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卿虽闹着要去找许浮生, 可她那副醉得走不动路的模样,谁又敢真让她出门往别处去。

  别看这人平日里清冷自持,酒醉后就像个吃不到糖就要打滚耍无赖的小孩, 非闹着要出门。

  最后还是李知乐出了主意,让阿福驾着着辆不起眼的马车, 亲自将去许浮生给请过来。

  许浮生那会已睡下, 听见手下人的话,又气恼又无奈的, 最后还是披了衣服出门。

  当真是个冤家,她堂堂一个蛮荒之地女王、S级的Omega竟然要给一个醉鬼送上门去。

  这若是隐去姓名身份,让别人评理, 定然要大骂这Alpha无耻又厚脸皮, 这Omega太不知羞, 居然就这样送上门了。

  等候在门口的阿福也觉得不好意思, 瞧见许浮生后,眼神十分躲闪地将她送上马车。

  长鞭再一次挥动,穿过四下无人的黑暗街道,现在还在落雨, 应是晴朗几日后的报复, 弹珠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往地面砸,那疲懒马儿走两步就想停,又被阿福一鞭子打跑。

  里头的许浮生倒是舒服, 这马车不愧是出自南梁最富有的李家, 外头看着其貌不扬,里头却是奢华, 连皇宫都要紧着用的布料, 在这儿就是个坐垫的布套, 怕雨夜寒气重,还特地烧了个雕花的金暖炉过来。

  只穿着睡裙,外头随意披了件针织衫的许浮生不仅不冷,甚至还觉得偶尔飘进来的雨丝十分凉爽。

  “驾!”

  阿福又喝了声,马车行驶的快,却丝毫没有颠簸之感,反倒让许浮生觉得有些困乏。

  “许小姐……”有些犹豫的声音传入里头。

  “实在抱歉让您深夜跑一躺了,”可能是觉得很不好意思,阿福出声道歉。

  “本来不想打扰您的,只是家主她醉了后就一直闹着要找您,我们实在拗不过她,”

  许浮生不在意前头的话,抓住重点,只问道:“她怎么醉的?”

  江辞卿曾和他说过事事与许浮生交代过的事,故而毫无隐瞒地开口道:“楚家楚玉成邀家主在酒楼一聚,出来就这样了。”

  许浮生眉梢一挑,也不继续下去,反而极为跳脱地说起别的:“大年三十那晚,你带她去坟地喝酒?”

  颇有几分事后罪责的意思。

  阿福沉默了会,却道:“家主喝醉后一直念叨着自己对不起许小姐,是她自己犯的错,是她活该。”

  许浮生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只道:“她酒品条差,还是少让她喝点酒,省的醉了后什么事都往外说”

  “家主只对亲近之人如此,”他低声回了句。

  车厢里再未传来声响,阿福再次用力甩出长鞭,再绕过几个弯便到了李家。

  两人还走在回廊,就听见醉醺醺的吵闹声,一人反反复复念叨着许浮生的名字,另一人没好气地哄。

  “我容易吗我,大晚上不能抱媳妇睡觉,还得拦着你这个醉鬼,你还嫌弃我……”

  “你让开!我要去找她。”

  “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让阿福去给你请了,消停点,”听这崩溃又不耐烦的声音就知道这人被折磨了多久。

  听见门响声,她顿时满脸期盼的抬起头,立马就道:“你们终于来了。”

  声音雀跃,好像解脱似的。

  许浮生看向里头,显然这屋子的是专门江辞卿准备的,摆设物件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清雅且简单。

  而害那么多人深夜未眠的人,现在抱着根柱子,勉强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几次跟跄着要往外走,而李知乐就在她旁边,一次又一次把要跌倒的江辞卿拉回来。

  终于瞧见心心念念的许浮生,那醉醺醺的人顿时咧开嘴笑起来,原本偏清朗的容貌被傻气覆盖,整个人都显得憨憨的,很是符合傻狗这一称谓。

  “行了吧,没骗你吧,赶紧回床上躺着去,”李知乐转过头,没好气地开口,也不知道他们没来之前,她还经历了些什么,总之应该相当折磨。

  继而转头又看向许浮生,见到Omega如此轻薄的打扮,眼中未出现什么旖旎神色,甚至有些过分功利的探究,直到此刻才像个精于算计的商人。

  “麻烦许小姐了,这家伙一直闹着要去见你,我们实在没办法……”虽是愧疚的话,李知乐脸上却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不麻烦,多谢李小姐照顾这醉鬼,”许浮生任她打量,一双桃花眼泛着水波,无奈嗔了江辞卿一眼。

  有些觉得好笑,明明是江辞卿闹着要见自己,怎么却像自个要求着见对方,还得过五关斩六将,一个个试探个没完。

  “哪有什么照顾之说,我和辞卿一块长大,从小到大都是互相帮衬着,”李知乐笑着开口,没了第一次见面的热情拉拢,更像是个看见自家白菜被刨了的老母亲,十分警惕地打量着那头猪。

  她没有江辞卿对许浮生那么深厚的感情,对于她来说,就是许浮生一个值得拉拢的盟友。

  在舞会上和她最重要的朋友江辞卿起了争执,所以她理所应当地站在朋友这边,自然而然的疏远了还没有结盟的许浮生,可是没想到她一回来两人就搞在一起了,而且许浮生是什么旧朝皇室后代,按照祖训,他们都是她家的下属……

  这用商人的眼光看,这实在是一本只有赔没有赚的亏本买卖,她能乐意才怪。

  两人正暗搓搓地对峙呢,旁边的江辞卿已等得不耐烦了,直接站到两人之间,直直向许浮生走去,醉醺醺的喊道:“姐姐。”

  被酒染红的眼角,掺着水雾的黑色琉璃石,有点懵却固执往这边走的脚步,有点憨得可爱。

  未点燃的硝烟就这样被打断。

  许浮生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下意识往前走一步,长臂揽腰,让她靠在怀里,无奈地低声道:“怎么喝那么多?”

  见到许浮生,一直重复对方名字的人终于改了口,迟钝的大脑缓慢处理完对方的问话,开口却憨笑着喊道:“姐姐。”

  又眷恋又傻气。

  对面的李知乐看得牙酸,心道江辞卿怕是真的要被这人吃得死死的,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拿个东西把这一幕拍下来,让酒醒后的江辞卿仔细看个几百遍。

  再看那许浮生,一双桃花眼只映着对方身影,满满都是缱绻的温柔,屋里头的另外两人都成了多余。

  没了对峙的心情,李知乐选择赶紧离开,回屋抱自己的Omega,语速极快的开口:“那就麻烦许小姐了,醒酒汤已熬好放在桌上,刚刚阿辞闹着要见你、不肯喝,我也没办法逼着她喂,如果缺什么东西和外头下人说一声就行,我们就不叨唠了。”

  许浮生刚点头,她就火急火燎地拽着阿福往外头走,好似恨不得直接瞬移离开,很是嫌弃的模样。

  随着一声门响,屋里头只剩下雨声落下,许浮生低垂眼帘,瞧着怀里这憨笑的傻子,无奈斥了句:“臭死了。”

  酒味与别的信息素混杂的味道,让这个小Alpha显得格外浑浊。

  怀里的人终于听懂了对方的嫌弃,眨了眨眼,恹恹地耷拉着眉眼,露出大狗似的委屈。

  “你还装可怜?”

  许浮生哭笑不得,指尖戳着这人脑门,在中间弄出个红印才更罢休,千回百转的语调掺了几分无奈,好像舞女喜欢上了没钱没势的破书生,最后只能清醒着沉沦,在梦醒时嗔一句:“冤家。”

  “疼,”江辞卿还委屈巴巴地嘀咕了句,疼也不知道躲,就会装可怜。

  她肤色白净,眼眸清澈,便显得眉间的那道红痕格外显眼,还能依稀瞧见里头的弯月凹痕,和寺庙里供着的菩萨弟子似的,也不知道是那个六根不净的小神仙贪图人间供奉,吃喝完就没了法力回去,只能被妖女抱着怀里蹂/躏。

  许浮生只觉得手痒,又开始在她脸上戳红印,从额头到脸颊,江辞卿生得单薄,即便是脸颊都是硬邦邦的,手感颇差,不过好在皮肤细腻滑嫩,一戳就能留下个印记。

  挺让人有成就感的。

  而江辞卿就像个掺了酒的奶包子,最后被戳得到处都是红的,颤着眼帘,讨饶似的唤着姐姐。

  企图让某个恶趣味的人放过自个。

  可惜江辞卿高估了对方的良知,最后被弄得满脸红痕,幸好酒醉的人疼感都比较麻木,不然非龇牙咧嘴地疼上半天。

  被吵醒的烦躁终于消散,许浮生多了一丝笑意,最后在鼻尖留下一个月牙痕迹。

  当真是她的小冤家。

  “洗澡去,”许浮生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

  怀里的人被戳懵了,染红的眼尾还覆着水光,结果下一秒就被人嫌弃,催着去洗漱。

  漂亮的桃花眼眸光微漾,是还未散去的顽劣,颇有几分穿了裤子就不认人的无情,直接道:“臭东西。”

  臭东西继续眨眼,眼皮子都酸了,也没得到这人温柔点的怜惜。

  “快点,不让你今天就睡地板,”许浮生下了最后通牒,浑然不在意这房间原本属于谁,直接占了屋子成了主人。

  幸好江辞卿这会酒醉,脑子不灵光,当真以为自己要睡地板,登时就站起身、听话地往浴室跟跟跄跄地走,紧接着撞到门上。

  ——嘭!

  巨响在空旷房间内分外清晰,若是有人在隔壁睡着,估计能被这声音吓醒,惊道竟然打雷了。

  许浮生感同身受地眯了眯眼,良心终于回来了几分,走过去将站在门前,面壁捂头的小Alpha揪着后领子,扯过来。

  江辞卿脚步本来就不稳,这一扯又后躺回对方怀里,后仰着回头,眼泪汪汪地开始哭诉:“姐姐,疼。”

  看来是真的疼了,连许浮生那绕着弯又拖长的语调都学会了,三个字也说得起起伏伏,最后的那个尾调还染上奶音。

  再看额头上,那月牙红点往上又多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红包,小神仙变成了可怜的倒霉蛋,眼尾的水雾最后还是凝成了珠,滴答地往下掉。

  看得许浮生又好笑又心疼,低声骂了句:“傻狗。”

  受了一整天委屈的大狗终于撑不住了,嘴一瘪就要哭。

  许浮生连忙温声哄道:“好了好了,不痛了,洗完澡赶紧睡觉。”

  格外好哄、甚至没有被哄的江辞卿眨了眨眼,又落下一滴泪珠子,然后抽噎了一下,就这样止住了。

  不敢再让这人自己往里头走,浴室地滑,刚刚只是撞了头,等会不知道又要怎么样。

  许浮生拉着她进去,先让她坐在旁边,自己去浴缸边上放好了水,用手测了测水温,确定恰好合适,出生以来头一回那么伺候人。

  结果做完这些,扭头一看,坐在角落里的小Alpha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偷偷抹眼泪。

  对方哭起来特别安静,就乖乖巧巧地缩在高脚凳上,赤脚踩在地板上,白瓷般的肤色染上大片嫣红,从眼尾、耳垂到脖颈,甚至是粗莽抹泪的手都是红的,像是被胭脂泼上似的。

  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落,在地板上留下一片片破碎的水花,也不知道撒娇,就自顾自低着头抽噎。

  屋外雨声依旧,风吹打着林叶,花也跟着飘零,没人要的小狗在屋里哭得很惨。

  这人刚刚还在欺负人的许浮生难得生出几分羞愧,心里头软成一片,语气柔了又柔,叹息般的开口:“怎么又哭了,傻狗。”

  哪有Alpha那么爱哭的。

  江辞卿可能是哭懵了,又或者是那酒的后劲太足,好半天都没给回应,最后才带着哭腔地喊了句:“姐姐。”

  小孩终于有了告状的人,只是稍显不熟练,很是青涩。

  还好她姐姐不在意,几步走了过去,低头望着小Alpha,很是温柔的开口:“哭什么,嗯?”

  抬手抚过对方头顶,最后滑落在后脑勺,略扎人的发丝穿过指间,她微微用力就将对方压向前,埋在一片温凉的柔软里。

  “哭包。”

  “傻狗。”

  “冤家。”

  “阿辞,”

  语气越来越柔和,听不出来是斥责,更像是年上对小孩儿的无奈纵容。

  站起来的时候江辞卿比她高一截,坐在高脚凳上也没矮到哪里去,恰恰好就埋在锁骨往下一点。

  深色水迹在单薄布料上晕染开,垂落的银发与黑发缠绕在一块,不显突兀,好似它们本该这样,如盛开着鲜花的藤蔓般交缠在一块。

  江辞卿只是哭,每次哭起来就不会轻易停下,也不知道从哪儿偷来那么多眼泪。

  Omega哄人的技术一如既往地烂,只知道从头顶拂过后脑勺,温凉的指尖偶尔覆过脖颈,落在两层阻断贴上,虚缈的竹香缠绕上指间。

  “乖,不哭了,”她估摸着时间,怕江辞卿又哭肿了眼,第二天拿着鸡蛋滚半天。

  怀里的小狗感受到纵容,很是委屈地嘟囔了句。

  许浮生没听清,又压低了身子发出疑问的气音。

  结果江辞卿又不肯说了,埋在她怀里装鸵鸟。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许浮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但估摸着肯定不早了,脚腕泛起酸麻,最后还是采取了强硬措施,将Alpha打横抱起,直接往水里泡。

  温热的水将两人包裹,扬起酒红色的裙摆,方才就被染湿一半的睡衣,眼下彻底被浸透,在水里头开出妖艳的花。

  忙着哭的Alpha哪顾得上自个换了地方,还试图埋在对方怀里当鸵鸟,结果被Omega提着后领子出来。

  “哭包,”许浮生温身喊了一声。

  横坐在她腿上的江辞卿这才抬起头,哭得红肿的漆黑狗狗眼,脖颈的鼓起青筋一下又一下的颤动。

  “怎么了?嗯?”许浮生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就这样误以为江辞卿哭得如此惨烈,只是因为酒醉的缘故。

  “乖乖,告诉姐姐好不好?”平日里明艳张扬的人温柔起来就显得格外动人,像是玫瑰花瓣落在平静湖面上,掀起大片涟漪。

  江辞卿不搭话,她就低头贴在耳边,不停地喊:“阿辞、阿辞。”

  温热的吐息从耳垂弥漫开,泛起酥麻的感受,即便是麻木的酒鬼也无法抵抗

  于是Alpha再次鼓起勇气,哭腔里掺杂奶气,很是委屈的开口:“他们欺负我。”

  Omega在此刻格外有耐心,温言软语地哄:“是谁欺负我们阿辞了?”

  厚重的外袍和针织衫外头都被脱下,丢到浴缸外头,如同一条搁浅的鱼。

  交领白里衫贴着身子,勾勒出清丽的轮廓,起伏的水往锁骨里头涌,像极了沙滩上的水洼,涌入又随着海浪流出。

  江辞卿哭过头了,说话都不怎么利索,结结巴巴的,又被哭嗝给打断。

  不过年长者向来懂如何哄骗小孩儿,揽在腰侧的手微微用力,便将两人仅存的缝隙合拢,继而低声哄道:“阿辞想要什么奖励?”

  这话来得突兀,哭得缺氧而一片空白的大脑显然不能处理这样的问题,江辞卿懵了,颤动的眼睫又将泪珠抖落,呆呆地看着对方。

  “说出来,姐姐会给你奖励,”她轻笑着解释,粼粼碎光衬得那双桃花眼眼愈加温柔,很像在鼓励第一次摔倒后爬不来的小孩。

  这样的诱惑显然非常管用,小孩瞧见了糖,眼睛都亮了起来,顶着脑袋上的红包,努力压着抽噎开口:“他们欺负我。”

  “谁?”

  “孙姨,”确实是说到了难过处,才停了几秒钟的眼泪珠子又开始往下掉。

  “她骗我,”大狗很是委屈,粘了水的发丝、发红的眉眼都恹恹地耷拉。

  “她逼我喝药,”泪水跌落在冒着热气的水面。

  “她以前对我很好,我很相信她,她怎么可以骗我,”有些稚气的抱怨,可能是酒醉后的人想不到什么高端的词汇,只会用贫乏的语言来控诉。

  “她害了娘亲,害了阿娘,还要给我下毒,”大狗低垂着头,认真的把腐烂的伤口剥出来给人看。

  凸出的脊骨几乎要划破衬衣,开合的肩胛骨微微颤动,瘦得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具能挥动铁锤的身体,分明稍稍用力就能折断。

  “我明明很听她的话,江家也对她很好,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大抵是人生中第一次遭受背叛,江辞卿很认真去理解、去分析,却越发掉入迷茫的毛线球里。

  许浮生不说话,只是一下下抚过她的脊背。

  她眨了眨眼,不想再提那个人,不喜欢把伤口揭开的疼痛感,故而生硬的转移话题:“楚成玉他也欺负我。”

  “嗯?”

  “他灌我酒、套我话,”聪明的小Alpha怎么能不懂这些套路,只是许浮生第一次见到她那么小心眼的一面,忍不住地笑起来。

  “老狐狸,”江辞卿自以为很凶的骂了一句,结果只是奶狗在展示刚长齐的犬牙。

  “好坏的老狐狸,”许浮生轻笑着应和,将Alpha拢在怀里夸奖:“阿辞好乖。”

  江辞卿听得懂这是表扬,一笑就弯了眼,傻乎乎的。

  “那要什么奖励呢?姐姐给你洗澡?”食指指腹捻上这人的耳垂,好似在询问却又好像避开了这个奖励。

  “不要,”幸好江辞卿还残留点聪明劲,当即就拒绝了。

  “哪要什么呢?”许浮生眉梢一挑,哄孩子似的。

  大狗突然笑起来,露出一丝狡诈,怕她不同意,又拽着她的衣领,舔了舔薄唇,才撒娇似的开口:“姐姐,口渴。”

  哭了那么久确实应该补充点水分。

  看不出同意还是拒绝的许浮生点了点头,好似在考虑一般,春风掠过眼尾,无端多了几分艳妩。

  “姐姐,口渴,”小Alpha懂得坚持不懈的道理,继续拽着衣领念叨。

  难得羞赧的许浮生别开眼,只道:“先洗澡,臭东西。”

  于是水声荡漾,屋外刮起大风,特意种给江辞卿的翠竹在风中摇曳不止,亮久的白炽灯终于抵抗不住,滋啦滋啦的响个没完。

  方才的外袍终于等来了同伴,白色里衬落在它的身上,半落的红裙在水里头开出绚丽的花,起伏的水面哗啦啦的往下落,最后汇聚成溪流涌入出水口。

  江辞卿终于尝到甜头,有人帮她压住早晨那碗药的苦涩,浸入水中的耳鼻都被温水堵住,只有舌尖能尝到龙舌兰的浓香,她醉得更厉害了,基本有人扯着她的发丝,也无法将她拽上来。

  屋外的下人打着哈欠,心道这两人可真省事,家主派我在这候着,结果半点作用也没有。

  风继续吹,将难耐的低咛吹散开。

  最后浴缸里的水只剩下了一半,水面大幅度的晃动,里面却没了人,掺了水的足迹从浴室到客厅又停在软榻上,江辞卿箍着对方腿弯,低垂着头,发丝掩去漆黑眼眸。

  只听见有人无奈开口:“怎么又哭了,哭包。”

  江辞卿也不知道,大抵是今夜是停不下了。

  木格窗倒映着虚渺人影,此刻万物都沉浸在沐浴雨水的欢愉里,随着风雨摇曳,仍由夜色包裹,让浓暗掩住轮廓。

  风继续刮,越来越大,压着那小院里精心养护的玫瑰片片凋零,明日天亮估计又是一片狼藉。

  可现在没有人会管它,哪怕是平日里见到它落下一片花瓣,都会心疼半天的花匠,仍由它在风雨中被催促。

  满是竹酒清香的屋里头,突然发出声响,Omega不知怎么又想起前几日的问题,于是突然哑着嗓音提起:“要几个?”

  江辞卿忙得很,只好有些含糊地回应:“听你的。”

  “什么时候都听?”

  “现在不行,”Alpha很是无赖。

  刚想说出的话又被堵在嘴齿,再也没了机会说出。

  夜渐深,她们还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思考。

  作者有话说:

  我只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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