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如何迅速成为主角GL(快穿)>第297章 深宫烙(1) ◇

  ◎“你就跪在这儿,安静听着。”◎

  终于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巫洛阳本来全身放松,已经昏昏欲睡了,但在临睡着之前的最后一秒,她突然记起自己还有工作,然后立刻惊醒了过来。

  “怎么了?”旁边的宁焱也是迷迷糊糊的,感受到她突然坐起来的动作,也跟着睁开了眼睛,伸手在她身上摸索了一下,一边问道。

  “没事。”巫洛阳抬手在被子上轻轻拍了拍,“你睡吧。”

  她也没有下床,又重新躺了下来,拿起手机开始浏览公司内网。

  宁焱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她朝巫洛阳这边靠了一点,“在看什么?”

  巫洛阳把屏幕侧到她那一边,让她看了一眼,“今天开会的内容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巫长安引咎辞职,公司为了安抚人心,已经在着手成立新的项目小组。现在组里就两个人,得先定好人选。我是副组长之一,组长让我选人。”

  说着打了个呵欠。

  “明天再看吧。”宁焱见状,便道。

  巫洛阳的视线没有离开手机屏幕,“没事,反正早晚都要做的。再说,这些都是以后要一起共事的同事,提前熟悉一下也不是坏事。”

  “明天再看吧。”宁焱又说了一遍,这回,她用自己的手掌遮住了巫洛阳的眼睛,说,“回头我给你一个名单。”

  “嗯?”巫洛阳顿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你在公司里也安排了人?”

  “唔……”宁焱含糊地应了一声,“认识你之前,我的计划是彻底摧毁巫氏,只有里应外合才能做到。”

  既然巫洛阳说不介意她的心机,也不在乎她的隐瞒,那宁焱也就没什么不能说了。

  巫洛阳一听就明白了,“是为了我,才改了计划吗?”

  宁焱睁开眼睛看着她,笑,“是因为有个人说,要为了我的自由,去获取金钱和权势。”

  有了宁焱的话,巫洛阳自然也不那么着急了,她将手机放下,笑着感慨道,“结果反而是你帮助我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话不能这么说。”宁焱不赞同地否认,“我只是针对巫长安做了布置,能够在公司里脱颖而出,靠的还是你自己。”

  虽然如果巫洛阳没能脱颖而出,她应该也会出手。

  “要不是你制造出来的时机,我就算拿出了这份企划案,也得不到这样的支持。”巫洛阳坚持道。

  那是自然。所以这也是宁焱不能在拖延下去的根本原因。即使她非常享受跟巫洛阳相处的那些时光,甚至一度想过,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当她看到巫洛阳的那份企划时,就知道,最好的时机到了。

  宁焱笑了起来,“我们就不要商业互吹了。”

  巫洛阳也跟着笑,凑过去亲吻她,然后抱紧,“好吧,不管怎么说,有宁小姐帮忙,我可以省不少事。工作就留给明天吧,睡觉!”

  这一回,心中再无挂碍,两人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宁焱果然给了巫洛阳一份名单——远远超过巫洛阳需要的人手,应该是将她在公司里安排的人全都写出来了。

  巫洛阳看得十分感动,但反倒没再说什么。宁焱用行动表明了对她的信任和支持,她也不能光是嘴上说说,同样要用行动来表示,自己并没有辜负对方的信任。

  于是巫洛阳就斗志满满地去公司了。

  有宁焱这个对巫氏集团了解得十分透彻的“外挂”在,巫洛阳接下来的工作十分顺利,很快就将临时小组的班子搭了起来,然后打报告申请了一间大办公室,挂上牌子,正式搬了过去。

  大概因为调来的这些人里,大部分都跟宁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巫洛阳的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就连她资历尚浅这一点,也没有带来任何阻碍。

  上下一心,工作进度自然一日千里。

  到年底时,他们已经完成了两个旧项目的改造工作,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成效,最后一个季度的营业额有了显著的提高。

  这下,所有人都可以过个安稳的年了。

  在巫洛阳忙碌的时候,巫长安那边也没有闲着。她趁着肚子不显,办完了婚礼,之后就安心在家养胎待产。虽然听到巫洛阳在公司里取得的成绩时,也会有些不舒服,但因为坚信自己很快就能回去,巫长安的情绪总体来说还是很平稳的。

  殊不知,巫洛阳已经在考虑下一个项目了。

  旧项目改造的工作,说实话,谁来都能做。所以这边走上正轨之后,巫洛阳也就没必要一直留在这里,而是考虑继续为自己增加筹码。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给公司拉来新的项目。

  巫长安走的也是这条路,如果让她成功,清河湾项目将会成为几年内公司的支柱项目,同样也能让她在公司的位置彻底稳固。只不过,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是宁焱等人为她挖好的坑,她是不可能成功的。

  巫洛阳很清楚,公司上下现在都因为清河湾项目而心有余悸,求稳肯定要比冒险更好,所以她也没有去搞那些大新闻,而是联络了自己的母校,跟那边取得了合作,一起开发一些新项目。

  巫氏集团以前也不是不想做这样的项目,但这样长期稳定的项目有的是人抢着做,在这个人情社会,没有足够的人脉,连边都摸不到。

  巫洛阳能够谈成这个项目,实在令人惊喜。

  直到这时,同事们才知道,原来她上学的时候就很得老师们的青眼,最终没有走上研究的岗位,还让许多人惋惜。现在她以另一种方式支持母校的研究工作,那边的态度自然也很好。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看好她、支持她的人突然变多了。

  这种情况,自然很快就被高层注意到。此刻,在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正在进行一场机密的谈话。

  巫友田召集了自己的所有心腹,商量接下来对巫洛阳的安排。

  她拿出了相应的实力,为公司争取到了大项目,上面自然不可能没有表示。但要表示到什么程度,巫友田还没有决定好。

  其实这两天,有不少老朋友暗示他,既然巫洛阳也是他的女儿,那为什么不扶持她坐上巫长安那个位置呢?大家相信,她一定能够做得更好。毕竟巫长安当初进公司之后,也不过是按部就班地升职,没有做出什么亮眼的成绩,后来主推清河湾项目,又差点把公司给坑进去。

  相较而言,巫洛阳实在出色得多。外界不知道巫友田认回女儿的真相,以为他很重视巫洛阳,自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巫友田还没有要更换继承人的想法,毕竟巫长安虽然平庸,但反过来讲,也方便了巫友田掌控,如果能把外孙培养起来,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巫洛阳……这个不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带来的变数太多了。

  巫友田没想到的是,在他开口提出这个问题之后,身边的左膀右臂们,竟也有不少人看好巫洛阳,觉得可以推她上位。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知情人!

  但众人的理由也很充分。虽然他的本意是让巫洛阳当一只鲶鱼,但如果她本身足够优秀,那为什么不能将错就错?

  巫友田皱着眉,将视线落在一直没有发话的陈秘书身上,“老陈,你来说。”

  根据其他人相比,陈秘书就要稳重得多,他说,“现在谈继承人的事,还为时尚早。不过,二小姐已经展现出了她的价值,如果公司不能给出足够多的筹码,恐怕留不住她。”

  巫友田闻言不高兴了,“她是我的女儿,还能去哪里?”

  陈秘书笑道,“正因为她是您的女儿,所以她现在在为公司工作。但是以她的能力和人脉,带着项目,不管去哪里,起步都能做个高层管理,说不定还能拿到激励股份。如果在公司得不到差不多的待遇,那岂不是说她这个自己人,还不如外人?恐怕会寒了人心呀!”

  巫友田闻言也沉吟了起来。

  他本来是打算让巫洛阳做个项目经理,先压她几年的。但是陈秘书的话也有道理,巫洛阳是他的女儿,却不是在身边长大的,要说有多少感情,那都是扯淡。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她不是一定要留在巫氏。

  如果她去了竞争对手的公司……

  即使现在不给足够的好处,也总要让她看到希望才好。

  “也罢。”巫友田很快下定决心,“就暂时把她提上来,留在我身边锻炼一阵吧。长安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她应该不会有意见。”

  这个“好消息”,是陈秘书去转达的。

  他可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个性,既然帮了忙,就一定要让人承情。可惜没有给巫洛阳争取到股份,要不然……

  巫洛阳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巫友田把手里的股份攥得那么紧,当年离婚的时候就只分了现金和不动产给前妻,之后那么多年,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给他生了那么多孩子,也没见哪一个从他手里抠出了股份,就连巫长安也没有。

  她初来乍到,还是不做这种梦的好。

  ……

  宁焱这边本来准备了很多资料,打算在巫洛阳需要的时候拿出来,谁知她不声不响,自己就把这件事给搞定了,便也暂时按下不表。

  听巫洛阳说要升职了,她也打从心底里替她高兴。

  这些都是巫洛阳靠自己努力得到的。所以,即便她什么都不做,巫洛阳也有能力做到对她的承诺。

  她只是感慨了一句,“对于巫长安来说,这个消息恐怕会很刺激。”

  巫友田给巫洛阳安排了她当初走过的升职路线,让她跟在他身边锻炼,在巫友田,是在她面前吊一根胡萝卜,好让她继续拉磨,但在巫长安看来,只怕培养的意思昭然若揭,哪里还能按捺得住?

  “她现在闲着没事,给她找点事干,免得她又想起你来。”巫洛阳托着腮说,“而且,我觉得还不够刺激。”

  “嗯?”

  “我听陈秘书说,他本来建议公司给我激励股份的。虽然巫友田没有给,但我们完全可以先把风声放出去嘛!”巫洛阳笑眯眯的,“巫长安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大受震撼吧?”

  何止?自诩为巫友田最看重的女儿的巫长安,无论如何不可能接受这个结果的,说不定会跑去大闹一场。

  光是想想都觉得一定会精彩。

  宁焱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转过年来,她就二十一岁了,短短几个月,她身上已然不见初入社会的青涩,变得淡定从容。

  她夸奖道,“洛阳,你学坏了。”

  巫洛阳眨了眨眼睛,说,“可能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嗯?”宁焱眯起眼睛,“我是朱还是墨?”

  巫洛阳说,“你身材那么好,怎么会是猪呢?”

  两人说笑一阵,不知何时就闹做了一团。等闹够了,靠在一起休息时,巫洛阳突然问,“宁焱,你老实说,巫长安突然想不开跑去生孩子,该不会也跟你有关系吧?”

  “唔……”宁焱含糊其辞。

  巫洛阳一看就有问题,于是立刻逼近了,审问她,“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好吧。”宁焱被她磨不过,举手投降,“确实有点关系。不过我也只是让人给她讲了讲‘好皇孙’的故事而已。”

  据说宣德皇帝朱瞻基自幼聪颖,很受永乐皇帝朱棣的喜爱。当时朱棣偏爱次子朱高煦,而朱高煦也自认为有秦王李世民之才,完全有资格继承大统。永乐二年,朱棣准备立储时,朝中有一批武将支持朱高煦,使得朱棣立嫡长的心思有所动摇,关键时刻,是解缙一句“好圣孙”,让朱棣下定了决心。永乐九年,因皇太子朱高炽身体不佳,朱瞻基被立为皇太孙。

  又据说,康熙晚年曾将雍正的第四子弘历接到宫中,亲自教导,并且因为这位皇孙的聪明颖悟而决定传位给雍正。

  都说隔辈亲,父母对子女严厉,却很容易溺爱孙辈。即便是在皇家,这个说法似乎也是成立的。于是,在局势迟迟没有变化的时候,听到这个故事的巫长安,自然会想用这种办法,来为自己增添一份筹码。

  当然,如果她还是安安稳稳的巫氏集团继承人,那巫长安也未必能下定决心。

  但先是巫洛阳出现,后是清河湾项目出了问题,都让巫长安感受到了很大的危机感,也坚定了她为自己增加筹码的决心。

  巫洛阳听宁焱这么说,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就这么简单?”

  “你把人心想得太复杂了。”宁焱说,“一个人有多大的能耐,办多大的事。巫长安当然知道,在事业上让自己变得无可替代,才是最优解,可是她更清楚,清河湾项目就是自己的极限,这还是在有巫氏集团的资源全力支持的情况下。一旦这个项目失败,她剩下的选择不多,而那个时候,你又恰好出现,内忧外患,她能不着急吗?”

  “也是。”巫洛阳想了想,点头表示认同。

  看巫长安的样子就知道,她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继承巫氏集团”之外的选择。她面前的路看似很多,但其实只有一条,那也只好一条路走到黑了。

  而且说实话,宁焱了解巫长安,但巫长安也了解巫友田,这个孩子,说不定还真能在关键时刻改变他的心意。

  所以,这个孩子最好还是不要生下来。

  ……

  听说巫长安小产了,巫洛阳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又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感到庆幸。

  有这样一个功利的母亲,TA的人生注定不会有多幸福——这一点,巫洛阳比任何人都更有感触,因为她也有个类似的母亲。

  那个女人没有说过她跟巫友田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恩怨,也不曾解释她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独自生下巫洛阳,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给巫洛阳洗脑,灌输向巫家“复仇”的概念。

  从自己的本心来说,巫洛阳当然不想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可是当那个女人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哀求她完成这个“遗愿”时,巫洛阳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本来想,随便敷衍一下就好了,反正不管是抢夺巫氏集团还是对付巫家,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但她遇到了宁焱。

  巫洛阳自认为,她的人生并不算灰暗,在成长的路上也得到了很多,但要说她从母亲那里得到过什么正向的情感,那也是不存在的。

  所以对于这种自己做不到的事,就随随便便打算生个孩子来“继承遗志”的做法,她实在不能苟同。

  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宁焱说,想去看看巫长安,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的时候,巫洛阳没怎么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巫长安目前还在医院里休养,两人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她的病房。

  至今为止,巫洛阳跟巫长安也只见过寥寥数次,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第一次见面时她满脸严肃、气场全开的霸总模样,以及离开公司那天歇斯底里的不甘心。

  而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巫长安,面色苍白,人也瘦了很多,只有脸上的阴翳越发浓重,让她整个人仿佛都被笼罩在一种灰暗之中。

  这种状态,让巫洛阳不由得想起了初见时的宁焱。

  独自生活在山间别墅之中,如同一个无法被人看见的幽灵般孤独游荡着的宁焱。

  也许现在的巫长安,终于可以稍微体会到宁焱那时的感受了吧?

  听到敲门声,巫长安抬头看了过来。

  她先看到的是宁焱,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眉头就不由得皱了起来,但不等她开口,巫洛阳就从宁焱身后走了出来。

  巫长安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走片刻,终于恍悟,“你们——!”

  原来这两个人早就已经勾搭在一起了!

  “我们来看看,你现在有多惨。”巫洛阳抢在宁焱面前开口。

  如果可以,她其实并不希望宁焱再见到这个人,勾起以前的伤心事,但不破不立,不面对她,又怎么能确定这个人已经不可能再控制她,然后真正地走出来呢?

  巫长安只扫了巫洛阳一眼,视线就定在了宁焱身上,用一种很悲愤的语气说,“连你也背叛我?”

  “我对你,从来也没有忠诚过。”宁焱淡淡地说,“我说过,你要么就杀了我,要不然,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反抗一天,终有一日能看到你的下场。所以,现在我来看你了。”

  巫长安不由恍惚了一瞬。

  这句话是宁焱很久以前说的了,她当然是给了对方最严厉的处罚。那之后,宁焱就变得很安分,越来越安分,以至于,她都已经忘记对方还说过这样的话。

  如此安分的宁焱,反而让巫长安失去了兴趣。

  再后来,她身边总有新人,连宁焱这个人都不怎么想起了,就更不会再去记住这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然而那一切,全都是宁焱伪装出来的假象。这些年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宁焱不知做了多少事,现在更是跟巫洛阳勾搭在了一起。

  巫长安原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此刻终于恍然大悟。

  “是你!”她盯着宁焱,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来撕咬她的样子。

  巫洛阳立刻警惕地将宁焱挡在自己身后。虽然理论上,巫长安现在应该没多少体力,但是不能小觑一个疯狂的人所能爆发出的力量。

  宁焱没有拒绝她的保护,她站在巫洛阳身后,心平气和地说,“是我。”

  顿了顿,又道,“这些年来,我无数次地想过这一刻,当我站在你面前,让你明白你的失败都是因我而起时,心底应该是何等的快意?真到了这里我才发现,这其实很无聊,我不该来的。”

  巫长安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

  宁焱特意过来嘲讽她,她当然恨得要命,但如果宁焱当真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只会更恨!

  事到如今,跟宁焱争辩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此刻的她一败涂地,而曾经完全由她掌控的人,却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越是争辩,就越是显出她的狼狈。

  巫长安牙根都快咬出了血,她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巫洛阳身上。

  “哈!你以为你护着的是个什么东西?”她不无恶毒地说,“当心以后她反咬你一口,就像她现在对我做的!”

  “恕我直言,把我跟你放在一起比较,属实是有些侮辱人了。”巫洛阳不屑地反驳,“你只给了宁焱痛苦和屈辱,她当然把你当成仇人,矢志复仇。而我给她的只有包容和爱,她回报我的,当然也只会是同等的爱。”

  她握住宁焱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朝巫长安摇头,“可惜这种道理,你是不会懂的。”

  她的表情,眼神和语气,都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仿佛在说“你真可怜”,彻底地刺痛了巫长安。

  她是巫友田的嫡长女,巫氏集团的继承人,这些人都不过是她脚下的蝼蚁,命运任由她拨弄掌控,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来可怜她了?

  然而巫洛阳和宁焱都觉得这一趟走得很没有意义,已经牵着手转身离开了,任由巫长安如何歇斯底里,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回去的路上,巫洛阳问宁焱,“等我当上董事长的那天,你想不想到公司来上班?”

  “上班?我能做什么?”宁焱有些惊讶。

  已经十几年没有踏出家门的她,虽然在背后做了很多事,但想到要正式地去上班,竟然还有几分不知所措。

  “那可太多了。”巫洛阳笑了起来,“你可是哥伦比亚毕业的高材生,比我厉害。所以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来坐我这个位置,当董事长,要么就来当董事长秘书。”

  “唔,那我给你当秘书吧。”宁焱说,“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为你服务。”

  “是吗?”巫洛阳笑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什么服务都能提供吗?”

  “唔……也不是不行。”

  “那我要努力了,争取早日让你上岗。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试用一下,才知道你的服务质量怎么样……”

  风带走了唇边的最后一抹笑意,只留下亲密无间的两个人。

  她们的前路还很长、很长。

  ……

  明月将斟满了酒的玉葫芦杯捧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道,“请陛下与娘娘满饮此杯。”

  巫洛阳伸手取过其中一杯,抬眼望向身侧的人。

  小皇帝也伸手拿了一杯,不等众人反应,便一口喝干,亮出杯底,然后问道,“结束了吧?”

  明月的笑意僵在脸上,凤冠霞帔的巫洛阳也垂下了眼。新婚之夜饮合卺酒,是流传已久的婚俗之一,以此象征夫妻一体,祈求婚姻平顺。饮酒时,夫妻要以手臂交错勾连,代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然而小皇帝显然没有这个心思奉陪。

  事实上,自从进了新房之后,他一直都是这样心不在焉的状态,无论是撒帐、结发、结缡还是此刻,都不觉得高兴,反而叫人觉得他像是在赶时间,随便把流程敷衍过去就好。

  只是其他的不必他动手,也就不是那么明显。而这杯酒,已经将他的态度展露无疑了。

  见没人应声,小皇帝有些不耐烦地问,“还要做什么?”

  他当了好些年的皇帝,也养成了一身威仪,这一拉下脸,明月就有些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了。”

  “那……”小皇帝正要说话,他的大太监文海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几步来到小皇帝跟前,凑到他耳边,有些焦急地道,“陛下,莺主子那边发动了。”

  他已然压低了声音,然而巫洛阳就坐在小皇帝身边,而房间里此时又格外安静,所以将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而后她就看到,自己的新婚丈夫面色一变,霍然起身,“什么?走,去瞧瞧!”

  然后就脚步匆匆地带着他的人走了。

  由始至终,他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新婚妻子,更没有只言片语的交代。一屋子的人都因此而愕然,看向巫洛阳的视线也带上了几分隐晦的怜悯。

  宫中谁不知道,储秀宫的莺嫔才是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为此跟太后娘娘争执了不知多少次,终究将她从一个宫女,生生抬到了一宫主位。如今莺嫔要生产了,若是得了龙子,往后这宫中哪里还有旁人的立锥之地?

  这位今日刚刚入宫的皇后娘娘……实在是可惜了。

  相较于两仪宫中的其他宫人,明月就显得十分惴惴不安了。她是巫洛阳从宫外带进来的,虽然早就听闻莺嫔有宠,但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做到这样的程度,连新婚之夜都……

  以后她家娘娘,要如何在宫中立足?

  巫洛阳盯着手中玉制的葫芦酒杯看了很久,才慢慢将里面的酒水饮尽,“好了,都退下吧。明月,你伺候我更衣。”顿了顿,又道,“再派个人去储秀宫看看,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是。”一句话,让寝殿内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宫人们纷纷应了,各自退下不提。

  巫洛阳坐在妆台前,由着明月为她取下的凤冠。

  这个代表了皇后身份,彰显着煊赫荣耀的凤冠,真是沉重啊!当它被取下来的瞬间,巫洛阳只觉得整个人似乎都轻了十斤。凤袍也一样的沉重,褪下时,感觉就像是脱离了枷锁。

  巫洛阳沉默地看着明月仔细将这些东西收起来,眼底流露出一丝悲哀。

  这样的荣耀,这样的沉重,都不是她想要的。

  可惜……她从来没有过选择的机会。从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就已经彻底不由自己做主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女孩有着花一样的容颜,正是花一样的年纪,然而,巫洛阳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静静凋零的那一刻。没有疾风骤雨、没有霜雪严寒,只是在日复一日的冷落与忽视之中,安静地消逝。

  她看了一会儿,扶着桌子站起身,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平衡,然后走到已经被明月收拾好的床边,躺了上去。

  “娘娘?”明月有些愕然,“陛下……”

  “无事。”巫洛阳闭着眼睛,“陛下今夜不会来了。”

  明月闻言,更加难过了,“娘娘……”

  “就这样吧。”巫洛阳说,“安排个人在外头守着,有储秀宫的消息,就过来报给我。”

  “奴婢亲自去守着吧。”明月说。今晚陛下这样不给娘娘面子,她怕两仪宫中的人也跟着偷奸耍滑,不将娘娘的命令放在眼里。

  消息直到后半夜才来。明月以为巫洛阳已经睡着了,进门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等走到床边,看到睁着眼睛的人,不由吓了一跳,“娘娘,您没睡?”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今晚出了这么多的事,就连她都睡不着,心里七上八下的,何况娘娘?

  巫洛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问,“有消息了?”

  “是。”明月答应了一声,又抬眼看了巫洛阳一眼,吞吞吐吐半晌,才说,“生了,是个儿子。”

  巫洛阳神色淡淡的,“陛下一定十分喜欢了。”

  “是,陛下大喜,立刻就赐了名字,还……”明月眼一闭,“还封了王。又许诺说,等满周岁,就封做太子,说是怕福气太大了,小孩子受不住,暂缓缓。”

  巫洛阳听到这里,不由笑了一声,“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还说要晋莺嫔为妃,又给了无数的赏赐。”明月说完,嘴巴张合数次,又干巴巴地道,“娘娘,您别往心里去。”

  “我有什么好往心里去的?”巫洛阳反问。

  明月打量她的脸色,见确实不像是很伤心的样子,反而有些意外,有些不忿地道,“陛下这般,是在下娘娘的脸面。”

  “就连太后的脸面,他也不是没有为莺嫔下过,我又算得了什么?”巫洛阳很客观地说,“若只是新婚之夜抛下我,那的确有些难以转圜,可现在——如此盛宠,不知扎了多少人的眼睛呢。”

  她这个皇后,也就是倒霉一些,夹在其中,反倒不显了。

  “可是,如此一来,娘娘在宫中哪里还有威信可言?”明月小声说。

  一个不被皇帝重视的皇后,怎么可能有人尊重?只怕在天下人看来,自家娘娘不过是为那一位占着这个后位,迟早要腾出来给她。如此,谁会将她放在眼里呢?

  “无妨。”巫洛阳道,“我自有计较。”

  “娘娘要怎么做?”明月连忙问。

  巫洛阳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这宫中,至少如今还不是陛下说了算呢。明日,我这个做儿媳的,便要去拜见太后了。”

  明月眼睛一亮,“也对,太后娘娘一向不喜那一位,必会为娘娘撑腰。”

  这事也是有渊源的。

  想当年,福寿宫这位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先帝也跟当今皇帝一样,是个宠妾灭妻的,估计没少给太后气受。自然,太后对这样的宠妃就难免有些看不过眼,这些年来,也是她在宫中压着,才没有叫皇帝为莺嫔翻了天去。

  明月放下了心,就替巫洛阳掖了掖被子,叫她安心地睡。皇帝现在乐得那样,必定是想不起这大婚之夜,更想不起什么皇后了,让自家娘娘养足了精神,明天才好去太后跟前说话。

  ……

  但实际上,巫洛阳睡醒之后,首先要面对的,是各宫来给她请安的嫔妃。

  别看莺嫔如此盛宠,宫中的女人也不少,皇帝该临幸的时候还是临幸。只不过,为了不让她们压过莺嫔,这些嫔妃的出身都不高,位分也很低。在巫洛阳入宫之前,虽然莺嫔只是个嫔,却是整个后宫位分最高的,可谓是一家独大,除了太后,没有任何人能给她气受。

  在这样的后宫里生存,这些嫔妃大都很老实。不老实的刺头,早就已经被草席裹着送出去了。

  所以即便是在巫洛阳这个不得宠的皇后跟前,她们也显得很安分。

  毕竟皇后不但出身高贵,是大学士之女,而且还是太后钦点,宫内宫外都有人,可不是她们能比的。

  巫洛阳见状,也松了一口气。认完了人,就领着嫔妃们去福寿宫拜见太后。

  太后明焕今年才三十出头,看起来仍然很年轻的样子,但是任何人第一眼看到她,都不会注意到她的年纪,而是被她一身的威势压住,情不自禁地拜服。

  十年前,先帝晏驾,新登基的小皇帝才六岁,明太后便在朝臣的呼请之下垂帘听政。这十年来,在她的励精图治之下,大齐四境安宁,竟是建国以来难得的盛世,这样的功绩,也让太后威望日隆,无论前朝后宫,皆是说一不二。

  不过,她老人家虽然有雷霆手段,但日常待人却是很温和的,从不滥用她的威仪,是以就连嫔妃们也不怕她,在她面前竟比在巫洛阳面前更活泼,俏皮话一句接着一句,哄得太后高兴了,随手颁下赏赐无数。

  巫洛阳在一旁看着,心下了然。

  她能想到找太后庇护,这些嫔妃们也不傻。在这个后宫里,既然没有圣宠,那大家能依靠的,也只有太后了。巫洛阳心想,她们讨好太后,一定比讨好皇帝用心许多。

  譬如……她也是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这些嫔妃们虽然安分,但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巫洛阳原以为宫中风气便是如此,毕竟是嫔妃,不能太寒酸了,现在才明白她们到底是打扮了给谁看。

  这可真是……

  不知不觉间,巫洛阳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她发现,宫中的生活虽然和进宫之前预想的不一样,但也不像自己昨夜想的那样。至少,在太后做主的时候,大家可以安稳地过自己的日子。

  如此,反倒比为了争夺一份圣宠,勾心斗角、阴谋算计,闹得乌烟瘴气来得好。

  虽然嫔妃们都喜欢福寿宫,但请安的时间并不长,毕竟太后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所以没多久,众人便起身告辞。只有巫洛阳被太后点名,留了下来。

  也没人因此而奇怪,昨晚皇帝的作为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莺嫔产子、皇帝要封他做太子的消息更是闹得沸沸扬扬,太后当然要留下皇后安抚一番。

  巫洛阳也做好了听太后说一篇套话,对她哭诉几句,请求庇护的准备。

  然而太后只是让她上前,站得近一些,然后就打量着她,陷入了沉思。幸而今日不用再穿戴沉重的礼服和头冠,虽然为了符合皇后的身份,衣饰仍然华贵,但还算不上是很大的负担。

  过了不知多久,太后终于回过神来,朝巫洛阳招手,“过来些,到哀家这里来。”

  巫洛阳只能再上前两步。

  太后是坐在软榻上的,所以巫洛阳一站到她身前,就比她更高了,还要太后仰头跟她说话,这显然是很不妥当的。巫洛阳没有犹豫,就跪了下去。

  地上铺了厚厚的绒毯,倒也不觉得难受。

  “是个好孩子。”太后见状,笑了一声,伸出戴着镶金嵌玉的金护甲的手指,轻轻挑起巫洛阳的下巴,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了一回,“你受委屈了。别伤心,这样齐整的美人,是燕辞眼瞎了,才看不上你。”

  巫洛阳:“……”

  总觉得这个太后,跟她选秀时见过的那个,甚至刚刚其他人还在时见过的那个,都有些不一样。

  冰凉的护甲贴在皮肤上,让巫洛阳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这个动作一做出来,巫洛阳就意识到要遭,连忙把脸挪了回来,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太后已经收回了手。

  巫洛阳有些失望,又有些惶恐,只是不等她理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那只手又重新伸了过来。温热的触感落在下颌上时,巫洛阳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太后只是把护甲除去了。

  她一定是看我不舒服,才会如此。

  这样的体贴仔细,让巫洛阳原本装出来的三分委屈,骤然变成了十分。她垂着长长的睫,眼圈微红地道,“母后知道儿臣的委屈,儿臣便不委屈了。”

  “你既这样说,母后也不能让你白白受这份委屈。”太后说着,转头吩咐道,“去请陛下过来。”

  又对巫洛阳说,“放心,哀家替你出气。”

  巫洛阳明知不该,还是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期待的样子。

  太后又笑了一声,指尖在她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安抚道,“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必争这一日两日。哀家的话,皇后可明白?”

  巫洛阳其实是不太明白的。

  太后如今自然是一手遮天,但是……巫洛阳在家时就听父亲说过,皇帝跟她大婚,就是为了接下来亲政做准备。等皇帝亲政,掌控了皇宫内外的大权,太后却一天天老去,届时无人能辖制他,局势只会比此刻更坏。

  如此说来,此刻已经是最好的时候了。

  但她还是点头道,“儿臣知道了。”

  下巴又被人抬高了一些,太后微微倾身,凑近了盯着她的眼睛道,“不老实。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也不必逞强说明白。哀家又不会吃人,不懂的,慢慢学着,也就懂了。可若是不懂装懂,只会害人害己。”

  巫洛阳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唇,“儿臣知道了。”顿了顿,又连忙补充道,“这次是真的知道了,记住了。”

  “好。”太后说着,重新坐直了,倚在后面的迎枕上。

  这时,外头有人来报,说皇帝到了。

  “来得倒快。”这一句嘲讽突然响起,巫洛阳慌忙抬手掩住唇,然后才反应过来,这话不是自己说的。

  这屋里也没有别人了……她抬头看向太后,却见对方正戏谑地看着自己,“放心,不是你,是哀家说的。皇帝对哀家……一向尊敬有加。”

  巫洛阳总觉得,这最后四个字意味深长,似乎还有什么自己不明白的意思。

  不过此刻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她一边准备站起来,一边道,“母后,儿臣是否要回避?”

  “不必。”贴在下巴上的那只手往下一落,用力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太后垂眸瞥了她一眼,“你就跪在这儿,安静听着。”

  巫洛阳低头,“是。”

  明太后这才扬声道,“请陛下进来。”

  片刻后,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迅速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房间当中,那道巫洛阳还有些陌生的声音说,“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吧。”太后说,语气不冷不热,跟与嫔妃们说笑时的那种语气,也大不相同。

  皇帝起身,自然有人过来看座。

  他此时也已经看到了跪在太后脚边的巫洛阳,大概以为是她告状,便道,“昨夜莺嫔突然发动,朕便赶过去照看了,怠慢了皇后,实在是朕的不是,给皇后赔罪了。”

  巫洛阳闻言,想转头回话,奈何肩膀上压着的那只手非常用力,让她动弹不得。

  “哀家也听说了。”太后道,“莺嫔生了个儿子,你说,等满周岁了就册封为太子,是也不是?”

  皇帝早知道她要兴师问罪,还是不免忐忑起来,“母后,儿臣只是一时高兴……”

  太后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不快,“你是皇帝,口含天宪,若总是‘一时高兴’,往后又该如何处理军国重事呢?哀家不记得这样教导过你!”

  皇帝原本坐在椅子上,听到这里,直接滑跪在地,“是儿臣让母后操心了。”

  “罢了,皇帝金口玉言,哀家也不能叫你收回。这立太子只是,便等明年再议。只莺嫔的位分,不能再升了。”太后沉声道,“当初她寸功未立,就晋为美人,因而饱受非议。后来她有孕,因诞育皇嗣辛苦,这才提前晋了嫔。既然是一件事,自然没有赏两次的道理,否则,陛下往后如何服人?”

  皇帝听到前面,已是喜形于色。他本以为立太子之事,太后必然会反对,谁知……

  不过也是,太后虽然严苛,但一向是有理有据。储君之位,无非是立嫡立长罢了,他没有嫡子,立长子也说得过去。只是这样一来……皇帝看向巫洛阳的视线,带上了几分幽暗。

  如此一来,就不能让皇后有孕了,以免横生枝节。

  因为有了立太子这个意外之喜,虽然太后后面的话也很不中听,皇帝还是乖乖应了。

  反正孩子的荣耀,便是莺嫔的荣耀。等她成了太子的生母,再晋位分,便是顺理成章,连母后也不能再说什么。

  只是不等他高兴完,就听太后说,“好,家事说完了,接下来便说国事。”

  这话实在太熟悉了,皇帝眉心一跳,下一瞬,一只瓷杯已经从上面飞了过来,正好砸在他抬起的脸上。太后的声音彻底少了温情,变得十分严厉,“就因为莺嫔生了个儿子,你就乐得不知所以,连上朝也忘记了?!”

  “母后息怒,儿臣……”

  “这话你不必对哀家说!”太后含怒打断他的话,“去奉先殿跪着,在你父皇面前、在列祖列宗面前去说!”

  皇帝死死盯着那只摔在地上,碎裂开来的杯子,咬紧了牙关。

  就是这样……哪怕他是皇帝,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尊贵,也还是只能被这个女人拿捏在手心里,动不动就是训斥、惩罚!她不会知道,自己之所以喜欢莺儿,讨厌皇后这种明艳端庄的长相,就是因为她!

  但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皇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叩首道,“儿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