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折腾得太狠，杜芒种吃完早饭就又懒洋洋地躺床上刷手机，我躺在他旁边看看这个月的信用卡是否还款。
“谷雨，今天我跟人调完班了，一会咱们出去玩吧，咱俩好久没在外面吃饭了，上一次吃饭还是在去年七月份呢！”
杜芒种裹在被子里，刷短视频，刷到一个饭馆探店就向我不停安利。从泡馍到自助再到日料，有高端也有低端，在奇特的滤镜和流行的背景音乐下都犹如国宴般光鲜，我应付地对着屏幕划拉两下就直接拒绝了，光看不吃只能折磨自己的胃，没有任何意义。
“算了，万一人多弄出来聚集感染，饭碗别又保不住了。”
“瞧你那小胆！”杜芒种瞪了我一眼，随后将手冷不丁地伸进我的裤子里，“要是不去，就在家里上床，反正有的是时间！”
“你除了吃就是做，没别的事了？”
我嘴上骂他，但身体早就被他撩起来了，某块区域又可耻地起了反应。杜芒种躺在我的身下解衣服，满面潮红，看了不来几回是不可能了。
余倾身闻之，压也。二小红蛇相扭，相绕，涎出，纠缠一阵而作罢。芒种胸襟大敞，白雪透而朱砂现，桃腮粉面，美轮美奂。响间，余欢喜而抚也，揉捏掐按，欲就地正法，忽闻一阵叩门之音，刺耳而恼，怒曰：
“谁？大礼拜六还不让人休息？！”
玩得好好的就这么被打断也是很无语，我很烦闷地下床打开门。只见身穿碎花衬衫，黑裤子，留着齐耳短发的老妇和全黑汗布杉的老头站在门口。
不会吧，今天是搞男女混合催债合体技吗？这二位都是我的房东，不用说我就知道他们是要收租了，可我现在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内裤，站在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前属实不得体还有些尴尬，此时此刻我都想找地缝钻进去。
“那个......我今天手头没现钱，要不然给你们手机转账？”
“不行！我们这种老帮菜会用这么高级的玩意吗？”
老头的嗓门很大，大得把我吓一跳，我可实在是惹不起。
“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拿！芒种，你帮我把床头柜的钞票递一下！”
我失落慌张地从椅子背拿件背心就往身上套，又把钱数了数递到老妇手里。老妇接过那张挎批子脸终于有了一丝丝笑容。
“从下个月开始要多交四百。”
一听到四百我的脑袋就犹如被人挨了一拳，这还没过半年就已经涨了一千。再这样下去，我和里屋那位真的得睡大马路了。
“啊？奶奶，这不合适呀，您也知道现在手头紧，就宽容宽容......”
“都像你这样求，那我们还怎么吃饭啊？你爱交不交，不交就卷门帘走人！”
二位说完就甩门走了，关上门的时候我还听到老头在外面发牢骚，其嗓门之大，内容之恶已经捅破我的耳膜。
都三十了还一天天的不思进取，不娶媳妇不说，还天天和男人胡搞，真不要脸！
他要是我儿子，我早就把他踹死了！
他们走后，我都怀疑房子还能不能租出去，回头别给人家染上脏病......
听完骂骂咧咧，我隔着门送给老头一个中指又回卧室了。这种话我都听了不下两百来遍，从我妈就一直听着。
我是在高中时期发现自己是同性恋，没有同志剧里浪漫的邂逅，也没有小钙片里刺激的幽会。很简单就知道了，我从某地摊买了两份杂志，一份《男人装》一份《风度》，我看女性丰满的肉体没有任何感觉，但看到俊朗的男性，哪怕穿得再严实我都会不自觉地起反应。只可惜杂志没藏住，带着上面的不明物一起被我妈从床底下直接掏出来了，我也很理所当然地挨了一顿胖揍。不管怎么样我依然算是出柜，另外我既没有胡搞乱搞过，也没有坑蒙拐骗过，他们有什么理由骂我呢？
经历刚才的小插曲，我再也没有心气对杜芒种实施周公之礼，只能坐在床边抽烟缓解心中的苦闷。杜芒种看意思是解决完了，把团成球的纸巾扔到纸篓就接着刷短视频。
“没事的，咱不给他们脸，下礼拜咱就搬走！”杜芒种气愤地说，“我不管他们有没有苦衷，我只知道咱不能被人戳脊梁骨挨骂......我也害怕再因为这个被炒鱿鱼。”
“是，说得倒容易，你觉得那破屋你能住下去吗？”
那个房子就是我妈生前的住所，十多年前我用挣来的第一笔钱又卖了老家房子交上了首付，房子靠近郊区但仍处好地带，九十平两室一厅正正好好。我本想拿它来表达对我妈一片孝心，但后来房子施工时断时续，到最后竟然以“烂尾”收场。因为这个，我和我妈吵了好几次，本性懦弱的我竟然会对着生我养我的妈妈破口大骂。我妈面对我这个不孝子很伤心，一气之下就搬到了那个还未交工的毛胚房，一直住到入土。
我这一生碌碌无为，干得最绝的蠢事就是有眼无珠地倾家荡产买了一个无底洞，这十年间我一直装作看不见它，就仿佛房子不存在一样。只可惜天命难为，现在我还是必须住进那堆破铜烂铁里，但话说回来，杜芒种无冤无仇的让他受这份罪干什么。
“芒种，你要是嫌弃房子太破，那你就跟我断道吧，跟我在一块儿还不如......”我说的话是真心的，毕竟哪个有良心的会乐意让爱人心甘情愿地陪自己受苦。不过我这话还没说完杜芒种就直接把我踹下床，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道：
“你是不是又犯贱了？就因为这事就跟我要死要活还提分手？从搞对象到现在你都提了多少次，你以为我还信你这一套？我告诉你，你自卑瞧不起自己不代表别人和你一样，人家说什么你都较真，那人家让你跳楼你还真跳啊？”
可能是骂得太狠，杜芒种骂完就把我拽上床，趴在我身上轻声道歉，脸上也满是内疚：“我刚才说得有点过，但你还是别想多，你再惨再烂我也不会抛弃你的，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