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蕉鹿几事>第51章 军师

  上梁急报!

  赵啟骛与赵思济未做停留,策着马就往北去。

  丹夷最近似有异动,赵啟明在交战地已经三日未来书信。

  赵啟骛自从去了下奚,向执安就日日在城墙上望。

  终于等来南方的马踏声,向执安急急下楼。天冷了,向执安披上了银缎。

  赵啟骛飞驰而过,在城门前,捏着向执安的下颌一吻,“走了!执安!”

  赵啟骛没作停留,又往上梁驰去。

  海景琛从城楼下来,看起来心不在焉。

  “杨叔晚些会回来,他说你在应州爱吃菜心,要带些回来。毛翎他们已经快回来了。”

  海景琛瞬时眼里又有了光,说“杨立信周到。”

  向执安说“从前总照看孩子,心细的紧。”

  海景琛说“睢棉卫的三州军士,已都拟定成册,卫州自是清楚的,睢州与棉州麻烦了些,人口黄册也在筹算内,棉州没什么田亩,药草多些,我已将这草药生意也纳入棉州典册之中,一部分划为棉州管辖,一部分划给百姓包干。”

  向执安说“这药草若是生意得当,就找先生来教百姓种植,切忌毒草药草防止百姓混淆。孩子们如何?”

  海景琛说“按主子的意思,棉睢卫三州的孩子都在原先啸虎寨土楼读书,是棉州的先生,你猜是谁?”

  向执安说“景琛这般问,定然是我知晓的,猜上一猜,是啸虎寨的三当家。”

  海景琛说“彭元府上的账房也都交代了,现下也安置在那,都是读过书的,我于心不忍。”

  向执安说“有闲暇的时候我们去瞧瞧,现下,益州,该忙活起来了。”

  海景琛说“唐堂镜将官贷先安于益州试错,现下已初见成效。”

  向执安说“我等不及了。”

  ***

  上梁郡盘踞晟朝整个北方。分为一郡五部。

  上梁郡守府与霄州相望,而五部沿着骆济山依次排列。

  赵啟骛新生那年,赵思济一骑当千,将丹夷赶出了骆济山,从原先的城营和壕营、索伦营之外依着山脉,最前边新增了前锋营和白沙营。

  上次赵啟骛誓死守城,未让丹夷越过骆济山,而这次,白沙营却三日未有消息。军师派了前锋营的探子往白沙营摸,却只见人去帐空。

  最大的可能是赵啟明追过了骆济山脉。

  赵啟骛从前就在索伦营,操练操练军士,帮着辎重官跑营地送军需。这些地方赵啟骛太熟悉了。

  但是兄长从来都是前锋营跟白沙营的主心骨。

  戍边的将士认主。

  姜清今从后方策马跑来,“前锋营跟白沙营的兄弟们,我与啟明定了亲,以后就算你们半个主子,我现在与我小叔子去骆济山跑跑,要一起玩的就跟上!”

  赵啟骛说“嫂嫂,这可是上梁!这是我上梁的兵!他们跟我玩还差不多!”

  向执安在上梁配了新的马,神机营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战马。

  赵啟骛随着赵啟明当时留下的痕迹,一路深入。再过,就是丹夷了。

  “报!丹夷发起奇袭!打的前锋营!”

  赵啟骛大喝“应战!”

  赵啟骛策马狂奔,今日他没有扛刀,押着一把戟,冲向前锋营。

  “若围了前锋营,丹夷占不到好处!兵分两路,我去南边的索伦营!三路小队跟我!”

  姜清今带着人围向前锋营。

  赵啟骛越是靠近索伦营,便越是安静。

  “停!”赵啟骛作着手势,不再靠近。

  四面都有丹夷人进攻,赵啟骛只有三个小队不足五百人。

  赵啟骛打着马盘旋在原地,他知道,他要做的就是拖延,姜清今看完前锋营见势不对便会马上回抄索伦营。

  赵啟骛对着边上军士说“若丹夷要我上梁军草,全部烧了!你身上必然有药,水也得断个干净!”

  赵啟骛大喝“鸣镝!”

  丹夷围着赵啟骛,缓缓走来的还是那个舍力。

  赵啟骛说“我记得你,卓必,你的耳朵,被我下酒了。”

  卓必这次笑起来更为渗人,他少了一只耳朵,另外的一只,今日带了个银色的耳串。卓必说“赵啟骛,你今日必死。”

  赵啟骛嬉笑着说“你们丹夷的卓力,你的父亲,契必鲁,他到死我都没有赢过我父亲。”

  卓必一刀划向赵啟骛的脖颈,赵啟骛仰身又起,打马跑向索伦营。

  卓必带着人一路追赶,赵啟骛却又往北边跑,赵啟骛站在壕沟前,大喊,“卓必,有种跟爷单玩!”

  卓必根本不吃赵啟骛这套,做了个手势,众人策马,地面震动扬起的沙子,使得远处烟波渺莽。赵啟骛有些愣神,他想起了自己的十六岁。他当时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是天选的将,他想封狼居胥,他想勇冠三军。

  他的十六所被打的狗血淋头,满地找牙。赵啟骛轻笑起来,战血染黄沙,可太美了,美得赵啟骛都要没了。

  赵啟骛往卓必发起冲击,两人的兵器在瞬间发出刺耳的鸣响,卓必的小胡子扎了个啾啾,赵啟骛说“你的小胡子很有意思,杂乱的像是小世子。”

  卓必站定又暴起劈砍,赵啟骛翻身下马,又一戟刺向卓必的小腿,人群往赵啟骛马踏而来之时,赵啟骛拉进了缰绳又开始逃跑。

  姜清今已经率人来此,“卓必!看后面!”赵啟骛又折回发起正面攻击。卓必直勾勾朝着赵啟骛来了。

  不好!他要烧粮草!

  卓必一笑,大军已经与前锋营博弈,卓必扬起了火把,便朝着索伦营冲去,他马术精湛,在沙地里都没有一点减速,赵啟骛紧紧的追在后面,他抄起戟枪一把刺去。

  卓必回头给了赵啟骛一个嘲讽的笑,手上的火把避开了赵啟骛的戟枪,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卓必一把将火把扔向了粮草!

  赵啟骛听到了自己的呼吸,汗水淌进他眼里,火把在空中划过,在这黑夜里格外醒目,赵啟骛怒骂着卓必的亲娘,起马顺着马头脚下使劲,一人就扑向了火把,赵啟骛闻到了索伦营外火油的味道。

  卓必就是想引晟朝的将领在这丧命,仅仅烧了粮仓满足不了他,他最希望来的就是赵啟骛,这混子要了他一只耳。

  赵啟骛腾在空中,势必不能让一点火星子着地。

  火把撩的火舌舔舐了赵啟骛的手,他已经燃尽,没有一点可以抓住的地方。

  赵啟骛脚下使劲,抱着一团火就翻滚在地。

  赵啟骛害怕火星子,满身火油的滚了许久,他沾了火,又是火油,灼得他痛。

  脖子上能清晰的感觉到什么烧熟的皮肉的声音,有些痒,又有些疼。

  赵啟骛躺在地上,望了一眼索伦营,卓力的人还想再烧,被姜清今的人死死拖住,赵啟骛在地上捡了一把刀,立着刀站起来,再翻身上马,赵啟骛又追着卓必厮杀。

  卓必说“小黑脸,真好看。但是忘了告诉你,粮草,已经被我们抢空。”

  赵啟骛怒火中烧,脖子上的皮肉使得他动一下都痛的紧,赵啟骛扭了扭脖子,重新押着枪与卓必盘旋,卓必率先出枪,照着赵啟骛的脖颈,痛啊,赵啟骛撕开烧在自己身上的绸布,打掉了撞坏的甲,今日,他要轻装上阵。

  后方的壕营在此时传来漫天的马踏,卓必悠闲的打着马说“再会,世子。”

  卓必戏弄了赵啟骛一番似是很满意。

  挑衅。

  赵啟骛淬出一口血沫。

  ***

  晚间。

  赵思济在帐内与军师议事,军师名唤黎序正。

  上次就是军师力荐赵啟骛为上梁统帅。

  赵啟骛掀帘入帐,与军师点了个头。

  赵思济这会儿正在揉自己的颞颥,显着疲态。见着赵啟骛进来了说“骛儿,这次啟明追击进骆济山,必然是有要事,啟明在军营多年,若不是紧要的,他断不会如此。”

  赵啟骛看着案上的图说“嗯。要紧事,除了追击粮草,或者落单的丹夷小队,还有何事,能让兄长这么冒险深入?得是好好想想。”

  军师黎序正说“打仗无非兵马粮,急追无非有异常,郡守愁的,就是这个。”

  赵啟骛说“之前执安与我说,絮州私藏了一批军械,是棉州剿匪之时发现,偷偷运往了絮州,当时勒索执安之徒也在絮州屯粮,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絮州北靠上梁,南邻棉州水渠,西边又与霄州接壤,若我为有心之人,絮州比棉州还好起势,若是真得个节节败退,也能翻过骆济去到玛尔格朗。”

  赵思济说“若是军械之祸,啟明应当来大帐回报,不应私自追击。”

  赵啟骛喝了口茶,沉思了一会说“那不太好讲了,估计只有兄长才知。”

  赵啟骛沉思了一会说“爹,当时败了伯父的人,还活着吗?”

  赵思济手都抖了一下,说,“应是活着的。当时,丹夷与玛尔格朗还未分裂,出了一位天赋异禀的将军,玛尔格朗称他为舍思摩,意思为沙漠蛇。黑蛇在沙漠里不难见。但是在骆济山以东又发现了沙漠蠕虫,这种虫子毒性猛烈,当时的舍思摩就是用这种蠕虫毒液涂在军械上,你伯父才大败至霄州城防,亏得姜满楼赶来,不然这上梁恐怕都守不住了。”

  赵啟骛接着问“那这种虫子现在是没有了?”

  赵思济说“当年这种蠕虫毒性刚烈,连督察院与太医院也派人来查,折腾了两年。结果没拿出来却等到了骆济山雪崩,山顶常年不化的积雪埋了骆济山脚的部落,这种虫子就再也没出现了,到底还是晟朝的国运好。”

  赵啟骛说“也就是那时,玛尔格朗与丹夷分裂?”

  赵思济说“分裂那年,我连扩了晟朝版图,就是你生那年。”赵思济陷入了回忆说“舍思摩长得不像玛尔格朗人,丹夷部落不服他。他长得像大晟的人。”

  赵啟骛沉思“大晟人的长相?”

  赵思济说“有人说,舍思摩的母亲是霄州人。但是自从分裂了之后,我就没怎么听过舍思摩了,积雪压了部族,没有他们生活的地方,有的人去了丹夷,有的去了瓦剌。马尔格朗曾想过翻越骆济山来棉州谋生,但是山太高了,上去便是冻死。”

  赵啟骛说“爹的意思,或许兄长的失踪,与舍思摩有关?”

  赵思济说“我见到了玛尔格朗的图腾。”

  “那兄长若是为家仇追向玛尔格朗,也是情理之中。”赵啟骛捏着下巴,点着军事图说“若是从絮州翻山,便能到玛尔格朗的部族,卑盐部。”

  赵思济说“啟明马上就要成亲,不会如此莽撞。”

  “小子,你知道姜满楼因私自出兵,连降三级,又是如何再回去郡守之位的吗?”赵思济坐下来慢慢说。

  赵啟骛说“除了军功,还有什么?”

  赵思济说“他带兵逼得当时的东宫自刎,扶现在的天子上了位。”

  赵啟骛说眼睛睁大,说“这般大的事情,居然瞒得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