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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记忆都属于另个世界线的“傅清宁”。
傅清宁之所以能拥有现在的这一切, 都是因为那个“傅清宁”选择让她拥有了另一种可能，让桩桩件件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都发生在傅岁寒身上。
可——
傅清宁想到多年前在傅家第一次见到的傅岁寒, 又想起数月前在傅家，冷冷扫自己一眼、便让寒霜扑面的傅岁寒，后背发寒。
她找不到二者间任何一丝相似之处。
那根本不是傅岁寒。
她连能梦到另一个世界的“傅清宁”都能做到。
一个“傅岁寒”取代了现在的傅岁寒, 虽然玄之又玄, 但有什么不可能？！
现在，傅岁寒要夺走这一切，这本来就属于“傅岁寒”的一切。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傅清宁后背发寒, 胆战心惊。
天色昏黑，车内, 只有助理祝映依旧咬着糖, 漫不经心的刷着手机。光亮吸引了傅清宁的注意, 她突然注意到, 祝映身上也有很淡的檀香味。
她想起梦中最后的虚影, 那个向自己伸出手的女人，突然开口道：“都是你做的, 是吗？”
“你知道这一切, 对不对？”
祝映瞥她一眼：“你当我是谁, 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
傅清宁不住道：“我怎么才能改变现在这一切？祝映，你之前能帮我, 现在也一定有办法吧？你想要什么, 我都可以给你, 我——”
“谁跟你说帮你的人是我？”
祝映一句话让傅清宁冷静下来：“不是你,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祝映扫她一眼：“你管我？现在知道怕了, 早知今日, 何必当初。先看看这个吧。”
傅清宁抖着手从她手里接过手机。
屏幕自动播放视频，那显然是综艺录制现场。
祝宁百无聊赖的将手机递给她，傅清宁指节仍有些颤抖，接过后手机自动播放视频，那显然是综艺录制现场。
圆桌上，宋识雪与林霁月各持一言，神情各有各的差。
弹幕不时闪过一些谩骂，傅清宁捕捉到了怪异的字眼。
“为什么……她们说宋识雪是个Omega？”
她下意识问出来，突然想起梦中宋识雪的死因，在获奖当天，庆功宴后，因被曝出Omega的真实身份，选择从酒店一跃而下。
但相较起这一重磅消息，更让傅清宁吃惊的，是宋识雪说出的那句“单今歌”。
宋识雪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计划？那甚至只是个计划，除去她和单今歌，不会有人知道。
她身边难道有宋识雪的人？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有什么值得对方——
思绪刚飘忽至此，傅清宁突然想到了。
傅岁寒。
一切是因为“傅岁寒”而起，对方又因为傅岁寒而发难，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但……她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这是从得知二人关系开始，就让傅清宁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祝映说：“看起来你还不蠢。”
她懒洋洋的侧脸看来，视线里尽数是讽意：“你能知道你的未来，别人为什么不行？”
傅清宁没有言语。当下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近乎颠覆了世界的认知。她下意识想要祝映住嘴，防止他人听见。
直到傅清宁抬起头，才发现车不知何时起已经停了。
除她与祝映外，所有人都紧闭着眼，像是陷入了睡眠。窗半开着，有风吹进来，只让傅清宁感到彻骨的冷，甚至产生一种错觉。
一种眼前所有人都是“死人”的错觉。
“在我看来，你们所有人都没什么特殊的。”
祝映道：“你真当自己有多高尚？一串数据罢了。但看在你对我还有点用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防止你死的太难看——”
“远离宋识雪。”
这日之前，祝映看傅清宁的视线永远阴冷无比，像是寒潭冷风。生平头一次，傅清宁从她眼底读出来了点别的情绪。
那是悲悯。
花园里。
云淑开门见山，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听到傅岁寒的内心想法。称，与其是“听”，不如说是云淑的系统就算出了傅岁寒最有可能在刚才的所思所想。
“计算。”傅岁寒捕捉到了这个词汇。
无论是人还是机器，计算都是个周密而漫长的过程。这意味着，早在很久之前，云淑便对她有了关注。
云淑坦然道：“你也知道，你是重要角色，关注你是人之常情。”
“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已经被融合了。”傅岁寒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多余的口舌，又问，“为什么？”
云淑道：“因为Bug。”
“为什么产生Bug，原理也很简单。这是一本书，每一章角色都有自己的所在地点。如果你按照剧情走，想要找到你，只需要在文档内搜索你的名字，世界意识就能追踪到你。”
“但如果你不按照原著剧情，开始说一些剧情之外的话，每字每句便会产生新的内容。最开始，世界意识还能进行计算，推测你的言行举止，写一轮写的剧本。但随着数据庞大如海，世界意识逐渐吃不消，世界自然会产生变化。”
“像是宋识雪。”云淑道，“她突然提到的单今歌，这很大程度上加快了世界融合的过程。”
傅岁寒：“……你也知道Bug？”
云淑语气没有起伏：“你刚才不是问我目的是什么吗？我就是为了修复Bug来的。你是我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和宋识雪关系亲密、和傅清宁关系对立，再完美不过的病毒植入体。”
这话很冒犯，像傅岁寒只是个没有感情的载体。偏偏云淑说的寻常，仿若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傅岁寒道：“然后呢？”
“然后？”云淑说，“你用行动证明了你不是。丁念心的事后，我开始怀疑别人。单今歌、林霁月、丁念心，甚至傅清宁本身，我都有所怀疑。但要调查她们，需要单独的私下接触。”
傅岁寒道：“所以？”
“你需要给我们制造单独的相处空间。”云淑道，“虽然我是Alpha，但我已经有了伴侣，不会对她们怎么样。”
“你的伴侣是——”
“陶茜。”云淑说出了毫不让傅岁寒意外的名字，提到那个少言的女人，云淑脸上也有了笑意，“她已经结束任务，回了现实。”
“……这是她的最后一个世界？”
云淑说：“不仅是她的，也是我的。”
最后一个世界。
傅岁寒道：“……我也一样。”
云淑沉默下来：“但陶茜确实回了现实。”
“……这是系统告诉我的。”
随便碰见一个穿书者，便都是“最后一个世界”。傅岁寒下意识想要深入，却又想起了之前在海岛见到的丁念心。
“穿成丁念心的任务者似乎是个新人。”
“那说明这不是个老人聚集地。”云淑说，“有新人，证明世界还在运转。说到这里了，再自我介绍一下吧。”
云淑看着傅岁寒，显然是要她主动开口。傅岁寒默然几秒，想的却是，她不就是傅岁寒吗？除了这个身份，她还剩下什么？
云淑道：“我知道你叫什么，但其他的呢？你从什么地方来，要去什么地方，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现实的事业、亲朋，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傅岁寒于无声中告诉云淑答案。
“……你没有这些？”似乎是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云淑说话也不客气起来，直言道，“你是孤儿？”
傅岁寒：“……记忆里确实是这样。你说的那些我没有记忆，所以没有办法回答你。”
谎言换不来真言。
符安与丁念心，是表露了自己欲|望、有所图可以“算计”的人。
云淑却与二人不同，直到此时，傅岁寒依旧不清楚她想要什么。她像个游离于世界外的孤魂，甚至比宋识雪更“独”。
即使是宋识雪，也会主动选择依靠她，云淑却不同。
于是傅岁寒选择坦诚。
“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在做任务。”
“我不记得我为什么绑定系统，但既然已经绑定了，为什么不继续？”
三言两语内，傅岁寒介绍了自己的“来历”。但看起来，云淑对此很不满意，她不可置信道：“……你在说什么鬼话？这个世界都是假的，不仅不想着怎么抗争，还要和一群数据产生感情，你简直是——”
说到这，她突然失去声音，就像是由谁突然掐断了她的发言。但按照口型看来，云淑还沉浸的自说自话，只是傅岁寒听不见。
寂静一片里，Alpha张牙舞爪演着哑剧，场面格外诙谐。好一会，云淑才得以“重见天日”，毫不客气的嘲讽道：“脑残系统。”
仔细想来，不管是丁念心还是眼前的云淑，她们似乎都不介意旁人知晓自己的系统，甚至会当着外人的面与对方聊天，像是在以此证明自己的身份。
傅岁寒却从不会如此。
即使宋识雪未曾说过那句“不要相信系统”，她也从未与系统主动打好过关系。在这点上，傅岁寒与云淑有相同的观点。
既然是虚假的、终究有一天有脱离的，为什么还要产生情感联系，徒增烦恼。
更重要的事还是“Bug”。
云淑说出自己的怀疑对象，意思便是要与傅岁寒对照答案，排除法破万物。
傅岁寒只能说出最近吃醋最多的名字：“符安？”
云淑诚恳道：“她太蠢了，不像能当Bug的样子。”
“……”傅岁寒道，“Bug还需要标准？难道不是看谁行动更随意？”
云淑道：“这个世界已经被穿成漏筛，和我一样要消除Bug的人不在少数。我在你身边，其他人或许就在傅清宁身边，又或者是拿到了个好身份，附身到了傅清宁的那些鱼身上。”
“如果Bug蠢，它就不会掩藏自己这么深，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发现。”
傅岁寒说：“言之有理。”
云淑突然笑了：“你还挺有意思的，结束这一切以后，一起去喝一杯吧。你和宋识雪，我和陶茜。”
傅岁寒没有跟随她的话语产生想象，而是经由她的提醒，想到了另一件事——
她犹豫几秒，问道：“宋识雪是吗？”
云淑一顿，正要回答，下一秒，她却突然抬起眼，看向某个地方。
傅岁寒与她动作同步，云淑看向的地方是她与宋识雪休息的房间。
晚风拂面，吹动窗帘。室内昏黑一片，空无一人。
“刚才那里面有人吗？”
云淑摇头，只说：“系统和我说，傅清宁要来了，走吧。”
傅岁寒问：“我的问题……”
云淑又问：“你的系统是什么方面的？”
傅岁寒不懂她为什么又要突然变更话题：“给角色洗白。”
“……洗白？”云淑眨了眨眼，“你为什么会——”
她突然噤了声，无声之中，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傅岁寒。”她道，“你说得对。真真假假哪有那么重要，庄生晓梦迷蝴蝶，谁知道他们口中的现实到底是真的现实，还是又一本书。”
“宋识雪不是。”说完，云淑又为傅岁寒丢下一颗炸弹，“我是，她都不可能是。”
傅岁寒听她打包票的口吻，不免哑然。她选择相信云淑，回去的路上，心内却还停留在那扇窗后。
刚才那里……
真的没有人吗？
古堡外冷风阵阵。
傅清宁看着眼前的门，没来由的想到梦里，也是因为推开了一扇门，接受了截然不同的结果与人生。
她僵持的久了，连摄影师都察觉到不对。在主动问讯前，祝映随口道：“天真冷。”
说着，便把门推开了。
壁炉烧的正旺，圆桌上，邵卓脸睡在筹码上，周泽在他身边玩牌，注意到傅清宁，他下意识想站起来，犹豫几秒，还是没有动作。
“……霁月。”傅清宁第一时间注意到二楼的宋识雪，想起祝映的叮嘱，下意识避过对方，只对林霁月道，“我——”
林霁月还没忘记宋识雪适才所说。
几乎是傅清宁踏入门内的第一步，弹幕飞速攀升，相较起适才更加热烈。
-！！！
-卧槽啊，卧槽啊，恋捕你是真的牛
-我从此不看修罗场……
-好爽的大乱炖，混邪表示你骂归你骂，我嗑归我嗑
-爱你三天换女友？还有这种爱好，尊重祝福
-正统竟在《恋爱捕获中》！
这种舆论环境里，林霁月自然不可能再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她直截了当道：“跟我走。”
傅清宁盯着她，好一会，还是主动上前。
二人走在一起，确实格外相配，但也仅限于“相配”，傅清宁要跟随林霁月进入房间时，宋识雪却突然从二楼的厨房内走出，看见二人，她眉梢微挑，却还是主动避让开了。
房间里，隔绝开摄像头与录音机，Omega开门见山：“你和单今歌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求婚是什么意思？”
傅清宁与单今歌交往的时间，还在与林霁月牵扯，她当然不可能说实话，支支吾吾，敷衍的明显。
林霁月却早已不对傅清宁抱有期待。
或者说，她早就不对傅清宁有所好感，自然不会因此产生多余的附加情绪——怜惜和期待都是衍生品。
当下的傅清宁于林霁月而言，只是合约仍在存续期间的艺人，是再单纯不过的利用关系。问这些，只是为了公司的利益，公事公办。
傅清宁察觉到她态度的变换。
她想起林霁月曾在傅家表露的态度，桩桩件件都说明了，她也逐渐回忆起了以前的事。
或许没有，只是偶然事件，但傅清宁赌不起。
她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资本。
祝映说的模糊，却足够傅清宁捕捉到重要信息——这个世界并非真实，她也并非故事的主角，只是有人帮助她改变了这一切。
那个人不是祝映，但祝映知道这一切，说明她的身份也非同一般，很可能来自于别的世界。
Alpha的话逐字逐句在她脑内回旋，她说要远离宋识雪，难道就非要远离不可吗？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是因为“限制”，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她？
一切真的只是因傅岁寒而起吗？
记忆里，距离宋识雪的死期已经不远，可对方当下状态却依旧良好，看不出任何被“网暴到抑郁”，随时可能自杀的痕迹。
何况，就算没有这一切，解决傅岁寒前，也必须先解决宋识雪。
傅清宁突然意识到，自己需要盟友。
林霁月就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你喜欢傅岁寒吧。”
林霁月本已有了几分不耐，正要提出离开，突然听见傅清宁提及傅岁寒，怔在原地：“你说这个做什么？别告诉我你都要和单今歌求婚了，还要假装深情恶心我。”
“我有办法，能让傅岁寒忘记宋识雪，和你在一起。”
林霁月一顿：“你什么意思？”
傅清宁一字一句道：“在那之前，解决宋识雪。她不是真正的宋识雪，只是一个外来者。”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