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突然变成公司团建。

  祈彦也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他本想和陈均胜两人在酒吧随便聊聊,套点消息后就找个理由脱身,这下可好,他作为寿星,又是请客的人,在大家玩得兴致正浓的时候,还真不能第一个张嘴说散伙,太扫兴。

  卡宴是会员制酒吧,是上流社会公子哥的聚集体。

  陈均胜和方翔两个人曾经偷过一个有钱人的钱包,里面就有这样一张会员卡,两人装着有钱人混进来,也就是那一次遇见了独自喝闷酒的祁彦。

  两人吃透了祈彦的性格,一左一右地吹捧他,把这位少爷捧得飘飘然,然后蹭吃蹭喝。

  可眼前的祈彦已经不是原来的祁彦了。

  目前这俩货还尚不清楚。

  “祈少,你看。”陈均胜忽然凑近,捏着装着威士忌的水晶杯,意味不明地笑,“那小调酒师一直在看你。”

  他声音很低,被驻唱的歌手的声音掩盖住了,只有离得近的祁彦听得见。

  “上次我记得你玩得很爽啊。”陈均胜补充道。

  祈彦本能地皱起眉,他有些反感这种话,原主祈彦的事被按在他的头上,而他只能不知所云地去应对。

  “玩什么?”祈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个穿着制服的调酒师频频往自己的方向看,似是发现了祈彦也看过来的目光,迅速匆忙地转过了头。

  祈彦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来,喝一杯,”陈均胜往他面前的杯子里倒酒,“祈少,恭喜你大难不死,今天你生日,我们不醉不归。”

  祈彦想拒绝,医生建议他戒酒。

  以前他为了谈生意也没少喝酒,但现在这副身体不允许,他还没那么不惜命,难得重活一次,他要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不……”他刚抬起手去挡,第二个字还未说出口,陈均胜递过来的酒就被人挡住了。

  祈彦侧头,傅知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刚才他说去厕所抽烟,人不见了好一会儿。

  “我也祝祈总生日快乐。”傅知言眼角勾着,干净利落地仰头,把那杯烈酒直接灌进肚子里。

  “你悠着点。”祈彦下意识提醒道,“烈酒这么喝,容易打120。”

  他有一次陪客户吃饭连灌了六杯烈酒,结果当天晚上被送进了急诊室洗胃。

  “你这么想我进医院?”傅知言抬眼瞅他。

  祈彦无语:“我可没这么说。”

  “这位是?”酒被人截了胡,陈均胜侧眼打量着傅知言,男人长得漂亮,就跟电影里出来的明星似的。他心道,难不成这是祈彦的新宠?

  陈均胜暧昧地笑了笑:“祈少,你这是换口味了?”

  祈彦是双的事,陈均胜早就知晓,而且对于他的品味也十分了解,他喜欢带点野性的,但气势又要屈服在他之下。

  比如那个调酒师。

  当初祈彦相中人家,非要点他调酒,调着调着,两人就黏糊在一起了。

  祈彦出事之后就没来过卡宴,消失了半年,再次出现,竟然还能被调酒师惦记着呢。

  说明以前的祁彦还是有点魅力的。

  祁彦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松开,陈均胜偶尔一句的言论让他还真有些吃不消。

  “他确实换口味了。”身旁的傅知言再度开口,抓起酒瓶旁边的水果茶倒了一杯,放在祁彦的面前,“他现在喜欢健康的。”

  说完,他回头冲着祁BaN彦弯了弯眼睛。

  傅知言的眼睛是极好看,微笑时会翘起眼尾,眯起来是充满神秘的意味,不管哪个角度,都充满故事感。

  祁彦当初就是看上了这双眼睛。

  “我说得不对吗?”傅知言见对方愣怔地看着自己,随口问了一句。

  “嗯。”祁彦回神,应了一声。

  “祁少,你现在可太没劲了啊。”陈均胜搂着旁边的方翔,不满道,“我和翔子敬你酒,你都不给面子。”

  是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祁彦很是无语,他如实道:“出院后医生让我戒酒,这一杯下去可能要打120。”

  在场的人都被这冷幽默的一句话给弄愣了。

  还在喝酒听歌的人皆默不作声,驻场歌手的声音传遍整个卡宴。

  “行吧,那我不勉强。”陈均胜耸耸肩,和身边的人碰杯,“翔子,咱俩喝。”

  酒杯撞出清脆的声响。

  陈均胜忽然想起什么,继续说:“所以祁少你现在是回去继续上班了?”

  祁彦回答:“没错。”

  “你家那妹妹哥哥没搞你?”陈均胜不假思索地问道。

  话题终于到了祁彦感兴趣的地方。

  “为什么要搞我?”祁彦有引导性地问下去。

  “你一直都说你妹你哥看不起你,好像还说送你去那公司就是不想给你分财产啥的,其实那公司里要啥没啥。”陈均胜知道的还真不少,“你还说你哥一直想害你。”

  祁彦的眼睫颤了一下。

  “我还说过什么?”祈彦继续问。

  陈均胜接连几杯酒入肚,酒精开始发酵,在暧昧不明的光线下开始恍惚,他打了个嗝,笑笑:“我忘了,来接着喝。”说着,便继续和旁边的方翔碰了杯。

  祈彦自知是没办法在这两个蠢货身上套出一些什么更有用的消息了。他叹了口气,心想这顿酒局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他督了一眼旁边喝着正嗨的一群人,很是无奈。

  驻唱换了一首歌,温柔低缓的曲调环绕在整间卡宴里。

  灯光昏暗,只有几道冷白的光照在坐在台上正在唱歌的男歌手。祈彦对音乐欣赏能力不大,他准备去卫生间洗把手,离开前他叮嘱身边的傅知言少喝点。

  后者倒是不以为意:“你管我啊?”

  祈彦心说,我真没想管你,但他说出口的话确实很像在管他,于是只能换一种方式说:“你不是还要回剧组拍戏?”

  “不耽误事。”傅知言有些醉了,双眸有些迷离,靠着卡座上,神色悠闲地听着台上的人唱歌。

  祈彦没再说什么,他起身去洗手间,路过走廊时,迎面撞见了刚才一直在看他的调酒师。

  “好久不见啊。”调酒师一脸笑意,主动打招呼。

  这语气太过熟稔,祈彦还在琢磨要怎么回复,只见调酒师凑上来,距离很近,祈彦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白色的制服领口处别着一颗胸针,在吊灯的折射下闪着光芒。

  “今天你有时间吗?”调酒师侧着目光,微微勾着唇角,“上次你欠我的事还没做呢?”

  “什么事?”祈彦往后躲闪,警惕道。

  “你说呢?”调酒师撤开,身后捏着他的领带,那动作充满了调情的味道,“你这是换了风格啊,不过没关系,我都喜欢。”

  祈彦很不舒服,挡开他的手。到了此刻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岁数就白长了。

  “我今天没时间。”祈彦目光有些冷,“前些日子我出了点意外,有挺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我要是答应了你什么,你就当作废吧。”

  “怎么,你这是要言而无信了?”调酒师说。

  祈彦笑笑,心想这人还真是难缠。随后,他又不由自主地想,祈彦的身份,长相都算顶尖的,肯定不乏女人缘,怎么好巧不巧还是个同性恋?这下连男人缘都好得过分。

  前有许嘉煦不清不楚,后有调酒师腻腻歪歪。

  他还真没经验处理这种事。

  上一世他恋爱经验匮乏,别说男朋友,连女朋友都没交过。

  祈彦正在考虑怎么回答,身后传来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含着醉酒的味道:“你怎么在这?我找了你很久了,男朋友。”

  这是叫谁?

  祈彦看着傅知言往自己这边走,眯着的眼睛折射着卡宴里带着颜色的光芒,他似乎是在笑,又或者没有,祈彦已经无暇去辨认了,耳边被他那句“男朋友”刺激的嗡嗡作响,什么音乐都排挤在外。

  傅知言走到他身边,搂着祈彦的肩膀,脸凑得很近,说话是呼出来一股威士忌的味道,不难闻,可能是酒的质量确实好,毕竟今天这一单要花掉自己好几万。

  “你说什么?”对面的调酒师难以置信地看着傅知言,又转过头看了看祈彦,质问道,“这是你男朋友?”

  祈彦想说不是,但却被人截了胡,傅知言倒是挺嚣张地说:“怎么,不行吗?我长得帅,又比你有钱,做他男朋友不是刚好?”

  祈彦在心里无语,你倒是挺自信。

  话听着是欠揍了点,倒也是事实,祈彦还没见过哪个比傅知言长得还好看的男人,哪怕纵横俊男靓女的娱乐圈,他这张脸也是拔尖的。

  调酒师似乎也被傅知言的一番话弄无语了,他翻了个白眼,准备走了,和祈彦擦身而过时,顿了一下脚步,极为嘲讽地说了句:“有男朋友还出来勾引男人,也不怕自己身上骚。”

  祈彦实在不知道怎么辩驳,按照他能舌战群儒的水平,这次还真是被人堵的哑口无言。

  人走了,傅知言还没松手。

  祈彦准备算账,一转头,擦过一道更温热浓郁的酒气,他督见傅知言红润的唇,微微张着,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人走了,松开吧。”祈彦本能地心跳有点快,可能是被酒气影响的。

  傅知言松开他,神色依旧很迷离,显然醉了。

  “你刚刚……”祈彦想算账的心思都在对上那双眼睛时瞬间消散了。

  和醉鬼有什么道理可讲,除非他也是醉鬼。

  对面的人倏然笑了一声,那笑声轻飘飘的,主动接着他的话道:“我刚刚要是不帮你解围,你可能被调酒师忽悠到酒店的床上了。”

  闻言,祈彦脑袋一热。

  傅知言当然不会以为祈彦会是什么单纯的人,祈彦的花名他早就有耳闻,只是刚刚看着对方被调酒师缠着一脸无措的样子,倒还真是有点天真无邪的感觉。

  他到底是失忆了不懂,还是故意装的?

  傅知言很疑惑,也没按捺住出手帮他的本能。

  “我还不至于那么蠢。”祈彦整理好急促的呼吸,很想冲进卫生间手动给额头降降温。

  “嗯。”傅知言似乎是真的醉了,没有反驳他,脚步有些踉跄,身子一歪,向前方栽去。

  祈彦接住了带着酒味的人,有些无奈,偏头,在对方的耳边小声抱怨了一声:“都说了让你少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