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这顿酒刷掉了祈彦六万块,结果消费账单时,他觉得两只眼睛有点黑,他以前就是个工薪族,能力再强,说白了也是给人打工的,还没这么一掷千金过。

  还好这张信用卡是附属卡,不用他还。

  一群人从卡宴出来,傅知言睡着了,是被人搀着出来的。

  “把人送这辆车上吧。”祈彦指了指自己的车。

  陈均胜居然还清醒着:“祈少,下次还来喝啊,我最喜欢和你喝酒了。”

  祈彦无语地想着,你是喜欢我来埋单吧。他笑了笑,依然客气道:“需要我帮你打车吗?”

  “不,不用了。”陈均胜一边打了一个酒嗝一边说,“不麻烦祈少了,我和翔子一起走。”说着,他搂着身边的人踉踉跄跄地去路边拦出租车。

  祈彦看了一会儿两人离开的身影,收回目光,又对着一群来凑热闹的一群小姑娘。

  人太多了,他的车装不下那么多人,于是打了电话:“唐风,你在哪?”

  那边明显顿了一下,没有回答:“您找我?”

  祈彦继续道:“你开车来卡宴,帮我送下人。”他又特意强调,“要开面包车过来。”

  唐风有些蒙:“为什么要面包车?”

  祈彦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们,有些好笑:“你来了就知道了。”他故意道,“我记得祈嘉那好像有面包车来着。”

  他迅速切断了电话。

  果然,没一会儿,唐风便开着面包车来了卡宴,他看着街边的“盛况”,有些惊讶。

  这么多人,还确实需要面包车。

  祈彦见到他,立刻道:“你把她们都安全送到家。”

  已经有些庆幸的方娅忽然跳出来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打车回家就行。”

  祈彦说:“你们这个样子回家,我不放心,时间很晚了,不安全,就让唐风把你们都送回去。”

  方娅一听乐了,深深弯腰:“那就谢谢祈哥了,麻烦唐风哥了。”

  小姑娘转性太快,客气也就是嘴上说说。

  安排好一切,祈彦这才上了车,唐风负责送姑娘们回家,而他转头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人,叹了口气,他得送傅知言。

  “你家住哪儿?”祈彦问身边的人。

  意料之中,没有回应。

  卡宴招牌上流动的光线穿透深色的车玻璃,落在傅知言的侧脸上,光影在皮肤上浮动,像日光下水底涟漪的波纹。

  他的嘴唇比平时要红,也许是喝了酒,那股酒气撩拨着每一寸的空气。

  驾驶座上的林叔在等待指示。

  祈彦实在没办法,总不能把这人扔在街边吧。算了,他不算什么圣父,但也不能做恶人。

  “林叔,”祈彦开口道,“我们回家吧。”

  林叔得了指示,立刻发动车子。

  一路上,车内都很安静,只有空调发出微弱的声响,凉爽的空气似乎让傅知言身上的酒气更清爽了,像夏日冰镇啤酒。

  不知不觉,祈彦忽然感觉到肩头上有股重量压下来,他侧头,毛茸茸地脑顶蹭到了他的下巴,有些微痒。

  “喂,”祈彦压低了声音,本能地想抬一下肩膀,却被沉重的脑袋压制住了,“你别太得寸进尺。”

  肩膀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祈彦觉得今晚疲惫极了,先是对付许嘉煦,后是碰上调酒师,现在又是肩上的醉鬼。

  车子行驶进院子里时,祈彦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人,傅知言睡着了很安静,漂亮得像收起了刺的玫瑰。他抬手拍了拍傅知言的脸:“喂,醒醒。”

  许是被空调吹冷了,傅知言缩了一下脖子,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眼前是陌生的环境,他嘀咕了一句:“这是哪啊?”

  祈彦叹气:“我家。”

  傅知言像是笑了,又好像没笑,又闭上眼睛:“我去,你带我回你家做什么?”

  祈彦无语,心想,你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用得着带你回家吗?

  傅知言又没声音了,祈彦推门下车,绕道另一边打开门,弯腰把醉鬼拖出来。

  傅知言看着瘦,实际很有分量,祈彦现在的身体不太能支撑的住,还好林叔也走过来搭了一把手,一老一虚的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拖着中间身高腿长的男人往别墅里走。

  一进门,王慧芝便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林叔和祈彦架着一个男人,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祈彦有些费力的撑着:“妈,你帮我煮一晚醒酒汤吧。”然后侧头对着林叔说,“林叔,先帮我把他送进我的卧室吧。”

  林叔点头说好。

  两人合力把傅知言带进了祈彦的卧室,人一跌进柔软的被褥里,傅知言舒服地翻了个身。

  “这……”林叔有点为难地看着他。

  祈彦却说:“林叔,你快洗漱一下就去睡吧,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晚点去公司,你不用那么早起床。”

  林叔受宠若惊地点点头,他自从派给祈彦做专职司机后,一直挺波折的,这位二少爷喜欢去酒吧,参加各种饭局,整夜不回家,或者是半夜喝到吐的状态给打电话命令他来接自己。

  他在祈家待了二十几年了,给祈彦开车这段时间,是他最累的时候。

  但这次从医院回来后,二少爷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仅不去声色场所了,甚至每天定时定点上下班,甚至还会给他带饭,也会像今天这般,会为了让自己多睡会,而故意推迟去公司的时间。

  “我没关系的。”林叔说。

  “听我的就行了。”祈彦看出他想推诿,坚持道。

  “好。”林叔点头,转身离开了。

  祈彦在林叔走后,再次看向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人。王慧芝端来醒酒汤,祈彦接过,她好奇道:“这人是谁啊,你怎么还带家里来了。”

  祈彦如实道:“我们公司的演员。”

  “哇,怪不得长得这么好看。”王慧芝是肥皂剧爱好者,在家的日常不是熬汤就是看剧,他经常看到哪个好看的男明星也会拽着祈彦兴奋地讨论上两句。

  明明四十多岁了,心态就跟个少女似的。对此,王慧芝女士的说法是:“这是保持年轻的秘籍,不管年纪多大的女人都不能丢了少女心。”

  祈彦只是笑笑,感觉很窝心。他对母亲的概念只是一个名词,他真正的母亲离开他太早,后来二十几年的时间里,他渐渐忘记了母亲是一个怎样性格的人,他甚至忘记了她的模样,她也像王慧芝这么漂亮吗,或者也像王慧芝这般有着少女一样的心态,可惜,他的童年记忆里只有祈道远不停地抱怨、愤怒、辱骂。

  他的童年是黑色的,投不出一丝温暖的光线。

  所以这一次他很珍惜,珍惜着这段本并不属于自己的母子情。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如若有一日,王慧芝得知他并不是真正的祁彦,她会如何看待自己,她还会对他如现在这般百般的疼爱吗?

  “他演过什么戏,跟妈说说。”王慧芝好奇地怼了怼祈彦的胳膊肘。

  祈彦无奈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睡着的人,回想傅知言的履历,好像还真没有一个能推荐的。

  他思考着,给了一个比较靠谱的回答:“还在拍呢,你儿子投资的戏,回头播了和你说。”

  王慧芝愣了愣,她对于儿子失忆转性的事已然接受了,但没想到他这段时间稳稳当当地去公司上班真是在做业务,而且现在竟然有戏已经开拍了,这属实让她意外了些。

  “你投资了?你爸知道吗?”王慧芝很怕他是不是被骗了钱。

  “他知道,就是他给的钱。”祈彦推着她出去,“好啦,时间这么晚了,你该去睡觉了,不然明天早上就要多两条皱纹了。”

  王慧之可听不得这种话,立刻捧着自己的脸:“对对对,我得赶紧去睡了。”她往外走两步,又回头提醒道,“你也别太晚睡了,我刚让阿姨把客房收拾出来了。哦,对了,今天你过生日,我在厨房给你煮了面条,记得吃,你现在需要戒糖,蛋糕就不要吃了。”

  祈彦对她向来无微不至的照顾感到心暖,轻声道:“谢谢妈。”

  王慧芝笑了声:“傻孩子,和我客气什么。”说完,她走出卧室,回房睡美容觉了。

  傅知言睡的沉,祈彦看了一眼手里渐渐凉掉的醒酒汤,想着他应该没办法喝了。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闭目睡着的傅知言,将醒酒汤放在了床头柜上。

  安静的房间里,震动的声音格外明显。傅知言翻了个身,手机从他的兜里掉了出来,祈彦拿起一看,屏幕上闪烁一个来电署名傅威的号码。

  祈彦准备没接,准备放下,结果电话刚切断,又是一阵震动。

  看这名字,想必是傅知言的直系亲人。

  祈彦思考着,正犹豫要不要接,许久没接,对方又果断切断了,没过几秒,手机屏幕上冒出一条短信,内容很短,寥寥数字便透着对方的怒气。

  “答应给老子的钱呢?”

  祈彦皱了一下眉,对方是傅知言的什么人,为什么管他要钱?他又想到今天傅知言突然出现在宜正找自己要片酬。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发短信的人吗?

  思绪还没走完,屏幕里又钻进一条短信。

  “明天看不到钱,老子杀了你。”

  威胁的语气如此熟悉,让祈彦本能地颤了颤睫毛。

  他记得祈道远也是曾这么向他要钱的,不管要不要到钱,祈道远都会时不时地想要对他施虐。

  一种恐惧后知后觉地爬上祈彦的后脊,他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神色担忧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人。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更,有工作忙不一定能写完。我第一次写重生文,所以也不知道哪里写得不好,还是希望有缘能看到这个文的读者能给我一点反馈,聊剧情,聊人设都可以,为我加加油也好,鼓励我把我并不擅长的这个题材完整地写完,谢谢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