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晚的属下动作很是利索, 不过凌晨三点多,就将云烟的尸骨取了来。

  趁着天色还未亮起,舒清晚和连衣披衣起身, 就这么披星戴月地带着刺客首领以及云烟的尸骨前往当初制作木剑的集市。

  她们到达集市时, 天边才刚刚晕开一些亮色, 集市周围的公鸡争先恐后地冒头打鸣,仿佛都怕自己成为最后一个打鸣者, 会在鸡群里丢光了脸。

  今日应该依旧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虽然有着几个过往行人,但氛围却依旧很是冷清。

  周围的陈设建筑几年如一日,没有多少变化, 舒清晚带着众人进了街道, 凭着记忆, 很快就找到当初她制作木剑的小铁铺。

  是的, 刺客首领嘴里说的那个收养他们的父亲,就是当初教舒清晚制作木剑的铸铁师傅。

  她当初感谢于铸铁师傅, 曾说过,日后若有机会,她定会报答。

  但那时她根本没有想到, 会是以这种方式报答, 更没想过铸铁师傅嘴里说的跟她一般大小的女儿,竟然就是被她们和钟七七逼的跳井的云烟。

  等她顺着刺客首领的信息查到铸铁师傅,所有的一切都为时晚矣。

  行到门口, 舒清晚带头下了马, 走到炉子旁边那紧闭的木门面前, 伸手敲了敲。

  没一会里面便有了些许光亮,然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谁啊, 这么早可是有什么事?”

  舒清晚动了动嘴唇,但却没发出声音,只抬手又敲了敲。

  连衣察觉舒清晚神态动作里的迟疑,走到舒清晚的身后,仿佛安抚般,陪她站在一起。

  敲门声隔着木门往里回荡了一会,不久后便回应出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大门“吱呀”一下从里打开,露出一张有些岁月痕迹却又不算苍老的脸。

  开门的铸铁师傅仍然穿着朴素,瞧着与普通谋生的村民没有太大差别,但眉眼间又见几色不同于劳作村民的刚毅。

  他的目光先是疑惑地在连衣身上打了个转,然后跳到舒清晚的脸上:“你们是......”

  舒清晚还未回答,铸铁师傅却率先想了起来:“哦是你啊小丫头,没想到都已出落成大姑娘了。”

  舒清晚“嗯”了一声,声调带着点愧疚:“许久不见。”

  “我今日来,是想将他们还于您。”舒清晚说着,示意后面的属下将马车里的人扶出来,“实在很抱歉,与您再见是以这种方式。”

  铸铁师傅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舒清晚从属下手里接过来的坛子道:“这是?”

  舒清晚微抿嘴唇,还是如实回答:“您的女儿。”

  铸铁师傅木木地接过坛子,看向身后被人扶下马车、少了一条腿的刺客首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是怎么回事?”

  舒清晚内疚道:“实在很对不起您,因为我与裴府所谋不同,伤了他们之后,才知道他们与您的关系。”

  “当初答应要报答您,很抱歉,我没有尽力做到。”

  舒清晚说完这些,又将与云烟和刺客首领之间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铸铁师傅,最后劝道:“如今,您儿子从我们手里活着离开,若裴言枫知晓,必不会善罢甘休。”

  “您还是趁着天色善早,带着您儿子离开拂烟城吧。”

  铸铁师傅抱着云烟的尸骨,将目光投到立在马车旁边的刺客首领身上,停顿片刻,他绕开舒清晚往刺客首领的方向走去。

  他看着羞愧地低着脑袋的刺客首领,声调冷肃道:“你背叛了主家?”

  刺客首领未接只言片语,脑袋低地更低了些。

  铸铁师傅单手抱着云烟的尸骨坛子,另一只手倏地拔出蒙面首领手上拿着的佩剑:“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你竟做出这种叛主之事。”

  “我当初说过,要你们兄妹不要参合世家纷争,你们偏要不管不顾,如今得了主家庇护,却又做出如此违背忠义的事情。”

  周围舒清晚的属下看到铸铁师傅拔剑,都警觉地握紧手里的剑柄,好在舒清晚及时示意他们不要冲动,就又纷纷收回了手。

  “父亲,对不起。”刺客首领的脑袋依旧没有抬起,只闷闷地回答了一句。

  铸铁师傅抬起手中的剑:“那你别怪父亲,我们总要给裴家一个交代。”

  声音落罢,铸铁师傅手中的剑犹如闪电之势般猛的挥动两下,就在所有人都被铸铁师傅这个动作惊的心上跟着收紧之时,随声落下的却是一大片乌黑的头发。

  众人定睛一看,铸铁师傅削下的并不是刺客首领的脑袋,而是刺客首领的头发。

  此时刺客首领头上剩下的发根不到三寸长短,那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竟被割的差点紧贴头皮。

  就在大家愣怔之时,铸铁师傅紧跟着挥手一掷,那本来握在铸铁师傅手里的剑,不过须臾时间,就回到了蒙面首领的剑鞘里。

  随着这一个“唰”的声音,大家也跟着回过神来。

  连衣突然心里就生出一声感慨,以这人的速度和身手,若是当初来刺杀的是他,那么她定然逃不过这么多回,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底下和阮林一团聚。

  她这头的感慨还未消散,就见刺客首领一摸自己的短发,旋即脸色一白,手脚一软,直接摔到了地上。

  他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颤声道:“谢父亲,手下留情。”

  铸铁师傅抬起眼眸,看向远处越来越亮的天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罪不可落,如今我削去你的头发,也算是你赎了罪。”

  “从此刻起,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

  古人对于头发的珍惜程度堪比自己的性命,落发则归于极刑,是比五马分尸还有严重的侮辱。

  看着地上攥着一小撮短发陷入痛苦的刺客首领,连衣心里一时不知该庆幸他捡回了一条命,还是该同情于他失去了最大的信仰。

  空气沉寂片刻,铸铁师傅又转过身来,微低下脑袋对舒清晚道:“感谢你看在鄙人的面上饶了小儿,还为他调查清楚他母亲的事情。”

  “他们的事情不怪你,你也别自责,从他们自愿跟随裴公子开始,就要有心理准备,有可能会走到如此的下场。”

  “如今这样,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结果。”

  “感谢您的谅解。”舒清晚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大包银子递给铸铁师傅,“天亮了,你们还是趁裴言枫的人发现之前,早点离开吧。”

  “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不要嫌弃。”

  连衣看到舒清晚眼底还未释然的愧意,也把自己身上的银票全部掏了出来,一起递了过去:“还有这些,一起带上吧,也许会路途遥远,用钱的地方多。”

  铸铁师傅犹豫片刻,没做过多的推却:“那鄙人谢过小姐们了。”

  连衣微讶一瞬,没想到她穿着男装,出着男音,这人竟然不过几眼,就知道她是个女儿身。

  她跟着舒清晚的动作,把银钱放到铸铁师傅的怀里,随后浅浅笑了下,又听到舒清晚说:“这辆马车你们先用着吧,否则太慢,容易被裴言枫追上。”

  铸铁师傅又对舒清晚谢了一声,他和蒙面首领一起把刺客首领扶进马车后,迟疑了会,转身问:“你身边这位,可是你当初要送礼物之人。”

  舒清晚没有犹豫,很自然地应了声“是”。

  铸铁师傅消散已久的笑容终于又漫了回来:“果然还是如此率直,和你的母亲很像。”

  “您认识我的母亲?”舒清晚有些惊讶。

  “认识,你跟她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铸铁师傅的笑容更深了些,仿佛想起过往的什么美好回忆,“说起认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小时候......若是当年,我也像你们这样勇敢,也许一切......罢了罢了,都过去了,不提了。”

  铸铁师傅稍顿片刻,似有犹豫,但还是问了:“她在舒家,可过的还好?”

  舒清晚摇了摇头:“我母亲在嫁给我父亲的第二年,生下我之后,就过世了。”

  “竟是......过世了吗?”铸铁师傅的眼底生出些许诧异,不过片刻就变成了茫然,“原来,已经死了啊,我还以为......”

  “原是怪我,怪我,罢了罢了......都过去了。”

  铸铁师傅自言自语了片刻,然后踩着矮凳爬上了马车,没带屋内的任何金银细软,就这样带着云烟的尸骨以及残缺的儿子驾车而去。

  但不知是不是连衣的错觉,她竟然觉得,铸铁师傅爬上马车的那个背影,莫名苍老的些许。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连衣和舒清晚把手上能提供的证据都一并上交,之前连衣让蒙面客带走的那个刺客也一并给了,终于让李少横顺利地扣在大牢里。

  有点可惜的是,李少横的这些事迹并没有把李家一同拉下水。

  李家为了撇清关系,适时地弃卒保车,花了大半家产走通关系,最终堪堪保住一家老小,只让李少横一人被抓走。

  不过李家也因此败落了许多,拂烟城内的大半店铺都折了出去,正式退出了皇商的竞争行列。

  趁着李少横的刑判还未下来,连衣和舒清晚决定去往大牢会一会李少横,看看能不能套出点裴言枫和那幕后BOSS的事情。

  舒清晚买通大牢的狱卒,提了点吃食,带着乔装打扮过的连衣,很轻松就通过了大牢的层层关卡。

  那狱卒将她们带到李少横的牢房附近,临走前嘱咐道:“你们尽量快点,李少横可是重刑犯,你们不能耽搁太久时间。”

  狱卒听到舒清晚的“知道,感谢”四个字,就掂了掂手中的银锭子,高兴地往远处而去。

  等到狱卒走远,连衣和舒清晚才假装关切地靠近牢房。

  李少横听到动静,“嚯”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走到半路,发现外面站的两人是舒清晚和连衣,脚步停顿一瞬,冷笑着靠近:“呦?这不是舒小姐和阮公子吗?是什么风把你们吹到这里来的?”

  连衣和舒清晚对视一眼,没接李少横的话,只蹲下将食盒里的糕点端出,递到牢房里面。

  她们果然猜的没错,李少横和裴言枫早已生了嫌隙,裴言枫果然没有将连衣女子的身份告诉李少横。

  而这段时间,不知道是裴言枫重伤还是怎么,不仅将手上的权利全部拱手让给裴言义,表面上也像和舒清晚协议的那样,并没有对连衣出手。

  舒清晚私底下还找裴言义打听过裴言枫的异常,皆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原本这样的和谐对连衣和舒清晚来说,是再好不过,毕竟两人折腾了这么久时间,身上又有伤,确实应该缓缓,但不知怎么的,她们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始终又没有想起来。

  李少横看着端进来的三四盘糕点,嗤笑一声:“你们不会以为我会吃你们拿来的东西吧?”

  “你们别白费力气了,不管你们在吃食里动什么手脚,我都是不会动的,我迟早都会从这里出去。”

  探视的样子做的差不多了,连衣拍了拍手站起:“你还想出去?你是准备靠恨不得撇清关系跑路的李府呢,还是已经跟你断了合作的裴言枫那些人?”

  “你......!”李少横气急一声,又噎的冷静了下来,“阮林一,你别太得意!我早晚会让你付出代价!”

  连衣笑的闲适:“早晚是什么时候呢?是今天晚上还是明天早上,你说清楚,我可等着呢。”

  “你不知道吧?你心心念念等着来救你的裴言枫,他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你,现在你没价值了,你以为他还会冒着也被怀疑的风险,特意来救你一趟?”

  “哼!他肯定会想办法救我......”李少横说着,蓦地住了嘴,转了话锋,“你想套我的话,我可不会上当。”

  就算李少横没说完,但这句开头足以证明,李少横手上可能正如连衣和舒清晚猜测的那样,握有裴言枫的把柄。

  而且瞧李少横的衣着还算干净,牢内也算干燥整洁,似乎连吃食都不缺,可见确实有人在为他拿钱打点,只是不知这出手打点的人里有没有裴言枫。

  见李少横又冷静下来,连衣继续激他:“钟七七的那个丫鬟云烟,其实是你的人吧?”

  李少横犹豫几秒,还是挑衅着大胆承认:“是啊,她就是我的人,如何?”

  “没如何。”连衣微耸了下肩膀,随意道,“我只是想跟你说,你是不是不知道,她原来是裴言枫的人。”

  李少横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皲裂,好半晌才掩饰好:“是又......又怎么样?”

  李少横果然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连衣想着,就假装露出惊讶:“哦原来你跟裴言枫的关系这么好啊,明知被对方利用,还心甘情愿呀,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裴言枫也是玩的一手好招啊,他先把人安插到你那里,然后又让你把人给他,他再送给钟七七,这样就算以后出事了,他也没什么嫌疑,大家往上查只会查到你而已。”

  李少横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些:“关你什么事!我乐意。”

  云烟这个人,李少横从来没想过会是裴言枫安插给他的。

  说起遇见云烟,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他出门巡店,遇见一伙没眼力见的盗匪,半路准备对他施以抢劫。

  两方打斗之间,眼见盗匪的刀就要砍到他的身上,云烟不知从那一处飞了出来,替他一起抵挡了刀,为了救他,后来还伤了胳膊。

  他问起云烟救他的缘由,云烟只说她进城寻亲,没有寻到,准备回乡下生活,遇到他被劫匪抢劫,没想太多就拔刀相助。

  后来他自然而然收了云烟做通房丫鬟,只不过之后,云烟听说他要找一个女子给裴言枫安插到钟府,就自告奋勇,说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他纵然有点舍不得这个新欢,但为了这件事情更安全稳妥,便也只能舍出去了。

  现在别人竟然告诉他,这个一直为他兢兢业业,忠心还不善妒、甚至知道他喜欢舒清晚,那次舒清晚喝醉后,还来通知他的女人,竟是裴言枫安插到他那里的细作,他又怎么可能没有浮动。

  他突然有点心惊地想,如果云烟是裴言枫有意安插,那他们最初的相遇难道也是蓄意而为?

  李少横还未想透,却又听连衣道:“怎么?你不信?那你下回遇见裴言枫就直接问他好了,你问了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他的属下之前落过我的手里,云烟的事情我可是有证据的。”

  连衣见李少横对她的话假装充耳不闻,故意玩笑一声继续道:“那带绿帽你也乐意?我听说这云烟以前好像还做过你的房里人,可她实际喜欢的是裴言枫哦。”

  她就不信,没有一个男人不在意自己被戴绿帽,而且是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里。

  连衣继续往李少横心上戳刀:“云烟死之前,不管我怎么逼供,她都不愿意说一句裴言枫的不是,不过你的,她倒是说了不少。”

  “比如说,品花大会的时候,你让她找机会把我推到河里。”

  “还有,故意找机会让钟七七污损我的名誉,还有就是......”

  “你放屁!”李少横终于上当,他怒吼一声,脸色完全铁青,“云烟她又算个什么东西!她不过是我屋里随便一个通房丫头而已,是我玩不要的破鞋,她之后被谁捡了,喜欢谁,老子才不稀罕!”

  “阮林一,你少他妈在我面前说风凉话,你以为你们能好到哪里去,你们不是照样也被裴言枫玩的团团转吗?”

  “你以为你对舒清晚那点心思,裴言枫不知道吗?”

  “还有舒清晚,你一边敷衍裴言枫,一边和阮林一暗通曲款,你以为裴言枫真的被你蒙在鼓里吗?你少他妈天真了!”

  李少横嘲讽完,然后玩味一笑,继续道:“就说这次吧,舒清晚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刺杀阮林一前,故意把你们兄妹叫到李府吗?”

  “那是裴言枫叮嘱我的,他让我故意把你拖住,好让阮林一没有支援。”

  “我如今这样了也不怕告诉你,还有以前,说什么跟你合作一起刺杀阮林一,那都是假的,都是为了敷衍你,我们早就算好了,哈哈......”

  果然是这样,事情果然与她猜想的差不多。

  反派们果然一直故作迷云,在瓦解她们的感情,而实际上反派们早就知道她们的关系。

  连衣斟酌着追问:“你们既是合作的如此和谐,那这次刺杀,你们为何意见相左?”

  “我们哪里有意见相左?”李少横仿佛被踩了尾巴般跳脚否认,“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是一致的,我们都是要杀你!”

  “好吧。”李少横不愿意承认,连衣只好转移话题,核实她心里一直的疑惑:“你刚才说裴言枫让你支开舒小姐,那这么说,我们之前抓住的阿钱那三个人,其实也是你们故意送上门来的,故意用来招供舒清彦,误导我的吧?”

  “你们是不是想拆开我们两个,好逐个击破,所以故意让他们离间我和舒小姐,故意让我误会,然后又让舒小姐因为舒清彦的事情不得不和你们站队?”

  李少横得意道:“是啊,没错就是这样,可是你真的上当了啊,哈哈哈......”

  “你不知道,我看见你们两个因为这个事情闹僵,别提多开心了,哈哈哈.......”

  连衣想到之前因为那三个刺客的话,误会了舒清晚,还打了舒清晚一巴掌,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但此时不是她感怀的时候,应该趁李少横不备,套出更多内容才是。

  “是啊,我可真蠢。”连衣配合着李少横的情绪,假装失落地叹息一声,又问:“但其实,你们更早的时候,就开始想办法离间我和舒小姐了吧?”

  “不说我追着刺客到余洋庄那一次,就是我成亲的那次,其实那三个人也是故意的吧?他们看到舒清晚以后,故意很快撤离,其实也是想让我怀疑,是不是?”

  “但可惜的是,我当时根本没有去深想,所以没上当。”

  “所以后面那三个人被抓以后,就算我不逼供,他们也会故意把我成亲那两次的事情说出来的,是吧?”

  连衣之所以能把事情猜到如此透彻,是因为她和舒清晚和好后,曾无数遍回想那时的画面,才发现那时那个刺客也太过对答如流。

  明明是她临时起意的问题,那刺客一点都不惊慌,还回答地有模有样。

  反观她问的其他突兀的问题,那刺客的回答就显得不够灵敏,她们两人也就慢慢顺着那些场景,渐渐摸索出裴言枫等人的意图。

  这会李少横看连衣把来龙去脉猜了个正着,一时有些吃瘪,便摆着不屑的表情没有作答。

  瞧着李少横已经默认,连衣便将她和舒清晚最为困惑的问题问上:“不过我有个疑问,按道理说,我成亲那天晚上才是刺杀的最佳时机,那日他们既然来了,为何就不进来刺杀呢?”

  李少横憋了一会,终于还是因为对裴言枫的不满,把真相倒了出来:“谁知道裴言枫那日发什么疯!”

  “原本我们已经安排的好好的,后来盯梢的人来报说,看见舒清晚溜进了你的房里,裴言枫突然就说换个时间,也不知发了什么疯!”

  看来这件事情,当时那三个刺客说谎的成分不大。

  裴言枫应该确实是因为喜欢舒清晚,怕她死在新房里,事后舒清晚脱不了干系,故而及时住了手。

  连衣想着,灵机一动,解释道:“你不知道,但我却知道。”

  李少横斜视连衣一眼,不大相信道:“你知道什么?”

  “你没看出来吗?”连衣假装诧异道,“你不知道裴言枫他也喜欢舒清晚吗?”

  “他之所以对付我,除了利益之争,还有就是因为舒小姐她喜欢我啊,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看出李少横表情里的讶异,连衣赶紧补刀:“这个事情原来他瞒着你啊,那你糟了,你看啊,如果说你们把我成功除掉了,他之后为了独自霸占舒小姐,会容得下你这个暗恋舒小姐的人吗?”

  “还有,你可把他的云烟给睡啦,你觉得他收拾完我,一家独大后,不会回头收拾你吗?”

  看到李少横越来越凝重的神色,连衣出主意道:“李公子,要不我们合作吧?裴言枫既然耍了你也耍了我,如今你们又意见不合,不如我们一起整他,然后逃出生天?”

  “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给你写谅解书,争取为你量刑怎么样?”

  李少横思考片刻,突然目光锐利起来,不过脸上的凝重并未散去:“阮林一,你少危言耸听!我两早已不共戴天,谁他妈要跟你合作。”

  “裴言枫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一直关在牢里,他肯定会想办法来救我的。”

  李少横没上当,连衣也不打算再费口舌,虽然没问出来裴言枫的多少信息,但她前面已经无形之中在李少横心里撒下了一把隔阂的种子。

  等来日发芽,反扑裴言枫那是迟早的事。

  看着远处已经朝她们频频示意的狱卒,连衣拎起地上的食盒,靠近小声蛊惑道:“成,那你考虑考虑,有需要就联系我。”

  “咱们都是生意人,也都明白,只要利益到位,就没有永远的敌人。”

  李少横没有理会连衣,但表情也没有太多抗拒,不过地上的糕点他还是没动,只转身往里,沉着脸坐到里面的草堆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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