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丝的奶味在口中散开，布丁仙草轻轻一抿化开，伴随血糯米芋泥沙沙的口感。
喻观咽下一口奶茶，抬眸看时亦寒。
车辆驶入大道平缓前进，耳边徒留车子运行的细微声响。喻观嘴唇抵着吸管，安静感受杯壁的冰冷触感和口中的甜腻口感。
途中，前方有一辆车踩了一个大刹车停顿在路旁，刮蹭到了前车的车屁股，气冲冲地打开车门下车和前面突然停车的人理论。
交警恰好在旁边，紧急处理。
两人在太阳底下，口中不停嚷嚷着“那你来打我啊你打我啊”之类的话语，旁边人拉架劝架，乱做一团。
结果就这样互相嚷嚷了好几分钟，气势汹汹，但仍然仅限于嘴上的斗嘴。
时亦寒一个拐弯远离那两辆车，微小的震动让喻观手中的奶茶不小心溢出了几滴，沾染衣领。
“没事吧。”时亦寒递上一张纸。
喻观摇了摇头，接过纸轻轻擦拭衣领处的奶茶。领口还留下一丝奶味，让他略感嫌弃。
小闹剧很快过去，喻观捏了捏擦过的纸张。
确实如时亦寒所说，感受到了一些实感。那些人事物，还是依照着原本的生活，照常进行。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时亦寒也是真实的。
半小时后，时亦寒到达拍摄地点，迎接二人的是经纪人李响。
李响把时亦寒接下车，浅浅撇了一眼旁边的喻观，看到喻观的长相时扬了扬眉。
“新来的助理？”李响眯起双眼。
视线扫过的一刻，喻观猛的想起副本里的李响为他和时亦寒愁的头发狂掉，紧急公关。想起这茬，副本里铺天盖地的谩骂声犹然在耳，笼罩在喻观的心头挥之不去。
“嗯，我助理有事请假了。”时亦寒应。
“不对啊。”李响理了理衣袖若有所思，“小徐昨天不是还说今天要……”
“响姐！”时亦寒打断李响的话。
李响投去疑惑的目光：“这么大声干嘛，吓我一跳。”
时亦寒嘿嘿两声，一边推着李响，一边半弓着身对李响说：“快点带我进去吧，化妆师该等急了。”
空荡的走廊传来李响中气十足的嘀咕：“你自己进去不就得了……”
喻观犹豫了两秒，快步跟上。
*
说是当助理，实际上时亦寒除了买奶茶之类的小事其他都没让喻观干过，愣是让喻观有种这个钱拿的不安心的感觉。
这一会的功夫时亦寒已经完成妆造。
纯黑色深V西装领口开到了腹肌处，搭配直筒西裤，脖子上还装模作样地绑了条黑色领带。领带的尖角没入腹肌深处，落在扣得一板一眼的腰间处。
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架势。
喻观张了张唇，一时间移不开眼。
脸上没有厚重的粉底，修容特意弱化了时亦寒的脸型轮廓，重点强调了眉型。
大概是领带带的不舒服，时亦寒不悦地扯了扯领带。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领带上，喻观看的眼眸微颤。
……好gay。
啊不，好受。
明明是一张带有攻击性的脸，偏偏时亦寒的眼神里又有种勾着你主动去了解他的感觉。
很奇妙的搭配。喻观想。
咔嚓，咔嚓。
镜头灯光闪个不停，聚光灯齐齐落在时亦寒身上，蹭亮的皮鞋在灯光下反着光。
“好，太完美了，再来一张。”摄影师拍到满意的照片不住夸赞。
和平时不着调的感觉不同，镜头前的时亦寒仿佛镀了一层光。不仅仅是脸，时亦寒的仪态优雅，背部线条挺拔流畅。
只单单是姿势的变化，性张力拉满。
这时，有一个人在喻观身旁站定：“哟，这家伙穿上西装还挺人模狗样的。”
喻观稍稍抬了抬眼，看见旁边站着一个长相锐利，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双手插兜，气质凛然。
“席总。”李响笑着打了声招呼。
男人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一切继续进行，男人的到来只是一个小插曲。喻观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时亦寒。
“很好看吧。”那个被称为“席总”的男人突然在喻观耳边说道。
喻观下意识“嗯”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又不太确定地看了一圈四周，确认了男人的这句话是跟他说的。
男人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喻观，挪了两步凑近喻观问：“你是时亦寒的临时助理吧？”
“是。”喻观冷淡回应。
“这样啊。”男人一脸笑意，歪着头询问喻观，“你在b大读书吗？”
“……”喻观警惕地看了一眼男人，微不可察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没再答话。
恰巧那边的时亦寒拍完第一组照片，要去换下一套服装，特地绕了个弯走到喻观身旁：“席瑞，你离我助理远点。”
“多宝贝啊，我就聊两句。”席瑞的身高和时亦寒不相上下，这会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丝毫不让，“小气鬼。”
时亦寒：“你滚一边去，要聊找你对象聊。”
席瑞：“白瞎我抽空今天来看你。”
时亦寒嗤笑一声：“你要是实在闲得慌，正好我QQ农场里的狗死了，你去当两天吧。”
“我给你菜全薅了信不信。”
“那我给你牧场的猪偷了。”
席瑞笑骂：“你幼不幼稚。”
喻观掏了掏耳朵，心里骂了一句聒噪。
那头李响见时亦寒还有时间和席瑞斗嘴，催促道：“时亦寒！快点去换衣服的！还在那磨叽什么！”
“好嘞响姐。”时亦寒回头回应李响，接着又低声叮嘱喻观，“不要跟陌生人讲话哈，我很快回来。”
说完，狠狠瞪了一眼席瑞离开。
喻观：……
时亦寒走后，世界清静了。
席瑞和时亦寒两个人斗嘴归斗嘴，喻观还是不难看出二人关系很好，这会更尴尬了。
席瑞咳了一声，也没有再刻意搭话，而是清了清嗓子：“你帮我去买几瓶饮料吧，大家应该都渴了。”
这头话还没说全，那头刚刚走出来的时亦寒就跟长了顺风耳似的，隔了老远对席瑞大喊：“你没长腿啊，自己买去。”
“我就不。”席瑞找了把椅子，坐得稳当。
说完似乎还嫌不够，相当挑衅地摆了个鬼脸：“略略略。”
明明西装革履一身精英打扮，这一个动作立马幼稚了十岁。时亦寒也差不多，接了一句：“呸！”
两个人一样幼稚。
喻观懒得搭理二人，相当干脆地带上手机转身出了门。
便利店离的很近，喻观步行了差不多三分钟就抵达便利店。因为席瑞没有指定什么饮料，喻观便随意挑了几瓶冰镇的饮料和几瓶常温的饮料。
把数十瓶饮料往收银台一摆，喻观掏出手机正要付款，结果一眼瞧见了手机的屏保赫然是自己的背影。
喻观操作的手指一顿。
很明显，这是一张偷拍的背影。
喻观完全不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但是喻观认得，这图片里的场景和装饰是在b市酒吧的那条街道拍下的。
喻观这才想起来，因为拍摄需要不停更换衣服，时亦寒的手机暂时放在了他身上。
所以这是时亦寒的手机。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喻观上次去这个场景应该是第一次闯关过后，时亦寒来找他归还校卡的那次。
应该是那天在路灯底下，二人分别时拍的。
喻观眼眸低垂，脑袋里不禁思考时亦寒这么做的用意。时亦寒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照片当做屏保？
单纯觉得拍的好看，还是……？
喻观不敢往下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收银员已经把饮料扫完一遍装袋，推到喻观的面前：“你好，一共三十七。”
大概是喻观没有反应过来，收银员又重复了一遍：“小哥哥？一共三十七。”
喻观迅速回过神，掏出另一个口袋里自己的手机付款，而后提着一大袋饮料略有些恍惚地走出便利店。
走到一半，喻观不太确定，再一次掏出时亦寒的手机点开手机。
没有看错，就是那天的打扮。
喻观抿了抿下唇，将手机丢进兜里，快步回拍摄地点。
*
折腾了一个下午，拍摄完成。
席瑞本来想约时亦寒吃顿晚饭，结果看见时亦寒带着喻观不知道要去哪，识趣地收回了约饭的心思。
月上树梢，暖色的灯光照亮了城市的天空。
下午看到了时亦寒的手机屏保，喻观思绪纷乱，一路上一言不发。时亦寒不知为何同样不说话，只是缄默地开着车。
车内放着车载音乐，循环播放着一首老歌。
路过便利店，时亦寒突然说要下去买点东西。等了一会儿，只见时亦寒提了两袋罐装啤酒回来。
时亦寒将啤酒放在后备箱，回到驾驶位启动车子。
“你明天几点的课？”时亦寒问。
喻观看向窗外：“下午一点半。”
“好。”时亦寒浅浅一笑。
车内重新陷入沉静。
接着过了两分钟，时亦寒再次开口，问道：“那你今晚可不可以不回宿舍？”
喻观微愣，反问：“为什么？”
时亦寒不答，只说：“好不好？”
直觉告诉喻观，今晚时亦寒的情绪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