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抓到的几个人已经招供出李少横, 也画了押,但连衣并没有将他们移交官府。

  一方面是因为仅凭这几个人,只能治李少横一个刺杀未遂的罪名。

  而且为了阮府小少爷的顺利“出生”, 还需扣掉安涟这个少夫人参与的部分, 那么剩下的罪责, 按照拂烟城的律法,只能让李少横获得一个有缓和空间的小惩, 根本不够解气。

  另一方面,连衣和舒清晚都已猜到裴言枫也参与了过去的种种,但时至今日,她们根本都未见过裴言枫留下的蛛丝马迹。

  她们现在把手上这几个人推到官府, 阮林一的大仇报的不解气的同时, 官府的介入还可能会惊到裴言枫或者更幕后的人, 让他们短时间内收起触角, 不敢有所行动。

  若是幕后之人敛起锋芒,那她们好不容易抓到的线索就只能断裂, 之前筹谋的那些也只能作废,等到来日再要追溯线索又会是遥遥无期。

  而且这些人没抓出来,始终就是一个隐形的祸患, 因为你根本算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又会在后面酝酿阴谋, 在你毫无防备之时,给你狠狠一击。

  如此算着,不如按兵不动, 让对方先着急, 等露出马脚, 她们再抓住施以痛击也不迟。

  李少横便是她们权衡后留下的那个引子。

  因为事情败露出来,幕后之人可以不急, 但以李少横的处境,他不可能不急。

  等到几天之后,阮府传出少夫人安涟闭门养胎的事,没有等到刺杀之人回复的李少横,自然知道刺杀已经失败,且也能猜到他派出的人大概率已经落到连衣的手里。

  他不敢堵连衣是否会舍弃安涟这个棋子,又知道连衣手里握着他的把柄,随时可能告发他,他当然夜不能寐且食之无味。

  只要李少横着急了,那么幕后之人自然会受到影响,至于是什么影响,就要看李少横在幕后之人面前的价值还剩几何,连衣和舒清晚要做的只是,严阵以待地静观其变。

  但她们还是小瞧了李少横的定力,如此大半个月过去,李少横以及幕后之人竟然都毫无动静。

  这大半个月时间以来,为了引诱他们行动,连衣不仅白日里高调出行,有时晚间也会带着书碟出门闲逛夜市,大方吃吃喝喝。

  而她每次离开阮府时,身边也只带着书城和书碟,其他护卫全部留在暗处保护。

  纵使这样裸露于前,这大半个月连衣还是安然无恙,身边甚至连个可疑之人的影子都没见过。

  更让连衣和舒清晚惊奇的是,这段时间里,她们还去过一次世家公子纳妾的宴席,也正面见过李少横和裴言枫。

  这两人不仅礼数依旧,和她们谈笑间的表情都找不出太多破绽,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眼见反派们打算装傻到底,似乎也猜到她们暂时不会把证人捅给官府,连衣和舒清晚暗自一商定,决定像之前一样,寻个契机,给李少横这些人的火星里添些油火。

  两方无言对峙中,又等了半个月时间,连衣终于等到煽风点火的机会。

  两个多月前,连衣上贡的那批云锦被陆续制作成衣服,穿到各位贵人身上,云锦的精致花哨很快就赢得皇城贵人们的喜爱和推崇,纷纷向采办司预定秋装。

  采办司主司便下令让采办礼监给阮家下达备货单,于是一大早阮家就收到采办太监送上门的单子,要阮家在一个月之后,上贡二十匹秋季云锦。

  因为有过三个月前制作云锦的经验,这次阮家倒不至于手忙脚乱。

  重要的是,这次的备货单来的及时,无形中又让阮家在世家之间出了一次风头。

  连衣微一思量,便决定抓住机会将计就计,她端出些纨绔子弟的做派,在外时有意无意地开始炫耀这本来已经让人眼红的荣宠。

  特别是李少横也在的场合,连衣更是不吝姿态,大方地显摆阮府得来的风光。

  可尽管每次李少横的脸色都极为隐忍难看,但他还是忍着没有做出极端的反击,只在暗地里设计阮家的生意,还有使些不上台面的小绊子。

  云锦的制作过程他也耍了些手段,但这些统统都被连衣和舒清晚察觉和化解,摁在了计谋萌发的摇篮里。

  几番较量下来,阮家的生意依旧进行地有条不紊,李少横输相愈发难看,后来便直接称病在床,许多小打小闹的场合他都不再参加。

  舒清晚私底下又让舒清彦怂恿李少横再度出手,李少横刚开始还会敷衍几句,后面屡屡计谋失败,就索性闭门不见,也不再理会舒清彦。

  不过这只是假象,李少横却在私底下没少约见裴言枫。

  舒清晚安插进李府和裴府的眼线,皆都反馈看见过几次李少横与裴言枫在一起的同框画面。

  但不知裴言枫跟李少横说了什么,尽管李少横离开时有些面色凝重,脸色也有些不悦,但却自始至终按捺着怒气,没有施展什么大动作。

  就在连衣日日想着法挑逗李少横的底线,深入调查李少横和裴言枫更多蛛丝马迹的过程中,一个月时间悄然而至。

  这日早上,连衣带着完成的云锦到裴家酒楼正常交接。

  原本以为这次交接也会像往常上贡时一样,交给采办小太监,验货以后就算完成,但没想到,连衣跨入裴家酒楼后,竟然看到采办礼监坐在正堂的高座上。

  舒清晚此时已经和舒清彦交接完货物,安静地坐在下位,闲适地看着一旁的采办太监验收其他人的货品。

  连衣有些心惊,心底漫了些不好的预感。

  她下意识抬眸与舒清晚迅速对视一眼,见舒清晚的眼底还算平静,才佯装惊讶般扯出笑容,往正堂中间而去:“哎呀礼监大人,许久不见,今日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的。”

  采办礼监正喝着茶,看到对他施礼的连衣,露出一个还算平和的笑容:“是阮公子来了,确实许久不见了。”

  “大人平时公事繁忙,今日为何亲自来验收?”连衣示意仆从把云锦抬到采办太监验收的地方排队,自己则继续站着,想套一套采办礼监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这点小事裴兄定然能办的妥妥当当,何须大人亲自跑一趟。”

  连衣说完,礼貌性地也朝裴言枫施了一礼,却觉得裴言枫神色微恹,好似有丝说不出来的孱弱违和感,随后转瞬即逝。

  连衣再想观察回礼中的裴言枫,却被采办礼监说的“坐吧”两个字转移了注意力。

  她侧目就看到采办礼监放下茶杯,示意了下旁边的座位:“我许久未出皇城,想着今日天气不错,便出来走走,另外也替主司大人办点事情。”

  采办礼监没把话头往下讲,连衣也不好开口问,她又装作无意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舒清晚,见舒清晚确实神色正常,才安心坐好,客套道:“那大人真是辛苦了,若有需要卑职的地方,大人尽管开口。”

  采办礼监也客套地回了句话,连衣就端起酒楼丫鬟端过来的茶水,和其他人一样装空气。

  其实连衣在前一晚和舒清晚计划过,今日要再用云锦炫耀炫耀,给李少横和裴言枫增加点压力。

  只要她表现得足够风光得势,李少横和幕后的人必定不会就这么看着阮府的风头坐大,一定会想方设法给出反应。

  特别是李少横,他一定会忌惮阮府得势,因为只要阮府的势力壮大,就可以无形虐压他乃至李府,另外就是连衣手上还捏着他的把柄,若阮府势力大到够的着皇城的贵人,那么他的死期也会将近。

  连衣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会采办礼监高座在位,她只好收起打过好几遍腹稿的炫耀内容,安静地坐等采办礼监后面要说的话。

  终于挨到所有上贡货品验收完毕,采办礼监才慢悠悠地道:“我这次来,主要是带着主司大人的请帖来的。”

  “主司大人家的三公子,想必大家也知道,过几日就满周岁了,最近各位的差事都办的不错,主司大人想请大家去热闹热闹。”

  采办礼监上面在说的时候,底下的小太监已经将各家的请柬发到各位世家公子手上,连衣拿到打开一看,邀请的人依旧是她爹阮成英,时间就在三日以后。

  采办主司是户部六品官员,能参加他的宴会,自然只有各家最大的当家人。

  尽管许多当家人已经放手家里的生意给自家的子孙,但身上的官职以及往日的威严仍旧还在,如此重要的场合,自然要他们参加才能显得诚意。

  不过采办主司三公子在满月时,各家已经去祝贺过一轮,这会周岁又要办宴,看来他们最近的差事确实颇让采办主司长脸。

  连衣看着请帖上的字,脑袋里联想这场宴会背后可能牵扯上的事,就听到采办礼监继续补话:“希望到时,各位当家人可以到场参加,莫要辜负了大人的好意。”

  看到采办礼监已经没有后话,站起准备离开,连衣赶紧跟着大家一起抬手施礼道:“是,属下明白。”

  目送完采办礼监离开,连衣前面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进来看到采办礼监的那一刻,连衣差点以为她跟幕后之人的较量已经牵动到了采办礼监,如果是这样,那她和舒清晚的立场将会十分被动。

  还好采办礼监只是来送个帖子,她送来的云锦也验收无误,否则这措手不及的一击,肯定会让她和舒清晚应接不暇。

  晚上,舒清晚如预期般,乔装好溜进阮府和连衣商量后面的事。

  原本她们计划今日炫耀之后,李少横若还没有动静,她们就要另想办法先办一办李少横,刺激下幕后之人。

  但看着已在眼前不知是不是变故的宴会,两人决定,等宴会结束后,再对比情况想对策。

  三日后宴会散场,阮老爷回来时,竟然意外地带回了些采办主司的赏赐。

  按照往常,这种殊荣只有裴家才有资格获得,但这次的裴家不仅没有,似乎还在之前上贡的铁器里出了点差错,被采办主司意味深长地口头提醒。

  连衣细问阮老爷和跟随阮老爷去宴会的书城后,才把事情大致捋顺。

  原来因为阮家这两次的云锦,不仅花样新颖,质地也比往年的云锦好上太多,一进皇城,就让采办主司得了好几次贵人们的夸赞。

  就连城主,都私底下夸奖主司,说今年批次的云锦漂亮。

  恰逢主司家的三公子马上周岁,主司便大办起来,想炫一炫他今年的风光。

  宴会上酒过三巡后,主司不仅当面夸奖了阮老爷,还单独敬他一杯酒,之后也许是心情越发高涨,竟然还单独赏赐了一些物品。

  而往年经常受赏的裴家,此时脸色有些难看。

  因为在宴会开始前,采办礼监得到消息,说裴家前几天提供的铁器出了点小问题,虽然无伤大雅,但毕竟是贡品,还是要全货退回调整。

  原本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恰巧此时阮家的差事办的超乎寻常的好看,对比之下也就显得裴家有些不够尽心。

  主司夸完阮家,看到假意祝贺阮府的裴老爷,大约是想起裴家这次的失误,便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裴大人近日身子可大不如前了”。

  意思是说,裴老爷是不是身体不好,才会让贡品出错,如今的贡品大不如前。

  主司没有明着责怪,但还是吓得裴老爷赶紧站起,弯腰赔礼,表示最近身体确实有恙,但一定会尽快调理。

  这简单问答下的暗潮涌动,明眼人都能读出那么点意思,所以尽管主司给足裴老爷面子,没有当面表达不满,但在阮家的对比之下,裴老爷还是颇觉丢了面子。

  若是之前,这样的荣耀多少都会让阮老爷和连衣觉得不安,因为阮家在官场上的关系浅薄,要的只是安定,所以一直甘愿屈居于裴家之下生存。

  这样过分凌驾于裴家的荣誉,在没有足够的底气下,只会让阮家陷入舆论且被高位者忌惮,比如阮林一的逝世。

  不过如今这样的情况,却正中连衣的下怀。

  准备将这些人连根拔起的连衣,刚好还觉得火势不够旺,如此一遭,这些人定然能感受到火烧眉毛的紧迫。

  舒清晚与连衣心有灵犀,在连衣还没发消息通知她商量对策时,她就通过舒老爷描述的只言片语,察觉到这里面的时机。

  第二日晚上,趁着夜色浓重,她顶着书城的目光,光明正大地溜进连衣的房间里。

  屋内的连衣已经脱了衣服包上被子,虽然闭着眼睛,但却隔着朦胧睡意回想阮老爷说的那些事情,看看自己是否漏掉什么信息。

  偏殿的窗户细微地“吱呀”一声,闪进来一个人影。

  连衣脑海里叠的越来越厚的睡意被这轻微的声响一击,瞬间烟消云散,她猛地坐起身来,轻喝了一声“谁”。

  话音刚落,那人影已经晃到了桌子前。

  连衣没察觉到杀气,又想起书城和暗卫还在她的屋顶,也就继续坐在床上问:“是晚晚吗?”

  舒清晚摘了面罩,“嗯”了一声,也不点亮蜡烛,就着浅淡的月光往床铺而去。

  连衣往里腾出一块位置,然后掀开被子一角:“现在夜里会冷了,你怎么还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在与李少横等人较量的日子中,时间不知不觉已步入早秋,虽然白日依旧热的不像话,但深夜的风吹着却颇觉寒意。

  舒清晚应了一声“无事”,人却没有再靠近。

  她怕身上带的冷气过给了连衣,隔着床铺半米距离脱掉夜行衣,叠好放在旁边的矮桌上,旋即才掀开被子坐了进去。

  两人有默契地面对面躺下,连衣将被子往舒清晚方向拉了拉:“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你今天可是又提前了一天,你这是又耍赖了哦,刚才吓我一跳。”

  连衣说的“约定的时间”,其实是两人私下约定相见的日子。

  自从两人解开心扉后,为解相思,又怕被李少横等人发现两人关系,便决定没有特殊情况下,最好五六天相见一次。

  有时两人刚好外出,就会算着时间偷偷约在客栈,聊聊最近的情况或者腻歪一会,再同桌吃顿饭。

  但大多不便在外逗留的日子,舒清晚就会忍不住提前一小节时间,潜进阮府与连衣相见。

  上一次私下见面的时间是上贡交货的那一天,距离今晚舒清晚潜进阮府,满打满算才四天不到,故而连衣没想到舒清晚会突然造访。

  舒清晚伸手捋开连衣盖到眼睛的碎发,诚实道:“昨日宴会的事情,我有点担心你。”

  “我们这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个时候吗?”连衣拿下舒清晚的手,包在掌心里,“何况书城又帮我找了好几个厉害的暗卫,我会没事的。”

  舒清晚看到连衣嘴角安抚她的笑容,心里的担忧又深一分:“白日里我给你传的消息,你可收到了吗?”

  “收到了。”连衣道,“你说,裴言枫私下里又见了李少横。”

  “嗯。”舒清晚抽出自己的手,覆在连衣的手背上,又往连衣的方向挪了点距离,“裴原甫昨晚回到裴府后,与裴言枫在书房待了半个时辰,夜深之后,裴言枫就秘密招来李少横,与他攀谈许久。”

  “以宴会上的情况看,他们大概是要密谋行动了,但是他们这次并没有联系我兄长,所以我不知他们具体要做什么。”

  “晚上,我还特地让兄长去找李少横试探情况,但李少横没有表态,只敷衍地说再等等,连儿,他们可能已经开始防着我了,你要多小心些。”

  “好。”连衣应了一声,想起阮老爷回来说的那些话,问道,“晚晚,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裴家贡品出错的事情,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是,但也不全是。”舒清晚没打算隐瞒,如实回道,“李少横和裴言枫迟迟不肯动作,我便想着让他们自己出点问题。”

  “所以前段时间,我联系了裴家那个庶出的三公子,暗示他我不会再私下支持裴二公子,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不过个把月时间,就让裴言枫栽了一跤。”

  连衣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裴家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突然贡品出了问题。”

  连衣说着,又想起个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啊晚晚,我们都知道,裴言枫向来做事最严谨,就算有裴言义在暗地里搞鬼,裴言枫怎么会这么容易上当?”

  “裴言枫和裴言义不合已久,两人也一直在竞争,裴言枫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裴言义一直蛰伏于暗处,没道理这次会疏于防范?”

  被连衣这么一说,舒清晚原本就未驱散的忧虑更是浓厚了些:“会不会是裴言义做的足够隐蔽?我听说贡品只是出现一个容易忽视的小问题,你的意思是......裴言枫故意而为?”

  “不是,裴言枫他没有故意这么做的理由,他这样做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好处。”连衣边思考边道,“而且上贡那天,裴言枫肯定比我们还早知道主司大人要摆宴的事情,他完全能猜到如果贡品出了问题,裴家必定会在宴会上丢脸,他又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做诱饵。”

  “晚晚,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裴言枫当时有点力不从心?他顾不过来,然后让裴言义暗搓搓使了手段?”

  舒清晚看着连衣,不是很明白连衣的意思:“你想到了什么?”

  “等等晚晚,你让我捋一下......”连衣目光凝重下来,开始在脑海里翻阅已经有些模糊的原网剧剧情,然后对比最近这段时间的突兀之处。

  突然灵光一闪,连衣终于抓住了点苗头。

  她突然想起上贡那天,她对裴言枫施礼时,裴言枫眉眼间停留过几瞬的恹色,赶紧道:“晚晚!前几日上交贡品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过裴言枫,他是不是状态不大好?”

  连衣突然提出个点,是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原网剧的进程。

  对比原网剧的时间线,她们现在这个世界的进度已经到达原网剧的中后期,而原网剧的中后期,作为男主的裴言枫,身体已经在走下坡路。

  原网剧里,他生病恢复后还举办过一次诗会,那次诗会也就是原网剧里裴青松见到梁三三的那一次。

  如果男主的设定没有改变,那么裴言枫就注定要出现身体异样。

  如此算着时间线,她们现在的世界应该是已经接近那段时间了,而舒清晚安插进去的人一直都没反馈裴言枫的异常,应该是裴言枫的有意隐瞒。

  连衣推算着裴言枫隐瞒的原因,觉得大概率与舒清晚安插的眼线无关,对比裴言枫周遭的情况看,极有可能是为了防他的弟弟裴言义。

  他大概是怕裴言义知道他的身体出现问题后,会像现在这样暗中使绊子,而贡品的事情又迫在眉睫,裴言枫只好选择隐瞒。

  如今裴言义还是坑了裴言枫一把,可见裴言枫尽管隐瞒的严实,还是被裴言义察觉。

  而裴言义能够察觉裴言枫的身体状况,应该与裴言枫的精神面貌有关。

  因为裴言枫纵然可以隐瞒生病的事情,也可以强撑着身体在所有人面前假装无恙,但眉眼的疲色以及病痛带来的羸弱是怎么都无法掩盖的。

  比如连衣,单靠回忆和原网剧时间线的对比,很快就能察觉裴言枫身体出了问题,何况是和裴言枫日日碰面的裴言义,只要稍加观察就能发现端倪。

  舒清晚被连衣这么一提,脑海里前几日的画面也逐渐清晰起来,她思量片刻,赞同道:“是,我记得他眉眼的倦意很浓,但我以为是他筹备贡品太过劳累,故而没有在意。”

  连衣没敢说裴言枫生病的事情她早知道,于是假装往下猜,暗示道:“你说......会不会是裴言枫的身体出了问题?毕竟他压力一直挺大的,虎狼环视,你要不......让你安排的人深入调查调查?”

  “嗯。”舒清晚眉间拢着凝色应了一声,丝毫没有察觉连衣的虚意,担心道,“不管如何,你都要多加小心,近日阮府风头盛起,他们肯定会......”

  “知道啦。”连衣笑着抢过舒清晚的话,然后抬起脑袋,用额头不轻不重地撞了下舒清晚皱着的眉心,“不要那么严肃嘛晚晚,你交代我的话都说一箩筐了,我记着的。”

  “你这么晚来找我,就是准备跟我一晚上念叨这些事情吗?你都没有一点想我吗?都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

  舒清晚被连衣撞的愣了一下,旋即耳尖起了烫意,有些羞臊道:“有想。”

  连衣甜甜一笑,伸出食指揉了揉舒清晚还蹙在一起的眉头:“好啦,不要再想那些事情啦,都这么晚了,再想就该睡不着了。”

  “好,不想了。”舒清晚抓住连衣的指尖含进双唇吻了一下,“那我,想点别的。”

  连衣的指尖被舒清晚的舌尖轻轻一碰,温热湿濡的触感一路从指尖烫到了连衣的心脏,随即将耳尖熏成了粉红。

  连衣迅速抽回了手指,突然不敢看舒清晚情深的眼:“想什么......别的,晚晚,你又变坏了。”

  自从两人敞开心扉,连衣对舒清晚总带着那么隐蔽的愧疚,从前遮着不让接触的位置,不敢尝试的方式,只要舒清晚想要,如今也都顺着她。

  有了连衣的赦令,缺少安全感的舒清晚,胆子也逐渐大了些,是什么都想占有,是什么话都敢说给连衣听。

  “想要你。”话音都未散,舒清晚就翻身过来,欺身吻住了连衣。

  连衣“呜呜”了两声,表示她还有话要说。

  舒清晚闻声松开,听到连衣喘着气说出的“明日我”三个字,就抢话往下补充:“我知你明日还要去检验染料,我轻些,别怕。”

  不等连衣回应,舒清晚就拽下她的领子,去吻那还带着前几日痕迹的伤疤。

  连衣压抑着喉间快要忍不住的声线,颤着音小声道:“晚晚,伤疤哪里还有点疼,今天不要......不要弄它......”

  舒清晚应了一声“好”,动作果然再轻柔了些。

  屋内的氛围逐渐黏腻缱绻,而房屋附近的暗卫早在书城听到连衣问“你都没有一点想我吗”时,就知趣地全部调远。

  书城更是早早就用细棉堵住自己也微红的耳朵,徒留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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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码了个大肥章,感谢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