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望也不挣扎,只问:“怎么了?”

  李安洲使不上劲,他整个人挂在程景望身上,卡脖子的动作更像是虚抱着:“你、你骗人!我才没有醉!”

  音量很响,直对着耳朵吼,程景望不由得皱眉,李安洲身上的酒气很浓,完完全全将他“挟持”了。

  “我就是没醉!谁让你不帮我的!还说让我吃苦,万恶的资本主义!吃人不吐骨头!!”

  李安洲越说越激动:“我也不想来这里的啊,霸总的爱恨情仇管我屁事啊!什么狗屁破系统,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你说说你吃的什么破鱼子酱啊,金子做的也没那么贵吧!”

  “天天让我干那么多活,还去你大爷的逼我喝酒?白酒哎!我告诉你,我......啊!你干什么?!”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程景望的耐心到了极限,他不想听这些胡言乱语,驮着人走了几步,一个过肩摔把人摔到了床上。

  李安洲的惊呼声,将余下的絮絮叨叨全吞了回去了。

  这个套房的配置都是顶级的,连床垫也是花了上百万定做的,李安洲摔在上面不觉得疼,反而还挺舒服的。

  可是他不是自愿躺上去的,是被“恶魔”扔上去的!

  李安洲不服气,想爬起来跟摔他的“恶魔”对峙,结果被结结实实地摁在了床上。

  “恶魔”的低吟响起:“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你什么时候惯着我了?程景望,你知道我是谁吗?”

  被酒精冲昏了头,李安洲胆肥得都能上天了,他瞪着漂亮的眼睛,自问自答:“我是你爷爷!”

  然后又说:“不对不对,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倒霉孙子!”

  程景望罕见地恼了:“你?”

  “我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凭空响起,“你们这是?!”

  程景望循声望去,正看见周连勋把一个服务员推出房门。

  为了钳制住突然“发疯”的人,此刻,程景望整个人跪坐在李安洲身上。

  他一只手按着李安洲的肩,一只手撑在身侧,仿佛准备进行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李安洲像是被周连勋的大呼小叫给吓到了,他迷茫地看向门口,完全没了说“我是你爷爷”的那种气势。

  周连勋把服务员推出门后,走回主卧门口。

  不知道他是受了惊吓,还是怕被“灭口”,他的手把着门,好像随时能关门跑路。

  程景望刚说出一个音:“你......”

  “你......”

  碰巧周连勋也开口了,两人都一顿。

  见程景望脸色不对,周连勋当机立断抢过了话头:“你你、你这什么眼神啊?我我我先声明,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是外面那个给你送解酒药的服务员说按了门铃没人应,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怕你们出事,我才上来看看的......”

  不给程景望说话的机会,周连勋小嘴叭叭地继续说:“关键就是我刚刚按门铃也没人应!程景望,我跟你说,这事赖不到我头上,是你自己身陷温柔乡,不接电话,不来开门的啊!”

  “你可别怪我闯进来坏你好事啊!谁让你不开门的,确认顾客的人生安全是我们酒店的义务!”

  程景望面不改色,连姿势都没变,只问:“药呢?”

  一听这话,周连勋连着摸了身上的几个口袋,呐呐自语:“对哦,药呢......”

  反应过来后,他转向门外,对服务员说:“快快快,把药给我!”

  拿到药,他直接扔到了房里的椅子上:“程景望,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可不能算我坏了你的好事吧!而且我之前都是开玩笑的,压根没想过你真的会弯,谁知道......”

  “说完了?”程景望问。

  周连勋答:“完、完了......”

  程景望:“滚。”

  周连勋像被唬住了,真扭头就“滚”,顺便带上门。

  就在门要关上时,他才意识到什么,一个箭步冲回来,笑嘻嘻地说:“靠,属冰川的吧你,差点真被你吓到了......”

  他飞快地继续说:“李安洲喝醉了,你悠着点哦,初尝禁果,可别闪着腰......我去!”

  在枕头飞到脸上之前,周连勋手疾眼快地关上了主卧的门。

  一口气跑出套房,他大笑两声,庆祝最后“反击”的胜利,接着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他想起件事,懊恼地一拍脑门——

  哎呀,忘了把那“惊天动地”的程景望搞基场景拍下来了!

  太遗憾了!

  算了算了,已经没机会了,程景望不出来“追杀”他已经不错了。

  直到进入电梯,周连勋才后悔完。

  他看向身旁那个有些局促的服务员,拍了拍对方的肩,和善一笑:“我记得李安洲也是你扶去洗手间的吧,辛苦了,这个月会给你多发一笔奖金。”

  “谢谢谢谢、谢小周总,这都是我该做的!”

  “很好,”周连勋脸上保持着微笑,语气却渐渐生冷起来,“那你也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如果让我听见关于程景望在顶层套房里的风言风语的话......”

  服务员的脸色一下子刷白,立即回答:“不不不,绝对不会!小周总,我、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周连勋满意地点点头,又变回了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棒,就喜欢你这种记性不好的人哈哈哈哈......事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这时,电梯回到了之前宴会的楼层,门开了。

  服务员的脸色依然有点苍白,他低着头,站着没动。

  “怎么了这是,”周连勋吓唬,“还站着干嘛?等程景望下来‘灭口’吗?这么想尝尝程家人的心狠手辣啊?”

  服务员回过神,说话声音都有些抖:“不不不是!小小、小周总,我先回去值班了......”

  话音未落,他慌乱地鞠了个躬,一溜烟儿跑了。

  周连勋笑了,现在的员工是越来越不经吓了啊。

  另一边,顶层套房内。

  经周连勋这么一闹,李安洲的脑子彻底成了浆糊。

  他茫然地看着身上的“恶魔”走开,去拿椅子上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啊?那他的东西呢?

  李安洲伸手摸了摸脖子下方,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他心里一惊,蹭地坐起来,一边在床上胡乱翻找,一边哭喊着:“玉呢?我的玉不见了?!”

  “玉呢?我的玉呢?!”

  “呜呜呜,我的玉呢?!”

  程景望回来,拉住濒临崩溃的李安洲:“怎么了?”

  李安洲挣扎着,哭诉道:“程总,我的玉、我的玉不见了,我的玉不见了!”

  李安洲啜泣着,美丽的眼睛里涌上了水雾,眼泪跟断了线的串珠似的一颗又一颗往下掉,好像弄丢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这些眼泪一滴滴全落在了程景望的心上,瞬间把他心头的火气和不耐烦彻彻底底浇灭了。

  他拿来纸巾给李安洲擦眼泪,安慰说:“没事,我帮你找。”

  他留意到李安洲脖子上的细红绳。

  其实见到李安洲第一面时,他就注意到了,但平日里红绳总会被衣领遮住,只能瞧见一小段,下面坠着的东西更是极少得见。

  刚才在酒桌上,李安洲跟王砺平对峙时好像露出来了,但他离太远没看清。

  要找的玉,就是系在红绳上的这块吧?

  想着,程景望拉了拉细绳,一块小玉佩从李安洲的后颈被拽了出来。

  这块玉佩只有巴掌的四分之一那么大,上面刻了个弥勒佛,雕工粗糙,水头差,色泽也不怎么好,最多就值个百来块。

  应该是刚刚打闹的时候,玉佩转到了后面,李安洲在脖子底下没摸到,才会以为丢了。

  程景望拉着李安洲的手来摸玉:“你看,玉在这。”

  李安洲愣了愣,忙去看手中的玉,欣喜若狂:“谢谢谢谢!谢谢好心人!”

  又认不出人了......

  看来这酒今晚是醒不过来了。

  见李安洲重获至宝的模样,程景望好奇:“这玉是很重要的人送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