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些燥热, 绵密的雨丝从云层中坠落。

  这种天气让陈泽觉得有些黏腻,他忍不住起身,去倒了两杯水。

  相比陈泽, 柳昭的状态就截然不同了。

  午休时柳昭借阅了魏展之前的身体数据,并且和正常数值进行对比,虫族没有留下多少针对这方面的资料, 雄虫对雌虫的精神海治疗也更多的只是填补。

  此刻他正兴奋地翻阅大部头的书籍,想从中找出任何与魏展目前的情况有联系的资料。

  陈泽默不作声地把一杯茶放在桌上,轻轻推到柳昭身侧——以一个不会被忽视, 但又不会被打翻的距离。

  柳昭合上书,他属于大脑运作很快的那种虫族,在刚才的阅读和手机查阅过程中, 他一手翻阅查看,另一只手快速记录,已经记了好几张纸的想法。

  但这还不够全面,他们毕竟只是本科生, 虽然柳昭是个绩点机器, 但是仍然有他的局限性。

  要治疗魏展, 当然要从最开始的根源性伤害研究起。

  在两个人——当然, 主要是柳昭发言, 陈泽偶尔询问的过程中,许多问题都变得有条理了起来。

  虫族的繁衍方式很特别,在进行类似人类的交合过程时,双方的精神能量才会彻底融合。

  随着这种进入, 便具有了孕育虫嗣的条件, 而当雄虫有此孕育后代的意愿时, 便会有特别的精神能量逸出, 与雌虫的那部分融合,接着才会孕育生命。

  但这生命已经顺着星网传达到了母树,孕育虫族的骨血的便是母树了。

  这种设定让陈泽略微有些惊奇。

  “星网是活着的?”

  但现实中是无法用肉眼看见星网的,仅仅只有大脑链接时才能感受到……不……

  陈泽心中一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星网和母树……确实都是活物……

  他在宴灵枢的记忆中看见的东西仍然深刻的印在他的脑海中,那只巨大的红色的眼睛震撼人心,漆黑的瞳孔,和带着金黄色光泽的巩膜。

  长在树上的眼睛。

  如果排除宴灵枢从睁开眼睛之前就能有记忆的话,那么……

  陈泽只能推断出,按照治疗方法进入的记忆,是宴灵枢的记忆,但这是由“摄像机”一样的东西保存下来的。

  而那记忆中的母树甚至还可以吸走他的精神力……

  陈泽看过很多不同设定的小说,因此对一些常见的设定也很了解。

  有一种虫族的设定是,全虫族只共用一个意识,虽然它们的数量很多,也会有这不同的举动,但是它们的意识毫无障碍的交流,同时服从一种指令,而它们的记忆也是共通的。

  现在这个世界虽然并非如此,但如果稍加联想,便很难不联想到……

  难道星网也是这样的性质?

  陈泽开始检索相关信息,但一无所得。

  唯一得到的消息是,一位因为战争导致资料缺失的雄虫为每位公民提供了隐私权的保护,使得每一位虫族在借用通讯设备时可以链接星网,而且不会被人探知隐私。

  这句话换个意思,很显然便是,如果不借用通讯设备,就无法链接星网。

  一旦产生猜测,便会觉得仅仅只是字面意思不能解释前面那最前面半句话中提到的“提供隐私权保护”了。

  历史被人为抹去,经历者中有人已经死亡,有人三缄其口,有人无声反抗。

  如果整个帝国完全处于集权统治下,或许陈泽现在连这一条消息都看不见。

  但陈泽需要一个人给他解答疑惑。

  他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了一个人。

  那名已经显露老态的教授,显然已经走到了虫生的末尾。

  ——“我曾经和我的雌君讨论过,LL型机甲……”

  或许仅仅以课堂是对这位陌生的教授的接触就判断对方知道更多,且可以成为突破口还是太过荒诞,但陈泽相信自己阅人的眼光。

  他需要去拜访对方。

  至于魏展——

  “如果有一名精神力等级足够高的雄虫,愿意填鸭式给予精神力支撑,与此同时配合以药物支持,大概可以治疗他。”

  “但是我不知道如何研发这种精神海扩容剂……即使是雄虫的……也没有哪一家公司成功研发出来了。”

  更困难的一点是,即使是现在市面上的公司,也大多研发的是针对精神力还未成熟的年幼雄虫的扩容剂,当虫族成年之后,就很难再进行成长了。

  即便如此都没有研发成果。

  陈泽想了想。

  “我记得,市面上那种药物,不算少吧?”

  那种。

  面向雄虫的,占据大量医疗资源,售价昂贵但销量永远不愁的药剂。

  如果雄虫的精神力便代表着那种能力的话,那么,这种提升剂,为什么不可以拿来拆解?

  柳昭呆住了。

  扩容和提升兴奋度显然不是一个东西……但是……

  但是陈泽这么厉害,不可能提出这样门外汉的建议的。

  柳昭很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的想法看起来十分荒谬。

  一种是门外汉的想法,一种是真正的行业内的天才的想法,因为门外汉什么都不懂,所以他们的想法是荒谬而毫无事实根据的,但又因为天才过于领先众人,思想太过高深莫测,所以对他们这些庸才来说,才无法理解。

  虽然面前的陈泽在其他人眼中是一个逃课了几乎一学期的大一新生学渣。

  但通过柳昭与对方的接触,他深信,陈泽切切实实是一个深藏不露天才。

  这一定是天才的想法,而非没读过几本医学书籍的门外汉的随口一提。

  他一定要弄明白这一点,陈泽还比他低好几级,如果连陈泽的想法都弄不明白,那么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呆在这个团队里?

  方向和想法是陈泽暗示他的,甚至志愿者也是陈泽点拨之后他才看见的,难道说,到了现在还要陈泽继续一字一句解释给他听?

  柳昭猛地站起身来。

  “我明白了,我会弄清楚这其中的联系的!”

  柳昭太有干劲了,甚至让陈泽在一瞬间,心底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做完今天剩下的测量之后,两个人又去魏展哪里呆了一会儿,陈泽虽然表现的很亲切,但很多事都是让柳昭做的。

  他是因为宴灵枢才会接近帮助魏展的,没必要太过火,得自己拿捏好分寸。

  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相处就可以了。

  倒是柳昭对魏展很亲切,不过几个小时,魏展就已经知道了柳昭很快就要毕业,如今正在发愁前途。

  陈泽在一旁看着。

  他们就像两个利用周末闲暇和课业空闲出来刷履历的普通医学生一样。

  还很年轻单纯,喜欢跟患者唠家常。

  柳昭很轻易地就得到了魏展的信任。

  这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陈泽知道,能够不断往上爬的人,目标都很明确。

  虽然柳昭的行为从某种角度来看,好像在利用魏展——告诉魏展自己要毕业了很愁工作,告诉魏展自己如何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天,不至于中途辍学……

  但一开始的接近是发自内心的善意,柳昭也确实在为魏展的任何一丝治疗可能花费心思。

  所以陈泽什么也没有说。

  倒不如说,如今这一切的发展都正和他意。

  不论魏展经历过什么,但归根到底,虫族也不过是拥有一些特别之处的“人类”,其本身的社会动物属性是很强的,社会性动物总是会思考的、会渴求亲密关系的,即使是孤独到了极致,但能够感受孤独的这一能力便来自于人类对于亲密关系的渴求。

  魏展如今孤生一人,但他不会比之前着十一年里的任何一年更孤独。即使他可能作为一名雌母和虫崽分开了。

  但一名雌虫的命运不该是生来就被安排好了的,大部分情况下的所谓命运,更多只是在每一次有意或无意的选择之后,叠加起来的无可抗拒的因果的洪流。

  到了这一刻人们才开始反抗,然后痛苦命运的难以抗拒。

  而现在,陈泽和宴灵枢出手,替魏展做了一个新的选择。

  他要接触新的生活,去遇见新的人,去从过去逃离,甚至也可以不要虫崽,那些都是过去的罪恶的网,或许虫崽是无辜的,但虫崽已经绑架了魏展十一年,魏展无论如何都值得拥有几个月的离开。

  更何况……陈泽坚信……

  劣等的品格一定带有劣等的基因。

  这样的后代,完全可以……漠视,甚至抹杀。

  陈泽的这一或许永远不可能为宴灵枢所知。

  对宴灵枢来说,他的雄虫是美丽的,善良的,温柔解意的,慵懒可爱的……似乎从没有任何负面的词语出现在陈泽的身上。

  但此时此刻,背靠着墙的陈泽却眼神冷漠,虽然嘴角微微勾起,甚至还用温和的语气附和魏展和柳昭的对话。

  可他的心底是冰冷的。

  ——我从不为过去所困。

  ——我从不怜悯低劣的加害者。

  ——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只要达到目的,那么这个过程中,无论是如何的牺牲与谋划,都会毫不犹豫的进行,因为陈泽的目的一定会达到。

  陈泽与前世唯一的区别只在于,现在的他唯一的目的,只是和宴灵枢待在一起,当个吃软饭的赘婿雄虫。

  而他灵魂的本质是没有改变的。

  ——或者说,也许是没有丝毫改变的?

  今天的最后一次检测也已经结束。

  陈泽看了看时间,对着房间里的两人笑了一下,“那我先下班了?”

  柳昭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暗,也打算离开了。

  宴灵枢安排了人来接陈泽,陈泽其实没有在车上睡觉的习惯,只是司机来接他,他干脆抱臂,看了一路的景色。

  回到家里的时候,陈泽路过小洋楼前的花园,地面上堆积了一地花瓣,都是已经坠落的蔷薇花。

  白色、粉色与黄色……

  他跨过这些落花,篱笆上一只翠鸟大小的红色蔷薇轻轻抚过他的唇,柔软的花瓣蹭过脸颊,花枝轻晃。

  陈泽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它一眼。

  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温柔的感觉。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你只是如往常一样回家,但一支摇曳空中的花亲吻你的双唇,便会让你的心不可控制地觉得融化。

  在融化的这一瞬间,陈泽想到了宴灵枢。

  ——宴先生也该来看看。

  花园里的花开的很好,不知道他走过这条小路的时候,是否也被这枝花亲吻过唇角。

  只是这么一想,陈泽就忽然觉得唇面发热,下意识地抬手抚摸了一下。

  这种症状就像过敏。

  它总是在你未曾察觉的时候埋下伏笔,又突如其来的出现脸红心跳的症状,而你后知后觉,红疹顺着你的胸口一路蔓延到唇角,你忍不住去抓挠它,这才意识到原来它早已经深埋进去了。

  不过现在的陈泽还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皮肉微微发烫了一瞬,好像错觉。

  陈泽快步回家,房间里的灯亮着,不过宴灵枢不在一楼,于是他几步走上二楼,推开卧室门,喊了一声,“宴先生?”

  卧室里没有宴灵枢。

  陈泽边敲门边找人,终于听见宴灵枢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

  “我在这里。”

  书房门没有反锁,陈泽进去的时候脚步一滞,下意识地闭眼,但又觉得这样有些欲盖弥彰,于是迟钝着关上门,自己进去。

  宴灵枢光裸着上身,正坐在雕花木椅上,他的肌肤上有些地方不受控制地露出一点儿白色的东西,宴灵枢极力想要将它们收回,但它们不太听话。

  “军部给了我三天假期,我们可以去帝都玩玩。”

  宴灵枢没有回头,他正单手包扎自己的手臂,用纱布和绷带将那些不受控制的外骨骼压下去,脖子上的颈环收缩的很紧,但比起他上次失控时的情况,又好了很多。

  这不是因为宴灵枢这一次虫化的程度比上次浅,实际上这一次他的外骨骼出现的更多,自从从加强了精神海链接的机甲中出来之后,他的外骨骼更不受控制了。

  他有点儿担心会吓到陈泽。

  也担心再一次弄伤陈泽。

  “等我处理好这些,再来和你商量怎么过去——”

  陈泽靠近了宴灵枢,他站在宴灵枢身后,鼻翼微微动了一下。

  他感受到了一种味道。

  陈泽低垂着头,鼻尖靠近宴灵枢的颈窝,更加认真地嗅闻。

  清浅的呼吸喷洒在宴灵枢的脖颈上,令宴灵枢的皮肤一整个都变得酥麻而不自在,他挣扎了一下,裸露的身体肌肉线条流畅漂亮,是一具完美而修长的躯干。

  “宴先生,”陈泽按住了宴灵枢的肩膀,“请您不要动。”

  属于陈泽的,带着陈泽淡淡温度的手盖在宴灵枢的肩膀上,触摸到了宴灵枢的锁骨、肩峰……触摸到他的皮肤,温度渗透进肌肉。

  宴灵枢一动不动。

  他听见陈泽说,“您身上有一种味道。”

  陈泽仔细地嗅闻宴灵枢身上的味道,从颈窝到腰后,在这个过程中,宴灵枢甚至只能听见呼吸声。

  大概是他自己的,又或者是陈泽的。

  简直有些无法分辨了。

  “陈泽……”

  宴灵枢有些艰涩地说。

  “有什么问题吗?”

  陈泽的手掌按在宴灵枢的肩膀上,无意识地用了点儿力。

  不过他这点力道,对宴灵枢来说倒也不算什么。

  毕竟这具身体疏于锻炼,实在不可能和成年的军雌相提并论。

  “您去做了什么?”

  陈泽的刘海遮住了双眼,只能看见他姣好的唇形,和光洁的下颌。

  他闻到了母树的味道。

  最开始陈泽没有意识到,毕竟在那次宴灵枢的梦境之后,他就没有再接触过母树了,但现在,他仔细嗅闻过之后,终于确定,宴灵枢身上的就是母树的味道。

  他甚至无法告诉宴灵枢,刚才嗅闻的过程中,他的精神力到底有多么难以控制地想要将宴灵枢整个包裹住。

  陈泽很艰难地控制住了自己,但他更觉得疑惑的是,宴灵枢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

  不过仔细分辨的话,这种味道又和母树不太一样。

  它带着一种血腥味,和另一种,让人觉得不详的味道。

  “陈泽?”

  宴灵枢的声音忽然变调,整个人的脊背肌肉都绷紧了一瞬,接着才缓缓放松开。

  陈泽回过神来,忽然脸色一黑。

  他的精神力竟然自己偷偷分出了一支触须,像是水母透明的触/手一样,偷偷摸摸地挨着宴灵枢的脊背,触摸到了宴灵枢的精神海。

  被陈泽发现的时候甚至还扭了扭,很不情愿地收了回来。

  ——因为精神力太强所以自己稍微走神就察觉不到这个东西在占人便宜怎么办?

  陈泽木着一张脸,对宴灵枢说。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或许您需要精神力疏导之类的……”

  现在也不可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但该问的还是要问。

  “但还是希望您告诉我,您之前去做了什么?”

  “……有些事你没必要知道。”

  陈泽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才回答说,“……这样……”

  “是军部的机密吗?”

  宴灵枢点了点头。

  他担心陈泽多想。

  不过陈泽显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得到宴灵枢的这个回答之后,陈泽就放下了这件事,换了个话题。

  既然宴灵枢有了三天假期,那就干脆按照宴灵枢提出的,去帝都玩一次,顺便也可以接触一下那棵母树。

  他们商讨了一会儿,很快便定下搭乘星舰前往帝都。

  不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就不太清楚了。

  但这件事也很好解决,一个电话,便可以让兰彻联系专人负责。

  陈泽和宴灵枢只需要睡一觉,然后第二天由司机载二人搭乘星舰上,就算开始履行了,就连行李衣物也不必收拾携带,这些东西自然也会有人准备的。

  陈泽的病假假期还有好几天,宴灵枢难得有这样一个假期,因此两个人便只是当做普通的有点儿钱的虫族夫夫外出旅行而已。

  脱去军装,换成休闲服装,地点又在帝都。

  可以说不会有太多人认出他们了。

  至于宴灵枢身上的外骨骼。

  陈泽用精神力覆盖上去之后,外骨骼竟然收了回去。

  宴灵枢的状态也好了很多。

  外骨骼的出现当然是因为判定机体受到了威胁,而宴灵枢从机甲中脱出之后,仍然留有残存的印记味道。

  至于现在这些东西去了哪里……

  陈泽能够感受到……它们融合进了陈泽自己的精神力里。

  在它们融合进去的一瞬间,陈泽忽然联想到,如果星网和母树都是活的,又和每位虫族都有链接,那么这些东西融合进他的精神力的一瞬间,隔着这些网络,母树会作何反应?

  母树会感知到吗?或者星网作为“活物”的话,会有什么感觉吗?

  这种无厘头的想法让陈泽自己都忍不住发笑了一下。

  很快便和宴灵枢一齐睡去了。

  ——他当然不会因为宴灵枢不告诉他之前接触了什么而不高兴或者生气。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既然是宴灵枢工作上的机密,那何必追问?

  宴灵枢总不会骗他的,就算骗他……

  陈泽心中沉思了一下。

  就算骗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更在乎现在和宴灵枢如此这般的相处时光。

  或许是一连数周保质保量的休息,陈泽每次醒来的精神状态都很好。

  他先下了床,换好衣服,然后去厨房做饭。

  等东西都做好了,才上楼去叫宴灵枢。

  宴灵枢比他起的晚了一个小时,被陈泽叫醒之后才从床上坐起来,就看见陈泽已经找好了一套衣服给他换。

  他的雄虫长得很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只是醒过来看见这张脸,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陈泽身上穿着小黄鸭围裙,漆黑柔顺的马尾从肩头蜿蜒垂落,他手上端着一杯温水,要让宴灵枢先喝下。

  “早饭做了水晶虾饺、黑椒土豆泥、鲜虾口蘑粥。”

  “饮料是胡萝卜汁。”

  陈泽退出门外,将门合上之前对宴灵枢说,“宴先生,我等您下来一起吃早饭。”

  作者有话说:

  6002

  这是什么?

  这是新突破!

  从月更,到半月更,到周更,到隔日更,到日更!

  到现在!我居然在日更的情况下写了六千字

  这就是进步!

  (今天写的真的太长了太长了太长了【听说不断重复洗脑看见这些话的大家就会潜移默化地觉得我太长了!】

  ps:

  呜呜我不是机器人,我只是发了章节红包,然后系统操纵我像个复读机一样地留言的!

  感谢在2022-05-29 21:09:30~2022-05-30 22:4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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