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刑侦:追溯>第85章 走私风暴10.

  ◎“这不活的女菩萨吗?”◎

  抱月港湾近几年收入增值, 政府看见发展前景遂批款批地大肆扩张。

  除开原先的港口,旁边还有正在修建的新停靠港口,占地面积更大, 附有小型商场,方便衣食住。

  一身简装的卫司融跟穿着正装的郑汝水和周查走在一起,秋风瑟瑟里他很像个来被逮的知情人。

  郑汝水从到这边就大张旗鼓的环顾四周, 看似一切如常, 背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或许太久没穿这身衣服,周查时不时动动袖子整整领口, 被束缚得难受。

  “那边是归港的船只吧?”郑汝水问。

  卫司融拿着海关提供的入港船只手册在看, 抬眼看过去:“正巧,飞腾实木的船。”

  郑汝水视线落在船只吃水线上:“满载而归。”

  “我问过好几个贸易出口的公司, 包括方蕴瑶,都说近来飞腾实木在调整运输价格,按照距离远近逐步涨价,比之前重视很多。”卫司融手里还有一沓文件,是飞腾实木近半年来的出港重量记录。

  这话不对,郑汝水站在能收全部风景于眼下的高位上,分析起刚那话里的信息。

  “船只到他们手里有几年了,按照运输费用来算, 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为什么会最近才重视起来?”

  “对啊,为什么?”卫司融意味深长道。

  在场的唯有周查脑子转得慢,真情实意的跟了句:“这就很奇怪,为什么放着钱不赚,是钱烫手么?”

  自从卫司融入队, 郑汝水多了个拉踩对象:“周查啊, 有时候不说话还能保住你的智商。”

  被人生攻击的周查:“?”

  我招谁惹谁了?

  “他们之前有比运输费更赚的生意要做, 最近生意被断,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吃运输费。”郑汝水解答。

  “站在我们的角度来看,他们回归正常运输业是因为贷款案侦破,边山镇的生产链被断,也想韬光养晦,退而求其次选择做老本行。”卫司融低声说,“这是我们的猜想,找上门只会被人说我们无故牵连。据我所知,飞腾实木每回出港用的借口都是运送灵河钢材,说这边质量更好。”

  “证据很充足。”郑汝水也看过相关资料,根本没存疑地方。

  “对,真按照这条线索查不出东西,他们每次带出去的人也不多,假意说是船员家属也没人多管。”卫司融不是随口乱说,这是从海关那求证后的结果,真的有人出海跑运输把老婆带着的,一趟少说十来天,多则几个月,带家属出去好解压。

  “除非我们能刚好碰上被运送到国外去的人,否则……”

  郑汝水未完之话不难猜,否则这桩走私案依旧是一团无线索的毛线,想查个清楚是难题。

  卫司融也感到棘手,眺望在深秋里灰蒙蒙天空下同样灰蒙蒙的海面:“所以带你们两来这边是存了施压心思。”

  “与其说施压不如说试探。”郑汝水咬着烟头,声音微慢又含糊,“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又寒冷,你们做好抗寒准备,虽说局内供暖气,但刺骨的寒还是抵不住。”

  遵守他所言不怎么说话的周查又憋不住了:“寒冬想熬也是能熬过去的。”

  正想说走私案查不清楚也不必说这是寒冬的卫司融哑然失笑,真将这两句话误以为是说天气,周查这段时间智商掉下来不少啊。

  郑汝水一脸没救的看了眼周查,目光灼灼看着进港湾逐渐停稳的船只,等候开船放货。

  “郑队,你见过林又琥吗?”卫司融问。

  “见过一回。”郑汝水回忆着说,“上次去瑞龙集团见余尤尧,出来和他碰上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像快五十岁的人,挺拔有气魄,和林雎给人感觉截然不同。”

  郑汝水没夸张,是根据记忆里见到的林又琥描述。

  当时他从董事长办公室往外走,径直和被秘书引进来的林又琥碰个正面,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没有普通男人会有的发福,身材保持的很好,行走间满是藏匿杀意的低调,神色很淡的看他一眼,那一眼让郑汝水想到个词。

  深不可测。

  哪怕时至今日,提及林又琥,仍让郑汝水记忆深刻,这是一种很出众的外貌特征。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了?”

  卫司融说:“看见这些代表着金钱的船只想起了林氏和飞腾实木因此闹崩的事。”

  郑汝水没跟上他的思路,眼里有疑问,所以呢?

  “到底是真分崩离析了,还是借此演出来将某些合作转入地下?”卫司融轻声说,“林氏起死回生那个时间点正好卡在飞腾实木考察灵河,本来飞腾想将国内分部设在浔阳,那边市场比灵河大,也更有前途。要知道瑞龙集团是这的本土企业,早将市场占得七七八八,聪明人都知道该去开拓新市场。”

  偏偏飞腾实木在考察结束不到一个月,火速定下在灵河开设分部的决定。

  后来情况都知道,飞腾实木水土不服好几年才慢慢走上正轨。

  有了新思路,这水土不服里有多少是刻意为之便显得微妙起来。

  “林又琥确实和飞腾实木总公司高层交情深厚,听说每次去日本都必登门拜访。”郑汝水琢磨着,“哪怕说着和国内闹掰了,这两年这件事也还在坚持做。”

  “表面功夫这种事是要做给有眼睛的人看,他亲自跑日本去做,在灵河得不到好处,图什么?”卫司融问,“商人唯利是图,他能做个道德高尚的慈善家不成?”

  “我问过余尤尧,他和飞腾实木的高层也见过面,理念不合,也就保持基本社交礼仪,私下里不会有多联系。”郑汝水当时代表市局,问话固然刁钻难听,好在余尤尧能理解他的用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还说过生态公园项目起初是内定了瑞龙集团,是他觉得这样对其他建筑公司不公平,请求政府公开竞标。”

  也就是这一公开竞标,牵扯出一系列案件。

  卫司融斜睨着抽烟的郑汝水:“你又去过瑞龙集团了?”

  “是啊。”郑汝水承认,“昨天下飞机后得知余尤尧刚从国外飞回来我就去了,请他帮忙解答疑惑。”

  “顺着用余初打了打感情牌,是吧?”卫司融清楚以余尤尧那种经历丰富的人不会那么好说话,哪怕面对的是郑汝水这样的老刑警,公事公办,绝不会轻易吐露太多。

  聪明人说话办事,多是点到为止。

  除非郑汝水有别的仰仗,这就很难不联想在边山市有过接触的余初。

  被扒了脸皮的郑汝水半点没羞愧,揉揉鼻子笑着说:“真什么都瞒不过你,余总感谢我们照顾余初,在林又琥这件事上多说两句。”

  “我不信余总没对你说点有用的。”卫司融怀疑的看着郑汝水。

  说是肯定说了,就是不太好对他说。

  郑汝水不到一分钟内第二次揉鼻子,这次多了些踌躇,犹豫着说:“他说飞腾实木最初进入灵河市场用的资金不是本部出的。”

  卫司融脸色蓦然一变。

  “你知道林又琥认识卫邈,也就是你父母吗?”郑汝水平地一声雷,直接将卫司融炸得耳鸣,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而周查也瞳孔缩放,想起那份被郑汝水压在键盘下方的个人详细资料,右上角贴着的证件照正是刚高中毕业的卫司融。

  那天周查去队长办公室找郑汝水,人没找到,倒是看见那份被翻阅过似乎不想被别人看见的资料。

  他没擅自动,主要郑汝水不让他们看得东西都具有保密性,看了违规。

  即便如此,他还是多扫一眼,隐约看见跳楼身亡几个字。

  现在郑汝水提到卫邈,埋藏在周查记忆深处的事情像春笋般冒出了头,恍然间看向一脸雪白的卫司融。

  那桩以两位操盘手跳楼自杀结束的割韭菜闹剧,原来主人公是他的父母。

  假如有天,你知道你从不接受到敬佩拥护的同事曾有过可恶行为,你是什么心情?

  诚然,那是同事父母的所作所为,和同事并无直接关系。

  可自古以来,父母与孩子本就是一个固不可分的团体,没法做到不迁怒。

  那支股票让多少人血本无归?

  没具体统计过,但周查记得很清楚,住家楼下的一个高级白领邻居因拿不回来的钱懊悔的自杀了,那天深夜小区半边的天让红□□照亮大半边,没能把人救回来。

  周查心情复杂极了,一时真的无话可说。

  卫司融浑身血脉倒流,时而冷时而热,刹那思绪万千,最终归为一句话:“他们没想做盘割韭菜。”

  “我知道。”郑汝水查明他的身份后就连夜去档案室调阅了当年的卷宗,也直接从傅主任那拿过相关资料,“到他们去世后盘查,你父母的流动资金和固定资产加起来也不到杀猪盘的百分之一。很符合他们两位的透明收入,分明是有人做空财务,早把钱转走了。”

  有人相信他父母是清白的。

  卫司融眼眶微热,垂首不让郑汝水和周查看见他的失态,尽量语气平和:“我出国留学的钱是我爸妈早准备的助学基金。”

  他没有用过一分不属于自己的钱,从来没有。

  “我手里有一份你在国外消费的完整账单。”郑汝水从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对周查如此,对他也是,当前有件事要问清楚,郑汝水面无表情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进市局做顾问?”

  这个问题要说好回答也好说,心理学家最擅长的莫过于敷衍,还是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破绽的话术。

  他大可以按照郑汝水心底想要的答案说两句,再装几分感伤,郑汝水会看在他的能力和宣帛弈的关系上就此揭过,不再追问。

  可卫司融不想。

  不想欺骗郑汝水,更不想因此误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想——”

  “救命啊,救命!”这时划破天际的尖叫呼喊声盖过他的话音,第一时间转走郑汝水的注意力,没注意听见他的话。

  卫司融也没能说完,下意识偏头看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

  一个衣衫不整的长发女人从甲板边叫边往下跑,身后跟着同样追赶的三个壮汉,四人眨眼从船上便到码头水泥地,有不少人看着,却没有施以援手。

  卫司融和郑汝水对视一眼,双双抬脚往那边跑。

  郑汝水还不忘交代周查:“让海关准备两间会议室,等会要用。”

  半个小时后,郑汝水脱掉外套丢给跟过来的周查,双手掬着从水龙头里奔涌而出的水往滚烫的脸上泼,泼了五六下,抬头对上周查的走神脸。

  “还在想卫顾问的身份?”

  被戳破心事的周查迟缓着点头:“我没想到他会是卫邈的儿子。”

  “没什么想不想到的,他上次说家里长辈和沈局有交情就是故意留线索,是你没往深处想。”身为大学时期就频频往沈家跑的人,郑汝水很清楚沈儒林为数不多几个好朋友,其中就包括顾家老爷子,而当年顾涟怡和卫邈结婚在那片也是一段佳话,说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两人婚后育有一子,聪慧过人。

  “是怕他的身份惹人争议,头儿才不点破吗?”周查问。

  “犯不着,难道你会因为他是谁的儿子继而否定他这个人吗?”郑汝水看他。

  周查谈不上太聪明,也是个很懂得为他人着想的体面人,刚被意料之外的消息一冲击没转过弯来,这会儿听郑汝水三言两语,轴着的地方渐渐松开。

  “那不能。”周查递过去一张擦手的纸,笑起来,“他入队以来工作认真,待人待己都很好,没得挑剔。”

  “他人不在,你不用拍马屁。”郑汝水不听官腔,“他心软又聪明,估摸已经看出你不对劲。所以啊,今天这件事别再让更多人知道,明白吗?”

  和他关系走得近的周查尚且如此,那队里其他人更难说了。

  郑汝水一点明,周查当即懂了,懊恼地挠挠眉毛:“是我不对,回头我给他道歉。”

  “诚心点。”郑汝水说着把湿纸丢进垃圾桶里,从周查怀里拿回外套,“走吧,去看看咱们卫顾问问出了什么。”

  办公室里的卫司融在海关同志帮助下,问清楚了被追女人前因后果。

  女人哭得很伤心,长发凌乱披在裹着的毯子上,连哭都没能松开卫司融的袖子,被拽住的人神色温吞,是一副温和无害的小白兔模样。

  走近了,郑汝水和周查听见女人抽噎哭诉声。

  “我、我是被我老公骗到这来的,他和我说为了弥补我,订一个去国外的蜜月旅行。我以为他真的改邪归正,谁知道他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居然是想要卖掉我为还高利贷,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网络段子在我身上成真。”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他要这么对我啊。我不嫌弃他人穷志短,也不嫌弃他每个月赚三千花六千,就想让他对我好点,我很贪心吗?”

  “呜呜呜,为了嫁给他,我和家人断绝关系,远走他乡,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啊。”

  “警官,呜呜,我真的很差劲吗?本科毕业研究生在读,和朋友合伙开了家火锅店,哪里配不上他啊?”

  郑汝水扬眉,声音控制在几人都听得见的范围内:“这不活的女菩萨吗?”

  抽泣的女人哭声微顿,抬起头来看向一脸怜悯的郑汝水和忙着给卫司融递水的周查,认出这两是刚抓捕的重要出力警员,到嘴边的嘲讽只能默默咽下去。

  “劳烦松松手,这位是咱们队的国宝,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娇弱着呢。你扯着他袖子把他累着了怎么办?”郑汝水上前一把将卫司融的袖子解救出来,博得卫司融一个感激眼神。

  他是弯的不错,但对女孩子保持着该有的绅士风度,像这种强行扯袖子的事,他做不出来。

  好声好气的劝说,这女人压根不当回事,只一个劲的哭,像是把他当做救命稻草。

  在郑汝水过来前,卫司融正头疼着呢。

  女人一噎,底气不足道:“累着了我给他开五星级酒店。”

  “那住不起,我带他出来都要经过家属同意,真把人弄到酒店去,办公室能让人扬了。他家属是远近驰名的醋坛子,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拈酸吃醋好久,我惹不起。”郑汝水说。

  卫司融一言难尽,站在旁边没反驳。

  周查上前道:“郭女士,请详细来说说你的经历。”

  郭安朵不太高兴:“我说的很清楚了呀,你们还要我说什么?”

  “是吗?”郑汝水皮笑肉不笑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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