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腺体传来刺痛, 江辞卿半躺在柔软沙发里,半阖的眼染上薄红,水滴顺着眼角滑落, 在洁白毛皮上留下湿润痕迹,呼吸一滞继而急促吐出。

  外头喧嚣依旧, 也不知道某个Omega是怎么得出隔音好的结论, 分明连魔兽的嘶吼,武士的惨叫都听的清清楚楚。

  自持礼法的江辞卿缓过神来, 便觉得难为情了,抬手掩住双眼,以掩耳盗铃的方式逃避, 可另一只手却很是诚实地揽紧对方。

  这样的方式对于发情期的Omega, 大抵就是给饥饿的人喝了一碗水, 暂时能克制住本能, 却得不了实际上的满足。

  许浮生懒懒斜靠在她怀里,也不说话,本就极短的裙摆越发往上,交叠并起的长腿线条艳妩, 露出一截黑色蕾丝边, 披散的银发与黑发交缠,如同无法分开的姻缘线。

  灰暗光线从指缝中泄入,不知为何, 反倒比之前刺眼许多, 江辞卿只好选择放下手,可还没有到身侧, 便被Omega抓住, 压着手、挤进指缝, 变成十指紧扣。

  不大的包厢陷入静谧,没有窗户、隔绝外界的地方,总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江辞卿终于缓过气来,低头望向怀里的Omega,张了张嘴刚想提出疑问:“你怎么……”

  怎么不派人告诉我,你的热潮到了。

  可话没有说完就停顿住,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答案已浮现在脑海。

  两人在这方面很是相似,都是个不肯低头的倔脾气,虽然这些日子变了不少,学会偶尔和对方低头,可骨子的本性难移,不仅对旁人倔,更对自个倔。

  心甘情愿低头和被迫发情是两回事,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服从于所谓的身体本能,若不是江辞卿凑巧碰上,许浮生只可能自己忍过去,即便痛苦难耐,也不肯屈服于热潮向Alpha求欢。

  江辞卿也是如此,除了在秋猎的那一回,怕暴露自己被标记的事,其余时候都宁愿自己强忍着。

  若不是今日江辞卿有事恰好赶来,可能这事就这样掩下,根本不会让她知晓。

  这问话突然没头没脑的断开,许浮生抬了抬眼,桃花眼覆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如同吃饱食的猫,透着股慵懒风情,轻笑道:“怎么?阿辞不想问你的正事了?”

  知道对方未尽的问话,却选择掠过这个话题,直接转了回去。

  江辞卿想起正事,顿时表情一肃,直接道:“柳家幼子……”

  这回许浮生可没使坏,只是江辞卿被打断两次后,生出警惕之心,下意识停顿,继而牢牢抓住Omega的手,确定她不会再作乱以后才继续:“他已去往边城,似要在那边争取战功。”

  许浮生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不点破,只是轻轻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才道:“户部尚书家的那位小Alpha?”

  江辞卿点了点头,方才的旖旎一扫而光,眉头微微皱起,转眼就变成了那个清冽疏离的江家家主,沉声将自己的疑惑说出,继而总结:“我觉此战并不简单,你这边可有什么消息?”

  瞧着对方这幅正经模样,许浮生又生出几分恶趣味,只是正事要紧,又被Alpha死死抓住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北狄的摄政王已消失多日,如今仍就下落不明。”

  江辞卿先是一怔,继而讶然。

  这北狄摄政王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平生经历堪称传奇。

  北狄乃是个建立在草原上的游牧国家,善骑射也崇尚武力,甚至有抛弃身体虚弱的孩子,只培养强壮后代的传统。

  而这摄政王虽出身皇室,却也避免不了被抛弃的命运,也不知一个年仅七岁女孩独自流浪在外,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只知她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在分化成Omega后,展露出不输于Alpha的能力。

  当时北狄因皇室争权,导致内乱不止,最后只留下一刚分化成Alpha的小皇子存活,病重垂危的老皇帝被逼无奈,只能将她接回来,封为摄政王,牵制朝廷大臣,辅佐小皇帝。

  虽近年来,帝星一直在宣扬AO平等,平权之事,可几百年的观念根深蒂固,又怎么可能轻易改变,人们还是下意识将Alpha视为主导者,世家贵族也只将分化成Alpha的后代当做继承人。

  而北狄摄政王身为Omega,临危受命却还能在一群Alpha中保全小皇帝,且逐渐将北狄政权掌握手中……

  要知道她可没有许浮生的武力、兵力,老皇帝只给她留下了一个所谓的封号就撒手离去,一切全靠她自个谋划,可见这人有多聪慧。

  比起隐隐露出垂暮之色的南梁,如今的北狄在摄政王带领下,蒸蒸日上,隐隐有超越其余两国的趋势,而这摄政王自然也成了北狄的主心骨。

  所以摄政王的失踪,对于北狄而已几乎是动摇根本的打击,一边忙着严密封锁消息,一边大肆派人寻找。

  怪不得大皇子等人胸有成竹地赶往边城,原来是出了这事。

  江辞卿眉头越发紧锁,不诧异大皇子等人为何能得知这个消息,三国互相安插间谍已是惯例,尤其是军中,南梁几乎每年都能揪出几人,也不知剩下的还有多少,而其余两国也是一样。

  转念一想,又想到前两天闷闷不乐的五皇子殿下,不得不说这同僚还是极为重要,人家都不知道准备多久了,五殿下还半点消息都不知道。

  江辞卿忍不住勾起唇角,却被旁边的Omega瞧去,眉梢一挑,便被误会了意思,幽幽道:“怎么?江家主对北狄摄政王很感兴趣?听说她失踪以后那么高兴,是不是打算亲自去北狄一趟……”

  这哪跟哪啊?!

  江辞卿脑子警铃大作,立马道:“我去北狄找她做什么?!”

  Omega轻啧了声,似笑非笑道:“我可没说江家主要去北狄找人,看来阿辞确有此意啊。”

  主动跳入陷阱的Alpha:……

  她顿时哭笑不得,无奈告诫道:“说正事呢。”

  心里头还在盘算,又道:“你什么得知的消息?她消失多久了?”

  若是时间太长,这消息必然会逐渐泄露出去,那么都城这边的进度就要加快了。

  “今夜刚得知,不然江家家主以为我来这里做什么?大抵有两个月了,北狄那边都慌了,消息估计要瞒不住了,”许浮生随意答道,语气不轻不淡。

  两个月了……

  江辞卿越发皱眉,始终是不在朝廷内,一家之力还是比不过一个国家,许多关于朝廷内部的消息都难得知,更别说邻国。

  而许浮生这边限制也大,若是众人严防死守,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在外头谈论,那么许浮生也无法得知。

  之前的谋划全部被打乱,江辞卿不免心烦意乱,露出几分愁容,尽数被怀里的Omega看了去。

  继而……

  “江家主倒是心急的很,是怕自己来不及找到摄政王吗?”勾起的嘴角已毫无笑意,平日里觉得撩人的语调透着股威胁的意味。

  年纪尚轻的Alpha眨了眨眼,总算想起了狄长杰和她提起过,不要在身处发情期的Omeg面前提到其他Omega,哪怕是自己娘亲也不行。

  只是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总觉得许浮生和别的Omega不一样,虽然平日总装出一副轻佻、漫不经心的模样,实际遇事沉稳可靠。

  怎么突然就……

  “我……我没有,你乱想些什么啊?!我都……”她突然结巴,耳垂上还未彻底散去的红意又席卷而来,面皮太薄,连几个寻常词汇都说不出来。

  白净手臂攀上脖颈,如红宝石的眼瞳在昏暗灯光下分外妖娆,对方戏谑开口:“都什么?”

  恶趣味的人明知故问,非要小Alpha亲口说出才行,掺着酒香的温热气息缠绕在唇边,就这样保持着将贴却碰不到的距离,轻笑着哄骗着某人:“嗯?阿辞,你都怎么了?”

  江辞卿下意识想躲,可她本来就陷在沙发里面,她又能往哪里躲?只能抿紧嘴角不说话,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做着毫无用处的抵抗。

  “阿辞、阿辞,”Omega惯会拿捏对方,知道怎么撬开这锯嘴葫芦,一声声阿辞被念得缠绵悱恻,润泽唇瓣轻轻划过脸颊,绕到耳垂处,惹得一阵酥麻。

  覆在腰窝的手不禁回拢,本就凌乱的布料又多了褶皱,纤细的腰肢如同脆弱花茎,好似只要一用力就会折断,可是Alpha却被完全压制住,完全由对方掌控。

  “阿辞,你都怎么?嗯?”

  “阿辞?说给我听听?”

  今夜的许浮生格外不对劲,江辞卿涨红了脸,最后还是在一声声阿辞中弃甲投降,举起了小白旗。

  “我……我都被你标记了,”江辞卿眼神躲闪,还是那个向来被守礼的小Alpha,这话能说出来就是鼓出了极大勇气。

  许浮生还不满意,小臂勾着对方脖颈,故意将对方往自己这边压:“标记?我好像依稀记得某人说要日后要割去腺体……”

  她停顿了一下,还是将原本的话换了个说法:“要和我撇清关系。”

  江辞卿张了张嘴,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就知道这人心眼小,时不时就要翻个旧账,顾不得之前的事,想起当时,也忍不住愧疚、心软几分,不论之前发生了什么,终究是她说了这些话。

  当即微微用力将对方揽在怀里中,低头垂眼,黑瞳与红瞳对视,一人带着温柔笑意一人羞恼躲避。

  “姐姐,”江辞卿温声唤道,漆黑润亮的眼眸带着不加掩饰的情意,十指紧扣的手越发紧贴。

  “姐姐,我是你的Alpha。”

  她停顿了一下,又换了种说法:“我心悦你,在很早之前,在蛮荒之地看见你的第一眼。”

  猝不及防的许浮生怔愣住,望向对方眼眸里写满的认真。

  “他们说这是一见钟情,”江辞卿很少有如此坦荡直白的时刻,有些不知所措的笑了笑,身后的狗尾巴也跟着摇:“或者说是见色起意。”

  “许浮生,我心不正,那些蓄意的勾引,都是我心甘情愿去做的,在南梁看见你的时候,我很高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你,不知道怎么说,可是我是打心眼里欢喜的。”

  她笨拙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欢,那些看过的话本,心里头排练过的话,都变成了空白。

  她有成千上万句话想说,每一句话都争先恐后想往外钻,前言不搭后语,用又俗气又普通地词汇,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在和心爱之人的表白时慌了神,傻愣愣的表达自己意思。

  她说:“许浮生,你标记我的那一刻,我是真的欢喜,也起了不该起的心思,竟想留着荒蛮之地一辈子,就当这样当你的小狗,不再去管江家的那些事,也可以放弃锻刀,不当什么锻刀师,我也想和你坦白一切,只是我怕你生气,离开我。”

  她看向许浮生,怯弱如一只在和卖家极力推销自己的小狗,不停地摇着尾巴,黑溜溜的眼睛里写满我很乖,带我回去吧,我不会拆家不会捣蛋,我只会做你的乖小狗。

  这难不让人心动,

  于是许浮生扬起下颚,轻轻吻住对方的唇,同意了小狗的请求。

  作者有话说:

  昨晚忙着改锁文写文案去了,四五点没睡着,今天就进度缓慢……

  我错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