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卡尔加里的雨>第56章 56.败露

  

  樊潇近两天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一个人要顾国内国外两家公司,因为有时差,常常在下半夜还得和苏市那边开视频会议。

  黎铮也不让她消停,自从被迫进了疗养院后,三天两头上演出逃的戏码。不过那家疗养院开在深山老林里,护工和警卫又多,想来也是跑不掉的。只是他每闹出一次事情来,她都得给一笔钱出去安抚维稳院长和院里的工作人员,实在有些厌烦了,那天便在电话里暗示院长,人只要还活着就行,至于是怎么样地活着,那倒是无所谓。

  隔天一早,她刚睡下没会儿就又听见手机响,以为又是黎铮惹事了,接起来才发觉是钱医生,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她,一定得见面谈。她实在抽不出空,挪了中午吃饭的空档,约钱医生在公司附近咖啡厅碰头。

  她还是晚到了几分钟,一坐下就拿出三明治来吃,翻出备忘录看下午的行程安排,头也不抬问:“是恨儿怎么了吗?”

  钱医生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正了正神色,压着声音道:“我知道你很忙,所以就不废话了。我……”她清了清嗓子,“我看见有恨亲了他哥哥。”

  樊潇愣了愣,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她继续说:“是接吻的……那种亲,他们抱在一起。”

  好一阵儿樊潇都没说话,只有周围嘈杂的人声,咖啡机运作的声响,苦香味充斥在二人之间。

  钱医生打量着她的神色,扣了扣桌面,“樊女士?”

  樊潇微微眯着眼睛,目光混沌,听见这声喊才有了动作,冷哼一声,放下三明治,拿过纸巾擦了擦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钞票扔在桌上,说道:“你疯了么?我没有空听你胡言乱语!告辞。”

  “等等!我亲眼所见!樊女士——”

  樊潇置若罔闻,拿起包大步流星朝外走去,钱医生追上来,在店门口拽住她,她瞥了眼四周来往的人,不愿在这里同她纠缠,闹得面上不好看,便停住脚步,冷冷盯着她说:“我告诉你,这里是公共场合,我的公司就在旁边,你再这么拉扯我,我要喊保安过来了。还有,你小心说话,少蹬鼻子上脸,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连医生都当不了了!”

  钱医生被她震慑住,失语僵在原地。樊潇立刻甩开她的手扬长而去。

  进了公司坐电梯,只觉得这电梯仿佛一直在往上升,永远到不了头似的,她看着上方跳动的数字,有些恍惚,想起前阵子发到邢疏桐那儿的勒索照片,照片里船头甲板上挂着彩灯,晕开的光圈里,模模糊糊是黎有恨搂着樊寒枝的画面……樊寒枝是怎么同她解释的?黎有恨喝醉了。

  这一次呢?不……那医生连个证据都拿不出来,红口白牙,冒冒失失就说那样荒唐的话,简直可笑!

  她凝了凝神,整理好思绪,在电梯打开后走了出去,秘书马上从办公室里迎出来,说再有十分钟就要开会了。她点头应下,跟着走进会议室,坐下来后望着落地窗外鳞次栉比的大厦,片刻后起身,对秘书说:“会议延后两小时,我有事要回家一趟。”

  司机一路风驰电掣,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赶到了庄园。

  樊潇一进门就遇见了管家,管家说兄弟俩刚才在小餐厅里吃饭,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吃完,因为下午还有客人要来打马球,他现在要去准备,脱不开身,请她自己去餐厅里看一看。她便往餐厅去,脚下生风,但到了临近的走廊,隐约听见了说话声,便放慢脚步,踱到门前,从半掩的门缝中望进去。

  起初看到那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各自吃着饭。黎有恨坐得离窗户近一些,淹没在光里,穿着水蓝的睡衣,可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他整个人笼统的白,纸似的,只有眼睛红,像是被太阳灼出火来,马上就要蔓延着烧遍全身。

  樊潇看得心里一急,往里走了走。那两人并没有发现她。

  樊寒枝夹了样什么菜送进他碗里,他嘟囔着说:“我不要吃这个。”

  “管家好不容易买来了,你又不要吃了,一天一个主意,天天折腾他。”

  他撇撇嘴,不高兴地把碗一推,趴在桌上,拨弄一旁花瓶里的花。樊寒枝看他一眼,又夹了一筷子蔬菜往他嘴边送,柔声道:“快点吃,吃完了我们去骑马。”

  “我不去!”

  “哥哥叫了那么多人来陪你打马球。”

  “你让他们别来了,一点都不好玩!”

  “赢了有奖励。”

  说到这儿,他才来了兴致,下巴垫在手背上,歪着头看樊寒枝,问:“什么奖励?”

  樊寒枝把筷子往他嘴边递,他张口吃进去,又追着问。樊寒枝说:“你想要什么?”

  他沉吟着,摇头晃脑,与脸上羸弱的病态截然相反的活泼,思索良久都没说出想要什么,最后只冲着樊寒枝嘿嘿笑了笑。

  哪有什么古怪!真要说起来,不过就是亲近了一些。樊潇心头松了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要退出去,忽然一垂眼,视线落在桌下,立刻怔住了。

  桌布流苏坠子眼花缭乱地荡着,隐隐绰绰地,樊寒枝并着腿,把黎有恨伸过来的一只脚含在双膝之间,不知何时放了只手下来,握着那细白的脚踝抚摸,短短一截,似乎不能够满足,轻轻拽了拽,黎有恨便从椅子上滑下来,钻到桌底下,蹲坐进他大敞的腿间,把头往他胯间埋。

  樊潇惊得立刻退出门去,头晕目眩,扶着墙才勉强站稳,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来,耳边尽是自己的心跳。缓了一阵儿,又听到里面有碗筷摔碎的声响,她几乎把牙都咬碎,犹豫片刻,再往里看。

  黎有恨被抱起来坐在了樊寒枝怀里,腿往两边敞着搭在椅子扶手上,樊寒枝从他小腿一路往上摸,手法情色地打着圈儿,落到腿根,钻进睡衣下,不知摸到了哪儿,黎有恨轻吟一声,腰沉了沉又往上抬,上半身仰倒在餐桌上,甜腻腻地叫了声“哥”,手臂胡乱一抓,碰倒了花瓶,攥着几只花苞,揉得指尖全是花的粉色。

  樊寒枝拽他回到怀里,追着他呻吟的唇吻他。他绷紧了双腿,往里扣着,脚趾都蜷起来,一会儿又把腿张开了,往两边高高抬着,受不了地拍打着樊寒枝肩膀想要挣脱,樊寒枝攥着他手腕不让他动,他颤颤巍巍,在他膝头颠颠晃晃,不用去马场,在这儿就已经把马骑够了!

  樊潇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最后变得煞白,她也颤颤巍巍,险些站不住,倚在门框上,瞧见窗外的日光移了移,已经照不到餐桌了,那荒唐厮混的两人被晦暗笼罩着,屋子里烘闷出一股淫糜暖热的气味,混杂着花香和饭菜的气息,袅袅延到面前来。桌椅还是桌椅,花瓶还是花瓶,摔碎的碗还是摔碎的碗,餐厅还是餐厅,但家已经不是家了,兄弟也不是兄弟。

  她听到几声沉闷肃穆的钟声,脑海里一片空白,有一瞬间连自己在哪儿又来做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浑浑噩噩间循着声音回头,走出餐厅,以为那绵延的声响是近处礼拜堂里的钟声,一直走到会客厅里,才发觉只是这儿一座老钟在报时。

  落地窗外便是花园,花叶在夏风中缠缠绵绵地轻舞,光影细碎地在绿荫地上蹦跳,云卷云舒,天色一碧如洗。太美丽的夏日午后,把她与发生在身后的那恶劣远远隔开来,可这薄薄一层屏障太脆弱,禁不住黎有恨那双灼红的眼和他软腻的呻吟,它们追上她懵懵懂懂的思绪,把什么都打破了割开了,剖出来刮净了,要她清楚明白、透明彻底地看见,看见那早已递到她眼皮底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