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圆吓了一跳：“我，我真的只是想在王爷身边做个仵作。你动嘴就可以了，没必要动手。”
“你最好是这样想的。”宁王妃收了匕首，尔后却又勾起一抹笑意，“不过到也不必只想着做仵作。”
“啊？”许小圆疑惑地望向宁王妃，这女人变脸也变的太快了。
宁王妃冲他笑笑，却未再答。宁王妃不说话，许小圆也不好意思追问，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长久的沉默之后，许小圆还是忍不住问。
“云南。”宁王妃道。
“云南？怎么去那么远的地方？”许小圆很是惊讶。在古代交通不便的情况下，这去云南不得走几个月啊。
“去见西南的统军大将。”宁王妃道，“他手中握有二十万大军，加上我爹统领的军队，人数上就超过张秉全了。”
“啊？”许小圆惊讶道，“可是王爷不是说张秉全率领的三十万大军占了大梁军队的半壁江山？只有您父亲和静妃的父兄手中另有兵权。”
“他连这都跟你说啦？”宁王妃笑了笑，“不错，不过那是朝廷的主力大军。西南这边远离京城，统辖的军队是自行招募的，朝廷给的军饷远远不够，大部分都是统军将领自己筹集的。在大殿上那帮人眼里，他们只是一群散兵游勇，算不得军队。”
“也许正是这些偏见，才让这支军队在远离朝堂的地方悄悄成长。不过也因这里远离京城，所以真的京中有变，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也才是张家人没重视的缘故。”
“那，西南这个统军大将，他会支持王爷吗？”许小圆问。
“当然，这个统军大将原本是我外公麾下，也是当年护送表哥突围的一个军士。他的父兄都在那场偷袭中战死了，回到京城，他把表哥交给皇上之后，就自请前往西南。”
“他想为父兄报仇的心思，跟王爷一样。”宁王妃道。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就让他来了西南，成为表哥隐形的支柱。为了不引起张氏怀疑，所以朝廷给他的军饷甚少，一直以来，都靠他自己默默筹措。”
“既是如此关系，王爷何必亲自来走一趟？”许小圆不解。
他原本还以为宁王是要来游说西南统军将领支持他，所以必须三顾茅庐，亲自到场。但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宁王这样跑来跑去的路上很危险。不说别的，月和县就已经被暗杀一次了，再有下次不一定能这么幸运。
况且如薛致宗所言，皇帝现在身体每况越下，万一一个不留神没了，他和瑞王都不在京城，太子直接即位，宁王再想成事，那就是谋反了。
老百姓可是不知道这些道道的，只要自己有饭吃，也不在乎谁当皇帝。所以从民心所向这一点来说，那也是不利的。
“因为最近军中出现了一些怪事，统军将领解决不了，向王爷求助。王爷派了几拨人，不但没能解决，反而统统丧生于此。所以王爷才不得不走这一趟。”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许小圆问。
“西南这边因为居住的少数民族比较多，哪怕汉军也受到影响，所以他们对宗教、神灵的信仰都很虔诚的，对很多怪异的现象也是心怀畏惧的。”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打仗不怕死，但是怕鬼神。”宁王妃道。
许小圆明白了，换成前世的说法，就是这边的兵士比较迷信。但这跟军中的怪事有什么关系呢？
“有什么关系？”宁王妃看了许小圆一眼，“现在皇上身体每况越下，事情紧急，西南大军必不能等到京中起事了再开营拔寨北上吧，所以必须提前动身。”
“但在大军准备北上之时，军中爆发怪事，大军心生畏惧，认为这是天降诅咒，不宜插手皇子夺位之争。倘若统军将领强令北上，必然军心涣散，还何谈战斗力。”
“原来是这样。”许小圆终于明白了。
“如果单是这样，王爷到也不必亲自前往。但张秉全统辖的区域，也传出一件类似之事。二者之间有无联系尚不好说。”说话间，宁王妃的眼神越发犀利，“张秉全的地方我们不方便去，那就只能走远点来云南，会会这怪事。”
想不到宁王出京一事，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隐情。
许小圆不禁想起宁王曾说瑞王身体没病，那瑞王假借出京寻医也是事出有因了？
许小圆把心中所想再度相问。
宁王妃看着许小圆，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还用问？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皇上身体每况越下，太子知道，王爷知道，瑞王一个天天装病降低皇后一党警觉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瑞王既然不是傻子，难道他还坐在京城里等皇位从天而降吗？倘若我没猜错，他此行应是前往闽州。静妃的兄长掌兵在此，且江南鱼米之乡，他还可一并筹措军粮。”
许小圆听得目瞪口呆，就算是看起来关系很好的宁王和瑞王，也各有自己的盘算。
“那会打仗吗？”许小圆忧心忡忡地问，“王爷跟瑞王，也会成为敌人吗？”
他对瑞王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不管瑞王基于什么目的，终归是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他。还有砚秋，那是他在这个时代落难的时候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在太子的势力倒下之前，应该不会……”宁王妃也颇为惆怅，“但毕竟皇位只有一个……”
许小圆捏紧了自己的衣服。
“皇家的事，很多时候没有办法像普通百姓那样来相处。”宁王妃说着看向他，“你是在记挂着瑞王收留你的恩情？”
再度被猜中心思的许小圆沉默不言。
“你真的是不懂朝堂。” 宁王妃笑道，伸手用火钳拨了拨炉子里的炭火，“倘若王爷不是肯定瑞王一定会去跟你偶遇，并收留你，带你出京，他自然是不会放任你无处可去的。”
“什，什么意思？”许小圆完全懵了。
“世上没有比王爷更好的人了，他是真的不从利益出发，救他能救的每一个人。你是这样，林砚秋也是。”宁王妃道。
“你的盘缠是太子的人偷的。当日你捡走犬术王太子的扳指，是他的一个隐患，他必定要致你于死地。”
“太子那样做，无非是以为王爷跟他是一样薄情之人。认为你自己寻死觅活的要离开宁王府，走了之后王爷自然不会再管你。”
“只是他没算到瑞王也知晓你当日捡到扳指的事，会去巧遇你。而这些王爷都知道，所以他就在月和县等你。”
许小圆瞠目结舌，宁王真的是在月和县等他。
“可是，王爷怎么瑞王殿下会去住悦客客栈？”上次他问宁王，宁王没有说。许小圆这个心底的未解之谜终于有了询问之处。
“按照身份，他们自然是入住月和县最好的四洲客栈；因为春香，瑞王知道王爷不会放弃你不管，一定会在月和县等你们，所以他有意避开四洲客栈。王爷正是猜到瑞王会避开他，所以才在悦客客栈等着瑞王。”
“事实证明，王爷的判断是对的。”宁王妃笑道。
宁王妃话音刚落，许小圆迫不及待道：“你刚才说因为春香，瑞王知道王爷不会放弃我不管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春香是瑞王的人，你不知的吧？”宁王妃笑道。
“你在宁王府那段时间，春香给瑞王送了那么多次信，身份极易暴露。你走了之后，春香继续在宁王府就没什么意义了，况且有身份暴露的危险。于是在你走之后，她就寻了个借口辞工了。”
“殊不知我和王爷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只是她的行为没有给王府造成什么后果，王爷也不想与瑞王为敌，所以才饶了她一命。”
许小圆的肩膀顿时塌了下去。
那个在他刚穿来这个时代，在他在宁王府无依无靠中处处护着他的春香，跟原身是邻居的春香姐姐，竟然是带着任务接近他的。
许小圆的嘴唇抖动着，沉默许久才问：“那你和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德叔是王爷派去你那个院子的呀。”宁王妃笑道，“德叔很能干的。”
许小圆这会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从他穿来自今，好像一直生活在阴谋之中，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按理他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但他竟然稀里糊涂地活了这么久，也算是个奇迹。
宁王妃看着他：“你把扳指交给出去的那一刻，你在王爷那里就是透明的，对王爷来说也完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是个善良的人，王爷也是个善良的人，他把你招进王府，只是为了救你全家性命。”
“希望你明白。”宁王妃语重心长道。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