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春花走出人群,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戎耀的背影, 直到她再也看不见为止,她才收回视线,她的手狠狠的揪着自己的衣服, 眼里盈满了恨意。

  虽然她被钱家休掉, 多半是因为她爹娘和戎大壮的缘故, 但这其中也与戎耀难脱干系, 一定是戎耀对她家怀恨在心,故意在钱老实面前搬弄是非,才导致她被休的。

  按照钱黑蛋和钱家的敦厚性子,断不可能做的这么绝情, 一定是戎耀!戎春花冷笑着往家走去, 心想既然他戎耀主动惹她, 那就别怪她出手狠辣了!

  戎春花狰狞的笑着,在门口听见李秀荷怒骂余珠的声音后, 立刻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轻声推开门,一脸担忧的走了进来,她看着正蹲在厨房地上刷碗的余珠,暗道这余珠还真是惨, 新婚刚刚拜堂,就要被婆婆勒令洗刷碗筷。

  她想好好嘲讽一下,这个当年样样都比自己强的好姐妹,但一想到这余珠还有用, 就绝了自己的念想,只见她走上前搀扶着仍对余珠破口大骂的李秀荷,温声劝说道:“娘,你和她生什么气,气坏了身子也不能让她赔钱,听女儿的回屋休息吧。”

  对于戎春花,李秀荷与戎老二有着不同的态度,她对自家女儿还是很愧疚的,若不是因为家里的事,自家女儿也不会被休,思及此她也不好再发脾气,她伸出手覆在戎春花的手上,感动说道:“都说女儿最贴心,还真是这样,娘不生气了,娘这就回屋睡觉,你也早点睡。”

  “嗯,娘放心,我一会儿就睡。”戎春花眼瞧着李秀荷进了房间,这才蹲下-身子帮余珠洗碗,嘴上很冷淡的说道:“一会儿洗完碗,就回屋休息吧,干了一晚上的累活,身体一定吃不消吧。”

  面对戎春花的关心,余珠瞪圆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她记得自从自己和戎大壮出了那事以后,戎春花就再也没有搭理自己,就连自己成婚,她都没说一句话,起初她还不懂戎春花为什么生气,但当她听到戎春花因为家里的银钱,而被婆家休回家,她这才明白,戎春花的苦处,同时她对戎春花也有着很大的愧疚,也不敢再和戎春花说话。

  如今有了机会余珠自然不愿意放弃,只听她试探性的问道:“春花,你不生气了?”

  戎春花很了解余珠的脾气,平时他们俩生个气,稍微哄哄就能好,她也正是捏住了这一点,才会如此胸有成竹,她微微颔首,红着眼圈小声说道:“都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哪舍得和你一直生气,况且你都嫁到我们家了,我哪有再不待见你的道理?”

  “春花,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余珠登时就泪如雨下,她挽着戎春花的手,哭哭啼啼起来,“若不是因为我家非要银钱,你也不会被休,是我对不起你。”

  “傻子,跟你有什么关系。”戎春花抱着余珠,在余珠看不见的情况下,眼里闪烁着寒光,嘴上却温柔说道:“你我现在是家人,我怎能恨你,若说恨,我也只恨戎耀。”

  “恨戎耀?”余珠抬起头,怔怔的望着戎春花,待戎春花把一切说完以后,眼里也有了恨意,她咬牙切齿道:“戎耀这个人真是让人讨厌,以前明明很老实听话的,如今居然这么坏,真是气死我了。”

  “哎,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珠儿我心里真的很憋屈,如果能报仇就好了。”戎春花继续引着余珠上道。

  余珠想起自己之前算计苏糯,反被戎大壮占了身子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顺着戎春花的话继续说道:“我也想报仇,他们一家真是太招人烦了。”

  “那我有一个办法,珠儿可想一试?”戎春花见余珠点头答应,脸上有了笑容,她附在余珠耳边小声说道:“咱们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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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吴斯昨天把家里的罐头全都买光了,戎耀又舍不得把家中地窖里面储存完好的黄桃和杏子罐头拿出来卖,便决定带着家人在山上再找其他的水果进行制作,而且纺羊绒线又极其累人,上山逛逛也正好来歇一歇。

  深秋的山林是金黄色的,树叶凋零铺满整个山道,踩在脚下刷刷作响,空气里弥漫着野果的清香和甘甜。

  “阿耀哥,这秋梨看着可真好啊。”苏糯望着挂满树枝的秋梨,准备去摘两个。

  戎耀见状直接抢在苏糯前头,摘了两个大个头的秋梨,并娴熟的从自己的毛毡包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把秋梨擦得干干净净,才递给了苏糯,并叮嘱苏糯道:“梨属寒性,尝尝就行了。”

  “唔,知道了。”苏糯捧着秋梨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就咬了下去,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只见他献宝似的把自己手里刚刚咬过的秋梨递给戎耀,惊喜说道:“阿耀哥,你快尝尝,这秋梨又甜又糯,汁水还足,真的好吃,就算不用来做罐头,单独啃着吃也是可以的。”

  “嗯。”戎耀就着苏糯咬过的痕迹啃了一口,,也被这秋梨的口感惊艳到了,这秋梨软糯清甜,不光可以加工成罐头,做成秋梨膏榨成梨汁也完全不用加糖的,于是他号召着其他家人一起摘秋梨,同时也把山上的榛子栗子核桃全部打了个遍,这些干果炒好了,放在铺子门口卖,可是很受欢迎的。

  “戎大哥,老大,咱们我和郎成又采了许多蘑菇和秋木耳,晾好了就能卖了。”常小灰为戎耀和苏糯采了整个夏天的果子,自然知道自家铺子都需要什么。

  苏糯在一旁点点头,正想提醒常小灰多摘些果子,哪知道他这一抬头,不小心瞥见常小灰身后破破烂烂的老鼠洞,想起自己这一上午在山上见了不下几十个破破烂烂的老鼠洞了,他狐疑的走向常小灰,压低声线问道:“小灰,我一直忘了问你,咱们山上的老鼠洞怎么都被毁了?我这一段时间,也没有感受到其他陌生妖怪上山啊?”

  “哎,老大这么一提我更加上火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天我和你们回来,我就发现我在这山中的老鼠洞全都被毁了,我问咱们那些老鼠小弟,它们也一个个像个傻瓜似的,啥都不说。”常小灰叹了一口气,眉毛拧在一起,很是焦心的怒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毁了老子的洞,这以后让我睡哪!”

  “阿嚏!”一旁正在哄着戎玉玩耍的郎成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忙不迭笑着描补道:“这秋天,真不是盖的,说冷就冷,大家可要多穿点衣服啊,千万别染上风寒。”

  常小灰一听郎成打喷嚏,与苏糯又说了两句话,就匆匆来到郎成身前,见戎玉跑去自家老大那了,上上下下逡着郎成,憋了半天才说道:“没想到大灰狼也会感染风寒。”

  “小灰弟弟,我是狼的时候,当然不会感染风寒,可是如今我化为人形,吃的五谷杂粮,自然也会如人那般会染病。”郎成见大家都没往他俩这处看,弯起唇角贴近常小灰,俯首看着有些局促的常小灰,坏笑道:“当然除了像人那样会染病,我还学会了人的感情,小灰弟弟你知道对一个人爱慕是什么感觉吗?”

  “我,我哪里知道,你别离我那么近。”常小灰觉得自己和郎成离得太近了,郎成灼热的呼吸全部打在自己脸上,让他觉得郎成是不怀好意,他想了想便得出结论,郎成这个狗东西就想把风寒也染给他!他伸出爪子推了推郎成,脸色微微不好道:“你离我远一点,我回头找戎大哥要一身厚实一些的衣裳,你穿着就不会冷了。”

  郎成把常小灰的拒绝看在眼里,他也不泄气,毕竟这个老鼠一根筋,他总有一天会把这一根筋的老鼠掰弯了,他后退几步,与常小灰拉开距离,脸上的笑容如初,“那谢谢小灰弟弟了,只是我还有个疑问,小灰弟弟的洞都没了,晚上要住哪里呢?”

  “哎,你这只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常小灰瞪了一眼郎成,想到自己堂堂灵犀山二大王,连洞都没有了,还真是让人笑话,他恶狠狠的说道:“今晚我不睡觉了,我就守着山,就等着那个杀千刀的出来,我打死他!”

  这常小灰的阴狠劲儿,令郎成径自打了个哆嗦,心想自己也许真的把这耗子惹毛了,不然也不能这么狠,他想了想就再度凑向常小灰,谄媚道:“小灰弟弟,那杀千刀的也不傻,怎能连续干坏事,我估计他今晚不能出来,你倒不如想想自己睡哪。”

  “睡哪?”常小灰又被绕了回来,他侧过头偷瞄着正和戎大哥情意绵绵的自家老大,再看看那对着老树发呆的苏青兰,他觉得自己应该懂事,不能住老宅子了,但除了那他还真的不知道住在何处,他咕哝着,“不如我再挖个洞。”

  “哈?!”郎成察觉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于激烈,他收敛自己的表情,复又说道:“那要挖多久,挖完了天也亮了,白天咱们还那么多活,小灰弟弟不如跟着我睡?”

  “跟你睡?”常小灰眼里尽是鄙夷。

  郎成很自然的又说道:“小灰弟弟你不知道我一个人睡觉有多害怕,你先前答应我,说会好好对我,你咋能让我一个人每天都害怕呢,况且等你挖好了洞,我就不缠着你了。”

  不得不说,郎成的示弱,完全满足了常小灰做老大的虚荣心,只见他挺胸抬头,眼里止不住笑意的答应了郎成,没有注意到郎成转身时得逞的笑容。

  而这一幕正好被戎耀和苏糯看到,他们两个人把郎成的心思看得透透的,这常小灰以后估计都没有老鼠洞了。

  约莫到下午的时候,戎耀和大家把山里能摘的东西都摘了回来,大家开始在院子里为食物分类,戎耀在苏糯的提醒下,想到今日是交税子的日子,便领着苏糯一起下了山。

  村里的乡亲们都是但凡有一丁点热闹,就都会叽叽喳喳的围在旁边看,戎耀和苏糯他们挤进人群,找到了正在人群里收粮的两个官差。

  那两个官差一胖一瘦,胖的那个正一脸不耐烦的收着粮食,而瘦的那个则在旁边帮忙秤称,戎耀见状来到瘦官差面前,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地契笑着说道:“官爷,我是灵犀山的主人,这是我们山的地契,还有今年要交的银钱,您看这对不对。”

  瘦官差皱着眉头,接过地契看了看,收下银子准备做记录,那头余珠冲进人群,拉着那个胖官差的手臂哭诉道:“官爷这不公平啊,戎耀他在山上都种地了,为何他只交那一两银子,他也得交粮啊。”

  面对突然出现的余珠,原本吵闹的现场,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戎耀不知这余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他仅是淡淡的为自己解释道:“我家的山,祖祖辈辈都是这么交税子的,而且这地契上面也都写着怎么交税子,应该不需要你来指点吧!”

  “以前没人在山上种地,而你今年种了,那山那么大,你必须也要交粮,不然这对我们都不公平!”余珠努力的回忆着戎春花之前教自己的那些话,她按照戎春花安排的,抱着胖官差的手臂,往自己的胸脯上贴,声音绵软的对着胖官差说道:“官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家一片地都没有,还要交五两银子呢,他家一大片山,怎么就交一两银子。”

  “你休要胡闹,这交税子都是按照朝廷的安排交的,岂是你随便乱说的!”瘦官差看不下去余珠和胖官差的恶心互动,把余珠拽了过来直接甩到地上。

  只是那胖官差却丝毫没有自觉,他连忙跑上前,把余珠从地上搀扶起来,他在这灵犀村收了好几年的税子了,也有不少村妇为了少交点粮食上赶子和自己好的。

  他也习惯了这种贿赂方式,通常都是上小树林来一发的,而且这余珠长相如此美艳,此刻把他的魂儿都吸走了,他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他不顾瘦官差的阻止,对着戎耀说道:“这位娘子说的有道理,你们应该交粮食。”

  “你们这是徇私枉法!”苏糯听不下去了,他叉着腰走上前,怒斥道:“这年年都是这么收的,凭啥今年就不行,给我个合适的理由!”

  “嘿,我们怎么收就怎么收,凭什么给你理由?”胖官差说起话来不急不喘,反正在这穷乡僻壤的,他就是老大,他见不得苏糯咄咄逼人,反手就要推开苏糯。

  却被戎耀拦下,他抓住胖官差的手臂,把自家地契摊出来,对着那个胖官差和众人说道:“大家伙看好了,我这上面写的就是一年一两银子的税子,上面没有写我不能种地,抑或是其他的,也就是说我种地也是可以的,不服咱们去官府掰扯掰扯。”

  “你,你松开我,我可是官差!”胖官差虽然人长得胖,但比起力气却丝毫不及戎耀,他被戎耀捏的嗷嗷直叫。

  戎耀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他这个人平时对于其他事都很随和,但一旦关于苏糯,他就不一样了,这个胖官差竟然想动苏糯,那他就不能忍了,他冷笑着说道:“官差怎么了?你不分青红皂白要打我夫郎,我还忍着你?”

  胖官差被戎耀捏得满脸冷汗,他见没人帮自己,便开始嚷嚷起来,“老子可是官爷,你就不怕我报复你?我要抓你去官府!”

  这句话确实还是很有分量的,在场的乡亲们更加哗然了,戎耀却不以为然,他正准备回话,就看见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伙伴无意苦争春,敏敏敏给咱投喂的营养液~飞个吻~么么啾!

  戎耀:头可断,血可流,夫郎不能受委屈。

  郎成:爪可断,脸可没,老鼠不能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