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慕习的生理钟准时响起,而席宣则因为倒时差,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将近天亮才刚刚睡着。

  席宣把人搂在怀里还嫌不够,连十指都是扣紧的,慕习刚动了下,席宣就跟着动了下,“再睡会儿。”

  慕习有些心疼,“再睡一个小时就起来,还要倒时差。”

  席宣有些头疼:“嗯,知道了。”

  慕习给人定了闹钟,看着席宣皱紧的眉头摸了下,又把刚定下的闹钟取消了,安静躺在人怀里心满意足的睡了个回笼觉。

  席宣再次醒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看着醒着的慕习乖乖躺在自己怀里也不动,深知自己睡觉的坏习惯,伸手往下摸了摸慕习的小腿,“麻不麻?

  慕习诚实道:“很麻。”

  席宣帮人按了按小腿:“这么纵容我,时差白倒了。”

  慕习背过身去,连腿都不让席宣按了,这副样子倒是稀罕极了,席宣抱着人贴近了些,“心疼我还被我说,生气了?”

  其实是不生气的,但是慕习没否认,由着人哄,同昨晚的席宣一样,把他抱在怀里亲着哄,还叫他宝宝,慕习突然觉得自己也是矫情的,没见面前想着只要见上一面就好,见上一面了又想和人说说话,说了话就想着多了解些,了解过后又想着在一起,在一起了又想要更多,越来越贪得无厌,明明知道这样子不太好,可还是想要更多一些。

  “宝宝。”

  席宣刚一叫,看着人耳朵瞬间就红了,心中了然,拨弄着人耳朵慢慢咬,“喜欢我叫你宝宝?”

  慕习不想撒谎,但也不想轻易承认,由着席宣亲他的耳朵也不吭声。

  “宝宝,我爱你。”

  打定主意就算被威胁也不承认的慕习心防瞬间被击破,只好小声回了句:“喜欢。”

  耳后传来席宣的笑声,“宝宝.....”慕习竖着耳朵等着下文,又听席宣说:“我们该起床了。”

  ————

  两人饥肠辘辘,席宣打了电话让一早等着的助理小周把饭菜送上门,一年365天几乎无休的小周咬牙切齿,在一万次想要辞职的边缘又被到手的丰厚奖金给拉回。

  饭还没吃完,慕习终于想起席宣走前说的事情,“不是说今天要带家里阿姨的孙子去玩?”

  “一早让人陪着去了,没事儿。”席宣都没见过钟姨的孙子,之所以那样说完全是找个由头把慕习带到其他的地方去。

  席宣不经意间提起:“朋友投资的园区这段时间都在闭园,正式开放前正好要去帮人看看,你要是不嫌无聊,陪我去看看?”

  慕习:“可以吗?”

  “当然可以。”席宣装作无奈,“他催了我好几次,耳朵都要起茧了。”

  慕习答应的痛快,更多的是想席宣呆在一块,更何况是席宣的朋友,认识认识也是好的,他心里打着算盘,脸上笑容越发灿烂,没能发现席宣意味深长的笑容。

  虽然还没到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但是这天气晚上穿个短袖出去兜风正是好时候,慕习却不能,夏季天黑的晚,要出去见人慕习还是穿了件长袖的休闲衬衫,把身上的斑驳痕迹都一一遮住,虽然没下雨,席宣还是拉着人给贴了胸贴。

  慕习无奈,选了条九分牛仔裤穿上,又见席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明显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脚踝上的脚链热的发烫,慕习肯定这不是错觉,对于席宣的喜好也只能纵容。

  出门前,席宣蹲在玄关处给慕习穿鞋,慕习不太适应,“你起来,我自己穿。”

  席宣握住人脚踝,“真好看。”

  慕习此生仅有的几次脸红几乎都献给了席宣,他被席宣夸的脸热,小声道:“哪里好看?”

  给人穿好鞋,拨弄下慕习脚踝边脚链,席宣甚至都想再挂上个铃铛,他起身道:“哪里都好看。”

  慕习受不住他这样的情话,红着脸推着人出了门,“也不知道是谁说对我没兴趣。”说完,慕习率先进了电梯,他这旧账翻的有趣,电梯里暂时没人,席宣把人堵在角落,“今晚再试试,给你打脸。”

  慕习听懂了言外之意,骂了句;“流氓。”

  电梯进了人,慕习冷了脸,没再看席宣,席宣倒是不在乎这些,小声回了句:“装模作样好厉害啊,慕老师。”

  这时候出门到了高峰期,电梯几乎一层一停,慕习局促的站在角落,电梯内的味道属实不好闻,只见席宣面无表情的看着电梯门,时不时还看向楼层的显示屏。

  尾指被勾住,慕习侧头看了眼席宣,由着指间一点点接触,到了最后,十指交叠紧扣,电梯终于到地下停车场,“到了,走吧。”

  慕习点点头,牵着手出了电梯,车子一早让助理停在停车场,席宣开了车门,照例给人系上安全带,慕习也习惯了,并未觉得不妥,坐上副驾驶就等着人给他系。

  等到了园区,赵自诚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慕习跟着席宣下了车,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赵自诚,但正式打招呼还是第一次。

  席宣言简意赅:“赵自诚,叫名字就行。”他让慕习别拘束,对着赵自诚说:“这是我男朋友慕习。”

  再次见到慕习的赵自诚还是没来由的熟悉,偏偏想不起来,只好伸手道:“你好,赵自诚。”

  慕习上前同人握手:“您好,叫我慕习就可以,上次没来得及正式打招呼,还望见谅。”

  还真是让人挑不出错处,和席宣不同的是,赵自诚这人最喜欢比较,只觉得比起唐元,眼前这位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他见风使舵一向快,脸上立马堆了笑意:“客气了,以后有事尽管招呼。”

  慕习点了点头,也露了笑,“一定。”

  园区的负责人站在一边见准时机给几人递上了手持烟花,慕习拿着看了看,席宣给人解释:“拿着吧,待会儿有烟花秀,我们正好去看看。”

  赵自诚没说话,跟在后面也上了接驳车,脑中弹幕自成一体:这世上只有席宣这种傻逼讨人喜欢花这么大手笔,这园区虽然没有正式营业,但是试营业的反响效果都非常不错,今晚这个场地,烟花秀和歌舞表演以及观光区域、包括园区内的美食餐厅、酒店、都被他给包了。

  大客户上门,赵自诚自然开心,心甘情愿在后面当着一千瓦的电灯泡,等下了车立刻给人递了手势,一场只为慕习而放的烟花秀正在拉开帷幕。

  只听见砰的一声!

  天空中绽放出一束束绚丽的烟花,五光十色、流光盈灿,映照在慕习脸上,也照亮了半个天空,慕习静静地凝视着,又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席宣,这人眼眸深邃,再次重逢时,冷的如平静无波的海面,而此刻却眼含情意的看着他,他几乎要溺毕在这双深情的眼里。

  小的时候,邻里乡亲看他可怜,除夕晚上会拉着他一起吃年夜饭,等过了零点,邻里乡亲的小孩会聚在一起放烟花,村里条件有限,过年买上几根都是数着给自家小孩放的,慕习只能羡慕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放。

  烟花散落成雨点,坠落成尘,近在咫尺,却并不能触手可及,听起来寓意不算太好,但慕习拒绝不了这场璀璨如星辰的烟火。

  席宣静静看着慕习的侧脸出神,想着那晚慕习家里附近的小孩儿出生,这人搬着木梯爬到楼顶去看人家放礼花,过了这么多年,再想起来,席宣还是心疼的无以复加。

  “要放烟花吗?”

  慕习看着席宣和自己手里的烟花,终于反应过来,这次不是他的错觉,这人从不开口逼问,只是默默的把关于他的每一件事情都补上。

  慕习笑自己迟钝,慕习是小五的这件事情,不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过往一一展开,才恍然发觉席宣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无意义的废话。

  他对慕习说:无意义的问话不会改变事情的本质,如果你没想好如何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也可以。

  慕习,在我这里,你可以不懂事,我确实需要一个懂我心意的人,但这个人得是男朋友,而不是一个只会揣摩我心意的下属。

  我不是摆在那里让你看的,你想见我了,我就来找你,随时随地都可以。

  喜欢吃甜的?我可以答应你,一周给你买两次奶茶,全糖,不过,你要答应我,自己私下不能喝。

  困的忘说了,下次我给你吹头发。

  一口饭嚼十五下,慕习,你吃饭还挺规范,这个习惯很好,要继续保持,我啊,不乖啊,把我妈教给我的好习惯忘了,以后你多监督监督我。

  慕习,虽然我很想做点什么,但是谈恋爱了,慢慢来,我不急。

  慕习,可乐好喝吗?可以挑一点,怎么挑都行。

  不用这么麻烦,等我回来念给你听——慕习,我答应过你,等我回来念母亲的诗给你听。

  我还没开始走,就已经在想你了。

  慕习,不要忘记了,我很有钱,坐个私人飞机回来见你轻而易举,圣诞老人骗人,我不骗人。

  我喜欢一个人,一定不会偷偷喜欢,我要的是人尽皆知。

  最后,他不会忘记告诉自己——席宣也爱慕习。

  从以前到现在,慕习总是习惯妥协,忍让,包容。他总是在席宣面前表现自己的包容和大度,却忘了,情侣之间相爱最需要的是平等。席宣总是让他别急、放松点、不要抱歉,可以任性,他们可以顺其自然,然后牵手、拥抱、接吻、做爱、做情侣之间一切该做的事情。

  他在用行动告诉慕习,爱永远不会是一人单方面的付出,他也在一点点回应慕习的爱意,

  一簇簇的烟花接连升空,席宣接过慕习手中的烟花,给人点燃后才问:“小五,烟花好看吗?”

  假如我又见你,隔了悠长的岁月,我该如何致意?以沉默,以眼泪?

  和席宣重逢是慕习想过最多的事情,然而以小五的身份和席宣重逢,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无从反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席宣,依旧说不出话来。

  烟花绽放只在一刹那,席宣扔下手里熄灭的烟花,看着落泪的慕习,给人擦了擦:“哭什么?”

  喉咙哽住,慕习靠在人怀里止不住的抽泣,“对不起......我......忍不住。”

  席宣亲了亲慕习泛红的眼角,“是我对不起你才对,你给我写的信我没收到,也没做到。”

  “做到了!”

  寄出的四封信件里写的是同一句话,慕习目光殷切,看着席宣根本不舍得眨眼,“我的愿望是我想重新遇见席宣。”

  烟花转瞬即逝,此刻却定格永恒,席宣珍视地落下一吻,“小五,你做到了!”

  他手持烟火,明明只是一瞬,点亮的却是慕习余下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