一个通房,小小巧巧,甚会撒娇。惊鸿好似没有什么骨头,看见了太子便挂在他身上。
太子太傅有事,让这些学生自己再顺一顺。见着太傅走了,太子就等着休学了去找惊鸿,却见惊鸿自己偷偷溜来了明镜台。
太子想她的紧。边上一个弟弟一个向执安,都是胆小的废物,多看一眼都是不敢的。
太子将惊鸿抱在怀里,说“好宝贝,外头有人看守,等休学了回去好好稀罕你。”
话音刚落,聂阁老就进来了。
聂阁老今日正好进宫面圣,路上遇了太傅,受了嘱托,前来看看课业。
一进门就是这样摇晃的淫/欲,头顶还挂着三个大字“明镜台”。两两辉印,更显荒/淫
“提出去杀了。让太子看着。”
然后太子就亲眼看着心爱的惊鸿被一刀捅死在明镜台。
“口含天宪”就是这么来的。
不管太子如何哀求,聂阁老始终一言不发。
面前这个中了一箭的女子,与惊鸿长得一般无二,但是又无比清晰的知道惊鸿已经死了。
太子往前扶起姑娘,太像了,太像了。连现在喘着娇吟说痛的样子,都让太子心神恍惚。
太子有些血热了,哪怕姑娘还受着伤。太子不知道为何,接触到姑娘皮肤之时,无法抑制自己的欲。
“不要这样,公子,不要!救命啊!”
太子压住了女子。
谁知那女子條然而起,一柄匕首便要插入太子的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扛着大刀打瞌睡的赵啟骛,就在这边值守。听到呼叫声一刀砍向女子。
女子飞速往草丛中跑去,不见了踪影。
太子跌倒在地,“是刘懿尤!只有刘懿尤知道惊鸿长什么样啊!刘懿尤要杀我!”
太子惊魂未定,看着面前这个扛着大刀的督察院小守卫,激动的拉着他的肩膀,“你,你你护驾有功,来人,来人,告诉楚流水,这个人,有功。”
***
祭祖节一过,天家的身子又垮了许多,二皇子果如向执安所言保下了公主出都。
是夜。
离向执安最后的找银之日还有三天。
赵啟骛在神机营后的枫林打了个哨,有鸟回应着他。
半晌之后匆匆有人影来到。神机营已经落了宵禁。
“周广凌明日离都,你可趁着他说兵马出城,这是令牌。”赵啟骛扔了一块儿牌子给向执安,又盯着说“你的脸太是扎眼,若周广凌不认你,你不出去城,我的人也没法子。”赵啟骛说。
“无妨。”向执安神色匆忙,望着神机营的校场似乎没听赵啟骛在说什么。
“若你要杀我,会选什么时机?”向执安扭脸问赵啟骛,“是现在么?”
没等赵啟骛答话,向执安又说“临找银没几日了,上头的人都该动起来了。等周刺史出都,怕也要来不及,公主何时启程?”
“应是明日。”赵啟骛答,“但是母亲应当不会带你离宫。”
“我能跟你要一件东西么?”向执安问道。
“你要什么?我的刀?”赵啟骛狐疑。
“你的发带。”向执安说。
赵啟骛随手解了,递给了向执安,眼神却谨慎起来,说“你可知上梁发带有何寓意?”
“你该不会要跟我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种老掉牙的东西吧?”向执安收了,又抬眸看着赵啟骛。
“……那倒不是。”赵啟骛一时语塞。
向执安深深的看了赵啟骛一眼,没等他再说什么便缠着发带离去。
向执安身子娇小,束着赵啟骛的发带,穿了一身黑衣,便到了皇宫后头,来人看不清模样,带着一身的草药味儿。
“公主回梁要带着这些药材。”来人说。
“谢过了。”向执安未有废话,躲进了装药材的大箱里,将发带撇出去些许漏在外头,说“合上吧。”
向执安蜷缩在箱子里,又将草药都堆在身上,公主不知何时启程,但是向执安估摸着,现下着形势,公主怕是一刻都等不了。万一出了变故,整个上梁乃至晟朝都不得安稳。
如向执安所料,天都未亮,公主已然要动身会梁,只要城门一开,刘怀瑜便要出城。
装着向执安的大箱子被人搬起,隐约听到外头的声音“这什么东西,这么沉?”
刚要有人打开,只听见又有人说“公主亲自搜罗的名贵药材,少一根都得拿命抵。”
又听见一女声“快些。”
箱子被搬上了马车,向执安屏住呼吸不敢妄动,吱吱呀呀的马车外人流开始嘈杂,如没有猜错这会儿便在出宫。
公主气势逼人,谁都知道公主被禁在宫里已久,都不想去触公主的霉头。
有人低声说话,便放了行。
再接着,摇摇晃晃的马车便要出城。
有人拦下了公主的车马,要依例巡查。
公主未有下车,眯着眼说“查吧。”
来人将随从仔细查验,又蹲在地上检查马车底下是否有人。
有人来报“公主殿下,这些箱子可否打开?”
公主道“开吧。”
向执安浑身僵硬,只盼着开箱之时药草把自己埋得够深。
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说“公主,这箱子里装的什么?”
公主眯着的眼邃然睁开,但是依旧冷面无情,“都是一些宝物,别损坏了去。”
公主由人搀着下了马车,正逢守卫要开箱,箱外飘着一根发带,公主再眼熟不过,正眼都没瞧赵啟骛,便说“我来开吧。”
“怎可劳驾公主。”巡防侍卫连连作揖。公主将箱子微微开启,一股子药材味儿扑面而来。“上梁少药,来郃都一趟,赏了些贵重的。还请验一番。”
巡防侍卫眼都没瞧完,便说“可以了。公主一路且劳顿,小的便不耽误公主了。”
“赏。”公主抬抬手,径直过了侍卫,又扶着上了马车,拨开帘子看了一眼侍卫装扮的赵啟骛说“瞅你眼熟。”
赵啟骛赶紧跪下,说“小的万幸。”
“走吧。”公主合上了帘子。
从郃都出来,第一个城便是莳州,莳州还未到,向执安顶开了箱子,便跳下了马车。
“大夫人,有人跳车了。”
“随他去。”
“大夫人,怕不是什么郃都的细作。”
“应是骛儿的朋友。”
“世子在郃都交的朋友,得如此出城…怕是…”
“上梁的发带,怕不是普通的朋友。”
刘怀瑜的扇子扇出的清风抚着她的脸颊,这会儿的刘怀瑜心情大好。
***
向执安一骨碌从马车上滚下来,发了疯一般往前跑,见后头并没有人追自己,停下来大口的喘气。
郃都若发现自己不在了,现下定然先是全城的严查,要出城的周广凌这一时半会应该回不去卫州了。
向执安也得先到莳州,再走到霄州与杨叔司崽汇合,之所以不敢在马车上做到莳州,也是怕刘怀瑜把自己拿了。
还未靠近莳州,流民就渐多。
也不知司崽与杨叔这会儿可好,是否已经到了霄州。
向执安看着这城墙上还有自己未撕净的通缉令,胡乱的抹了把泥又再地上滚了两圈擦破了些衣裳,混入了莳州。
向执安进了城,低着头匆匆往前走。又一声熟悉又轻微的口哨,让向执安惊在原地。向执安小心的左顾右盼,右侧弄子里传来一些墙角的摩擦声。
向执安看周遭无人注意,便溜了过去。
“杨叔,你怎还在莳州?”向执安瞳孔放大,但是人现下自由,小声说“司崽呢?”
杨叔说“司崽大腿被烫了一大块儿,烧了多日走不了,听闻主子被下了狱,但是我估摸着主子既敢跟着那世子走,定然也能回来,没有送命那一说,我就在这莳州等着主子。”
“我哪有把握回来,只不过我不去,只怕这些人都得将心思放在司崽身上。”向执安这会儿的肩膀松了许多。
“司崽就在后头小院,已然养好了。”杨叔说。
“早日去霄州。”向执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