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青年音回荡耳边，喻观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时亦寒也不接话，只是饶有兴致地撑着脑袋，歪头看喻观的反应。
恰在这时，视频里传来一声女音。
“时亦寒！”
“你还好意思玩手机啊。能不能别懒懒散散躺着了，我地都拖完了你也不知道去把饭做了！”
女声刁蛮霸道，听起来中气十足。
谁？喻观一愣。
不曾想时亦寒不但没生气，反而笑意更深，抱着猫往沙发上一靠，摆烂道：“就不做。”
“时亦寒！”女孩跑过来拉扯时亦寒。
时亦寒也不躲，任由女孩拽他，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
二人的关系和动作怎么看都很亲昵，喻观的手指悬在关闭通话的按键上，迟迟点不下去。
不知为何，心里有点烦躁。
没等喻观挂电话，时亦寒揉了两把猫毛懒洋洋说道：“时亦清，没见我正打电话呢嘛。”
女孩这才注意到手机屏幕里的喻观，立刻来了兴趣，睁大眼睛打量喻观：“哥你可以啊，都学会跟别人开视频通话了。”
“滚蛋。”时亦寒笑骂。
“哎……我还以为你除了席瑞就没有其他朋友了呢……”
时亦清话还没说完，喻观就手忙脚乱地关闭通话。望着黑下的屏幕，喻观抿了抿下唇，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
手机又嘟嘟两声震动。
【无情冷酷小猫咪：怎么这么快挂啦？我还有事情没说完呢。】
喻观停顿了两秒，敲击键盘。
【Y：直接说。】
【无情冷酷小猫咪：好吧[枯萎][枯萎]】
【无情冷酷小猫咪：明天你有课不，我助理这几天请假了，明天得去拍条广告，需要有人帮忙。】
喻观冷漠回应。
【Y：没空。】
【无情冷酷小猫咪：一千一天。】
【无情冷酷小猫咪：我没你不行。】
喻观的视线落在没你不行四个大字上，睫毛颤了颤。他犹豫了两秒，又看了一眼一千一天，干脆回应。
【Y：成交。】
嗯，比没你不行有吸引力点。喻观想。
【无情冷酷小猫咪：明天早上九点，我去接你。】
【Y：嗯。】
手机另一头。
时亦清见屏幕黑下，自动弹出聊天页面，正想看看这个人是谁，结果时亦寒一把夺过手机，把手机捂得严严实实，似乎生怕时亦清看到。
“谁啊，这么宝贝。”时亦清吐槽了一句。
“朋友。”
显然，时亦清并不相信这个答案。她化身福尔摩斯，绕着时亦寒走了一圈，目露审视：“你对朋友可不是这样的。”
“说到好像我对席瑞很差一样。”
时亦清思虑片刻，肯定了时亦寒的话：“你对席瑞就是很差，没拉黑他就不错了。”
她继续分析：“刚刚你脸上的笑容都闪瞎我的眼睛了，铁定有情况。”
“你管我。”
“切。”时亦清嘴角勾出一抹八卦的笑意，“你看看你发的消息字数和人家回的字数，人家都不屑理你。你不会是表白被拒绝了吧。”
“没事，人生不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嘛，这次不行下一次还有机会被拒绝哈。”
接着她又注意到对话框的位置：“哎哟，还是置顶星标呢，我的大情种哥哥。”
时亦寒听烦了，嗤笑一声：“你能不能别烦我。”
“哎，说真的，你跟他啥关系啊。”时亦清用胳膊肘抵了抵时亦寒，挑了挑眉。
时亦寒吸了一口猫，声线慵懒：“能啥关系，不知道八字有没有一撇。”
淡色的毛衣随姿势倾斜，与猫毛颜色相近。猫被时亦寒安抚的极其舒服，优雅地张嘴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缩在时亦寒怀里，发出咕噜噜的呼噜声。
时亦清着急道：“那你约他出来玩啊！光聊天能聊出屁来，你云恋爱呢。”
“哪有那么简单，什么理由约？”
“啧，废物。”时亦清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时亦寒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扫脸解锁，“我来帮你追。”
说完，她敲击屏幕，给喻观发去一条消息。
喻观那头回的很快，没两分钟时亦清就看着手机露出满意的笑容。
“成了。”时亦清将手机丢回给时亦寒。
时亦寒微微怔愣，迅速点开手机对话框，大致扫了一遍聊天记录，视线落在喻观的成交二字上。
“行啊你。”
“还不快v我一千感谢我？”
“立马转。”时亦寒麻溜点开和时亦清的对话框。
说起转账，时亦清一边点开微信一边提道：“哦对了，爸昨天给我打电话了，问你最近在干嘛，怎么不接电话。”
时亦寒蹙起眉头：“他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要钱呗。”
时亦寒冷笑：“有病。”
时亦清挠了挠后脑勺：“所以我直接给他挂了，结果他夺命连环call，非得跟我发疯。”
“指不定现在气到在哪个地方砸东西呢，可能还会打他的小情人出气？”时亦清摸着后颈，走向厨房，“不管他了，爱怎么样怎么样。”
“哎，你不做饭等会就吃完洗碗啊。”
“行。”
言罢，时亦清进到厨房围上围裙，正要准备洗菜，一眼看到厨房垃圾桶里躺着一瓶安眠药。
安眠药静静地躺在垃圾袋的最表面。
时亦清系围裙的手一顿，迅速蹲下身捡出安眠药晃了晃，而后拧开盖子。
里面一颗都不剩。
厨房垃圾是昨晚刚倒的，这瓶安眠药只能是今天早上扔的。
“时！亦！寒！”
时亦清大怒，立马探出一个脑袋看向时亦寒。
听到喊自己名字，时亦寒疑惑抬头，手搭在白猫的脑袋上一脸无辜。
时亦清皱着眉头，气不打一处来：“你别搞什么幺蛾子了，后天是妈的忌日，我们还得去北区一趟。”
这个幺蛾子，自然指的是时亦寒昨晚吞安眠药的事情。
听到“忌日”两个字，时亦寒的手微微一抖，目光黯淡。
白猫在怀里不悦地喵喵叫了一声，似乎不满于时亦寒停顿的手，仰起头蹭了蹭时亦寒的手心，示意他继续抚摸。
“知道了。”时亦寒淡淡应。
*
翌日，时亦寒的车准时停在b大门口。
只见喻观一脸没睡好的模样，在门口寻找时亦寒的车。
进到车内，喻观坐上副驾驶。见开车的人是时亦寒，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询问：“你怎么自己开车。”
时亦寒转动方向盘：“我让司机今天休假一天。”
“你今天不是有通告吗？”
“嗯。”时亦寒微微一笑，“但是拍完广告还有其他事，司机在不方便。”
喻观哦了一声，并不关心时亦寒口中的“其他事”。他往下挪了挪位置，双手交叠置于胸前，轻阖上眼。
昨天时亦寒微信给他发了拍摄地点，距离b大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正好够睡一觉。
“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时亦寒方向盘打了个弯。
“嗯。”喻观揉了揉眉心，“睡不安稳。”
自从游戏回来之后，每天总感觉精神恍惚，入睡困难。加上在游戏里总是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半夜但凡有些风吹草动，都会惊醒。
喻观眼眶微红眼下乌青，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到底还是影响到了现实生活。
时亦寒紧了紧握方向盘的手，噤下声。
游戏里几次濒临死亡，队友之间任务不一定相同，杀了npc系统甚至还会帮你圆过去。
每天都像行走在刀尖上一样。
他们能顺利录制两期综艺，一方面跟自身实力有关，另一方面还有不可或缺的运气。
但凡上一关遇到的队友不愿意配合，那会发生什么事？但凡第一期录制的时候他让系统自动匹配队友，可以相信那个人吗？
两个世界来回穿梭，刀尖舔血虎口拔牙。
再看这个法制社会，喻观一瞬间有些错乱。
“好像有点没有实感。”喻观空泛地看着前方的路面，“这些都是真实的吗。”
闻言，时亦寒沉默了好半晌。
三分钟后，他将车停在路边的奶茶店，对喻观说：“你去帮我买两杯奶茶吧。”
“哦。”喻观解开安全带，“喝什么？”
“我要玫瑰盐奶盖红茶，加珍珠加椰果加布丁，然后奶盖换酸奶，红茶换绿茶。少冰不要糖。”
喻观：？
“然后另一杯就点四季春奶茶，顶上加奶盖。小料加布丁，珍珠，芋泥，西米，椰果，仙草，血糯米，冰的全糖。”
喻观：……
您喝粥呢？
“去吧，你记性好，能记住的。”时亦寒说。
五分钟后，喻观满脸无语地提着两杯奶茶回到车内。
时亦寒接过其中一杯奶茶，又将另一杯奶茶插好吸管，递给喻观。
“喝吧。”
喻观目露疑惑，接过奶茶抿了一口。
第一口吸了一嘴小料，奶茶又齁甜，实在算不上什么特别好的体验。
正当喻观疑惑时亦寒的行为时，听见时亦寒问：“有实感了没？”
喻观一滞，嚼着嘴里的珍珠一言不发。
“其他事情不重要，起码我是真的。”时亦寒目视前方，重新启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