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离不是第一次抱宋迟穗,之前有种种拥抱,公主抱,单手抱,但是盖着同一条被子抱,还是头一次。

  被子就像封印,将两人的气息、温度、汗液、乃至气场都融合在一起,严丝密缝,相互交换。

  是真真意义上的同床共枕,也是她第一次和她同床共枕。

  手心那薄弱的背颤抖着,肌肤丝滑如绸,但骨头凸起,有些硌手。她用力往后躲,上身和她拉开距离,一双冰凉手掌抵着她的肩。

  “邓离,你别过来。”

  熟悉了黑暗,她能看清宋迟穗一双眼,眼睛一眨一眨的,小嘴怒着,气鼓鼓的。

  自从进了同一条被窝,那正面值蹭蹭蹭上升,她按着她的背,再次将她按入怀里。

  即使只有一只手,她也能将她按得死死的。

  宋迟穗被迫靠在她怀里,鼻尖抵着她的颈窝,发出呼呼热气:“我不冷,你放开我。”

  她左右挣扎,邓离低头:“干嘛这么抗拒我。”

  这样一问,宋迟穗没了动作,只剩下重重的呼吸,她眼睫毛眨得飞快,像是小扫把扫着她颈脖。

  痒痒的。

  宋迟穗耸肩,浑身肌肉紧绷,每呼吸一口,那沉木香就进入她的身体一分,抱得越久,她就像是要染上邓离身上的气味。

  为什么抗拒,她本能告诉她,她不该相信一个骗子,并且是家暴过她骗子。可她的身体告诉她,她躺在邓离怀里,依靠着她,闻着她气息,感受她的温度,明明很舒服。

  “我......。”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邓离下巴揉着她脑袋:“不是说好的,毕业再说,若那时候你还不喜欢我,我就放弃你。”

  怀里的人迟疑一会儿,下一秒长长舒口气,紧绷的身体像团棉花软下去,软在她怀里。

  “我快呼吸不过来了,邓离。”

  “叫姐姐,叫声姐姐我放你。”

  邓离呼吸重些,盘旋在她头顶。

  她拽紧手指,缓缓抬起眼。

  “姐......。”

  与此同时,邓离低下头,鼻梁不小心擦过如玉的鼻尖,嘴唇对着她嘴唇,仅仅隔着半公分距离。

  “姐。”

  宋迟穗舌尖抵着上牙,细细咬着两个词,话音刚落,灯咔嚓一声亮起。

  瞳孔在剧烈的灯光下下意识闭合,等待稍稍适应了,宋迟穗才睁眼,她纤长得睫毛扫过某人脸颊,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眼。

  霎时间,蜂鸣般的声音灌入耳朵,宋迟穗呼吸一滞,瞳孔不自觉放大一圈。

  邓离蹭到她的鼻尖,得到超高的正面值,只是没想到灯忽然亮起,她快速眨着眼。

  宋迟穗深吸一口气,头先偏开,一双手拂开她的脸,冰凉的手掌贴着她面颊,像小奶猫拒绝被主人吸吸的模样,一对小爪子捂着她的脸。

  邓离吻着她的手心,轻轻笑一下。

  “放开,已经叫你姐姐了。”

  或许是灯亮了,宋迟穗没有方才那么害怕,反应也速冷许多。

  她脸上薄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叫她姐姐而产生的羞耻之心。

  宋迟穗见她不动如山,开始使出小拳拳捶打,试图将她赶出被子外。

  “你睡你自己的被子。”

  “我喜欢你的被窝。”

  她喜欢激她,看她情绪波动,脸颊涨红,体温上升,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人,有喜怒哀乐,知人间冷暖。

  两人正争执着,新兰大步朝房间跑来,一把推开门,见被窝里两人正拉拉扯扯,宋迟穗的声音脆弱:“出去,不要。”

  她嘴里的话刚冒一半,就楞在原地,整个瞳孔地震,下巴落地。

  “小姐,灯......。”

  听闻动静,宋迟穗和邓离皆是一愣,大眼瞪小眼,呼吸一屏。

  “抱歉,小姐、夫人你们继续。”

  说罢,她握着金色门把手,快速退到房门外,紧扣大门。

  看来小姐和夫人感情很好嘛,她听了直摇头。

  等人走后,宋迟穗拉开被子,露出脑袋。

  邓离也从被窝里钻出来,她喘着气,看向面前的人,只见宋迟穗朝她打来。

  她伸手握住,宋迟穗另一只手腾出来,狠狠垂在她的肩膀:“都怪你。”

  她气鼓鼓的,脸色通红,刚刚在被窝里一闹腾,脸颊已经闹出细汗,刘海也被打湿,微微贴着额头。

  宋迟穗呼吸急促,胸口此起彼伏。

  邓离也没好哪去,她不想自己有一天竟会跟人抢被子抢出汗来。

  她大口喘气:“怪我什么。”

  “怪你,新兰误会了。”

  “她误会才好呢。”邓离翻个身,看向天花板:“你我都不知道她的来历,我们两个的关系更不能让她知道,她来的第一天,要是看见我们分被子睡,会怎样,如是消息传出去,又会怎样?”

  宋迟穗吸口气,这倒是她差点忘记的:“那怎么办。”

  邓离:“还能怎么办。”

  她坐起身,将自己平时盖的那条被子展开,叠盖在她两人身上:“从今以后,你我就睡一个被窝了。”

  宋迟穗垂眸,似乎在深思这个问题,过了半响,她转过身去,未脱稚气的声音充斥距离感:“晚上若乱动,我就剁你手。”

  嘿嘿:“行。”

  邓离掖好被窝,安心枕下。

  关灯后,邓离侧过头,看向她后背,莹白若玉的背像是反光板,衬得那件奶色蚕丝吊带越发鲜亮,呼吸时蝴蝶骨隐隐起伏。

  两人间隔些距离,中间留出的缝不停灌入冷风。她往前贴,挡住那条缝隙。

  这下宋迟穗不冷,该她冷了。

  她靠近的仿若是一个冰块,在源源不断散发着寒意。

  一直这个体温吗?

  冷血动物。

  邓离双腿往前,正好贴着宋迟穗脚后跟,一下被冰醒。

  好凉。

  她每天都是这个体温入睡?

  残疾人的血液比常人还要堵塞,所以,她的双脚几乎是没有知觉的,就是凉,宋迟穗也感受不到?

  她正疑惑,宋迟穗缓缓睁开双眼,侧一下头瞥她:“你还想要你的脚?”

  邓离叹气:“你没睡啊。”

  宋迟穗:“你这样动,我睡得着吗?”

  她从被窝里翻出来,爬向床尾的位置:“你没睡正好。”

  她掀起被子,坐在宋迟穗脚边。

  宋迟穗看过去,冬季还有一丝血光映来,照在邓离脸上,她头发肆意散落着,一张清俊的面容在光影下明暗分明,鼻梁自带高光。

  她解着衬衫下方的扣子,从下往上解开两颗,轻轻撩开衣服,露出藕色腹部,线条流畅,热气逼人。

  宋迟穗眸光跳跃一下,很快错开眼。

  不知道邓离要做什么。

  邓离将被子撩起,盖住自己的小腹,而后,一双滚烫的手捉着她的脚,往腹部上贴。

  宋迟穗一怔,脚心传来温暖电流,一下灌入心海。她的眼睛微微发酸。

  明明自己还打着石膏的她,竟在为她暖脚。

  她眼眶有些发酸,酸得像五月杨梅。

  细白嫩足抵着小腹,正面值立即+10+10地开始涨,邓离楞一下,她本无心插柳,竟还涨分了。

  也对,肌肤相贴,长的正面值才是最高的。

  邓离一边温暖她的脚掌,一边把掌心附上去,揉搓着她细小的足,将它搓热。

  她的脚全年不见光,白如瓷器,抚摸起来的手感光滑如绸,摩擦起来,正面值分还高。

  嘻嘻。

  这样一来,离10000分还远吗?想到此处,她不忍笑出声。

  *

  小年快到了,雪也比之前下得更为迅猛。

  庄园的管家在外支起红色的喜庆装饰,宋迟秋和宋迟穗则在客厅准备物料。

  说是准备物料,不如说打发时间,一到冬天,所有人都不想动,方圆都十米嫌远。

  腿不行的人,动手能力就要好些,脑子不行的人同理。

  宋迟秋剪着福字,宋迟穗展开红色对联,研墨弄文,正在写字。

  她写字的时候端端正正,头发一丝不苟披在背上,一手按着纸,一手举起毛笔,细细勾勒文字。

  她像班级最听话乖巧的好学生,整齐、干净。

  邓离不禁联想,宋迟穗坐在班里,打眼一晃,纵然不和老师对视,那定然也最出众的。

  她远远看一会,欣赏壁画似的沉溺其中。有时候会想,宋迟穗若非有那么出众的外貌,也不会遭来同学妒忌,也不会受到特别的关怀,也不会和简秋雨产生深刻的往来。

  如果那样的话,她和简秋雨是不是也不会......。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摇摇头。

  客厅空旷,邓离踩着三公分的黑色小皮鞋往前走,走路发出清脆回响,引来两人注目。

  “写对联啊。”

  她大大咧咧绕到宋迟穗身旁,看她写的字:阖家欢乐。

  宋迟穗轻轻侧目,回答一个嗯字。

  邓离闲来无聊,站在一旁帮她研墨:“你字挺好看。”

  宋迟秋剪纸的时候,朝她竖起大拇指:“妹妹,很棒。”

  的确很棒,宋迟穗没了腿,不能跳芭蕾,就继续用手练习书法、画画,让自己的精神换一个寄托。

  这样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强悍的,不得不令人侧目,令人心疼。

  齐刘海下,宋迟穗眼睛瞪得圆圆的,嘴角轻轻一勾,她落下最后一笔,将对联举起来风干。模样十分认真:“这个贴门口去。”

  宋迟秋拍着手掌:“好,我的呢。”

  宋迟穗:“也贴大门口。”

  尽管外边风雪大,宋迟穗坚持自己动手。

  一推门,风雪交加而来,吹起宋迟穗长发飘飘,如丝绸一般勾着邓离手背。

  她闭着眼,睫毛紧紧盖住眼睑,微微上翘,刘海也被吹起,露出饱满的额头。

  邓离上前两步,拦在她身后,单手展开黑色大衣,将整个轮椅挡在身前。

  风停了,宋迟穗缓缓睁开眼,见自己已经被“裹”得严严实实。

  她抬起头,看见邓离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五官迎风不动,令人很有安全感。

  她下意识抿唇:“谢谢。”

  邓离低头:“不谢,保护你是我的义务,你贴吧。”

  一旁宋迟秋贴着对联,余光捕捉到两人,两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强一弱,一个保护一个,看得她露出微笑。

  这个邓离,长得不仅好看,没想到还挺可靠。

  她不知道的是,前几夜某人脚冷,被另一个人抱在肚子上温暖。

  若是知道了,这眼里的笑怕是掩藏不住她的精神状态。

  宋迟秋打算逗逗两人。

  寒风凛冽,她转头看着两人,虽不忍打破那种氛围,但她还是出手了。

  “大狗狗。”

  邓离闻声,转头去看宋迟秋。

  “嗯?”

  她站在风雪中,双手抱臂,一张脸露出惊诧:“你为什么只保护妹妹。”

  不保护她。

  这句话一出,宋迟穗素白手指微微一顿,暗忖:“姐姐在做什么?”

  邓离不知道宋迟秋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她回答:“因为,小穗是我妻子啊。”

  话语是有温度的,她穿过冰冷的空间,落在宋迟穗耳朵里,惹得她耳尖轻轻一颤。

  宋迟秋又说:“那我呢?”

  她做出可怜状,她也需要保护。

  邓离笑着,看向正走来的新兰:“管家,给大小姐打伞。”

  新兰拘谨躬身:“好。”

  那天,风很大,雪也很大。

  宋迟穗在外贴半天福字,半片雪花未沾身。

  *

  卧室,宋迟穗坐在窗前,看透明玻璃外鹅毛飘雪,素白手指捏着一枚纽扣,对着窗户观看。

  金边框架的窗户将少女框着,她坐在轮椅上,端正姿态,整齐的刘海,整齐的长发,穿的端正的交领外套,飘飞的白雪落下,掩盖住她此刻的情绪。

  从别墅外看,她就像是挂在墙上的美人图。

  她腿上放着一盒子,看着左手,最后视线落在指上那颗红宝石上。

  门开了,她屈一下手,扣子精准落在手心。

  宋迟秋拍着身上雪花,一边发抖朝她走来:“好冷好冷。”

  她进来后,便掩上门,走到床边坐下。

  见宋迟穗手里握着枚白色贝母,便问她:“拿的是什么?”

  她将它放进盒子里:“一颗棋子。”

  她扣下盒子,吸铁石闭合发出磕地一声。

  宋迟秋一听到棋子,就会想起某人。

  在她看得见的地方,邓离都如此偏袒她,若看不见的地方......她不禁好奇:“妹妹,你和那个人有没有那个。”

  ......。

  作为成年人,宋迟穗自然知道那个是什么意思。她吸口气,胸口都提起来了,一双水杏眼瞥她:“怎么可能。”

  和宋迟秋短暂对时候,她看向窗外的雪:“一个棋子,难不成还要我假戏真做?”

  宋迟秋挑眉:“是吗?事情是没发生,那你对她......喜欢不喜欢啊?”

  宋迟穗再次看过去,眼眸垂着:“说实话,我不会喜欢她的。”

  不喜欢就不喜欢,还说什么实话,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宋迟秋手指戳了她脸上腮肉,笑着看她。

  她这个妹妹,天性多疑,任凭什么精美蛋糕摆在面前,如何令人垂涎欲滴,她都不会侧目而视。

  而邓离如今的所做所为,是超出甜品的存在,她活脱脱就是一个蜜罐子。

  她翘着二郎腿,整理胸前长发:“可她救你两次,还对你那么好。”

  宋迟穗低头,望着那枚盒子,喃喃:“是三次。”

  宋迟秋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她微微倾身:“对呀,不管多少次,好多人都会喜欢上救过自己的人,你对她不喜欢,难道没有好感?”

  宋迟穗:“自然不会有。”

  她睫毛轻轻颤抖,眼睑上的影子也跟着抖动:“你难道忘记了,她不过是个骗子,一开始对我就没安好心。”

  这是事实,宋迟秋点头,又忽然想起什么:“可是,私家侦探来报,说是她也有点搞不懂邓离这个人了,自从和你结婚后,她觉得她像是变了个人。”

  宋迟穗眼眸轻抬,眼里倒映着雪景:“那就更有问题了,这个样的人,埋藏很深。”

  她抬起手,落在窗户的把手上,轻轻往上一抽。

  冷风灌入颈脖,吹起她长发飘飘。

  宋迟穗手指放在缝隙处,去接片片落下来的雪花。

  宋迟秋眉毛跳动:“你这是。”

  她接过几片雪花,嫩白的指尖很快被冻红。

  “倘若,一个人一直被泡在蜜罐子里,忽然有一天,被丢出去,会是什么结果。”

  倘若哪天没有了邓离,她该如何?

  所有人的风刀霜剑,不能让别人来替她抵挡,只能是自己去扛。

  否则一旦习惯被保护,忽然某天失去那道屏障,就剩下一个死字。

  她说的是,就好比邓离上次出事,从那么高的威亚下掉下来,明显是有人动了手脚。生在这样前有狼后有虎的家庭,宋迟穗又能分什么心神去谈情说爱。

  作为姐姐,是她考虑得不周到了。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宋迟穗缩回手,呼气时口中冒着白气:“他们都动上我的棋子了,接下来离我们还会远吗?”

  宋迟秋点头:“是呀。”

  她轻轻勾唇,玻璃窗户上,倒映着一张稚嫩的脸,脸上表情阴险诡谲:“小年了,不送舅舅伯伯一些礼物,那怎么好意思呢。”

  宋迟秋上前,她轻轻拢着宋迟穗的手,对着她手心吹气:“事情完成后,邓离又该如何?”

  门外,一个轻盈的脚步伫立许久,她大气不敢出,静静听着里面的声音。

  好半天,从离传出来一句:“一个棋子,自然是该弃则弃。”

  *

  “一个棋子,自然是该弃则弃。”

  角落里,新兰打着电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压着嗓音像小偷似的。

  “就这么多?”

  “嗯,前东家,这就是她们小两口平日的交流,我看着感情还挺好的,每天都很黏腻,就是这个句话,我没太明白。”

  电话那端传来温文尔雅的声音:“没事,你不用太明白。”

  新兰好奇:“不过,你既然是宋东家的老师,要了解家庭情况,可以直接问她啊?”

  简秋雨笑起来,发出一声轻叹:“管家你不知道,有的是东西我问她也未必说。”

  她点点头:“怪不得,你这样关心学生的老师不多了,你放心,我保证照顾好她。”

  新兰做管家已经有20年工作经验,前几天好不容易找到简秋雨那样的人家,她本打算一直做下去的,结果一进去没多久就打坏了她家的古董花瓶,一个价值80万,简秋雨把她赶走,但又怜悯她可怜,给她推荐新的家庭。

  她十分珍惜这份工作,自然是对宋迟穗掏心掏干。

  如今看来,这宋迟穗都把邓离当做棋子,而没当做夫人,看来也没多喜欢。

  她得投其所好才是。

  *

  小年布置得差不多了,就是还差几盏漂亮灯。

  既然是过年,喜庆的红灯笼自然不能缺席。

  宋迟穗打算亲自去挑选,邓离一并跟着,负责担任私家管家和司机。

  荷池是a市最大的交易市场,主营各种装饰品。

  这里比较便宜,自然不是宋迟穗要来,而是邓离要来。

  要看人间热闹,必定是过年期间的市场上了。

  想必宋迟穗从未沾染过人间气息,她就要拉着她来逛逛。

  此时晚上九点,天已全黑,外面大雪交加,路上人丁稀少。

  邓离把车停在路上,撑着透明白雨伞绕到副驾驶,扶着从高级轿车上下车的千金大小姐。

  夏天还好,一到冬天,宋迟穗就爱穿那种领边带毛毛的衣服,依旧是雪白色,衬托她乌发雪肤,斗篷的大衣刚好能挡住四面八方的风,邓离左臂夹着伞,右手搂进她的斗篷里,握紧那细细的腰。

  宋迟穗也习惯伸出手臂,轻轻搭在她肩上,上半身轻轻贴着那黑色大衣,交颈时,闻到令人安心的沉木香,气息和雪融合,像是极地干净的氧气,沁如人心。

  坐好后,邓离抽出手,衣袖拂过她的长发,正好被盘扣缠住。

  “哎,头发。”

  宋迟穗头偏向她,捉着她的手臂。

  邓离蹲下,见勾住对方几缕头发,把伞递过去:“我来弄。”

  宋迟穗没什么耐心,一双手还带着手套,开始折腾自己头发,且毫不怜惜。

  “别扯断啊,你撑伞。”

  她鼓着腮帮子,接过雨伞。

  邓离腾出右手,红唇张开,咬下手上的黑皮手套,手掌像是被剥脱笋壳露出鲜嫩,露在风雪里。

  宋迟穗呼吸一屏:“天气那么冷,直接拉断就好,干嘛脱手套。”

  邓离一双凤眸抬起,一本正经:“那怎么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都要好好爱护,怎么可以随意对待自己的头发。”

  她蹲下,手指轻柔找到头发丝,一圈一圈,慢条斯理从盘扣上顺下来。

  风雪吹着,像是刀刮在手背,邓离指尖颤抖,手背上血管清晰。

  她一只手也可以干好多事。

  宋迟穗咬着贝齿,睫毛轻轻抬着,眼睛倒映着对方面容,三七分刘海,鼻尖拔地而起,红唇饱满,上唇珠像是一个圆球凸起,在清冷的脸上显得十分性感。

  她忽然一下耳鸣,仅听见雪花落在雨伞的声音,细软绵润,还有浅浅的呼吸声。

  指头将最后一根缠绕的发丝解开,邓离松手,抬起眼冲她一笑:“好了。”

  宋迟穗垂下睫毛,捋着刚被解救出来的头发,脸颊发烫:“进去吧。”

  作者有话说:

  宋迟穗:该弃则弃

  后来: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