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纨绔他转职了>第5章 福祸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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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许忱被屋外的嘈杂声吵醒,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皇帝的龙披风。顿时人都不好了,努力回忆自己有没有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以及立即检查上面有没有沾上自己口水。

  他还在胡思乱想,就听见门外,景渊与人交谈的声音,看来是行宫的人寻来了。许忱想着鼓捣一下形象,到门前刚打算开门,门就被猛地打开了。许久不住人的屋子陈灰久尘还是不少的,这一捯饬又扬起一阵烟灰。

  “许忱!哈哈,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掉!哈哈哈!”苏逸见许忱无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高兴不已,就朝许忱肩膀锤了一拳。

  “咳咳——”许忱被扬起的灰尘呛了一鼻,捂住口鼻咳嗽几下,挥挥手扇去烟尘。“没死也半条命了,腿都要跑断了。”

  “那都是你平时娇生惯养惯的,嘿嘿,以后多跟大哥出去跑跑晒晒,也不会长得跟个姑娘似的。”

  “你找抽是不是! ”发现苏逸的异常问:“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

  苏逸此时穿着的是水师军服。

  “嘿嘿,皇上念我救驾有功,封了个副镇标给我,还赐了我追风弓。”苏逸说着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大弓又说:“我猜待会也会赏你的,就不知道是什么?“

  闻言许忱却皱了皱眉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都没时间好好理理。

  皇上围猎遇刺,是何人所为?自己贸然掺了一脚,又是得罪了朝中哪一方势力?自己孤身被卷入事情中心,各方势力又藏于暗处,自己着实不安。还有,上次计划把许玥献舞的人,会是他猜想的是远在宣城监国的太子允吗?

  “许忱?你发什么愣呢?”看到许忱一副低眉思索的样子,苏逸问。

  “没事,知道是什么人行刺了吗?”

  “还在查呢,但听说抓到的几个刺客都自尽了。”

  行至行宫门口,就看到一辆辉煌富丽的皇家马车等在门口。景睿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参见三殿下!”众人赶紧行礼。

  “车内可是景渊?”景睿有些担心的问。

  刚才跟随苏逸出来时景渊已经被带入马车治疗了,现在。“三皇兄。”车内景渊轻轻的回答着,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身受重伤的人却还强打着精神回答。

  闻言,景睿上了马车,两人马车交谈了一番,不一会又出来了。下令先送景渊回去立即宣太医诊治,而他则带许忱觐见皇上。

  行宫议事殿。

  许忱把事情的经过一一禀明了,皇帝问许忱要什么赏赐。

  “圣上龙体安康为重,小民做的事情都是应该。况且,能引开刺客多亏得辽王殿下奋力御敌,小民不敢居功自恃,妄自邀功请赏。”不是许忱谦虚,确实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金银财宝?自己家是江南首富。加官晋爵?那更是谢谢再见,许忱现在可不想去蹚这趟浑水。

  最终还是以许忱献马有功为由赏了一匹良驹宝马。后来,苏逸得知了说许忱傻,也不会讨个小职位来当当,做他副镇标的小参谋也好。对此建议许忱嗤之以鼻。

  “你叫许忱?”景睿和许忱一起退出了行宫,两人同行在宫道上定远王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回燕王殿下,正是。小民姓许,单名一个忱字。”

  “许博远是你什么人?”

  “家父正是许博远。”

  “我记得许公子,名为许景恒。”

  “正是家兄。”

  “哦,家中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除了兄长尚有一个小妹。”

  “哦,是这样。”

  许忱仔细地观察定远王一举一动,发现他语气平稳亲和,眼神正直明亮,不似有假。

  “难道小妹献舞的事情跟他无关。”许忱正暗中思量着。

  “此次逐鹿山遇袭,父皇得以安全脱险多亏了许小兄弟。也难得你这般年纪,在那种情形下,还能立刻想出取袍诱敌之计。”说到这里景睿顿了顿:“真是后生可畏,有勇有谋。”他语气依旧谦逊平和,许忱却生生听出了一身寒毛。

  “三殿下谬赞了,此番脱险功在九殿下,小民不敢居功。说到九殿下,不知道现在伤势如何了。”许忱滴水不漏的回答,赶紧转移话题,仿佛毫无察觉。

  “已无大碍,御医已经诊治过了,只是还需要好好卧床静养一段时间。”景睿依旧温婉和煦的回答,仿佛刚刚话里的示威只是错觉。

  卧床?有这么严重吗?许忱表示有些怀疑,明明刚才还活蹦乱跳,总感觉这景渊一见到景睿就变得很虚弱。

  许忱骑着御赐的宝马慢悠悠的回到了许府,跟在一旁的还有前来下圣旨的王公公和一众捧着赏赐物件宫女。这些赏赐的物件,是刚才景睿非要给许忱的。

  许大老爷听到许忱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对许忱昨晚夜不归宿的行为发表意见。就被一道救驾有功的圣旨惊得犹如一座守门石狮,一动不动的跪在门口。

  待宫里来人走后。

  “回来就好,你一夜未归,父亲很担心你。” 许景恒拍了拍许忱肩膀说道。

  “哥,昨天听说皇上围猎遇袭,你又一夜未归,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担心死我了!”许玥拦腰抱住许忱带着哭腔说道,眼睛肿肿的一看就是昨天哭过的。

  “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许忱摸摸自家小妹的头说道。

  “许玥,你也不要粘着许忱了。他刚回来想必也是很累了,先回房洗漱一下好好休息吧。陈伯,把……九殿下赏赐的东西归整好。爹,你也休息一下吧,我扶你回去。”许景恒几下就把门口闹哄哄的许家众人全部赶回房间,安排得妥妥旦旦。

  天青上前接过许忱手中的缰绳说:“二少爷,要沐浴吗?”

  “要,放些舒筋活血的药材,昨天跑了一整天脚酸死我了。”许忱揉着老腰就回许宅了。

  看着许忱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了眼赏赐的东西,许景恒脸色明显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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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行宫辽王住处。

  “怎么样了?”景渊躺靠在床头。

  “打不过都自尽了,只剩一个,等你去审。“一名约莫十三四岁,扎着麻花辫,身着黄衣的小姑娘,一边把药碗递给景渊一边说道。“暗卫来信,十五子时。”

  “嗯,知道了。”

  “这次,你太冒险了,万一......”

  景渊不待对方说完就打断问。“不碍事,不受点伤某些人盯太紧。景睿那边如何?”

  “好像,赏了一些东西给许家。”

  “哦?”景渊目光流转似是想到什么,勾了勾嘴角又很快沉了脸色:“师姐,传讯云中君和东君,我要查个人。”

  逐鹿山的事情尚未平息,魏帝不等查清凶手便带着受伤的景渊急忙忙回宣城,景睿奉命留下查清幕后始作俑者。而许忱又当起他的纨绔子弟许家二少。

  醉月二楼雅座。

  为庆祝苏逸得了个副镇标的小职,请了一班平时一起遛马喝酒的小少爷们。身娇体弱的许二少爷,哎哎呦哟地嚷嚷着腰酸脚疼,慢慢吞吞地进了苏逸包下的雅座,被两名舞姬扶着坐到塌上。

  “行了,我说二少爷,你怎么还真跟个小姑娘一样,跑两步就虚了?”苏逸摘了一颗葡萄扔向许忱。

  许忱接过扔进嘴里嘟嘟哝哝说:“小爷我跟你这种糙汉子不一样。还有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抽你!”

  “呵,你小爷我现在可是当官了,你还敢殴打朝廷命官?“

  “是是是,堂堂副镇标大人。“许忱又吃了口葡萄,眉毛一挑问道:”是在哪个哥哥手下当差呀?”

  苏逸有些尴尬的开口:“呃......我大……大哥。”

  苏逸在家排行最小,上头有一个哥哥,和一个二姐。二姐很疼苏逸这个小弟,大哥苏诏镇标最为骁勇善战,从小对苏逸也最为严格,苏逸虽然顽劣,可是最为怕他大哥,此次,被安排在苏镇手下当差,可有苏逸受的了。

  几人正嬉笑打闹着,忽然一世家公子挑起了话头。

  “许忱,听说那天逐鹿山皇上遇刺的时候你在,你看到刺客了吗?

  “……”许忱没有立即回答。

  “我听人说呀,这么厉害的刺客,有可能是九歌的人。“那人接着说道。

  传闻九歌是一个极其神秘的江湖组织,没有人知道它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从何而来。有人说是江湖中各派选出的代表维持江湖势力平衡。有人说是被冤屈陷害的亡魂化作的不死鬼士。有人说是官匪勾结,暗中给高官做事,处理明面上除不掉的人。还有人说……市井传闻众说纷纭,没人知道真正的九歌是怎样的,只知道出手从未失败。

  “要真是九歌,那不就坏了九歌从未失手的招牌吗?”苏逸替许忱接过话。

  “我……我也不知道呀,就是听人说。”那人被苏逸这么反问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了。

  “还别说,最近我也听说了,有人在江南地界见过九歌的人!” 又一人故作神秘的说。见众人一时都被吸引过去,又嘿嘿笑道:“而且我还知道九歌的老巢”那人见众人一副或好奇,或吃惊的表情,挑挑眉接着又说:“就在江南!”

  “九歌老巢要在江南?怎么这么多年九歌传出来的事迹可多是从外面传来的。”有人显然不信,反驳道。

  “都叫老巢了肯定要安全,在同一个地方作案,不就暴露了?这可是我江湖的朋友告诉我的,你爱信不信。”

  几人正七嘴八舌的说着。

  “各位小爷,老是说这些做什?怪骇人哩~”雨柔抱着琵琶,挑开珠帘,缓缓步入雅座 “还是听奴家弹条小曲,给各位小爷祝祝兴兴。如何?”

  “是……是啊,雨柔姑娘说的是,不……不聊这个了。”苏逸一见雨柔顿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雨柔祝苏公子官运亨通,扶摇直上。“雨柔款款一礼说了一句祝词坐到席座一旁。纤纤玉手一拨,铮的一声,一曲水调歌头,应声而起。

  许忱见苏逸满脸通红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顿时来了兴致,贱兮兮凑到苏逸身旁,悄悄道:“你可是马上要去赴任了。虽然不算远,可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自由,想见面就见面的。有话对她说可别怂?”

  “谁怂了,爷我从来就不知道怂字怎么写!就是,就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还要什么时候?“

  “怎么不需要?我现在才得了个小职位,什么也没有。哎,你不懂的,你又没有心爱的人。”

  “……”许忱。

  许家产下一处无名的宅邸。

  见一人从屏风后走出,许景恒起身拱手一礼:“参见,王侍中大人。”

  “起来吧。”说完挥手坐下,拿起一旁的瓷茶杯,瞟了瞟眼许景恒,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水,不冷不热地说道:“许公子果然是一地豪商,连这无名府邸的茶杯都是上上乘。我听说三殿下赏赐的财物里就有一只夜光杯,想必倒还是要更好上几分吧。”

  这话可颇有兴师问罪的意思。许家是江南富甲一方的富商大家,因为远离北边战事,经营的产业规模越发壮大,可谓是财力雄厚。且家族又无人在朝中任职掌权,朝中太子党想要拉拢势力,也深知自己想要的别人也想要,如不能为己有,就算毁掉也不能被对方得到。

  他们这些掌权者的想法,许景恒自是心知肚明。行商为财,当官为权,有道是有钱的怕有权的。既然非要选一个,看清形势站对队伍才是正确的选择!

  许景恒做谦卑状俯首道:“那次只是舍弟阴差阳错之举,实无它意,草民当为大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哼,料你也不敢。”

  “大人,那之前舍妹的事……”见不再刁难,许景恒问道。

  “这事就这样了吧。我看那天晚上,皇上都没看几眼,看来令妹还不合皇上的眼呀。如今孙美人刚怀上龙嗣,皇上正宠得不行。”

  “是,一切听从大人指示。” 许景恒暗中思量着,许玥一事说到底无非是皇后去世后,太子在后宫里没有说得上话的人。这个王侍中想让许玥入宫好作自己耳目,如果此事能成,自己是许玥的兄长,多了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面对这些官吏也不用这么谦卑。但事已至此只能作罢了。

  “大人,此次随圣驾南巡大人甚是劳累。小民特备了些滋补的药材及些江南特产赠予大人,聊表心意。”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先是景渊来请许忱,后是景睿赏赐。先把这些官吏喂饱了料也不好为难他,许景恒早就想好对策暗中思量着。果然不出所料,王侍中看到一箱箱的礼品,脸色马上就变了。

  “哈哈,许公子有心啦!” 王侍中满脸笑意说道,顿了顿又说:“我知道许公子是个聪明人,该知道要站的位置。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那日逐鹿山皇上遇刺,令弟献马有功。皇上赏了良驹,三殿下赏了珠宝黄金,这三皇子出手倒是比皇上还阔绰呀。”

  “不过是个只懂玩乐的纨绔罢了。大人请放心,许家还轮不上他说话,未来的当家只能是我。”

  “你怎么说我就放心了。”

  “哎,这几天忙着查那贼人的事,真是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追查犯人虽然紧要,大人还是要多加注意身体才是。“许景恒附和道。

  一人急匆匆快步走到王侍中身旁,耳语一番。只见王侍中脸色马上就变了:“什么!抓到了!?”

  时至八月十五临近,中秋节日气氛愈加浓重。

  前段时间,逐鹿山围猎遇刺之事,已被定远王查出系流蹿于江南一带的匪徒所为。在抓捕过程匪徒不与降服均被击杀无一活口。

  此事,匪徒潜入逐鹿山护卫有失职之罪,但念燕北王救驾负伤功过相抵,定远王回朝复命,此事就算是了了。

  又过几日,许忱正准备出门就被陈伯拦下来了。

  “二少爷,老爷叫您过去,说有正事要和你谈。”

  “哦,知道了。“正寻思着有什么事情,进门就看到不只许父,许景恒和许玥也在,还有许家族里的几个长辈都在。顿生一种不安的感觉,然许忱还是没有露出太多不好神情。

  见许玥一脸不安的神情,许忱微微一笑,向各位族中长辈一一行过礼后,才问:“爹,唤我过来有何事?”

  “怎么?许家二小子,你爹没告诉你,今天是要给你们几个分家,才让我们几个长辈来做个凭证的么?”正坐主位的一名长者,双手柱着拐杖,缓慢而有力的说道。

  许忱一时反应不过来下意识道:“什么?什么分家?”

  “许忱,坐回位子上去。今天我有话要说。”许父打断许忱的话说道。

  许忱怔怔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脑中还一片混乱。

  许父站起来,吩咐下人拿来一张立好的字据扬声道:”今天,请族中各位长辈过来,是想劳驾各位作一个证明。家中嫡子许博远已过了弱冠,帮着我打理乔家产业已有几年,现在也能够独当一面了。二子许忱也是时候出去历练一番才能有长进。”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又道:“我也老了,想趁现在把这些家产分一分。”说着拿起字据念到:“家中祖宅子孙不可变卖。江南一带名下所属产业,包括桑田,工坊,商铺不可拆分,均与长子许景恒。辽城一带的产业予二子许忱。三女许玥尚未出阁,需留笔嫁妆,我已事先备好。余下银钱均分四份,一家一份。”

  念完又看向许忱说道:“许忱,你少不更事还需历练一番,你那份资金暂且放在为父这里,等你及冠了再拿走。”

  这一番分法,看似没什么不妥。但江南的产业与辽城的产业又怎能比?而且,分给许忱的银钱还得等他及冠才能拿到。

  年轻人总归是年轻气盛又自尊心高。此时,许忱只觉得满腹委屈和气愤,完全忽视自己平日游手好闲的模样自然难当大任。以及同样的也完全忽视了许父语气中的告诫历练的劝慰之意。

  然分家这种事情向来都是父母说一不二的,许忱再怎么不满也没有任何反对的力量,事已成定局。

  震惊之后的愤怒让许忱无所适从,只想找个出口好好发泄一通。待族老走后,许忱一摆衣袖就走了。

  “干什么去!”许父呵斥。

  “收拾东西,往辽城去!”许忱头也不回,赌气走掉了。

  “这逆子!!!”许父气得胡须倒竖。

  “爹,小心,别气快了身子。”许景恒扶着许父说道。

  “爹爹,你真要让二哥去辽城吗?不要让二哥去辽城了,好不好!”许玥拉着衣袖说道。

  “小妹,爹是想让二弟到辽东历练,是为了二弟好。”不知为何的许玥从小就有些害怕她这个同夫异母的大哥,被他这么一瞪只能噤了声。

  “还是我去跟二弟谈谈吧。”许景恒又道。

  “不用,让他一个人待着,这些年就是惯着他!不知长进!”许父说完一拂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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