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里面……怎么会有封口的玻璃?

  在打碎了那片阻碍的轻薄玻璃后, 污腻堆积成一层恶心的油脂,与翻涌的白沫一同不断向上涌来,瞬间侵蚀了原本就模糊的视野。铁钩被用力向下推了点, 旋即操控方向的夏千阑能感觉到它刺入了一片柔软中, 那柔软略带些奇怪的弹性, 凭借之前多次副本的经验,不出意外的话, 这东西应该就是尸体的皮肤。

  浸满了污水的尸体沉重万分,光是夏千阑一个人的力气拎不上来,南椰便跑到门口去叫来了不明情况的赵昱。

  男生到底是男生,认真起来力量比她一个女性要大得多, 在听到夏千阑的吩咐后, 赵昱竟是单独一个人就把那东西给扯了上来。只是越往上来, 来自水中的那股压力就越大, 仿佛有一股力量在跟他们作对般往下拉扯拖拽,夏千阑站在后头帮忙又施加力道, 争夺战持续了好一会,直至那东西快到井口,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肌肤时, 里面的力量终于是无可奈何地一松!

  突兀被扯上来的无头躯体喷溅起满地腥臭水花, 一具不完整的女性裸.尸忽而毫无遮挡地出现在眼前,悚然惧意像无形的手捏住了赵昱的嗓子,让他一时间甚至都难以发出声音来。

  光天化日之下, 那具不知道被杀害了多久的尸体就这么骨碌碌滚落到被打扫干净的地面, 带着井底的淤泥和干涸的血污, 与这“喜气洋洋”的后院可以说是格格不入。因为在井水里浸泡太久,苍白的皮肤已经虚肿起来, 纤细的血管都被大量灌入的水给撑开,手臂上隐约可见瘢痕累累。但最可怖也最可疑的是背上和腹部那些密匝匝的钉子,哪怕肌肤被水泡软泡得松弛,也依旧牢固地深深扎在上面。

  “你先出去!”

  见赵昱被吓得呆愣在原地,夏千阑皱了皱眉呵斥了句,前者立马连滚带爬地跑去继续看门了。这里毕竟是一具女性的尸体,哪怕已经没了生命,夏千阑也不希望她生后再遭到任何亵渎。

  “这是安宁?”南椰见状也走过来问了句,脸色同样不大好看。

  夏千阑轻轻“嗯”了声:“十有八.九。”

  娄天香的躯体在别墅里,这里的很大概率也就是安宁了。井底的确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一般人不会想到去人家里搜查,哪怕能摸进来也不可能注意到澄澈井水中竟然是另有乾坤。谢思宇和慕乔乔一看就是过了不止一两次副本的老手,估计也想办法进来看过,但都没能察觉到这个东西。如果不是南椰扔垃圾的时候恰巧注意到不对劲,或许他们都得一直蒙在鼓里。

  杀人填井,还用玻璃封上再注入清水粉饰太平,这里的山民们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做出这样的事情,忍心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惨死在凌厉利刃下,还用这样的手法困住魂灵?

  “这叫捆魂钉,很久以前记载的异闻邪.术了,相传是根据湘西三邪里面的‘赶尸’改造而来。”

  扑旋的凉风卷起落叶横扫一地,夏千阑嗓音冷清,沉沉目光落在那具尸体惨不忍睹的腹部上,只看了下又缓缓挪开了视线。窥得某些不好的回忆,夏千阑又尽量把自己从情绪里摘了出来,像个旁观的看客一样冷静叙述:

  “‘赶尸’是需要东西来控制住尸体、防止尸体伤人乱动的,但哪怕‘赶尸’也是为了让一些客死他乡的人们回家而已,初衷并不算恶劣。后来在研究了赶尸符纸以后有人发明了一种捆魂钉,和赶尸符纸有异曲同工之妙,是用来捆住尸体的魂魄,让它们头七和尾七不再闹事。”

  可正常人并不会过度害怕这些东西“返魂”,真正害怕的,都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而已。

  “捆魂钉”这种东西在刚一问世的时候就不是用在正途上,其手法更是残忍。需要将七七四十九个钉子在尸体刚断气时扎入对方的腹部和背部,令其“腹背受敌”,从而无法行动放弃复仇。在夏千阑那个世界,这种东西早在很多年前就被严令禁止,可在这里,却成了限制他人的最佳武器。

  夏千阑想了想,最终还是脱下外套盖到了安宁的尸体上。

  她叫安宁,寄托着母亲在她出生时赋予的美好寓意,可这一生从未得到真正的安宁。坟地里夜夜的哭丧,不明所以的玩家们用煤油和桃木剑对她的灼伤,让安宁一次又一次地毁灭了希望,带着残破的魂魄眼睁睁看着自己奄奄一息。

  而这个副本从系统的提醒开始,就是一场设计好的局。

  夏千阑可没忘记,这个副本中没有规则书也没有其余的规则提醒,只有系统那凉冰冰的一句“请根据NPC的提示走剧情”。而NPC的提示在一开始就是去坟地守夜,再加上系统给予的“赠品”煤油灯和桃木剑,不光是他们,只要是来到这个副本的人……估计一开始的想法都会是用这两个赠品来对抗鬼魂。

  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成了加害者,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他们这一波玩家一样选择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要知道如果从起初就睁只眼闭只眼站在孙彬那边,只要帮忙拼凑好安宁的尸体再压制,到时候完成冥婚应该也可以结束副本。哪怕到时候孙彬一家人想要反悔灭口,只要在阴婚时偷偷跑掉,撑到天亮,基本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至于回到现实生活中,只要报道上的名字不是自己的名字,又有几人会真的那么在意?自从进入黎明游戏以后,夏千阑已经看到无数人的底线被彻底地吞噬干净,不管曾经在社会上从事着什么样的职业,在现实生活里伪装得如何彬彬有礼,等来到这里只要肯花费代价,改变样貌隐姓埋名都不是问题。

  更何况除了黎明游戏以外还有许多位面,有些人还不是跟他们一个世界的,这也是慕乔乔和谢思宇不认识她和乐玉珊的原因。

  把一切安置好以后,三人就一同走了出去。

  **

  慕乔乔是下午才赶到规定地点集合的。

  集合点是个没人经营、上面挂着“出租”牌子的小餐馆,其中乐玉珊在做完事后早就到达了那边,顺便好心地给所有人都买了饭。陈年的蛛网挂在墙上已经密密麻麻,餐厅的角落里还放着一颗光秃秃的人头,让人食欲不佳。但忙活了整整一晚上加一上午没吃饭,此时哪怕是没什么胃口,几个人也是简单凑合了一顿。

  慕乔乔边吃饭边汇报自己那边的情况。那个唯一的独苗新人不知所踪,估计是凶多吉少,慕乔乔和他没半点交情懒得找,也没看到胖哥的身影,整个别墅空空荡荡,一片死寂。

  她在院子里面绕了一圈,发现那株槐树上面的山茶凋零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龙爪槐茂盛的雪白花朵。明明这才是正常现象,但慕乔乔隐约觉得不安,又发现土面上有松动的痕迹,没敢继续逗留,大致看了圈就准备走了。

  “后来呢?”南椰问。

  “后来我看到胖哥忽然从楼上下来了,还笑眯眯问我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开解开解矛盾。”慕乔乔说到这里搓了搓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她在之前的确是怼了胖哥几句,但绝对不至于到仇恨的地步,尤其在知道对方不正常以后更是小心翼翼,果断拒绝了。

  胖哥笑笑没在意,只说饭快做好了。说话间慕乔乔听见门半掩着的厨房依稀传来剁肉声,“梆、梆”的沉闷声响拖泥带水,并不像是切正常的肉块,反而像是她之前一个副本里看到的杀人魔分尸的响声。

  “好在我进来的时候是给那东西”

  夏千阑等到慕乔乔吃完饭才告诉了她自己在孙家水井里的发现,只见女人原本平静的面色蓦然变幻,跑到一旁哇的吐了出来。她显然是被恶心至极,直至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倒腾干净才慢腾腾挪回座位,刚一开口又本能反胃,连乐玉珊递过来的干净清水都拒绝了:

  “他们村子里不是一直都在喝井水吗,之前我和谢思宇去他家里的时候,那老太婆还挺热情,当着我们的面从井里面打水上来给我们一人一碗的。”

  当时慕乔乔和谢思宇怕她心生警惕,悄悄服用了解毒丸后就当着老太婆的面把水给喝了下去,没品出什么别的味道来,倒也觉得山里井水是挺好喝的。

  但谁知道这家人的心肠歹毒到把人杀死后封在井水底下,一代入想到自己要是天天跟个死人住在同一个院子、还去那边泰然自若地打水喝,慕乔乔就一阵恶心眩晕。

  “对了,那娄天香知不知道……”

  慕乔乔瞥了眼被放在角落里的那颗已经了无生机的头颅,那双空洞的眼睛虽然正对着这边,但她也知道,在白天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没什么力量的。娄天香的苏醒一般是在夜间,那一次在雨天遇到孙将(孙彬的弟弟),是因为骨子里的恨意支撑起觉醒。

  “娄天香不知道,也没必要告诉她。”忽然开口的却是乐玉珊,女人嗓音柔柔的,面带怜悯地回过头去看了眼娄天香,“她已经那么可怜了,要是知道自己的女朋友被这样对待,哪怕能报仇也依旧死不瞑目吧。”

  说话间,乐玉珊咬咬牙,一副忐忑紧张的模样摸了摸夏千阑放在桌面上的手,似乎是要借此来汲取一些勇气。夏千阑能感觉到覆盖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在轻微颤抖着,片刻后,乐玉珊起身,向被摆在另外一侧的那个无头尸体走了过去。

  安宁的尸体是被夏千阑一个人给抱回来的,因为充水,体重要比正常女人都沉不少,但赵昱又死活不肯帮忙,于是在路上耽误了很久。那些钉子是个个在打进去的时候就深入骨髓里,因此也不用担心会被抖掉,乐玉珊从商城里兑换了个小小的螺丝刀,倒吸口冷气,颤巍巍地在安宁的身边跪了下来。

  副本里是夏季,但安宁的躯体四周却有寒飕飕的冷意,如不见底的坚冰构筑出的深渊,将靠近自己的一带都给包裹了起来。乐玉珊使劲搓着手,都还是能感觉到那股凉意的侵袭,从井水里捞出来的“安宁”撒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或许是潜意识里对身躯最后的保护。

  “捆魂钉……”乐玉珊小声念叨出夏千阑之前提到过的那个词,“其实这东西还有另外一种用法,不过我没试过,成功率估计只有一小半,死马当做活马医吧。乔乔,你帮我扶一下她的肩膀,让整个人45°角坐起来最好。”

  慕乔乔诧异万分:“什么用法?”

  “把她的魂魄释放出来,不过根据魂魄的损坏程度和释放者的技术决定能坚持多久,她醒来以后意识到底清不清醒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估计安宁醒了以后起码自己肯定会反抗阴婚,这样我们就多一点胜算了。”乐玉珊边说边抬眸,“哎,不要用这种看神棍的眼神看着我啊!我就是听那种鬼故事里面说的!”

  “捆魂钉”、“湘西三邪”等都是来自于现实世界的异闻传说,但在这里就成了真。乐玉珊说自己小时候对这些鬼故事极其热衷,那些手法也都是倒背如流,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慕乔乔将信将疑,不过见夏千阑没反驳,想到这是新手榜一的女朋友大概也不会在这时候捣乱,硬着头皮替她捏住了安宁的肩膀。手刚一碰上,只觉得冷气飕飕直逼而来,不由得颤声感慨:“这东西还会吸人热……”

  “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把慕乔乔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抱着的安宁给推了出去。只见刚刚要用螺丝刀碰到钉子的乐玉珊脸色惨白,还没等她发问就嗔怪道:

  “你说这些干什么,我本来就怕得不行……”

  慕乔乔委屈:“但这是事实啊。”

  “那、那你别说出来!”

  慕乔乔:“……”

  要不是夏千阑就在旁边,此时此刻她都很想翻个白眼。尤其是在乐玉珊几次大惊小怪之后,慕乔乔隐隐都在暴走的边缘了。只见那双漂亮的猫眼蒙上一层晶莹泪花欲落未落,乐玉珊声音微颤带着点不由自主的哽咽,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定格在那白花花的冷硬尸体上:

  “对不起,我会试着不怕、的。”

  最后的字像是被吞进去了般含含糊糊,然而在话音刚落时,一旁的夏千阑却叹了口气走过来,单膝跪到了她的旁边。

  “这样可以吗?”

  语调温温柔柔,声音是乐玉珊在现实世界中从未听到过的耐心。与此同时,女人柔软的身躯贴上她的后背,从后方将她整个搂到了怀里,顺势一把虚虚搭住了乐玉珊的手,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则是揽住她的纤细腰肢,呈现出全然保护的姿态。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甚至乐玉珊都能隐约感觉到透过布料传递过来的温暖和女人特有的柔软。夏千阑的呼吸就这么倾洒在她的耳畔,在这样寒凉的温度里,犹如在冷雪中融化开来的热气。

  冷硬尸体到底是没能挡得住螺丝刀的锋利,那些细小的钉子被一一拆开重新排列,进入认真状态的乐玉珊多了几分肃然神色,再无先前的撒娇示软。

  在看到第一条长钉被掏出来时,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这根钉子的长度几乎是把人给穿透开来!

  乐玉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骨髓里旋转着拔出,污水混着血一同往外冒着,继而是第二条、第三条……需要调动位置的九条长钉和二十个短钉子□□时,满地的血污散发出恶臭浓腥,碎肉末随处可见,三个人的鞋子如趟稀泥般裹满了不知从哪里掉出来的黏腻半透明肌理组织,场面不堪直视。

  赵昱早在她们开始动手的时候去了外头,但在闻到味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吐了一地。南椰则是在半途最恶心的时候抱起娄天香的头颅面无表情地也走了出去,防止这家伙忽然醒来,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女朋友被拆解的场景。

  中途乐玉珊几次欲要作呕都生生忍住,在完成时脸色苍白如纸,看都没敢再多看一眼就跑了出去,把狼藉留给了慕乔乔和夏千阑两人处理。慕乔乔刚吐过一回,中途也想吐,但肚子里实在是没内容,此时哪还有心情继续待下去,眼见着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快黑了,连忙也出去透气。

  在所有人都未曾留意时,黄昏的最后一些光线已经在逐渐被深山吞噬,一切就要归于深不见底的黑。然而谢思宇在这个时候都还没找过来,让回过神的慕乔乔不由得有些心急。

  “他会不会时间来不及直接去孙家了?”夏千阑问了句,但得到的是慕乔乔否定的回答:

  “不可能,他们要冥婚肯定得把孙彬也给搬来,去找孙彬的时候他就可以回来的!”

  慕乔乔真急了,催促另外几个人赶紧走。不过正好现在估摸着时间也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几人稍作休整也就一起往孙家走去。

  这座村庄和刚来的时候截然不同,里面的人气在一点点减少,起初还有欢笑言语,现在明明是到了茶余饭后可以走亲访友的时间,路上迎来的却是一阵死寂萧条。原本该生机旺盛万物勃发的夏季,却清寒得像是末日降临之前的深冬,荒僻山村笼罩在一片灰蒙蒙里,偶尔振翅掠过的大嘴乌鸦抛下一串嘶哑哀鸣,像是为这座村子的人唱响的挽歌。

  村子不大,家家户户基本都是挨着连在一起的,因此到孙家那边也要不了多长时间。走的越近,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将不安驱至每个人心头,最为焦急的明显是慕乔乔,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过去。

  有风铃清脆的声响在晚风中回荡,血腥味越近越浓,慕乔乔不顾夏千阑劝阻就飞快跑了过去,但在推开门后竟是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有零星的血迹蜿蜒到里面,慕乔乔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进去察看了一圈后立马回来:

  “别墅!谢思宇留了线索,他们是去别墅了!”

  **

  一行人疾驰在山间小道上,不顾路上的泥泞坑洼和艰难险地,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乐玉珊怀里抱着那颗头,夏千阑和慕乔乔则是合力抬着尸体,等到离别墅越来越近,一阵悠扬的小号声响贯穿了耳膜。

  “嘀——嘀嘀嘀——嘀嘀——”

  婚礼时喜乐的前奏刚一拉响,慕乔乔就如脚下踩了火炕般飞奔出去,甚至都忘记了抬着的那具尸体。之前在她来的时候还依旧如故的别墅此时张灯挂彩,竟是在短短时间内布置成了新房的模样!

  门是敞开的,穿过前厅,可以看见坐在木马上的新郎昂然笔直,孙彬整个被撕裂开来的身躯奇迹般还原了,且身子高大笔直,竟是一点不像是拼接出来的样子。最主要的是那两条修长的腿竟是灵活地夹在马腹上,神气活现,与之前的瘫痪模样大相径庭。

  “思宇!!!”

  慕乔乔喊得撕心裂肺,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旁人认不得,她哪里会不知道眼前这具身躯就是谢思宇的!料想到爱人已经可能惨遭不测,所有的理智在这瞬间都被全部丢弃,这个风风火火的姑娘终于流露出脆弱疯狂的一面,铆足了劲就要往里冲——

  “糟了。”

  夏千阑眉头一皱,只得临时放下安宁的尸体,朝慕乔乔那边冲了过去。果不其然,在两人刚刚踏进大门时,夏千阑就感觉到一股撕扯般的力量牢牢扯住了她的脖颈开始扭紧,似是要把脖子给拧断,让头颅与身体分裂开来。她只得顺着那样的力量走动来卸力,可冲动之下的慕乔乔脖颈上已经出现了当时南椰一般的裂纹。

  被活生生撕裂开来的皮囊扯出半透明的肌理组织,慕乔乔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麻木地想要把自己的爱人给拽回来。但下一刻,肩膀却被一双冷到没有温度的手给按住,慕乔乔艰难地扭转视线,看到了安宁那双布满钉孔的惨白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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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捆魂钉是我自己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