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了一整夜, 仅仅存在几百年的南梁就这样泯灭在历史浪潮中,随着黎明的第一抹阳光,大楚的名号再一次重现人间。

  当满身血水的江辞卿, 疲倦靠坐在残缺墙头时,竹山那边派人送来消息, 说是孙姨半夜服毒被凌叔发现, 抓到江问道与妻子坟前,跪罚而杀之。

  她听完后, 表情有些怔然,没有休息就直接骑马赶回竹山。

  独自一人站在两座土坟前,旁边是照顾她长大却一直怀有异心的孙姨尸体, 灰白的面容扭曲, 显然临死前受到了不少折磨。

  背影单薄的少女就这样站着, 像块枯木似的矗立在那儿,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许是在回忆自己短暂却不简单的人生,年少隐忍下的意气风发,成年后的层层伪装,她至今为止人生就像块外表华丽、里头全是大大小小空洞的壳子, 别人称羡的所有东西都有缺陷, 扯开伪装后只有狼狈。

  她一直站到日暮西垂,影子被拉长,像那年冬天跪在坟前一样,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哭, 只是红了眼角,一直呆愣着, 终于从这场大梦中挣脱出。

  最后依旧是凌叔将她带走, 至于孙姨, 江辞卿怕脏了竹山,命人将丢到竹山百米外,之后如何也无人再管。

  至于她的身世、如何瞒过江家的探查等事也无人再探寻,南梁已灭,又何必再去管前朝那些龌龊事。

  人总要往前看,而江辞卿已从泥潭中拔出身子,将注意力投入更需要集中精力的忙碌中。

  虽说是重建旧国,可实际还是一个新生国家的萌生,许浮生现下手中能用的人不多,一堆部下都是些只会动手的憨货,故而恨不得将能用的人都分成两人用,即便有江家、李家出人出力仍就不够。

  比如这战后的处理,众多尸体的堆积会导致瘟疫,故而必须先率人拉运往城外焚烧,再加上对皇宫、街道的清洗,统计损耗、维修,总不能让女皇大人住到处处破碎的宫殿里吧?

  别瞧着简单,却都是些极其繁琐的麻烦活计。

  还有对旧朝世家贵族的处理,总有脑子不好的人觉得哪怕换了朝代,自己家族的地位也不会改变,甚至还跑去许浮生面前,讨要未来职位,要求依旧按照前朝的规格供奉自个。

  气得许浮生又带兵围剿了一回,这才让这些天真的世家贵族清醒明白,这头顶上的天是真的变了。

  但许浮生总不能对每一个家族都这样。

  若是逼急了他们,聚到一起造反,这多年积攒下的能量还是不容小逊,特别是许浮生他们经历过了一场恶战,还没有缓过气来就又要打场硬仗,即便胜也惨胜。

  故而怎么处理这些旧世家贵族,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还有对百姓的安抚,总不能一晚上就让他们接受改朝换代了,旧朝对他们来说已就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怎么可以一晚上过后就可新回来了?

  所以也要派人讲解,让百姓接受。

  后面还有功臣、俘虏的奖罚,许浮生登基仪式,对地方的掌控和重新派遣,一堆麻烦事都挤到一块,就连李家那位摄政王都被拉出来使唤了,更别说其他人。

  江辞卿、许浮生皆忙得焦头烂额,一连半月,每次见面都只是因公事而匆匆见面,商讨出结果就分开,各自忙碌去,竟比之前处处是眼线、小心翼翼时的相处时间还少。

  匆匆过去半个月,不知道边城那边又达成了什么协议,东夏突然放了大皇子梁安楷,继而与郑、夏在边境自立为王,说江辞卿与许浮生谋朝篡国,他要带兵讨伐,为父亲、弟妹复仇。

  想来也不奇怪,东夏恨不得这边再乱一些,让许浮生与梁安楷先争斗一番,然后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

  梁安穆心里清楚,却也不得不做,没想到自己才去了边境一趟,结果一转头,父皇、皇位什么都没了,他真的没了选择。

  不过他虽嚷嚷着复仇,但实际也还窝着边城那一块,那处地广人稀,又不适合耕种,他想出兵攻打大楚,也得准备准备。

  唯一给许浮生造成麻烦的是对稍远地区的把控。

  这就是直接从都城复国的坏处了,不像人家从小城出发一路打到都城,打出威望,让百姓心甘情愿地臣服,大多数都是懵的,怎么一起来就改了国号,故而部分地方一听大皇子自立为王,立马就归顺向他。

  气得小心眼的许浮生将那几座城池的名字都记下了,日后少不了加个税收。

  “小江大人,”

  江辞卿闻声回头,便见一穿着兵甲的女性Alpha站在不远处,瞧着面容有些熟悉,应该是经常跟在许浮生身边的心腹之一,现在也被托以重任,处理旧朝家族的事。

  这几日封赏还未定下,皆要等许浮生登基以后再安排,所以称呼总是乱的很,有些人还在叫淮安王,有些人又喊江家主,许浮生麾下的那些人则一直叫她小江大人。

  “大人现在忙吗?”她几步上前,恭敬的语气有些揣测不安。

  “何事?”她露出一丝疑惑,刚组织人将南边巷子里烧毁的房屋进行登记,后头还要出钱派人修补。

  不得不说这建国确实费钱,若不是许浮生和李家都是财大气粗的主,还真补不上这个巨大窟窿。

  “楚家那边遇到些事……”她语气犹豫,几次抬眼看向江辞卿。

  “你直说就行,若是公事,我定然会帮你,”江辞卿微微皱眉。

  那夜她带人赶往宫外,楚家那边其实已逐渐冒出几分颓势,只是坚信五皇子一定会夺得皇位,故而撑着一口气和许浮生等人争斗。

  见江辞卿提着两人人头过来,顿时就没了期盼,士气大减,继而被剿灭大半人,那领头楚玉成顿时崩溃,弃甲丢刀投降,所以这楚家最后还是剩了些人,也成了需要处理的旧家族之一。

  “楚家人吵着要见您,”她好像尴尬,知道小江大人与许浮生的事情,也听闻过江辞卿对楚家小姐一往情深的传言,不大懂其中纠葛,但仍有种局促感。

  “见我?”她皱着眉头。

  “是,确切说是楚家那小姐要见您,不然他们要闹……”

  听到楚弄溪,江辞卿明显怔了怔,她对这人确实没有多少感情,可说恶劣些,她这些日子都在利用人家,故意摆出一副情深不得的样子,将众人迷惑,就连楚家选择江辞卿归顺的五皇子,或许都有这一部分的原因。

  她对楚家没有多少愧疚,都是互相利用算计的关系,可对楚弄溪……

  小江大人抿了抿嘴角,最后叹了口气般妥协:“走吧。”

  终究带着几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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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家府邸坐落在都城中有名的权贵区,不仅占地面积极大,且早早推了改成最华丽的新式建筑,尖顶的城堡、彩色玻璃的窗,处处都在显示着他们的权势。

  还没有靠近就听见喧闹的声音,周围有穿着盔甲的人守候,面色严肃,见到江辞卿两人过来,连忙抱拳行礼。

  江辞卿微微点头,便大步跨入里头,刚到门口就看见一脸颓色的楚玉成坐着轮椅上,看向自己这边,扯出一抹苦笑喊道:“淮安王殿下。”

  他不过四十几岁,帝星还算个年轻人,可发丝却已一夜全白,脊背弯曲着,看起来像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江辞卿转身看向他,一身简便白袍,模样依旧清冽,声音平淡回答:“楚家主。”

  他扯了扯嘴角,浑浊眼底写满嘲意:“老夫自以为谨慎,思索再三才敢落子,自以为压对了宝,没想到还是不如殿下。”

  “江李两家本就效忠于大楚皇室,何来选择之说,”江辞卿滴水不漏。

  他突然苡橋嗤笑一声:“是了,倒恨我们没有个好祖宗,早早跟了个好主人。”

  听出他话里头的刺,江辞卿只是挑了挑眉,又道:“楚家主何必怪前人,他们已竭力挣出楚家百年富贵……”

  江辞卿笑了笑,笑如清风入怀,完全看不出她在暗讽楚家是泥腿子出身,侥幸跟着南梁皇室打南闯北,换得滔天富贵,现在还被子孙后代嫌弃。

  楚玉成气极了,捏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紧握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想骂却要压着脾气道:“淮安王殿下这两日嘴上功夫见长,和以往清冷模样相差甚远,若不是面容未变,老夫都要怀疑是不是殿下了。”

  在说江辞卿得了滔天权势,都忘记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

  他这些日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打心底后悔,恨不得把当时向江辞卿示好的自己直接掐死,这哪是个年纪尚轻、守旧又莽撞的人?

  他原本想借着江家的势力,一同扶持五皇子,踩着江家这大石头过河后,再拉远她与五皇子的关系,且将楚弄溪嫁给她,这样楚家两边都讨到了好处,成为真正的南梁第一家族也指日可待。

  可是没想到江辞卿根本就没有打算扶持五皇子,直接让楚家掉入河里,一晚上便失去了一切。

  “若是楚家长唤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辞卿还是先告退了,”江辞卿不接他的茬,桌子一掀就作势要走。

  对面的楚玉成没想到她的态度竟变得如此强硬,表情一滞,剩下的话堵住嗓子眼,面色几次变化,最后憋出一句:“是老夫多嘴了。”

  这句话说完,他整个人都像没了精气神似的,彻底灰白了下去:“弄溪还在里头等着殿下,她……”

  他扯着最后一口气,道:“她心思纯粹,不曾掺和其中,我们只承诺她事成之后便让她见你。”

  心思纯粹吗?

  江辞卿扯了扯嘴角,倒是有些不怎么相信。

  楚家仆从已散尽,只有一楚家人带着江辞卿走上楼梯,绕过众多拐角,来到中间一个、采光适宜的房间。

  那人直接推开门,抬手邀请江辞卿入内。

  江辞卿下意识皱眉,先往里头看了一眼,忽略花纹繁琐的华丽摆设,直到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她才稍放松了些,不知是不是楚弄溪平常喜好香水的缘故,空气里弥漫着浓香,好像是玫瑰花的味道。

  不过这不算是难忍,只是她和许浮生都不大喜欢香水,平日极少触碰而已,一时间突然闻到,有些不适罢了。

  迈腿走向里头,房门随之关闭。

  床上那人一脸病态地躺在床上,栗色卷发披散,圆润可爱的五官与冷白皮在此刻都显得脆弱,像是一碰就坏的瓷娃娃。

  江辞卿站在床上,冷淡的声音稍柔和了些,低声喊道:“楚小姐。”

  紧闭着眼的人闻身一颤,直接睁开眼,惊喜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辞卿!”

  她急忙想单臂撑床起身,却无力地重重摔下,眼帘扑扇间水光瞬间覆上眼眸,越发娇弱楚楚,愧疚又难过的开口:“对不起,辞卿我……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是我……我要是再坚持一下,我要是没被饿晕过……”

  好似一个没有在心上人没有打扮好的Omega,低泣着自责。

  这一幕哪个Alpha看到了不心软。

  江辞卿只是低垂了眼,语气不变道:“楚小姐身体不适就不要勉强自己了,躺在床上也能说话的。”

  可惜遇到江辞卿这个早有Omega的木头。

  楚弄溪眼角泪珠啪的一下就落下来了,颤着声道:“是我身体太弱了,他们不让我去见你,我真的没办法,我被关在家里,出门都有人看着,我绝食也没有用……”

  “要是我身体好一些,我还可以翻墙去找你,可是我没办法,我知道明白……”她声音越来越颤抖。

  “不是你的错,”江辞卿言简意赅,日光透过紧闭玻璃窗,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无端多了几分暖意。

  “不,如果我再坚持一点……”她急切之下,竟探出手想抓住江辞卿衣角,却被江辞卿退后一步避开。

  她越发难过,红着眼反问道:“你是不是在怪我?我应该再坚持一些,我应该去求他们,我应该多努力些……”

  她瘦极了,那手指好似只剩下了一层苍白的皮,里头的骨头都清晰可见,若百年入了土,出了什么事被人瞧见骨头,说不定会怀疑这是那个小孩的手。

  床上的布料被扯出杂乱痕迹,在明亮房间内分外显眼。

  “辞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倾斜身子,面向江辞卿,反反复复重复,极其脆弱的模样,好似江辞卿说出一个重话,她就要撒手人寰了一样。

  “是我不应该,是我的错……”

  “这和你无关,不是你的错,”江辞卿只憋出这样一句话,无意识摸了摸鼻子,只觉得这房间里头的香气浓得令人不适。

  “你知不知道,他们告诉我江家和楚家联合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她哭泣着,因仰头看向对方的动作,发丝垂落,露出纤细白净的脖颈。

  “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会选择许浮生?”她哭红了鼻头,很是可怜。

  “明明只要五皇子继位,楚家与江家便可以结为联姻,可你为什么要选择许浮生?!那个蛮荒之地的野蛮人!”

  她声音越来越大,突然掀被起身,方才脆弱无法撑起自己的人,莫名有了力气,原本可爱的面容居然有些狰狞。

  江辞卿被吓得退后一步,楚弄溪却直接扑向她,如饿虎扑食般,纤瘦的小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下半身还在床上,上半身却挂到江辞卿身上。

  那白袍少女几乎是本能般,抬手用力推向对方肩膀,毫不留情地将这个瘦弱的Omega推开,往后跟跄一步,冷眸微眯,喝声道:“你在做什么?!”

  那摔在床上的女人扑腾一下,又起身往江辞卿那边扑,栗色卷发杂乱披散,眼珠子几乎从深陷的眼眶瞪出,嘶吼出声:“你为什么要找许浮生?为什么?!明明我们可以在一起的。”

  如同恶鬼一般可怖。

  江辞卿紧紧皱着眉头,嫌恶地连退三步,仍由对方跌在床底下,心里头唯一愧疚感荡然无存,甚至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什么要过来了。

  怎么自己遇到的Omega都那么都不一样?

  她甚至想起了这个,依稀记得旁人口中的Omega都是娇弱又可爱,怎么她……

  看着那人居然向她爬过来,江辞卿甚至露出一丝慌张,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竟有些不知所措,总不能和个Omega动手吧?

  她急忙又退了一步。

  “楚弄溪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喝了一声,转身看了眼房门,已打算后退离开。

  楚弄溪却不答话,一直向她爬来,白色裙摆的面料破开,扯下肩膀,露出大片苍白肌肤。

  江辞卿觉得她怕是得了失心疯,直接大步往后,反手摸到门把手,用力往下才发觉已锁上,她刚刚明明是听着门没被反锁才往里头走的!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前头的Omega,只见她嘶吼着:“你怎么还清醒着?你为什么还清醒?!”

  江辞卿一顿,突然冒出个念头来,凝神看向她颈后,该贴着阻断贴的地方空无一物,终于闻到了被浓香掩盖的薰衣草香。

  终于明白了楚家在算计什么,没想到楚家竟舍得用女儿的清白,强行拽上江家这辆大船。

  前面用楚玉成的愤怒做障眼法,让江辞卿放松警惕,只当楚弄溪求着见自己,他爱女心切,不得已才威胁那许浮生部下必须见到江辞卿,后面又提到楚弄溪,加重江辞卿的愧疚。

  估计想着江辞卿对楚弄溪留有旧情,只要发生了关系,标记了楚弄溪就不会舍得抛弃对方,自然也就能出手帮楚家一把。

  可他怎么能想到江辞卿已是被标记的Alpha,楚弄溪的信息素对她毫无作用!

  眼看楚弄溪要爬到她面前,她不再留情,抬腿就是一踹,将身娇体软的Omega直接踹飞到五米开外,紧接着转身对着门就是一脚。

  ——嘭!嘭!嘭!

  一脚接着一脚,江辞卿气急了,没想到楚家会如此算计自己,腿风凌厉至极,丝毫不遮掩半分,一点也不担心楚家再敢弄出什么东西。

  铁锁掉落在地,木门裂开狭长缝隙,那楚弄溪抱上她的小腿,哭嚎着:“辞卿、辞卿,和我在一起,你标记我……”

  “我们在一起,楚家和江家在一起……”

  空气里的信息素越发浓郁,让被标记的Alpha感到极度不适,幸好腺体处传出龙舌兰的酒香让她稍稍缓了口气。

  江辞卿面色极森寒,比前几日带兵还要冷凝,脊背绷紧,几次呼吸才压住怒气,直接单膝跪下,一手抓住对方脖颈,冷笑道:“和你在一起?”

  她上下打量着这个Omega,终于想起她第一次与对方见面时,对方就试图用信息素撩拨自己的事,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深,语气却更寒:“你配吗?”

  “你算什么东西?!”

  “敢用信息素勾引我?!”

  她单手用力,死死掐着对方脖颈,几乎要将这骨头硬生生扭断。

  楚弄溪顿时窒息,抓住她的手,却发现如铁镣铐般无法挣脱,只能发出哀求的声调:“辞、卿……”

  “你是不是怀疑为什么自己的信息素对我没有用?”见对方如此凄惨,江辞卿却一点儿也没软和下来,依旧紧紧掐着她。

  “你有没有想过我早就有Omega了?”清冽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嘲弄,俯视着这个试图逼迫自己的Omega。

  话音落下,

  楚弄溪顿时睁大眼,想到之前的事,不可置信道:“是这样……你……许浮生?!”

  江辞卿笑起来,好似一个看见学生答对题的老师,奖励似的松开手,再嫌恶地往后用力一推,好似在看什么垃圾一般,点了点头:“好一个楚家,我记住了。”

  愧疚荡然无存,她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门外的楚家让无一敢拦,只看着她怒气冲冲地走出府邸。

  刚到门口就可以那个女Alpha站在那边等候。

  她现在满腔怒气,甚至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经历这龌龊事。

  结果就听见对方冒出一句:“小江大人,陛下唤您进宫见她。”

  江辞卿呆愣住,罕见地只发出一个音调:“啊?”

  大风刮过,近来清冷不少的都城冒起一丝寒意。

  “为什么……”

  那个女Alpha却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说:

  ……哇哦,写不到小皮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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