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兵力不足以对抗西山大营,调其他驻军来京救驾,来回最快也要五天,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张景云必定已经联系好朝中重臣,等闻昱一咽气,立即拥立闻珩为帝。

  到时候局势已定,任钟离粟手握重兵,也无济于事。

  钟离粟浅浅在玄万耳边交代了两句。

  玄万领了命,就退了出去。

  “太后娘娘好手段。”

  事到如今,钟离粟干脆不装了。

  “你们当真不怕本王调集各营兵马入京,来个鱼死网破。”

  “阿粟,天下是闻家的,天下百姓效忠的也是闻家。皇帝可以换,这天下,换不得。”

  钟离粟挟天子令诸侯,根本就不把他们张家放在眼里。

  如今闻昱一死,她倒是要看看,他这个摄政王还能不能当得下去。

  “陛下危在旦夕,为保住大祁的江山,哀家也只能出此下策。”

  嘉灵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他们为了今天,筹谋了整整十年。

  钟离粟想说什么,就被冲上来的苏枚吓了一跳。

  “求王爷饶禾儿一命,她不可能会害陛下的。”

  禾儿受不住打,昏了过去,再打下去,就真的死无对证了。

  “质子殿下是觉得,这个宫女的命,比陛下还要重要?”

  苏枚松开钟离粟的袍子,看来今天禾儿非死不可了。

  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

  等阿昱醒来看到禾儿已经不在了,他一定会伤心的。

  “是她,她给陛下赐了一碗参汤。”

  苏枚的手指指向了嘉灵太后。

  闻昱下课回来就听说太后娘娘赐了一碗参汤。

  说是见皇帝近日功课辛苦,太后娘娘亲手给熬的。

  自从两年前被下毒之后,闻昱几乎不吃任何其他宫里送来的食物。

  可这是太后娘娘亲手熬的,不吃又是大不敬,送汤的小宫女一直在门外等着给太后娘娘回话。

  苏枚屏退了下人,自己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太后娘娘虽居心叵测,但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给闻昱下毒。

  他不愿闻昱承担任何一点风险,这么做,只是以防万一。

  现在刚好可以用这件事救下禾儿。

  “质子殿下,你好大的胆子,空口无凭胆敢污蔑太后娘娘,当真以为大祁好欺负不成。”

  太后身旁的大宫女似是被苏枚气到,指挥人将苏枚制住,等候太后娘娘发落。

  钟离粟没想到苏枚会对这个小宫女这么上心,为了她敢当面指认太后下毒谋害皇帝。

  他救皇帝情有可原,可若是以敌国质子的身份卷入大祁的内斗,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

  “苏枚与陛下同吃同住,情同手足,他出面指认,想必是有什么误会。还请娘娘先放这小宫女一马,洗清冤屈以后,再处置不迟。”

  钟离粟并不想管他,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作死,无奈出面解围。

  见钟离粟这么说,嘉灵太后大手一挥,将两人押到偏殿关着。

  “拿我的令牌,去传刑部来慢慢查,哀家倒是要看看,是谁在陷害哀家。”

  嘉灵太后吩咐下去,真的在长明宫等着刑部来人。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闻昱咽气,然后拖住钟离粟,不让他有应对的机会。

  钟离粟并不着急,甚至让人搬出了棋盘,要陪嘉灵太后下一局棋。

  嘉灵太后不敢相信西山大营兵临城下了,钟离粟还能这么淡定。

  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有后招。

  她的落子越来越乱,钟离粟让了好几步之后,她仍旧是输了。

  “阿粟的棋艺是越来越精湛了。”嘉灵扔下棋子,脸上带着些许阴霾。

  钟离粟勾起唇角,眼中毫无笑意,“是太后娘娘的心思不在这棋局上。”

  刑部的人没到,先是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前来报信:“娘娘,全城戒严了,任何人不得擅自走动。”

  什么?

  “摄政王,这怕是不合祖宗规矩。”

  嘉灵气急,噌的一声起身,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

  她尖利的护甲指着钟离粟,面目狰狞,再没有了大家闺秀之姿。

  “非战时戒严会引起朝中动荡,百姓的恐慌,摄政王可担的起这个责任?”

  他们太小看原主了,也太小看他了。

  刀架在脖子上了还要顾忌礼义廉耻祖宗规矩,就冲这点,这帮人就不适合谋反。

  “担不担得起本王也已经担了很多年了,陛下生死未卜,为防止朝中有人生事,本王只好出此下策。”

  嘉灵想要离开,立即被影灵卫拦住了去路。

  “钟离粟,你还敢囚禁本宫不成。”

  “非常时期,影灵卫奉命保护娘娘的安全。送娘娘回宫。”

  嘉灵太后气的说不出话来。

  闻昱一死,钟离粟全城戒严与谋反无异。

  到时候西山大营攻入祁京名正言顺。

  等叔父得手,她一定要治钟离粟一个大不敬之罪。

  大风起的毫无征兆,乌云将最后一缕阳光也挡在了后面。

  钟离粟以最快的速度启用了战时机制,宫门落锁,禁止任何人出入。

  封锁城门,百姓归家,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在街上行走。

  巡捕营大部分兵力都在街上巡逻。

  守城的兵力少之又少。

  只要一声令下,西山大营便可攻入城门,拿下祁京。

  闻元澈难得一改他那骚包的风格,换上了一身银色的铠甲,指挥着将士在城墙上架起了一辆又一辆的投石车。

  兵部尚书赫连辰自知犯了大错,带着兵部所有官员同巡防营一起守卫祁京。

  西山大营换防与兵部脱不了干系,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摄政王怪罪下来,够他们喝一壶的。

  城中人手匮乏,钟离粟依旧将十安留给了闻昱,只带了玄万进入张景云的府邸。

  张景云一党大部分官员都被影灵卫困在了张府中,文武齐聚。

  玄万忍不住心中吐槽,虽然他自诩是王爷最得力的属下,可这种情况真的很难保证王爷万无一失啊。

  谁知道张景云养了多少府兵,万一其他官员的府兵也在,他们还出的来吗?

  若换做十安,还能训斥王爷一番。

  玄万对钟离粟天生畏惧,对他的命令几乎不敢反抗。

  只能一边生闷气,一边考虑一会打起来从哪里跑更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