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槿没管这么多,他在末日里很少能见到水果,最奢侈也不过是水果罐头。

  他吃的还挺开心,一抬眼发现沈彦在盯着他,有些探究,便立马拾掇人设朝沈彦冷冷看着,当着他的面,重新靠到明叙肩头,傲慢不屑地冲他扯了扯唇。

  不知在骄傲什么。

  沈彦垂眸,神色平淡。

  燕南槿神游地想着自己的人设还是很讨厌沈彦的,毕竟他要是熬死老夫人,熬死大少爷,自己就仅次于二少爷,在明宅里称王称霸没问题的。

  但现在来了个沈彦,肯定是要压他一头的。

  燕南槿吃着樱桃,突然想到不然趁他们还在吃饭的时候,就去后院看一看。

  那具尸体。

  落水的尸体说明是在后花园,因为只有后花园那边有一片池塘,但至今没被下人们知道,摸着尸体是被打捞出来了,但被藏在哪里?

  燕南槿撩了一下头发,估摸着就是藏在后院,后院那里没什么人走动,在藏在里面估摸着也没人发现,那到底谁有这么大权利?

  而且估摸着藏尸体的人,应该就是凶手。

  燕南槿摸了摸下巴,他拿着筷子挑了口鱼吃,因为一直神游在外,也没有注意到这个鱼肉上面有刺。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鱼刺卡了嗓子。

  整个厨房顿时间人仰马翻,连带着管家在内的仆人们争先恐后的要给医生打电话。

  沈彦沉默一瞬:“……”

  他低头看了眼餐桌上那盘西湖醋鱼,才看一眼便被愤怒的忠伯撤下。

  燕南槿也很尴尬。

  他一个成年人,居然被鱼刺卡了喉咙。

  鱼刺扎着嗓子,他不敢咽口水,张着嘴巴无措极了。

  他之前一直身在末世,想要吃条鱼不容易,的基本都是罐头和干粮。

  所以吃到这个鱼刺的时候,燕南槿被卡的很尴尬。

  雪白的脸蛋发红,因为被鱼刺卡到,眼泪潋滟濡湿了他细密纤长的眼睫,修长的脖颈上渗着透明的汗珠,略长乌黑发尾被汗水黏湿,紧密的贴在雪白细腻的脖肉上。

  只能张着嘴让明叙看。

  明叙似乎也有些无奈,一边抽纸巾给燕南槿擦不受控制留下来的口水,一边让厨房赶快想办法。

  旁边的明子琅也上前,倒了一杯醋,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

  “我看看,下次吃饭专心一点,看卡到了吧?”

  “严不严重?”明子琅站在一旁着急地问着,看着青年皱着眉,旁边的明叙侧眼看了过去。

  这时明子琅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似乎着急了些。

  但他向来吊儿郎当的,所以也并不在乎明叙的看法,何况是个病秧子大哥。

  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他还是收敛了一些,站在了一旁。

  看着他大哥捧着燕南槿的脸蛋,手里拿着纸巾擦着青年红的有些病态的唇瓣,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珍宝一般。

  让明子琅看的心里发酸,握着纸巾的手往后背遮住。

  沈彦自然看的一清二楚,看来他离开了两年里,发生了不少事情,这场风波到底是因为眼前这个漂亮蠢货,两个少爷会因为一个....

  沈彦看向红着眼睛的可怜青年,突然呼吸有些滞涩,他侧了侧头。

  不过是个吃鱼都会卡着的蠢货。

  反倒是这个明子琅着急的想要扒开明叙,简直不像是一个弟弟要做的事儿,恨不得是要把明叙这个正牌丈夫的要做的事自己来做了。

  沈彦心中嗤笑,但莫名地说不出话,在一片兵荒马乱中看着燕南槿喝了整整一杯醋。

  燕南槿小脸红红的,像是一颗饱满的苹果,但脸色又是恹恹的,看起来格外低落。

  一顿饭吃的险象环生,好在鱼刺不大,扎的地方也不深,厨房端来一碗醋,燕南槿苦着脸喝了半碗,半条命去了一半,鱼刺才终于软化。

  他被酸的恶心,一口饭也吃不下,在明叙的同意下离开了餐桌,浑浑噩噩的离开饭厅去安抚受伤的小心灵。

  明叙则和明子琅,继续给沈彦接风洗尘。

  几人坐在餐桌上各怀心思,又聊起了天。

  仿佛气氛一下回到了最开始,但是三人的神色却有些不在线,仿佛都在想些什么一般,沈彦自然能察觉得到。

  他抿了一口茶,和两个少爷说些留学在外的事情。

  明子琅百无聊赖地听着,心里想着燕南槿,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坐了一会儿便打算出去转转。

  眼看二少爷没了聊天的兴趣, 沈彦也和大少爷告辞,接风宴已到此结束。

  而那边的燕南槿,则偷偷摸摸的溜到了后院去,他寻思着跑到柴房那边去。

  那个柴房已经没人用了。

  但是明明是一个柴房却被上了锁。

  燕南槿走到门前,扒开那道锁,往门缝里瞧了瞧,没看出来所以然,里面太黑了,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他皱了皱眉,想要转身时。

  “砰——”

  本来锁上的木门突然发出了一声撞击声。

  闷闷的一声动静,让燕南槿瞬间警觉。

  他试探的低下头,往那条门缝里看过去,那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外面的天也暗了下来,本来就是飘雪的天气很容易天黑。

  里外都模糊一片。

  突然,一只眼睛贴了上面,眼白多于眼黑,上面还泛着红血丝,透着疯狂,就这么紧紧贴着门缝死死盯着燕南槿。

  燕南槿一顿,瞬间冷静下来,退后了一步,他能察觉到里面的是人,是活人。

  那就不是他想象中的尸体。

  “嘿嘿,你是来看我的吗?”里面的人发出了声音,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听声音约摸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

  说话间有些口吃疯癫,仿佛就像是精神状态不太对的样子。

  似乎是....一个疯子。

  燕南槿等了一会,听到里面的女人在自言自语。

  “你不是来看我的吗?你不是我儿子吗?”

  “我最喜欢给你唱歌了.....你最乖了....”

  “月正亮,池塘沽,草碧玉清....”

  女人突然哼唱起来,似乎是唱了很多次,要比说话利索很多,但从黑漆漆的门缝里穿出来,配合着阴风,让人陡生一身鸡皮疙瘩。

  瘆得慌。

  燕南槿咬了咬牙,上前一步。

  “您儿子是谁?您要是想他,我帮您找过来?”

  青年的突然开口回应,让里面的声音一断。

  柴房陡然陷入了一片沉默中,女人没有在说话,也没有回应他。

  燕南槿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听到了女人幽幽的声音。

  “你.....认识明叙吗?”

  燕南槿凝重着神情,点了点头。

  不会是明叙吧....

  是什么深宅大院的幽怨故事,难不成大少爷根本不是老夫人生的?

  真正的生母被关在了这里?

  那明叙知道吗?

  燕南槿开始发散思维想着。

  “不是他!哈哈哈哈。”女人突然疯癫的大笑起来,尽管门缝里是黑洞洞的。

  但仍然能看到女人森白的牙齿和颤动的眼球。

  “你是不是来找一具尸体?”

  突然女人又来了一句。

  这句话让燕南槿视线一凝。

  “你知道?”

  “知道,我昨天就看到了,被泡肿了,身上都是蛆啊虫啊的....”

  女人神经兮兮的嘀咕着,声音极其的恐怖。

  燕南槿皱着眉,听着女人说这些话,已经生了蛆虫,就说明已经泡了很久了。

  后来死了不止几天了。

  “你想知道吗?”女人靠近门缝,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又露了出来。

  “你靠近一点。”她神经兮兮地说着,森白牙齿露出上面隐隐有着红色的血迹。

  燕南槿顿了一下,他自然的闻到里面的血腥味,也知道这疯女人不简单。

  但她似乎是唯一的线索。

  燕南槿犹豫着上前一步。

  但刚上前一步,就突然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燕南槿猛的回过头,发现竟然是沈彦。

  而且意外的是,从进府以来一直脸色平淡的沈彦,如今竟然神色阴沉,眼里满是暗涌地盯着自己,仿佛是处于暴怒的状态。

  “你来这干吗?”

  沈彦的声音听着格外低沉,里面仿佛含着一丝愠怒。

  男人攥住他的手腕有些用力,燕南槿咬了下唇,挣扎着要从男人手中脱离开,但没有得到机会。

  反倒被男人用力一拽,拽到了后面。

  “我问你,你来这干吗?”

  男人的声音里是风雨欲来的气息。

  燕南槿眼睛一转,觉得有些不简单,便装作那副人设,拿出了高傲的态度。

  “沈彦,用你管啊?我可是明家大夫人,明宅我哪里不能去?这疯女人在唱歌,我就过来看看怎么了?”

  燕南槿吊梢着眉眼,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的倨傲。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沈彦放松警惕。

  “别在这待着,滚回去。”

  沈彦沉声说着。

  燕南槿皱了皱眉,便叉着腰点着沈彦的肩膀。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开?”

  沈彦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指,细腻的皮肤被抓在手里,沈彦没忍住摩挲了一下。

  男生的手紧接着摸到了燕南槿的手臂,用力一拽,将青年拉近自己。

  “你不就想知道,这女儿的儿子是谁吗?”

  “是我。”

  沈彦低声在青年耳边说着,眸光里尽是黑沉。

  “知道我最大的秘密了,满意了吗?”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