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是匆匆一面之缘, 但沈霖已经无比确认，这个所谓的西域圣女也是个美人，且是与大奉朝之人完全不同的美人, 眉眼冷淡，却周身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而那股异香停留在街面上久久不可散去。
沈霖望着远去的马车良久，直到耳边的车铃声远远散去，才缓缓回过神来。
徐松念的神色刚刚沉下来, 把沈霖从巷口拉回来, 就听到身边的沈霖啐了一句：“可惜了这么好的长相, 尽用些下作手段，亏得还说自己是圣女。”
沈霖接手了杨家的香料生意, 她这段时间找了不少各种稀奇古怪的香。这种异香她不曾闻过，但是能分辨得出来，所谓的圣女的神秘感，一大半都是这香味带来的效果。
末了, 沈霖抬起头道：“念念，我们回府不是这条路, 你往这边拉我干什么？”
徐松念有些不自然地措辞了片刻, 然后才说道：“没什么。那个……长街人多, 万一有人猜到我们是从景和公主府出来就不好了, 我们还是换一条小路走。”
沈霖左右看了看, 她们出来的时候特地拐了好多弯, 这里距离景和公主府已经非常非常远了。
就算是街面上遇到了认识她们的人, 肯定也只会以为她们是出来逛街的, 绝对不会和三条街之外的景和公主府联系上。而且, 越过前面的长街, 再往西面走不远就是太子府了，若要绕路，又不知道要绕多远。
徐松念是个聪明的人，怎么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沈霖的眼睛转了转，忽而明白了什么，歪头踮起脚尖凑到徐松念的脸前：“念念该不会连西域圣女的醋都要吃吧？”
“没有。”徐松念矢口否认。
沈霖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凑近了些在徐松念的脸颊上蜻蜓点水一般轻吻了一下：“凝之姐姐很好看，这种只看不买的赚便宜行为，我多看了两眼，纯粹是因为欣赏。这个圣女也很好看，但是道不同不相与谋，看我都不想看……”
顿了一下，沈霖继续说道：“而且念念怎么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呢？明明念念才是最好看的。”
徐松念当然是最好看的，至少是完全长在了沈霖这个极端颜狗的所有审美点上，否则她也不会见色起意去接近徐松念，她们也不会走到现在的关系。
方凝之的美艳满城皆知，但是沈霖就只有欣赏，并没有见色起意想要接近的心思。
沈霖越笑越放肆，大美人简直太可爱了，尤其是吃醋的时候，简直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这么想着，沈霖也就这么做了，她捏了捏徐松念的耳尖道：“明明念念才是小兔子……”
在外面凶得很，但是一遇到感情问题就变成了小兔子，会害羞、会紧张、会吃醋、还会患得患失的可爱小兔子。
被沈霖揭穿这件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但徐松念神色之间还是有些微微不自然，握住了沈霖的手腕：“不准胡闹。”
沈霖撇了撇嘴：“明明就是我说准了，还说我胡闹。”
见徐松念的耳尖已经是一片绯色，沈霖知道若是继续逗徐松念，可能会出现难以掌控的后果。
于是沈霖踮起脚尖吻在了徐松念的唇上，手主动攀在徐松念的肩头，微微踮脚的动作让这个吻有些艰难，就在沈霖觉得脚上没了力道要落下去的时候，被徐松念牢牢稳住了揽住了腰身。
巷子里人影稀疏，但是这里低矮的屋舍的隔音效果也很差，能听到一墙之隔的夫妻在吵架，稚嫩的孩童在哇哇大哭，能听到院子里老婆婆唠唠叨叨的声音……而就在这充满了人间烟尘味道的巷子里，徐松念的浅琥珀色的眸子里只有沈霖一个人，不被外界打扰，显得无比专注认真。
沈霖借着徐松念手臂上的力道站稳了身子，并且努力地回吻了回去。
她在调侃徐松念，但是也发现了这人外表强大，其实只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
所以徐松念会因为觉得沈霖可能会丢掉快乐而不敢主动开始这段关系；因为担心沈霖的离开，所以对沈霖身边出现的所有亲密的人都无比防备；也会因为担心沈霖不开心，从来不敢主动索求……
其实沈霖能想得明白，徐松念是个强大坚强的人，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拥有过的那些短暂美好的亲情和友情，一瞬之间全部消散，她看似自己能够无比强大，但其实是因为内心充满着对这些事情的不安全感。
吱呀一声，不远处传来木门打开的声音，一个妇人端着木盆，头也不抬地抬手就把满盆污水往外泼。
就在妇人开门的瞬间，徐松念已经揽着沈霖的腰身腾身转移到了妇人看不到的角落。
而这个缠绵悱恻的吻却一直都没有停止，沈霖的无比配合，让徐松念越来越侵入，想要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
最后还没等到沈霖想要停止，徐松念却主动停了下来，只是静静地抱着沈霖，没有说话。
“我不会不高兴的……”沈霖在徐松念的肩膀上蹭了蹭，轻声说道，“我的确有时候控制不住我自己想要看漂亮姐姐，但是她们和你不一样，她们是欣赏的艺术品，就像是我喜欢听戏一样。我喜欢听戏，但是我没想过一辈子坐在戏台下。”
沈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喜欢你因为我吃醋，喜欢你因为我而意乱神迷，不会因为你主动而不开心，因为我们是很亲密的人。”
寂静了片刻，沈霖听到徐松念轻轻的声音：“那可以再亲一个吗？你说了不会生气。”
“当然可以，不需要任何借口，不需要任何理由，想要就可以……”
沈霖的话还没说完，唇上忽然就被柔软的力道再次堵住，她的脊背就靠在粗糙的土房子的表面，被硌得有些生疼，但是片刻便有柔软的手掌垫在了她的身后，最开始是小心翼翼的吻，最后就变得倔强执拗的深入，直到沈霖都有些喘不过气。
但是沈霖心里却缓缓放松下来。她或许早就该找个机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徐松念真的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平把沈霖照顾得那么周到，却总忍不住带着小心翼翼。就像是生怕捏碎了手里的皎皎月光，不肯松手，不敢用力，就这么一直小心翼翼该是有多累。
太子府里的清风苑现在几乎已经是闲置了，沈霖只是偶尔回去拿东西，而且经过这段时间，沈霖的东西也几乎全都被拿到了赋华苑，清风苑快空了。
赋华苑院子里的兔子开了春也开始活动起来，并且经过这一年的喂养，早就变得膘肥体胖的。
沈霖一边拿着草叶蹲在地上喂兔子，一边却忍不住有些担忧：“这都喂成猪了，过两天都跑不动了……”
“昨天跳起来啃芙蓉花叶子的时候还是很灵敏的。”绿禾撇了撇嘴说道，“地上的花花草草都被啃干净了，那几株栽在花盆里的芙蓉花迟早也得遭它们俩的毒手，这两只兔子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在太子府里醉生梦死的。”
这个醉生梦死用得无比贴切，别的兔子要么在野外担心被天敌追捕，要么被人饲养肥了之后杀了吃肉，只有这两只兔子，吃了睡睡了吃，而且什么都敢吃，最开始还怕人，后面在院子里几乎已经开始作威作福了。
沈霖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你该不会说我在醉生梦死吧？”
有徐松念在身边，沈霖过得可舒服了，吃喝都安排得无比妥当，生怕天气变化或者别的原因引得她身体情况变差，那可真是无微不至，而且还有美人的亲亲和亲热，简直是人间仙境。
沈霖不满地冷哼了一声：“什么醉生梦死？我明明最近赚了很多钱的，也很努力的。”
她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沈霖回到京城之后，就默默把自己接手杨家的一部分生意转到了京城，杨思兰在暗中教她帮她，她这段时间花了不少功夫，经常夜里都还在看账本。
但是成果也很显著，如今沈霖的生意已经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不得不说还是京城有钱人多，这里的铺子只要站稳了，利润几乎是江南铺子的三倍。
沈霖使劲儿赚钱，但是也挡不住徐松念那边使劲儿花钱，徐松念那边就是个无底洞，上百万两银子砸进去，悄无声息就没了。尤其是沈霖上次说清楚了之后，她给足了徐松念安全感，徐松念不像以前那样对她小心翼翼，花沈霖的钱也没有那么拘谨了。
但沈霖也不在乎，她赚钱也没别的用处。
哪怕像杨老爷子最后富可敌国，又怎么样呢？不过因为皇帝的三两句彻查，就忙不迭抛掉了布料生意，而且他最后也不需要那么多钱，她想要的也只是安静祥和的日子而已。
沈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可是念念的债主，我躺在这里醉生梦死也是有资本的。”
“嗯，是我的债主。”徐松念恰好回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莞尔一笑，蹲在沈霖身边和她一起喂兔子。
沈霖一边把手里的草叶分给徐松念，一边漫不经心地点头说道：“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主。”
徐松念的手微微一顿，眉眼的弧度忍不住柔和了稍许。沈霖漫不经心的话，其实一直都在强调，她们之间的关系是稳固的，无论是从情感，还是从金钱。
这小狐狸很聪明，看问题很透彻，在想尽办法给她一个承诺和确切的安全感。
徐松念周身的紧绷缓缓散去，仿佛一见到沈霖就能卸掉所有的负担，在外的满身戒备，在沈霖面前却不想再保持片刻，只想完完全全放松下来，和沈霖说说笑笑，度过平凡的每一天。
但是她们身处旋涡中心，不可能平凡。
差不多喂饱了兔子，徐松念才缓缓说道：“西域圣女再次提出了景和公主和亲的要求，皇帝差不多要动摇了。”
如今过去了快一个月，皇帝没有下赐婚孟洲和景和的圣旨，和西域圣女那边也一直在委婉拉扯。
他不想边关生灵涂炭，到了老年落一个被边关百姓戳着脊梁骨骂的下场，但是他也不想把景和推出去和亲，不是因为多么舍不得景和，而是外嫁公主到蛮族对于大奉来说也是丢脸的事情。
而就在他摇摆不定的时候，前段时间棠宿府再起摩擦，这次压根就没有人得到任何消息，甚至不知道来犯的到底是什么人，一夜之间，一个小镇被血洗。西域圣女矢口否认，但是聪明人都能看得出这是示威。
她在展示自己的能力——虽然西域圣教和蛮族都吞不掉大奉，但是大奉也灭不了他们，他们可以让大奉的边境几州再无安宁。
“主子，不好了。”慕离铁青着脸，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沈霖，并没有任何闪避，而是直接说道，“孟洲被告发是女儿身，皇帝怒不可遏，说功是功，过是过，孟洲此举是为欺君，已经派人抄了辅国将军府……”
“那景和公主呢？”沈霖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微微攥紧，“说什么欺君之罪，他只是在给自己的软弱找借口。”
皇帝终于做下了决定，防止孟洲心生不满，他甚至先要处置了孟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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