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蕉鹿几事>第49章 谋划

  司崽与聂老跟着赵啟骛来了上梁。

  带着老人孩子,路上慢了些。

  司崽问“二舅舅,我们是要去找舅舅了吗?”

  赵啟骛抱着娃娃说“我们先去找姑姑。”

  司崽不便现身在棉州,向执安就与海景琛一起在城楼上看着赵啟骛带着司崽与聂老的马车北上。

  行了好几日,终到了上梁。

  虽然从司崽出生刘怀瑜就没见过他,但是真见面了看着又是似是与她有层层的羁绊。血缘的亲情最是做不得假。

  “司崽,”刘怀瑜捧着刘懿司的脸。

  “姑姑!”司崽被向执安海景琛与聂老教养的很好。

  “姑姑,司崽给你磕头了。舅舅说,来了上梁要听姑姑的话。”刘懿司乖巧的说话。

  刘怀瑜搂着司崽,说“好孩子。”

  司崽来了上梁,就藏在帐里养着,赵啟骛一天就逗着司崽,又是跑马,又是蹴鞠。还教这十来岁的孩子拉大弓。

  晚间,赵思济与刘怀瑜用饭。

  赵思济给刘怀瑜捡了一些菜,说“这孩子可比他的两个哥哥强多了,我看着喜欢。”

  刘怀瑜放下筷子说“向执安将这孩子交于我们,一则是与我们保证他不会胡乱来事,二则,是要上梁养育司崽,还要做他刘懿司的兵。哪怕他向执安死了,我也能保他刘懿司。”

  赵思济也是有点唏嘘,说“谋划至此,小小年纪,他舅舅不容易。你看我们家那个小王八蛋,哪有一点配得上人家!”

  刘怀瑜一边掰着馒头吃,一边出神的说“最近神机营来的监军都换了人,成了十二监的了。我想带着司崽去城营大帐抚养,不在这交战地了。”

  赵思济说“夫人说的是对的。”顿了顿又说“且看这孩子,是不是这块料子。”

  刘怀瑜说“你可知骛儿带回来的那个丑陋的老头是谁?”

  赵思济小胡子一挑说“也能猜着,聂远案么。”

  刘怀瑜看着赵思济说“向燕一家做此谋划,一家殒命,只剩个向执安单打独斗,若是现在除了那向执安,藏匿刘懿司于上梁,可免朝廷纷乱。”

  赵思济说“夫人不必这般试探我是否愿意选择向执安。郃都早已与我离心,扣留你在郃都三月有余,打量我赵思济是个没胆量的废物。但是郃都敢动我夫人一根毫毛,我赵思济就算搭上整个上梁,也必要为夫人讨个公道。现下前路已明,后路已断。赵思济不做那窝囊的疯狗,饭都不给吃一口就要我卖命。”

  刘怀瑜说“此番啟明失踪,与监军脱不开关系。”

  赵思济说“我怎会不知?啟明失踪便勒索于向执安,又在这营里借夫人的手下下奚的毒毒害向执安。桩桩件件,都是要盘剥干净了向执安还要他死在上梁。”

  刘怀瑜说“郃都其心可诛。”

  赵思济说“我瞧着啟骛,是真心的。虽那向执安亦正亦邪,但是说句实心的,他比我那儿子都强上许多,现在手握棉睢卫,连周广凌的那把硬骨头都叫他吃了,益应两地商道也在他手,姜满楼是个实在的,只要给他养兵,不夺他权,安定百姓,就把他扔在下奚戍守,天家是谁,他也不能管了。”

  刘怀瑜说“只怕我们的姜郡守,无法独善其身。你既心定,速速去下聘,给啟明娶了清今。俩孩子青梅竹马,碍于国事无法联姻,此时朝廷乱成一锅,简单些,速速办了。”

  赵思济说“夫人着手下聘事宜,十日后,我去下奚提亲!”

  日子飞快。

  赵啟骛跟着赵思济拉着二十抬聘礼前往下奚,路过棉州。

  赵思济来棉州,所有的将士们都想看看上梁郡守的风采,早早的就被拥着去校场闹腾。

  向执安知道先前公主连自己的嫁妆都贴补了军需,让鹿鸣又给送了二十抬添上。

  赵啟骛头一回来院子,问“应州都还有我的寝屋,怎棉州还没有了?”

  向执安一边给赵啟骛剥核桃,一边说“哦?现在骛郎要与小君分榻而眠了?”

  赵啟骛捏捏向执安的脸,翘着脚躺在织皮上,说“我可不舍得。日日看都还不够。”

  向执安说“司崽与聂老可好?”

  赵啟骛说“聂老日日都在偷酒喝。”

  向执安嗤笑了一下说“那可有劳世子照看了。”

  赵啟骛说“兄长终于要成亲,我心里高兴。”

  向执安沉着脸说“啟骛,你此去下奚恐生变故,需得再谨慎些。”

  赵啟骛说“我知,之前天家就要让嫂嫂进宫当娘娘,那天家都多大年纪了,嫂嫂那会都未到十四,便说要先养起来,姜郡守不愿,这才几年,神机营就进了下奚。”

  赵啟骛说“我看着你这棉州理得甚好,比应州还舒服一些。”

  向执安将核桃推给赵啟骛悄声说“我在絮州山里发现一批军械。”

  赵啟骛一骨碌滚起,靠近向执安说“你觉得是郃都的,还是丹夷的?”

  向执安摸着脖子上的璎珞,说“时间长了,有些腻了。”

  赵啟骛说“我磨着呢!你看你。”

  向执安说“我修跑马道之时偶然发现,放了几个人看着,未动他。”

  赵啟骛说“风雨欲来啊。”

  向执安说“别多做耽搁,马匹已换,水粮充足,新添的聘也已经搁好,速速起程。”

  赵啟骛说“又让小君破费了。”

  向执安说“无妨,反正从你聘礼里扣。有账。”

  赵思济与周广凌打了个照面。

  赵思济拍着周广凌的肩膀,说“周兄,一别多年,再见人已老。”

  周广凌眼眶都要红了说“赵郡守,周某实在想您。”

  赵思济歇不了一盏茶又要上路,对周广凌说“执安是我小儿的小君,也是上梁的世子妃,在这落了家,烦请周兄多多照料。”

  周广凌说“是!”

  赵啟骛与赵思济一路往南。

  ***

  晚间。

  周广凌反复在屋里走动。

  华雁被这脚步走的心烦,说“夫君,见了旧识,也不必如此吧。”

  周广凌凑近了华雁说“夫人,不得了啊。”

  华雁说“有何事这般恐慌。”

  周广凌附着华雁说“那那那上梁郡,跟我说,向执安是他上梁的世子妃!”

  华雁说“夫君不是一向知道,这又不是头一天。”

  周广凌说“那赵啟骛想着向执安的钱,向执安想要上梁的势,这本是简单的事儿,怎么!怎么怎么怎么!他俩是真在一处啊!”

  华雁翻了个身不再理他。说“那孩子们情投意合,有什么办法。”

  周广凌说“那那那那,他们床笫之事,谁在下?”

  华雁翻了一个白眼说“那就烦请周大人去他们寝屋看看,谁在下!”

  周广凌得出结论说“世子那般强壮,不能在下。”

  ***

  向执安与海景琛送了一段又跟了一段,直到上梁的人马消失于边际,再也看不着了。

  向执安与海景琛二人闲话往回走。

  向执安说“景琛,其实我日日都害怕啟骛出事,却还要送他出行。我私心不愿,但是他有他该做的事。”

  海景琛说“世子与主子感情甚笃。”

  向执安说“我本是个罪臣,得家中谋算,天又要我做个乱臣,今朝吃了饭,还未知明朝吃不吃。但是我却想啟骛长命百岁,是不是可笑?”

  海景琛说“世子为了主子,也会长命百岁。”

  向执安说“那时我身处郃都,人人欺我,啟骛自身难保,亦尽力护我。后我又守城的将领盘剥了个干净,一无所有带着司崽聂老杨叔,身上就剩几个铜板,第二日都要没米下锅,杨叔晚上要偷些钱银,保着我们的体面。我不知啟骛如何得知,夜奔千里,送钱送银。”

  向执安脸上带着笑意。

  “那时我父母身死罪人坑,我无法安葬,夜夜不得好睡,啟骛替我安葬父母,解我愁苦。”

  “我一路被追杀,司崽跟聂老的命也系在我身上,那日我本应该身死益州,啟骛神兵天降,免我灾祸,护我平安。”

  “罗绮羞辱于我,太子糟践于我,毛翎恐吓于我,啟骛却一一拨开,捞我于血海之中,惜我于万人之上。”

  向执安低着头踢着小石子。

  “我知他起初并非对我有情,他是不是与世人一般,谋我钱财,换之前程。我也曾想这般利用,我又该如何自处,我有一日于应州酒楼,瞬时明了,我自当愿意的,他踩着我往上,将我踩至烂泥里,我也甘愿。但是他没有,他惜我如玉,待我以诚,可我时间有限,群狼环伺,没命了什么都来不及。没有人会只为我而来,但是啟骛会。”

  二人往棉州的院子走。

  海景琛说“主子与世子心心相印,自当会有好结局。乱世之中,仰慕已是不易,谈何情深?景琛早已是个笑话,却私心也想君心似我心。”

  向执安说“没命了什么都来不及。”

  海景琛笑着说“是。也怕来不及。”

  二人一道在海景琛房里用饭。

  向执安说“景琛怎的不喝郃都凉茶了?”

  海景琛说“棉州白袍最近喝来不错。”

  粥粥在身后说“不错!不错!海先生不错!”

  向执安笑起来逗鸟,海景琛说“杨立信教的。”

  粥粥蹦跳着叫“杨立信!杨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