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没了喝了口茶,收回思绪,继而道:“上个月的收入给我拿来。”
表面云淡风轻,内心慌得一匹,虽然自己是金玉楼名义上的老板,但他根本不知道这家酒楼到底是怎么运营的。
小二依然背对着他说:“老板可是要找财务总管?”
还有财务总管?
“嗯……对!”
“总管已经下班了。”
“下班?”
“不过总管说过,老板任何时候来都可自行取钱。”
“那……就把钱取来。”
“老板现在就要取钱吗?”
“对。”
小二俯首示意,依然不敢转身,“老板请随我来。”
“去哪?”
“取钱。”
???
宁孓放下他的面纱,他们跟着小二走到一间厢房,这间厢房看着更像会议室,桌子上摆着一个名牌“财务总管”。
小二将名牌一挪,一道暗门从屏风后开启。
“老板请进。”
里头暗摸摸的,站在门口什么都看不见,这小二该不会坑他吧?
“咳咳。”李没了故作姿态道:“太黑了,你点个灯走前面带路。”
小二立即递上纱灯,“老板开玩笑了,我们是不能进金库的。”
李没了刚要问原因,一听到“金库”又好像有点懂了,这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吗?
小二又道:“这位……公子也一起?”
李没了看小二试探的神情,分明就是在确认,他家老板是个兔爷!?
“咳!”他怒咳一声,“我眼神不好,他得帮我探路。”
宁孓从小二手中夺过灯,仿佛在宣示主权!先前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瞬间变回了变态佬!
进了暗门旋转阶梯一路直下,李没了戴着帷帽看不太清,宁孓一手提灯,一手扶着他。
这阶梯应该有很久的年头,磕磕绊绊的特别不好走。
宁孓停在他跟前,“上来。”
“哦。”
宁孓站在下一个台阶上,李没了把手往他肩上一搭,一只大手往屁股一托。宁孓一手提灯,单手就把他牢牢背在身上。
这要是平时李没了肯定不干,但不知为何,在这里莫名的需要这份安全感。
走了一阵还不见底,取个钱跟考古似的,周围静得诡异,李没了毛骨悚然的往他颈间靠了靠。
宁孓不声不吭的走着,这家伙自从到了金玉楼就只说了五个字:转过去、上来。
“喂,你就不问我要干嘛?”
他就问:“你要干嘛?”
……
“切,取钱啊!”
“哦。”
说完便又没声了,无趣!不过说了两声人话,李没了也稍微放松了一点。他盯着宁孓手中唯一的光源放空,透过轻薄的面纱,看到纱灯上画着图案。
“那灯上画着什么?”
“人。”
“好看吗?”
宁孓突然停了下来,“到了。”
宁孓将他放下,掀开面纱。
眼前一道黑漆漆的石门紧闭,石门上突出了一小块象猪的浮雕,李没了凑近一看,浮雕下面,竟然是——密!码!锁?
没看错,就是密码锁!
卧槽,这文乱码了吧?这是古风文,不是现代文啊!
浮雕微微一亮,密码锁上的按钮是大写的汉字,显示屏上提示请输入四位密码,继而传出一声特别贱的语音:“想要?求我呀!”
卧槽!男人的声音?这是什么变态设计!
“咳咳。”李没了想了想,故作淡定道:“那个……你帮我按,零零零零,然后按最右下的那个键。”
宁孓照着他说的按了,语音提示:“……错了。”
这声错了隐隐带着一丝哭腔,听着像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换一个,零柒零捌。”这是李没了的生日,应该就没错。
又是一声哭腔:“错……错了。”
淦!这两声错了叫得他浑身发痒。
“再换,零捌零柒!”
语音先是发出一声喘息:“嗯……进来。”
神特么的主角光环,宁孓生日解一切!
“咯吱——”石门缓缓打开。
“谢了。”
“嗯。”
宁孓应了一声,但这声音听着有点不对,李没了偏头一看,这家伙的眼睛微微泛红。
“怎么了?”
“没事。”
李没了凑近了些,宁孓闪躲道:“门开了。”
顺着他的眼光,李没了侧目一看,卧槽,亮瞎双眼!
一片大金库闪闪发光,金光灿灿!感觉自己都被照出了火眼金睛!
他晃了晃脑袋,缓了一会儿才适应了刺眼的光线,搭着宁孓嘱咐着:“你扶稳点。”
没见过这么大的金库,有点腿软。
宁孓扶着他进去,金银珠宝,琳琅满目,一家炸鸡店,生意再红火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有些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看着有些年份,但绝对值钱。唯一的可能就是金玉楼已经开了许久,至于是多久,那就不知道了。
李没了只知道,现在这些,都是他的了!
本大神,就是腰缠万贯的土豪富一代!
他让宁孓拿了一些东西,用金丝绸缎包成一打。
宁孓重新放下他的面纱,在他面前蹲下。李没了趴在他背上,一个起身就背了起来。
宁孓不声不吭的走上长长的阶梯,手上多了一袋金银珠宝,虽然大气都没喘一声,但气息听着好似比下来的时候乱了一些,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重吗?”
“死沉。”
“那我下来吧。”
“再乱动就把你丢下去。”
……
李没了可怜,无助,弱小的缩在他背上,这家伙真的是毫无人设可言。
回到厢房,小二已在一旁恭候。
“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饿了,吃饭。”
“老板今日想吃什么?”
李没了看了看宁孓,“点你爱吃的吧。”
“全上。”
……
饭菜很快上齐,旁人全都撤下,厢房里只有他俩,宁孓解开他的帷帽。
李没了额头都冒汗了,“这真碍事。”
“嗯。”
“嗯什么?还不是你戴的。”
宁孓笑了笑,喂他吃了一块糖醋肉。
李没了发现自己竟然也成了肉食动物,以前也没觉得自己无肉不欢,现在怎么见肉就欢。虽然胃口不算小,但跟宁孓比起来,他还是很矜持的。
临走前李没了交代了小二一些事情,又嘱咐道:“今后每日都做一百零八道菜送到城外的判官庙。”
“郊外?”
“对!”
“每日?”
“对!”
“老板是判官大人的信徒?”
“额……对!”他总不能说站你面前的就是吃尽天下妖物的鬼判官吧。
小二突然找准话题,贼眉鼠眼的问着:“那您可听闻迷倒判官大人的那位判官娘娘是何许人也?”
淦!哪壶不开提哪壶!
“上班时间聊八卦,扣你工资!”
小二欲哭无泪的将他们送走,回去之前又买了些零碎的东西,李没了还特地买了铁打的碗盘,防碎。
回到庙庵,李没了瘫在床上,宁孓整好东西把他从床上捞起来。
“洗澡。”
这家伙是真有洁癖。
李没了看浴桶里没打水,宁孓把他拉到井边闷头解着衣服。
俩人坦诚相见,比起遮遮掩掩,坦诚一些反倒不觉得尴尬,就跟澡堂里的搓澡师傅和VIP会员一样。
真正的猛男,无惧澡堂!
宁孓舀起一瓢水落在他胸前,又往自己身上浇了一瓢。李没了抬着手,眼巴巴的盯着人家的身材。
唉,人比人气死人。这腹肌实在太让人嫉妒了!再看自己的肚子,一片平坦,一捏有肉。
“臭不要脸。”
“嗯?”李没了闻声抬头,这才发觉自己早就盯着人家看了许久。
宁孓面不改色的拍了拍他的侧腰,“转过去。”
“切。”他转过身嘴里嘀咕着,“有什么好看的,中看不中用。”
一瓢冷水稳稳的端在手中,宁孓往前一靠,光溜溜的后腰蹭上一片搓衣板。
“试试?”
……
呜嗡……脑袋一热,炸开了鼻尖的小红花!
“你……你冷静!私人场所,禁止入内……”
冷水顿时从肩头淋下,顺着俩人前胸后背间的缝隙缓缓淌下。
宁孓冷声道:“我才没你这畜生臭不要脸。”
这家伙故意加重了“畜生”二字,贴在他耳边吹了口凉气。
“阿嚏!”李没了打个寒颤,鼻尖的小红花消退。
“骂谁畜生呢!?”
宁孓又把他转过来,往他鼻子一抹,一坨鼻涕挂在判官大人手上,嫌弃道:“丑东西。”
……本大神乃四海八荒,三山六和,五湖九州里唯一的一只白梦貘!你竟把人家当畜生!?汝眼瞎耶!
想骂出声,但不敢。
回到屋里,宁孓帮他穿上裤子套着衣服,李没了有些艰难的抬手。
宁孓看了看他,又把套一半的衣服拽起一丢。
“趴好。”
“趴?”
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头扎进软绵绵的枕头里。
李没了可怜,无助,弱小的被按在床上惨叫!
“不行了……你轻点儿!”
李没了偏头瞪着宁孓,一双大手一轻一重的揉按着腰背上穴位,那酸爽简直了!
早上那一跤估计软组织有些损伤,白天还没感觉,洗完澡渐渐有些酸痛。宁孓这技能也不知道是跟哪个瞎子学,疼是疼了点,按完特别舒服。
宁孓从地上捡起衣服抖了抖,李没了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着:“等会再穿,出一身汗。”
这家伙又把衣服扔在地上,自己也没穿上。
“滚进去些。”
李没了瞥了他一眼,往里侧挪了一点,真的就是那么一点点,眼睛一闭,“爱睡哪睡哪。”
烛灯一灭,宁孓倒头一躺,一半的身子都压在他身上。
“卧槽,有你这么欺负病人的吗?”
“矫情。”宁孓冷哼一声,听着有些疲惫,平时杀鸡宰妖的也没听他吭一声,做个技师还能累成这样?
“你才矫情……有那么累吗?”
宁孓闭上眼睛,总感觉从金库出来他就有点不对,也说不上哪里奇怪。
“你没事吧?”
……
宁孓没应答,突然翻身贴在他背上。
“你有病啊?我还冒着汗呢!”
一片干爽的肌肤贴在背上,这家伙汗都没流一滴。
“不臭。”他的鼻尖稍稍蹭过肩胛骨,“香的。”
这么大的个头,趴废物身上倒也不觉得有多沉,反而有些轻飘飘的,他比以往的每个瞬间都温和了许多许多。
淡淡的呼吸拂过李没了的肩胛骨,脑子并没有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一个考虑了许久的念头。
“宁孓,我想回蓬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