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寒一脸伤心, “夫君，我是不是不香了啊？”
李乐童一边跟褚寒拉开距离，一边安慰, “不臭，你很香。”
褚寒幽幽地看着李乐童离他越站越远, “真的吗？我真的是香香的吗？”
离得远了，李乐童好受了许多, 笑容也真实了, “当然, 你是香小雪。”
褚寒撅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副被伤心狠了的模样。
李乐童想上前安抚他, 但又想起褚寒身上的鱼腥味，一时不敢上前，只好道：“真的，很香, 小雪很香。”
褚寒不信, 而且听着一声又一声的小雪，不是很高兴, “那你叫一声香宝宝。”
李乐童的耳尖有些红, 但还是低声叫了, “小雪……香宝宝。”
叫完便垂下了眼，于是他没看见, 当他叫出宝宝两个字时, 褚寒的耳朵, 并没有比他好多少。
褚寒没想到他真的会叫，清正帝这么爱吗？
李乐童没听见褚寒的声音, 以为是不满意，又叫了一声，“香宝宝，我们该回卧龙殿了。”
从前把礼义规矩挂在嘴边，严格约束自己和褚寒的李乐童，现在亲自寻过来，叫他的皇后跟他一起入住卧龙殿。
褚寒挑起了笑。
他真的很爱。
这么爱他的清正帝……他看着，很是莫名的愉悦啊。
褚寒伸出了手，想要去碰李乐童的下巴，“夫君，那我们……”
手指还没碰到，李乐童就受不了地偏过了头，忍耐的眼尾有些泛红。
褚寒那颗愉悦的心瞬间死了。收回手，闻闻自己的手。
糕点的香味，不臭啊。
李乐童取出帕子，掩住鼻子，握住了褚寒的手，“糕点的鱼腥味有些重，不是你的问题。”
褚寒这才好了点，不是他臭就行，但他见李乐童这么难受，抽出手，道了句：“夫君等等。”
去外间找宫女要了盆清水，好好洗漱了一遍才回去。
“这下没鱼腥味了吧？夫君？”褚寒笑盈盈地转了个圈。
李乐童当真凑上前闻了闻，褚寒一动不敢动，任由李乐童的鼻息落在他脖颈、手指。褚寒觉得过了快有一刻钟那么漫长，实则只是几息，李乐童就闻好了。
淡笑道：“嗯，真的没有了。”
褚寒捻捻手指，品味了一下方才的心猿意马，“夫君的鼻子怎么灵了这么多啊，连糕点里的鱼腥味都能闻到？”
李乐童摇摇头，“很重。”
不是他鼻子灵敏，是鱼腥味真的很重。
褚寒狐疑了一下，是吗？可李乐童以前能闻鱼的，还吃鱼。
那个傻子做了很多条鱼给李乐童。
许是高烧改变了李乐童的味觉。
褚寒想把一下李乐童的脉，但隔着衣袖，始终摸不准，只得作罢。
“回去吧。”褚寒握着李乐童的手，前后晃了晃。
得让御膳房做些清淡的，李乐童近几天不能吃重口味的。
“好。”李乐童的回应很是温柔。
同一时刻，静仙宫中，静妃看着父亲递进来的暗信，拿信的的发抖。
袁姨低声问道：“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静妃回过神，立刻把暗信烧掉，平复下乱了的心跳，“一些小事。”
但回过头，她整张脸都是惨白的，她没想到，她的父亲，竟也插手了那等买卖！
父亲要她，想办法，刺杀皇上。
静妃握紧了拳，她的父亲，只把她当做一颗棋子，若她真的按照父亲指示的做，局时她被抓，父亲会立刻把所有脏水泼在她身上，让她一人死。
可她偏不！
她受够了任人摆布的日子，她要做皇后，要彻彻底底甩掉掌控她的父亲。
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静妃的眼神渐渐冷静下来，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皇上其实很仁慈，她对父亲的买卖毫不知情，皇上会留她一命，她需要做的，是除掉那个回宫后就大摇大摆住进卧龙殿的褚皇后。
“云瑶最近如何了？”
坐着等宫人布菜时，褚寒突然转过身打了个喷嚏，“阿嚏！”
李乐童顺了顺褚寒的脊背，“怎么了？呛到了？”
褚寒开玩笑，“大概是怀宝宝啦！”
李乐童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怀宝宝？
褚寒靠过去蹭了蹭李乐童的肩膀，“夫君，香宝宝饿了。”
李乐童思绪立时回到褚寒身上，几乎可以用宠溺来形容，接过宫人递来的碗筷，对褚寒道：“张嘴。”
竟是要亲自喂褚寒吃饭。
褚寒克制地轻轻挑眉。
嗯？
扮演柔弱不能自理的傻子，要李乐童抱着哄着就算了，还要被喂饭？
他堂堂七尺男儿，做得出这种事？
荒谬。
李乐童舀了勺饭，混着炒肉，“来。”
褚寒默了默，张开了嘴。
这不是他真心的，他只是扮演傻子，不得不张嘴。
李乐童弯了弯唇，琉璃目温柔漂亮极了，“小雪真乖。”
褚寒舔了下嘴，尽力心里如止水，再次张开了嘴。
就连一旁的常公公都目瞪口呆，哎哟，实在看不过去了，低下了头。
溺爱！太溺爱了！
长此以往，皇后娘娘岂不是连饭都不肯自己吃了？
李乐童倒没想那么多，他就是觉得，褚寒不好好吃饭，如果他来喂，就可以让褚寒吃多点了。
一顿饭吃到后面，不用李乐童哄，褚寒就早早地张大嘴，“啊~”
吃得不亦乐乎，开心的晃尾巴。
就连讨厌的“小雪”这两个字，他自己都叫的越发顺口了，什么“夫君，小雪香宝宝想吃超大的肉肉”、“小雪香宝宝不想吃青菜”、“小雪香宝宝……”
殿内所有下人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聋了。
皇后娘娘太娇弱了吧！！
哪有这样的！
李乐童忍笑忍得脸庞微红，觉得褚寒当真像个巨大的宝宝。
特别可爱。
末了，还喂了一大碗浓汤给褚寒。
用手帕擦擦褚寒的嘴角，“饱了吗？”
超大宝宝褚寒，骄傲一仰头，“饱啦。”
李乐童溢出了笑，倾身在他嘴角亲了亲，“饱了去那边玩一会儿，我用过膳，我们一起去消食。”
褚寒狗狗一样点头，欢快无比，“好呢，夫君。”
点完头，褚寒起身走了，待过了屏风，他咔一下，宛若晴天霹雳，捂住了眼，他都干了什么？！
他为什么吃得那么开心！
为什么一口一个小雪香宝宝？
他被傻子传染了吗？！
褚寒原地窒息了一会儿，听着外面李乐童安安静静，不紧不慢用饭的声响，放下了手。
也不能全怪他中了美人计吧。
清正帝那模样，谁抵抗得了。
况且，褚寒透过屏风，看向李乐童的身影。想到那温柔细腻的喂饭，褚寒俊美深邃的脸可疑地攀上了红。
况且李乐童还那么温柔。
他从不曾享受过这样包含爱意的温柔。
好像他多吃一口饭，李乐童都能高兴很久。
四岁就在青国皇宫中摸滚打爬，饿极了的时候，连老鼠肉都吃过，什么时候，他多吃口饭，都能让人这么欢喜。
他是他的掌中宝，心上人吗？
褚寒站了很久，直到李乐童放下碗，想要结束用膳时，褚寒走了出来。
不容分说的，也舀了碗汤，要喂李乐童，“夫君，啊~张嘴。”
李乐童无奈，“我吃饱了，梓童。”
褚寒哄得比李乐童还要温柔，“宝宝乖，张嘴，就喝几口，这汤不错的。”
褚寒有意无意的，用了自己本来的声音，低沉悦耳，也不再刻意扮演傻子。
李乐童耳尖通红，他自己叫褚寒宝宝是一种感觉，被褚寒叫宝宝，就是另一种感觉了，“我……”
褚寒歪了下头，“宝宝。”
李乐童心跳也乱了，生怕褚寒再这么叫他，喝了这口汤。
褚寒笑了，“宝宝很乖，再来一口。”
卧龙殿今日值班的下人，注定煎熬。
只有常公公，在听到皇后也叫皇上宝宝时，乐开了花，嘴都合不拢了。
他们皇上皇后感情真好！真甜蜜，比话本子还要甜蜜！
他真是恨不得自掏腰包，请几个书生来写皇上皇后的话本啊！
话说《美人雪》就是他们宫里人写的吧，不然怎么会那么了解皇后的性子？
夜深人静，褚寒一手抱着李乐童，一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看着床帐，不知在想什么。
窗外的月光铺洒了整个皇宫时，李乐童皱紧眉，又梦魇了。
褚寒熟练地侧过身，两手都抱住李乐童，把人嵌进怀里，在他耳边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我没事，安心睡吧。”
褚寒揉着李乐童的长发，忽然一个称呼脱口而出，“童儿。”
褚寒微微怔住，但随即，他低下眼，看向怀里的李乐童，唇齿间“童儿”两个字，反反复复地念了几次，褚寒满意地笑起来。
对了，这才对。
李乐童才应该是那个‘梓童’。
是皇后。
不是他。
接下来的几天，褚寒都过得分外舒畅，可以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形容，李乐童宠他宠的没有底线。
今天说想吃雪莲，中午就让御膳房端了过来；说没衣服穿了，常公公马上让宫女抱着上好的绸缎，排着队给褚寒挑；说想要李乐童早些回来陪他，李乐童就把奏折带到卧龙殿，一边陪他，一边看奏折；说想看凤印，李乐童直接拿给他，顺便把皇帝私人库房的钥匙也一并给了他。
褚寒转着手指上的钥匙，要什么有什么了，就开始感到无聊了。
叹了口气，起身，“去转转吧。”
李乐童刚才被叫走了，说什么陈老，几个尚书，全在，估计有大事商议。
但褚寒回忆这几天的奏折，都没想到能有什么大事。
是的，曾经出嫁前，褚寒千方百计想看到的，越国的奏折，现在褚寒拿着当话本看李乐童都不说一句，还纵然地给他挑有趣地看。
但褚寒没有感觉到开心，相反，李乐童越对他好，他就越有种，很不痛快，想要的更多，更多的感觉。
好像怎么也不满足。
可究竟哪里不满足？褚寒停在了卧龙殿后面的争月湖前，眯了眯灰眸，周身煞气四散。
就在这时，褚寒听到声响，冷冽地转过头，一双灰眸像看死物一样看着闯出来的云瑶。
他记得这个蠢女人。
云瑶看见他，尖叫一声，愣是撞开了跟在他身后的宫女和小太监，奋力一扑，扑向了他。
褚寒有一瞬间是想直接杀了这个敢往他身上扑的女人的，但就在他要动手时，抬眼，看见远处，匆匆跑向他的李乐童。
李乐童在他的事上，总是保持不了镇定，此时他脸都白了，尽是惊慌之色。
褚寒收了手，同云瑶一起掉进了身后的争月湖中。
“小雪！”
最后听见的，是李乐童力竭般破碎了的声音。
褚寒反倒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