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昱愤怒的咆哮着,声音似乎要将空气撕开一道口子。

  “我不是想着时间一长你就把我忘了嘛。”

  钟离粟将闻昱拽至身前,心疼的吻去他两颊的泪水。

  “燕北死了一个王爷也不是什么大事,大祁能领兵的年轻将领多的是...”

  “钟离安之。”闻昱打断了他的话,恨恨的咬上了钟离粟的嘴唇。

  泪水滑落到口中,是苦的。

  大祁不缺能领兵的将领。

  可钟离粟只有一个。

  “安之,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世界上的奇人异士那么多,既然闻昱能重活一世,钟离粟一定也有办法留下。

  “我不知道能陪你到什么时候,可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钟离粟不是不知道闻昱的心思。

  他何尝不想,毫无顾忌的和闻昱在一起。

  可他也怕。

  怕闻昱只能守着回忆孤独终老。

  怕自己在无尽的岁月里念念不忘。

  他太清楚孑然一身的感觉了,明明是身处闹市,可世间仿佛只剩他一人踽踽独行。

  他不希望,闻昱也像他一样承受这样的酷刑。

  闻昱生在帝王家,有着金尊玉贵的身份。

  就该有一知己共度余生,有儿孙无数承欢膝下。

  “我只想要你,剩一天也好,十年也罢,我只要你。”

  闻昱捧着钟离粟的脸,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这个让他疼到心尖尖上的人,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不肯露出半分脆弱无助。

  他给所有人都留好退路,却不肯替自己谋划一回。

  “所以安之,你愿不愿意和我试试?”

  闻昱眼里满是疼惜和坚定,钟离粟快要溺毙其中了。

  鬼使神差的。

  他点了点头。

  “好,试试。”

  钟离粟带着些壮士断腕的勇气。

  也许呢?

  万一呢?

  连了真都能轻而易举的进入他的识海,一眼看出他不是钟离粟。

  他又何苦连试都不肯试就给自己判了死刑。

  闻昱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

  像是穷困潦倒的人,突然得了一个价值连城的珠宝。

  他不知道该拿这个珍宝怎么办。

  只能紧紧的抱在怀里。

  感受着据为己有的喜悦。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

  他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王爷,心里也是爱慕着自己的。

  他胆大包天肖想了许多年的人,从身到心都是自己的了。

  闻昱只觉得,天上人间,再没有比他更幸运的人了。

  两世遭受的凄惨冷遇,被夺权的愤怒怨恨,从小为了夺回皇位吃过的苦,步履维艰的走过的路,都因钟离粟的一句“好,试试”熨帖抚平。

  只要有钟离粟在,别的,都不重要了。

  “那个,我们再不走,天该亮了。”

  钟离粟不合时宜的打断了闻昱甜蜜的思绪。

  等虎子他们醒过来,再想走就难了。

  闻昱无奈的看了一眼钟离粟。

  想让这人眼里都是自己,太难了。

  两人悄悄的溜出屋子,想要趁着夜色离开。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鸣锣的声音。

  “就知道你们不是好人,给我抓起来。”

  钟离粟苦笑了一下,看来这个虎哥,也没有那么好骗。

  好在这些人,他也没有放到眼里。

  两人没打算伤人,这些人留不住他们。

  击退了面前的几人。

  两人脚尖轻点,快速离开了。

  “明日可以召集盐商,好好谈谈了。”

  一晚上没睡好,钟离粟轻松的跃进王府的院墙,打算回房间好好睡一觉。

  闻昱不肯回自己房间,硬是与钟离粟挤到了一张床上。

  “安之。”

  闻昱拿鼻尖讨好的蹭了蹭钟离粟的额头。

  谁能拒绝小狼崽子主动露肚皮的行为?

  钟离粟没骨气的软下身子。

  闻昱才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翻了个身,就将人压到了身下。

  原本打算一早起来同盐商们战斗。

  临近中午了钟离粟还蜷缩在被子里不想动弹。

  幸好没有提前召集盐商。

  不然他都不不知道该怎跟人解释。

  “你爱吃的糯米藕,先起来吃两口垫垫肚子。”

  闻昱掀开被子,就见钟离粟恶狠狠的瞪着他。

  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昨晚是谁缠着我的腰不放的,吃饱喝足就想踹碗,没那么容易。”

  热气喷洒在钟离粟的耳边,这人耳朵尖肉眼可见的红了。

  “还不是你不行,下次换我来。”

  钟离粟高高的抬起下巴,嘴硬道。

  “全身上下嘴最硬,今天晚上,别求饶。”

  闻昱挑眉。

  这人太难伺候了。

  重了疼了,会动手。

  轻了,会问他是不是不行。

  他就该把人压到身下。

  狠狠地惩罚。

  让他三天下不了床。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小没良心的。”

  也不知道是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抱抱,白心疼了一晚上。

  钟离粟气呼呼的拿过糯米藕,趴在床上吃。

  闻昱想让钟离粟好好休息,盐商的事还不急。

  一大早,他就派人去布政司传话,让裴词安找时间把盐商聚起来。

  钟离粟无事可做,就窝在房间看海上行军策略。

  推开门,闻昱就守在门口练剑。

  要是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就好了。

  钟离粟和闻昱大闹了码头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林万新耳朵里。

  他几乎是提着脑袋求见了裴词安。

  在江东贩盐的,谁没有点见不得光的手段。

  往年朝廷派下来的巡抚,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江东好吃好喝几个月,揣着满满的金银珠宝回京复命去了。

  可现在是燕王亲自查。

  谁敢贿赂他?

  听说前些天,莫名出现在了缉私营,给他们好一顿整顿。

  现在他们每天练兵缉私,丝毫不敢懈怠。

  昨晚他又去了码头,偷走他贩私盐的账本,回来就要见盐商。

  谁知道他要做什么。

  林万新哭着要裴词安给他想个主意。

  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一旦钟离粟顺着私盐查下去,少不得把江东三司牵扯进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

  裴词安气的一脚踹翻了林万新。

  作为江东盐商的老大。

  林万新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待遇。

  要不是下人拦着,他差点与裴词安打起来。

  收钱的时候跟他哥俩好。

  出事了想着把他踹开,没那么容易。

  “行了,钟离粟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啊,他不是要银子吗?给他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