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钟七七的声音, 连衣惊讶地和舒清晚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钟七七会这么快就过来。

  看来钟七七等不及云烟回去复命,就急于想知道舒清晚是否已经中计, 她是否已经除了自己的眼中钉。

  两人反应过来, 舒清晚率先急速上前, 在云烟准备发声求救时,一记手刀落下, 将云烟的暗哑之声堵在喉咙里。

  云烟脖子一歪,悄无声息就晕了过去。

  之后舒清晚像拖着垃圾一样,单手拎起云烟的一只脚,脚下生风, 几步就将云烟拖入假山后面扔着。

  连衣则赶紧上前将云烟刚刚吐的那口鲜血掩盖, 顺便处理处理舒清晚拖拽云烟时留下的痕迹。

  两人配合默契, 处理完现场, 那头钟七七的声音也已逐渐靠近。

  钟七七边走边催:“你们两个死丫头,能不能动作轻一点, 疼死我了。”

  “哎你们怎么慢下来了,赶紧的,快背我进去, 快点!再这么慢, 小心你的脑袋......”

  没过一会,外面的脚步声已经临近,又听到钟七七趾高气昂地指使道:“云棋, 你快进去看看云烟在不在里面, 这死丫头, 叫她做个事情拖拖拉拉的,跟我欠她几百两银钱似的, 看我待会不削她!”

  钟七七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弱弱的女声应了个“是”,随后连衣和舒清晚便看见一个比云烟稍矮些的小女孩提着裙摆往枯井的方向小跑过来。

  云棋跑到枯井旁边打量了周围几圈,没看到云烟后,双手拢在嘴边,小声地叫了几声云烟的名字。

  没听到回答,她便提着裙摆小心地往枯井边上迈了两步,然后俯身看了两眼,之后仿佛受到惊吓似的又撤回身子,接着提着裙摆往外跑去。

  云棋淡出连衣和舒清晚的视线后,便听到外面传来云棋回复的声音:“小姐,周围没人,我没看见云烟,井里又太黑,我看不清楚,好像没有的。”

  钟七七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什么?云烟没来!”

  “好啊,云烟这死丫头果然没来,难怪我等了那么久她都没回去回复,她果然就是不爱听我的,改明天,我告诉裴哥哥去,看裴哥哥怎么罚她!”

  捕捉到钟七七这话里的信息,连衣和舒清晚心中都有些惊讶,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继续趴到假山上面,对着假山上的缝隙偷眼往外瞧。

  假山外面不远处,一个和云烟差不多身段的丫鬟背着钟七七走入视线,后面还跟着刚才那个过来看过一趟的丫鬟云棋。

  三人很快到了枯井旁边,钟七七急拍身下丫鬟的肩膀:“云画云画!停停停,就停这里就行,快放我下来。”

  云画闻言,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战战兢兢地扶着钟七七落到地上,旁边的云棋也过来帮忙,谨慎地扶着钟七七安稳站好。

  云画这头还没从地上站起,钟七七就催道:“快快快!扶我过去看看,让我看看那贱人死了没有!”

  云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伸手和云棋一起,扶着因为腰痛而身子歪半边的钟七七往前挪。

  三人磨磨蹭蹭一会终于到了枯井边上,钟七七出声指挥:“你们两扶着我,让我看看底下是个什么情况。”

  她探头张望两眼,自言自语道:“哎?怎么没听到声音,难道是死了吗?我不是交代他们不要这么快弄死的吗?怎么办事一次比一次不靠谱,我明天一定要让裴哥哥抓住他们,好好整治他们一下。”

  钟七七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和丫鬟讨论舒清晚的生死,连衣气地七窍生烟。

  舒清晚知道连衣现在气的想打人,也不拦着她,两人眼神交流几秒后,便一起气势汹汹地从假山后面冲了出来。

  两丫鬟听到声音,扭头发现是舒清晚和连衣,顿时吓地花容失色,不约而同地惊叫了起来。

  钟七七因为被两个丫鬟架着固定住,自己身体又不利索,所以听到丫鬟们惊叫的声音后,却只睁着惊恐的双眼,把头扭到一个最大的角度,身子根本无法成功转过来。

  尽管这样,因为弧度不够,她依旧看不清楚她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钟七七没有带来有武功的人,连衣和舒清晚则肆无忌惮地一左一右奔向两个丫鬟,各自一记手刀,两丫鬟眼白皆是一翻,接着齐齐都倒在了地上。

  钟七七没有了两侧丫鬟的固定,终于可以僵硬地稍转过身子,去看看丫鬟们惊恐的一切。

  等她看到她后面站的是完好无损且满脸冷肃的舒清晚,顿时吓得习惯性往后一瑟缩,可因为丫鬟们已经倒下,她没有东西可以支撑,身子一歪,就往井里倒去。

  她倒下的瞬间,条件反射地向舒清晚伸去求救的手,但舒清晚置若罔闻,面色冷若阎罗,一动不动地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子往下坠。

  随后传来“噗通”一声闷响,钟七七狼狈地摔到了枯井里。

  听着钟七七落井的声响,连衣的脸不忍直视地皱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感叹机缘的巧合,井底就传来钟七七杀猪般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有鬼有鬼啊,裴哥哥快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连衣堵住耳朵,站到舒清晚的身边,往下侧目瞅了一眼,烦躁道:“晚晚,她这样没事吧?不会淹死吧?咱们还好多事情没问呢。”

  “无事。”舒清晚冷漠道,“下面还有两个垫背的,她死不了。”

  被舒清晚这么一说,连衣才想起来,那枯井底下确实还有两个半死不活的黑衣人,此时估计已经把井底的臭水填了大半,钟七七掉下去不仅泡不到多少水,还有人肉垫子做缓冲,简直比前面两个黑衣人舒服的多。

  就是下面环境不大好,对比于钟七七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确实周围的情况糟糕了些。

  钟七七大约被黑暗肮脏的环境吓坏,第一波尖叫过后,还在持续输出她的高分贝。

  连衣有些不胜其扰,等了一会,见钟七七还没反应过来情况,又怕她的声音引来其他人,连衣便从地上拢了一把沙土,直接往钟七七的头上扬了下去。

  聒噪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代替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连衣脚踩枯井边沿,俯身调侃道:“钟七七,清醒了没有,没有的话,我不介意再给你来一把土灰。”

  “你一直叫嗓子都不会疼的吗?我都听烦了,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心软地想劝你一句,套用一句老话来说,就是你尽管叫,但你叫破喉咙也是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所以还是省省力气吧。”

  连衣的声音给了钟七七一点微浅的慰藉,她捋顺咳嗽后,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因为这样起码证明这里还有别的活人存在,而不是只有死人跟她相伴。

  但钟七七果然有恃无恐,都这样了,还肆无忌惮地嘲讽连衣:“阮林一,你果然和舒清晚是一伙的,你们果然早就狼狈为奸!”

  她以为连衣会像往常一样反驳,没想到连衣只是笑了一下,承认道:“是啊,我确实就是跟舒清晚是一伙的,这事你不是早就下了结论了吗?我不实行一下,都对不起你日以继夜的期盼。”

  钟七七噎了一下,问题开始调转方向,继续嚣张:“舒清晚呢?阮林一,是不是你把舒清晚给救走了?你别想着否认,如果不是你救走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没想否认啊,反正你都快死了嘛,我有什么好隐瞒的。”连衣丝毫不上钟七七的套,她拉过旁边的舒清晚,两人一起露了头,她继续道,“她就在我旁边啊,你看。”

  钟七七听到连衣说她快死了,一时也开始心慌起来,脸色都白了几分。

  她思考了会,壮着胆子威胁:“阮林一!舒清晚!你们两个识相的,最好赶紧把我救上去,否则后果自负!”

  “我要是出了事情,你们也别想逃的了干系,我伯父一定会把阮府和舒府满门抄斩为我报仇!”

  连衣露出无辜的表情:“为什么跟阮府和舒府有关系,不是你自己掉下去的吗?”

  钟七七凶神恶煞:“要不是你们打晕我的丫鬟,我怎么会摔下来,你们两个贱人,你们完全是故意的。”

  看到钟七七竟然还有力气威胁,连衣轻松地耸了下肩膀,扭头对舒清晚随意道:“她好像不需要我们的帮忙,要不然让她自己等人来救吧?我们走吧。”

  舒清晚顺着连衣的话“嗯”了一声,然后和连衣一起撤回脑袋,假装往假山方向走。

  钟七七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一声一响逐渐向外而去,仿佛她的心脏被一刀一刀剥离般难受。

  连衣两人往外走了大约六七步,钟七七终于经受不住恐惧的折磨,手臂撑着井墙,身子微微托起,向外急着喊道:“阮林一!舒清晚!等等,先等一下!”

  连衣和舒清晚相视一笑,慢悠悠地折返,往枯井方向走。

  两人走到井边,连衣抬脚踩着井口,俯身笑道:“怎么了钟大小姐,现在有什么事情是阮某可以效劳的吗?”

  钟七七脸色十分难看,艰难道:“你们,想怎么样......”

  连衣讽刺道:“没想怎么样,就是想看看你的惨状。”

  钟七七呛了一下,羞赧地拉下脸道:“阮林一,你有话就直说,没必要这样阴阳怪气的。”

  “好说好说。”连衣改坐井口,一手在钟七七看不到的地方拽着舒清晚的手,一手撑在井口边上,心情十分愉悦,“说实话,你这么可恶,我们本来是不想搭理你的,让你自生自灭,不过现在倒是点事情想问你,希望你如实说就行。”

  “当然,如果你之后还不好好说话,还想回到井里,那阮某人就爱莫能助了。”

  钟七七也许怕自己会抖出些家族之间的秘密,所以尽管内心极度害怕恐惧着,但仍然犹豫着不敢答应。

  连衣等了一会,有些不耐烦道:“你怕什么,我又不叫你杀人放火,也不会叫你抖露什么大秘密,你至于这样吗?是你的命重要还是秘密重要。”

  钟七七没有回答,沉着脸似乎还在思考。

  连衣稍顿,气不打一处来,撑着舒清晚的手就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拉着舒清晚假装离开。

  这下井里的钟七七终于急的豁出去了,她扯着微微沙哑的嗓子叫道:“阮林一,等等!我答应......我答应你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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