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粉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踩了雷,还在死亡线上反复横跳:“此物形态怪异,作用不明,恐怕是药魔残党通联的信物。”

  江辰末阴沉着脸:“兴许只是普通的河灯呢?”

  “河灯?”廉粉粉眉头微皱,似乎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也并不这么认为,“此物绝非河灯,且不说样子上完全不像,而且其形状也别有深意。”

  闻卿已经没眼看了,大兄弟,你知道你这是在说什么吗?这简直是对江辰末的公开处刑啊!

  遗鹤神情有些犹豫,她常年跟在江辰末身边,显然是知晓些端倪的,她似乎想要制止廉粉粉的作死行为,但碍于没有江辰末的吩咐不好擅自行动。

  江辰末的脸色已经不能简单的用难看来形容:“哦?何以见得?”

  廉粉粉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先是拿起其中的红莲花灯:“您看此物,色泽粉红,花瓣细长卷曲,虽然裁剪拙劣,但显然表示的是药魔窟中的雏奎粉菊。”

  这东西虽然长得像菊花,可是和那个像被狗啃了一样的雏奎粉菊还是有些差距的好吗?还裁剪拙劣,这花灯究竟是有多不堪呀!

  廉粉粉又拿起另一个柳叶花灯,一本正经的解说:“您再看此物,制成杂草的模样,显然是表示药魔窟草木繁茂的千毒峰。”

  杂草倒也不至于,只是看不出是柳叶而已。

  廉粉粉如法炮制,将几个花灯一一解说了一遍,说得煞有介事,连闻卿都几乎要信了。

  江辰末的神色越来越阴沉,脸上杀气腾腾。

  而廉粉粉显然对江辰末的态度会错了意,斗志变得更加昂扬,信心满满的说道:“这些物件显然是在传达着某种意思,不过尊主放心,在发现此物之后,我便立马命人沿着河流排查了,相信不需多久,就能找到放下此物之人!”

  闻卿目瞪口呆,对江辰末公开处刑也就罢了,这家伙还要进一步公开,加大处刑力度啊!

  江辰末的脸闻卿早就不敢看了,只听他阴狠至极,似笑非笑的声音说道:“呵,很好。”

  “为尊主分忧是属下的职责。”廉粉粉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模样。

  大兄弟,你清醒点,这表情哪里是在夸奖你,分明是要将你千刀万剐呀!

  闻卿由衷的怀疑,这么不懂察言观色的家伙究竟是怎么混上护法的位置的?这办事能力还不如原著中的那两条白眼狼呢!也就想象力值得肯定了。

  闻卿的脑门更晕了,他感到整个脑袋都在发烫。他觉得自己现在得做些什么,不能再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要是一会儿真调查出点什么,江辰末堂堂清绝天尊主的脸往哪搁?还不得又疯狂一次,把众人都杀了灭口!

  他道:“不用查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忽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遍布全身,只见江辰末杀气十足的目光转向了他。

  闻卿打了个寒战,继续道:“是我做的。”

  江辰末眸中的杀气略有消退,不解的看着他。

  “你就是药魔残党的内应!”廉粉粉脱口说道,一副要将闻卿捉拿归案的架势。

  “我不是内应,这是我放的河灯,”闻卿道,“从前每到月夕之时,娘亲就会带我去河边放河灯,昨日正好是月夕,我就做了几盏河灯去河边放,这只是普通的河灯,并不是什么通联的信物。”

  廉粉粉并不相信:“若是普通河灯,怎会这么巧,与药魔窟中的景物相似。”

  这家伙还真是对自己的推理坚信不疑。

  “它们并非药魔窟中的景物,因为我从未做过河灯,所以略显粗陋,你说的那盏雏奎粉菊,其实是红莲;还有那盏千毒峰,其实是柳叶;其它的分别是荷叶、芙蓉、还有纸船。。”闻卿道。

  难为江辰末还整了这么多的花样,把以前他做过的样式挨样做了一个。

  江辰末由原来的不解变成了诧异,他自认做得的确不如人意,没想到闻卿竟然能全部认出来,那股微妙的熟悉感再度浮现心头。

  “信口雌黄,尊主,既然他已经承认,请将他交给属下处置,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廉粉粉道。

  江辰末的容忍似乎已经到达极限,不再跟廉粉粉装模作样:“水落石出?廉亦天,你是真傻还是在本座面前装傻。”

  廉粉粉浑身一震,仓皇单膝跪下:“属下不敢。”

  江辰末寒声道:“君离卿一直囚在牢中,前往君家陵地之时也一直在本座的视线之内,他要如何与药魔的残党接触?你难道真觉得内应是他?”

  “属下愚钝。”廉粉粉诚惶诚恐。

  江辰末站起身,缓缓走向廉亦天,一如当初走向山羊胡那般,叫人不寒而栗:“法阵被破,药魔尸骸被盗,你从昨夜调查至今,就给本座找来这几只河灯?”昨夜的火鸾鸣果然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会专程来盗取药魔尸骸的只能是药魔的儿子,只是既然火鸾鸣是为了引开众人的注意,他究竟是如何进来又是如何离开的?这的确是得有内应才能够办到的事。

  廉亦天惶恐不已:“属下知错了,属下这就去查明清楚。”

  江辰末没有丝毫动容,掌心灵力涌现,向廉亦天击去一掌,廉亦天被震出几米,吐出一口鲜血,他立马起身跪好:“谢……咳咳,谢尊主手下留情。”

  “倘若再没有线索,你这护法也不必做了。”江辰末阴森森的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继续追查。”廉亦天连忙起身退了出去。

  闻卿严重怀疑刚才的那一掌是为了报廉亦天公开处刑之仇。

  江辰末转向闻卿:“至于你……”

  闻卿一个激灵,不是吧!好歹他都把河灯的事认下来了,就不能看在这份上饶他一命?!

  到头来他没被挖心而死,没因“偷袭”之事被杀,而是因为撞见江辰末的糗事被灭口?这未免也太憋屈了!

  眼看江辰末缓缓逼近,闻卿下意识的向后退,然而他的身体本就难受至极,忍耐了这么久已然到达了极限,在向后迈出一步之后,整个人身形不稳,向后摔去。

  在身体轰然倒地的瞬间,眩晕的脑门也被冲破了防线,正式怠工,失去了意识。

  在昏迷的过程中,闻卿先是梦到了当初作为闻夜澜时对江辰末的种种虐待,那时江辰末刚刚来到清绝天,他按照大纲中的内容对江辰末百般折腾,让他去浣衣房洗衣、又叫他在试炼场中赤手空拳的对战妖兽,还将他丢进秘境中让他自生自灭……

  之后画面一转,梦境中的他变成了君离卿,成为魔尊的江辰末把之前的种种虐待事件在他身上统统报复了一遍,梦中的他哭着求饶:“末末,我错了,求求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而江辰末并没有理会,笑得恣意张狂……

  闻卿醒了过来,一张张大脸盘子映入眼中,还沉浸在噩梦中的他猛地一惊,继而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是浣衣房的大妈们。他看向四周,是他居住的下人房。

  他怎么会躺在这里?为什么这些大妈会聚在他房中?之前发生了什么?

  闻卿思索了一番,猛然记起之前的事。

  接着想到,他还活着,也就是说江辰末最后并没有杀他。

  “末末是谁?你刚刚一直在喊。”一个大妈问道。

  闻卿猛地一呛,糟糕,不小心说了梦话!

  想到之前江辰末吓唬他要杀他的举动,闻卿不由升起了一个小心思,于是说道:“末末是我儿子。”

  此话一出,大妈们甚为震惊,君离卿的年纪看起来不大,之前又被关在牢里好些年,竟然已经有儿子了?

  “你有孩子了?”一个大妈问。

  闻卿点了点头,神情哀伤的叹了口气:“年少轻狂之时我和一位女子私定了终身,本想着娶她过门,没想到后来……哎,不知我那儿子现在会叫爹了没有。”

  大妈们一时议论纷纷,有责怪他太过胡闹的,也有安慰他终有一日一定能父子相认的。

  闻卿心中窃笑,之前的种种不快一扫而空。

  议论完孩子的事,一个大妈说道:“之前你被叫走,我们还以为是洗坏了衣服要责罚你呢,没想到是因为洗的好被尊主嘉奖了。”

  啥?洗的好被嘉奖?就凭那件洗破了N个洞的衣服??

  “尊主还命厨房那边送来了这个。”一个大妈将一个食盒递了过来。

  闻卿接过食盒,脑子一阵稀里糊涂,心说江辰末放过他就放过他嘛,找什么生硬的借口。

  他揭开盖子,浓郁的肉香弥漫了出来,只见食盒里是两道色香味俱全的荤菜:麻辣兔头和爆炒牛舌。

  闻卿:……

  这提示还能再明显一点吗?不就是警告他不许把河边的事说出去,否则小心脑袋搬家。

  虽然别有深意,但是闻卿现在还真的饿了,他正想着去取碗筷来吃,便注意到了大妈们嘴馋的表情。

  清绝天虽然伙食不差,但是底层奴仆通常是吃不到这样的好菜的。

  闻卿索性说道:“姐姐们能不能帮我吃一下,我刚醒来没有胃口,又不好拂了尊主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