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雨夜里,似乎可以掩埋一切。

  燕南槿走在后院里,那间上锁的柴房藏在最深处,黑漆漆的像是锁着恐怖的巨兽。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出声。

  “你在吗?”

  柴房里没有动静,也没有疯女人的回应,死寂地像是没人居住一般。

  燕南槿咬了咬牙,他之前的活动都是在男人们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自然知道某些事情是某些人故意展现给他看的,比如疯女人的儿子到底是谁,他现在只能确定沈彦在骗他,那具尸体估摸着和这几个男人逃不开关系。

  最该怀疑的便是沈彦。

  因为一开始在不清楚自己目的的男人,就骗了他,说明早有预谋。

  但他想着,又觉得困惑,为什么骗他。

  沈彦既然知道自己是老家主的儿子,那他知道那具尸体是老家主吗?沈彦的故意隐瞒,像是故意撒了一把沙子,让一切朦胧期来。

  除此以外。

  燕南槿基本确认,明家不知后院的往事,估摸着都是因为沈彦的隐瞒。

  但是沈彦也没有作案时间,他刚回国时已经出现了尸体,明叙不太可能,因为他也在查真相,甚至现在身死未明。

  而明子琅则说自己是疯女人的儿子,袒露自己的往事,对明家继承权的无所谓。

  这让燕南槿陷入了纠结,仿佛触底,需要一个新线索。

  燕南槿站在屋檐下,漆黑的雨不断落下,砸在地上,形成大片雨花。

  不知道明叙怎么样了.....

  燕南槿心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他很少为人担心,尤其动心为这男人担忧。

  他摇了摇头,突然想到明叙的母亲。

  老夫人至今没有出现,尽管出了事以后,她院里的大丫鬟一直不断传出指令,但是真人却一直没露面。

  对外也声称老夫人病重,起都起不来。

  可是大儿子人都没了,怎么可能冷静下来,却仍然没现身,周围的仆人都觉得正常,但燕南槿却觉得很奇怪。

  要不....去看看老夫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本想回去让仆人带他去给老夫人请安。

  之前老夫人选他当了大夫人冲喜,就明确表示自己不喜欢男妻,要不是八字合适,绝对不可能选燕南槿作为大少爷的妻子。

  所以一直不算喜欢,并不让燕南槿像其他大院儿里的大夫人去向她请安。

  也正因为如此,燕南槿一直没有见过老夫人长什么模样,就连他被娶进来,坐在花轿里也只是听过老夫人的声音。

  威严而苍老。

  燕南槿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去看一下老夫人,却不能用这么直白的方式。

  他决定偷偷潜进老夫人的院子里看一眼。

  幸而他在末日里本就身手敏捷,尽管每次来到副本里都会被削弱,但是最基础的能力还是有的。

  于是他将裙子系了起来,像是绑着一个大包裹一般围在大腿上,小腿光裸,又白又直地在后院里动着。

  看着比他还高的围墙,燕南槿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便登上了围墙翻越过来。

  他像一只在黑夜里的猫,落下的时候非常的轻,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尤其雨下的越来越大,把所有东西都遮在了里面。

  燕南槿警车大雨,他头上戴了一个兜帽,没有全身淋湿过去,但是也没有好多少,燕南槿快步往前走去,躲过了巡查提着手灯的一群护卫。

  他躲在柱子后面看人不见以后,一个助跑便翻身滚到了房间里。

  房间里点着昏暗的烛火,似乎还没有睡着的意思,燕南槿藏在屋子里,躲在书案下面往里面看着,里面是老式的拔步床,棕黄色的梨木雕刻而成的精美拔步床,上面还雕刻着凤凰和孔雀。

  每一处都透露着奢华。

  除此以外,上面还遮掩着一层纱布,淡黄色的纱,层层叠叠,让人只能看见里面似乎有一个半卧的人影。

  因为烛火的点燃下,里面的人影隐隐绰绰。

  燕南槿猜测里面应该是老夫人。

  他从书案下面爬出来,随后静悄悄的,脚踩在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随后轻轻的慢慢的掀开那层层叠叠的纱。

  像是要揭露什么秘密一般,意外的燕南槿都有一些紧张,心脏控制不住的急跳起来。

  纱帘掀开,光影投射。

  里面的人抬起脸,燕南槿只觉得全身僵硬,话都说不出来,手里还拿着薄纱就这么从手指里散落下来。

  “嘿嘿....你来啦。”

  疯女人的声音从床榻上传了过来,他在这那张憔悴而疯癫的脸,牙缝里都是血丝。

  她竟然是老夫人。

  燕南槿梦到后退一步,满脸不可置信。就仿佛陷入了虚幻之中,分不清真真假假。

  疯女人从床榻上直起身,她看着燕南槿的眼神竟然意外的有些溺爱。

  “你是我儿子的妻子,我知道你,我知道你。”

  燕南槿这时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之前疯女人一直说着的儿子是明叙。

  而沈彦和明子琅都不过是烟雾弹。

  到底是谁在骗他?

  明子琅还是沈彦?亦或者是明叙?

  还是谁都骗了他。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为这些事情奔波,看他为这些事情纠葛而觉得可笑,玩弄着他。

  燕南槿突然觉得异样的愤怒从心中燃起。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当然是.....”疯女人神级兮兮的笑着,但是随着思考,她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变得僵硬而惨淡。

  “我是,我是.....我是明家的大夫人!!”

  “我才是真正掌权的那个人!”

  “无论是谁都不能从我手中抢到权利!包括那个男人!那个该死的男人。”

  她突然不正常起来,像是紧张一般,眼珠子不断的打量着周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有恐惧又害怕,但更多的是嫌恶和仇恨。

  燕南槿一愣。

  “那个男人是谁?”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当然是.....”

  “我的丈夫啊,哈哈哈哈。”疯女人低下头先是慢慢的缓缓的说着,随后抬起脸,眼里尽是血红的疯狂。

  她面对着燕南槿,森白的牙齿齐齐露出,里面全是红血丝。

  “我杀了他,我把他给杀了。”

  女人喃喃着,语气格外恐怖。

  燕南槿咽了咽,现在出现了第一个死者,也就是女人的丈夫,也就是老家主。

  所以老家主是眼前这个疯女人杀的?

  但是传说中的老家主已经死了十几年有余,怎么可能还有尸体?那都已经成骨架了。

  燕南槿有些焦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忙问着。

  “你怎么杀得他?”

  “我烧死了他,谁让他总是想着让我把权利给他,明家要不是我,早亡了!”

  烧死的?

  不对,这不对。

  明明是掉入池塘,淹死的。

  等等。

  明叙的话出现在燕南槿脑中。

  明叙怎么知道那具落水尸体是老家主,他作为大少爷了解很多明家辛事,按理说也该知道是自己的母亲烧死了老家主。

  怎么可能会把落水尸体认为是老家主。

  一定还有他错过的一部分。

  这部分从哪来.....

  燕南槿退后一步,越想越觉得难以捉摸,一个十几年前就死了的人,如今在十几年后又死了一遍。

  死法却不同,而且竟然是同一个人。

  只有一个原因。

  燕南槿瞬间意识到,说明十几年前的老家主没有被烧死。

  他赶忙问着。

  “那你当时烧死他的时候,有找到他的尸体吗?”

  本来还在得意笑着的疯女人,突然冷下了脸色,面无表情的盯着燕南槿。

  虽然满是怨气地说着。

  “没有,没找到,但他一定死了,那晚的火这么大....”

  确定了,燕南槿心中的石头落下。

  那他该去找其他证据,去找那具身体,但谁知道他刚转身。

  “砰——”

  撞上了身后突然出现的人。

  燕南槿浑身一悚,正准备挣扎开时,腰间却缓缓揽上一条钢铁般坚硬苍白的小臂。

  燕南槿血液在这一刻凝固。

  滚烫炙热的呼吸洒在耳畔。

  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死寂,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他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僵在原地,耳垂被冰冷的唇瓣啜吻,沈彦低沉沙哑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怎么跑到这里了?”他摩挲着他细窄柔软的腰线,轻轻的问:“你要去哪呢?燕南槿。”

  “放开我....你个骗子。”

  燕南槿在一阵悚然后,只觉得格外愤怒,男人总是这般戏弄着他。

  真是可怜。

  沈城淡淡的想。

  那他就把他锁到床上。

  他有着充分的条件照顾这只金丝雀,他可以爱 抚他的皮毛,给他穿最漂亮精致的裙子,喂他香甜的食物糖水,造出一座温馨舒适的牢笼。

  青年住在里面一定会乖巧,他不会再想着逃跑,只会恹恹的瞪着他,用那副矜贵傲慢的神情骂他、打他。

  他会很兴奋。

  用爱与欲浇灌他,呵护他长大。

  他在明叙离家之前答应好,会照顾好家里的一切。

  自然也包括他的燕南槿。

  哦,不对。

  现在是他的燕南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