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有关系的, 孟明辉的话大家应该还记得吧，他曾经暗示过，那些人带走林欵的目的就是为了进行移植手术。”
白钧眉心一动, 他不能同意谢睿这样的说法，这件事原本就是林欵和他设的局。
在看到谢睿笃定的刹那，白钧嘴角露出一抹赞许的笑容。
“但是，林欵的右手早在几年前就被他自己亲手废了，所以他不可能完成这样的手术, 目前我们发现的两名受害者显然是通过孟明辉的嘴将罪名扣在了林欵头上。”
谢睿话锋一转，将林欵从这件事里摘了出去。
那些人越想让林欵声明狼藉，他就越要让林欵站在阳光下。
“我看过萧祥的资料和生平, 他是心外科最好的医生, 曾经手数台心脏移植手术，且成功率极高。”
萧祥是荆江市中心医院心外科的科主任，心脏移植手术成功率极高，许多外地患者专程来到荆江，只为挂上他的号。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至今我们还没见到萧祥尸体的重要原因，犯罪集团应该是很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项漠想到之前报警的何谓，“我总觉得何谓似乎对我们有所隐瞒。”
“怎么说？”
“他似乎对那些人很熟悉，但是又很抗拒。”
项漠回想当时给何谓做笔录时的情景, 准确的来说, 何谓不是流浪汉, 他四肢健全, 头脑清晰, 可以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甚至在遣词用词上也十分准确, 像是经过高等教育的人。
这样的人一直以流浪汉的身份和孙菁相处, 总觉得有些过于刻意。
“我们调查过何谓之前的经历，这个人的身份很可疑，甚至在系统里都没有过这个人，他的身份很可能是伪造的。”
白钧面色凝重，这个人在这件事中究竟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现在不好说，“你们先把人盯死了，看看他接下来有什么异常举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需要抓紧时间找到萧祥。”
“萧祥当时失踪的地区派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守着，严格把控进出的车辆以及可以装下人的载具，包括但不限于垃圾车，三轮车等。”
命令发布之后，白钧单独留下了谢睿。
“老实说，你小子是不是已经见过林欵那小子了，他在哪？”
“见过了，不过现在在哪我真的不知道，他又去那边了。”
谢睿说到‘又’时，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看的白钧着实想笑。
“他这次回去之前有没有交代些什么？”
谢睿不知何时嘴里叼了一根烟，轻轻呼出一口，烟雾缭绕间，模糊了他眉间的担忧。
“没有。”
那一声极轻，若不是白钧一直盯着他，几乎没听到。
上前一巴掌拍到他肩上，白钧爽朗一笑，“你小子不用这么愁眉苦脸，事情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谢睿却摇头苦笑一声，“您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他即将经历什么。”
白钧当然不会知道林欵曾经经历过什么，因为这都些事情林欵从来没有对谢睿之外的人说过。
“这么多年来，我在等他开口，包括当年事情的所有细节，不过你也知道他的性子。”
“你们之前是不是有很多卧底都牺牲了？”
“是的，这么多年来，能传回来消息的人很少了，只有林欵的消息每次都很及时，且准确。”
白钧点头，这些年来，他手上的很多卧底都暴露了。
“那你知不知道，林欵曾经亲眼看着自己的同胞手足在自己的面前被残忍的杀害，甚至那些人逼着他亲自去处决那些卧底，因为他拒绝，他被逼着和恶犬赤手空拳的搏斗，以至于他现在都要接受心理治疗。”
谢睿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得到白钧对林欵的同情或是为他邀功，他只是心里堵着一口气，无法排解。
听到他们对林欵的处境一无所知，甚至觉得他可以一人抗下所有，只因为从前的他扛下了更多时，那种无法排解的愤怒就更甚。
没人知道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着林欵平静的讲述着这些过往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如何的波涛汹涌。
林欵越是轻描淡写，他内心越是翻江倒海。
——
疾驰的车上，林欵看着阿莫的背影眼神莫名。
“在看什么？”
黎曼饶有兴味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很久没看到林欵这样看一个人了。
那种看到猎物后，却迟迟不动手，只等着最后一击即中的眼神。
自从林欵这次还能活着回来后，他给人的整个感觉都平和了下来，和从前那种整个人紧绷着随时准备杀人时不同。
慵懒，随性！
之前在洮阳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个人的转变，即使他也杀了一个马仔警告黑鳐和银鳀，但还是能感受到他心境的转变。
就是因为这样的转变，让他有了危机感，那种随时都会失去他的危机感。
所以，他再一次动了杀心。
上一次，他亲自动手，差一点就杀了他了，只是终究还是在他回眸的那个瞬间心软了。
他的每一个眼神都似乎会说话，让人不自觉的就会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我最近总在想，如果你们当年想要的人是我，那么阿莫为什么要杀我老师？或许我应该问，我的老师，真的死了吗？”
林欵的笑容在这里愈发的灿烂，像是想要证明自己心中的猜想，这个时候黎曼却心中一惊，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的老师真的没死。”
林欵再次出声，已经是极为肯定的语气。
“怪不得你们一直隐瞒老师尸体在哪里，所以他一直被你们控制，像我一样吗？一直在为你们提供技术支持。”
黎曼轻叹一声，“很多时候，你聪明的让我想杀了你。”
“阿莫，我老师究竟在哪？”
副驾上的阿莫一动不动直视着前方，黎曼抬手握住林欵的手臂。
“别再挑战我忍耐的限度，你现在首要任务是整合黑鳐的势力，我知道你回来这么久时间一直在暗中筹谋，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帮着警方破获了两桩命案。”
“黑鳐的势力确实早就被我暗中掌握了，我可以双手奉上，但我有一个要求。”
林欵嫌恶的抽回自己的手臂，在他第一次怀疑姜君浩没死的时候，他就开始筹谋布局了。
多年来，他一直放任黑鳐势力的不断扩张，也是为了钳制黎曼。
事实上，他病愈后并没有立刻回到洮阳，他也可以不去，他只是太想谢睿了。
曾经多少次，他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交朋友，看着他为了不显山漏水，让自己学业垫底，看着他多年的隐忍，甚至看着他为了复仇不要命的训练。
他只是不想再像个偷窥狂，想要光明正大的靠近他，那种渴望在他年复一年的压抑中爆发。
所以他来到了他的世界，试着融入他的生活，感受他的喜怒哀乐，慢慢的，他的心开始变得贪婪，想要的更多。
“什么要求？”
黎曼沉了脸，他并不喜欢被人威胁。
“我要见老师，只要我见到他，黑鳐的所有联络网，客户名单，账单，以及他账户上的钱，我都可以给你。”
“只是见一面？”
黎曼不相信他真的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他原本以为，林欵最起码会要求带走姜君浩。
“是。”
“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不过你需要先交出黑鳐那边的客户资料。”
林欵直接讲一个U盘扔给黎曼，黎曼接过后立刻打开电脑检查。
屏幕的光印在他的脸上，他眸光微亮随后恢复如常。
他一直都知道林欵是个天才，他甚至能读懂人心，就像现在，他甚至知道自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提前就做了准备。
“你让灰狐去了哪里？”
“明知故问？他们是我的底线，不要打他们主意。”
黎曼装模作样的惋惜一声，“那孩子很多时候像你，像从前的你，倔强，执拗，心里除了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你原本今天要带我见的人是谁？”
林欵根本不想接他的话，他现在关心的是第三个人究竟是生是死。
“萧祥，你应该知道的，就连那两个作品都是他的杰作，只是他现在怕是不会想要见到警察吧，毕竟他现在可是我们的座上宾。”
黎曼对于萧祥的满意溢于言表，现在这个时候，萧祥就是他的另一颗摇钱树，虽然远远比不上林欵的名气和技术，但现阶段来说，他的能力还是很可观的。
近期做的几场手术都非常的成功，客人们都很满意。
林欵心下一阵恶心，也许萧祥和曾经的自己一样，被人胁迫，性命都握在别人的手中，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你们把另外两个人内脏掏空后，为什么还要给他们换衣服，谁的主意？”
林欵在得知马上就可以见到姜君浩后，整个人都很放松，最起码黎曼眼中是这样。
“我。”
林欵突然笑了起来，“我肯定不是你，你不如说是萧祥的主意更真实一点。”
“为什么觉得不是我？”
“简单来说，这人有强迫症，甚至洁癖，你是吗？”
黎曼挑了挑眉，“这么了解我？”
“......”
林欵那么明显的嫌恶终于让黎曼放声大笑起来，他总是喜欢在这么鲜活的他。
山峦尽处，一幢别墅孤独矗立，四周高墙电网环绕，里面的人可想而知的重要。
林欵在别墅门口站定，心跳似乎都比平常快了些。
“谁在外边。”
只这一声，林欵呼吸一顿，多年执着就在眼前他却不敢发出丁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