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件事情以后,越梓信时不时跑到叶栖的病房里去看他,尽管他其实伤的更加严重一点。

  但是仍然舔着一张脸去看望叶栖,但是又不敢在他清醒的时候去看他,只敢在男人睡着或者是昏迷的时候去看他。

  悄摸摸.....偷咪 咪的.....

  但并没有持续多久,也不过就一个星期左右就被叶栖逮到了踪迹。

  越梓信还像过去一样趁男人睡着,悄摸摸的溜到了病房里,他轻手轻脚的坐在了他的床边,他个头高大,像是一只大狗一般坐在地上。

  很小心翼翼的抱过男人的手,他的手很细长漂亮,但是因为手上有细茧,摸起来有些微微的粗糙,越梓信知道叶栖也是因为来到了越家,才这么劳苦,手上的茧也更加的密集了一些。

  他很辛苦,也很疲惫。

  越梓信其实都知道,他每次在别墅里面设计,做一些下三滥的小手段去坑叶栖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凌晨一两点才能回来的男人。

  .....

  越梓信埋下头,在那有着淡淡药香味的手掌里埋下了脸庞,他细细的闻着,在叶栖的指缝间想要闻到那股属于他的味道。

  他又忍不住想要垂泪....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男人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自己,而自己过去又这么的狂妄自大,惹了那么多麻烦,都是叶栖替他解决的后患。

  他低下头,弯下脊梁,像是濒死的野兽。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阵温柔的触感在他的头发上扫过。

  越梓信有些懵然,他有些迷茫的抬起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但他却看到叶栖温柔的眼眸,男人的眼底还是一如既往的,像是搁浅着秋水的波纹,上面可以倒映着所有的东西,可以是蓝天,可以是白云。

  也可以是他。

  他一如既往的是温和的模样,嘴角有一丝浅淡的笑,尽管他的脸是苍白的。

  但对他们仍然是那副没有脾气的样子,好像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

  越梓信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人,他有些呆愣,脑子里也像是被木住了一般,默默的就这么盯着眼前的人。

  “......你怎么来了?还不好好养伤?”

  叶栖收回摸着男人头发的手,他语气仍然是那股淡淡的,但是里面的温暖却让越梓信忍不住贪恋,忍不住向往。

  越梓信没有松开他的手,只是仍然盯着叶栖。

  “前几天的晚上应该是你?”

  “虽然我睡着了,但是我还是有点意识的。”

  叶栖嘴角有一丝淡笑,他看着少年的眼神有意思,看小孩儿的纵容。

  越梓信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但他还是忍不住去回视那道视线,想要眼前的男人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他有些含糊,还有一些愧疚地说道。

  “对.....是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低头道歉着,这还是他第一次承认自己的错误,毕竟在过去,在越家,他都是向来说一不二的小霸王,尽管家道中落,都不服人下。

  也从来没因为自己做的一些事儿道歉过,毕竟他向来认为自己即使做错事也绝对不会去后悔。

  但今天他后悔了,他特别后悔去轻信人言,特别后悔因为自己让叶栖受到伤害。

  叶栖也有一些惊讶,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加上性格使然,他对很多人都很包容,不论是对越家的人,还是对一些其他的陌生人。

  尽管他知道眼前的少年在过去对他很有敌意,也在过去的那几年里不断的折腾过自己。

  但是他仍然选择包容眼前的这个少年,毕竟少年性子本就桀骜不驯,加上年龄也才不过十四五岁,到现在也没有成年。

  所以叶栖一向都是不会去责怪他,而是选择默默的给他收拾烂摊子。

  叶栖垂下眼,看向低着头的高大少年。

  其实这件事情他也有一定的责任,因为他既然承担了越家的责任,自然也该向越家父母一般好好管教越家的兄弟俩。

  越岸足够让他放心,越梓信虽然过于桀骜不驯,但是也没有折腾过太大的事,所以叶栖一再退让。

  但没想到最后最终酿成了大祸。

  越梓信被人绑架,就连自己也被卷进了这场风波。

  可能落下残疾.....

  叶栖叹了一口气。

  “......越梓信,我相信你哥哥应该把所有事情的利弊都已经说给你听了。”

  叶栖说着,伸出手又放在了少年的头顶上,少年的头发剃的很干脆利落,并不是毛茸茸的触感,而是有些刺手,就像他这个人一般尖锐。

  “其实你还没有成年,我本来想让你先过完18岁以后再告诉你一些社会上的事情,毕竟我还不想让你生活的这么痛苦和不自在。”

  “但是经历过这一次事情,我觉得也许你早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叶栖抬起眸子,他的性格温柔且厚重,像是可以包容所有人,但是他的每一句话他们都会听进去。

  越梓信听着男人对他的嘱托,她莫名的想要流泪。

  其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暗涌波流呢,尽管他还没有成年,但是有一些事情他也是完全有能力去调查,去看清的。

  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私欲和私心,才会是一味的针对眼前的男人。

  他把什么事都抛在脑后,包括越家的未来。

  他是疯狂的,他知道,在越家父母双亡以后,他的情感就淡薄到像是没有一般。

  就像过去父母曾经对他的辱骂一般

  “你是一个疯子,我们就不该生下你,一个没有感情的疯子。”

  他的父母怒气冲冲,因为他的一些荒唐事情,对他不加辞色,但他却从来不在乎这些言语,就像是没听到一般我行我素。

  越梓信从小就这样被骂到大,因为他从小的性格便是桀骜不驯的,便是不听父母之言的人。

  他是疯子。

  所以在见到叶栖的第一眼,就已经彻底沦陷,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疯子,用他没有成年的保护色保护着自己,对眼前的男人肆意折磨。

  ......

  “对不起。”

  越梓信又说了一句,他收起了身上所有的刺,就像是一滩泥一般在男人的手里面软绵绵,也许他也意识不到自己竖起尖刺的模样是打动不了男人的,只有这副乖巧的模样才能让叶栖放心吧。

  他其实本质还是没有变,他的本质仍然是疯癫的,仍然是对男人渴望不可及的

  但他愿意为了眼前的人收起自己的尖刺,有了一个全新的伪装。

  越梓信抬起头,他笑着,像是校园里面常见的开朗活泼的少年,他用这层伪装把自己保护起来,对着眼前的男人露出了最柔软的一面,让叶栖放松了警惕。

  而他也猜对了,眼前的男人的确很吃这一套。

  只是养病的几个月,他们之间的情感就已经突破了过去。

  越梓信成为了叶栖最为乖巧的小孩,越岸都有些不敢置信,当然作为越梓信的哥哥,他自然清楚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样的货色。

  所以对于这样子的伪装,他嗤之以鼻。

  但越梓信却很喜欢这一套。

  他彻底成为了叶栖眼中,桀骜不驯,但更多的其实只是顽皮的,开朗活泼的少年。

  而不是过去那个阴沉冷漠,薄情寡义的疯子。

  越梓信满足地抱着叶栖的手,得意地笑着。

  但现在这样子的伪装却像是一面镜子被彻底打碎,散落到一地。

  少年身影高大,他站在灯光底下,昏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投射下来,像是张扬五爪的黑影一般,有些不敢置信的,满脸阴沉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叶栖抬起头,没有一丝畏惧,眼底更多的是那股清澈,像是一面镜子一般能把所有人的丑恶都照了出来。

  就像是火光一般。

  把越梓信的视线灼烧,让他避之不及。

  少年躲闪着,不敢去看眼前的男人。

  因为他也没想到自己自认为伪装完美的面具,在男人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他一直以为男人庆幸了自己的那张面具,把自己当做了一个顽皮的少年,但没想到男人早就已经看穿了他的本质。

  那为什么......

  为什么......在过去还要那样呵护他.....

  越梓信心中莫名燃起了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希望。

  是因为什么呢?

  但还没来得及多想,眼前的男人就转身要离开,他的视线里还有那丝警告。

  越梓信有些慌乱的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我不会做不好的事情,你相信我,也别抛弃我......”

  越梓信低着头,可怜兮兮地求着。

  这是他的惯用伎俩,低着头撒撒娇,卖卖惨,就能让眼前的男人绕过他。

  他用惯了这种手段,以为这样子的方法可以再次生效。

  但是没想到这次,叶栖却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让越梓信彻底僵住在了原地,只能呆愣地看着男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