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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的杯户公园,照旧很清静,只有一些老年人在晒太阳,以及几对小情侣坐在长凳上说着悄悄话。

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一米六左右,梳着大背头,看到台阶上坐着的那个戴了一顶蓝色鸭舌帽的姑娘,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清清嗓子,迈着不缓不急的步伐慢慢走近。

走近了,他从背后拍了拍戴蓝色鸭舌帽的女子:“你好,请问是X手工吗?”

荀榕转过头,疑惑地看了他好几眼:“我是。”

“太好了!你好,我是黑羽快斗。”男人露出一个笑容。

荀榕站起身,左看右看这个比她还要矮上一点的眼镜男,总是觉得违和:“恕我冒昧,我觉得你的声音跟当时的声音对不上号。”

眼镜男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所以我当时不是解释过了吗?是因为感冒、又是在电话里,所以声音听起来才会奇怪的。”

荀榕还是觉得不对劲:“不对哦,是整个声线换掉了。”

眼镜男一愣:“无论如何……”

话还没说完,却见眼前的女子盯着他衬衫领口猛看:“……多出一个纽扣,莫不是变声器吧。”

眼镜男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笑着摆手:“怎么可能呢哈哈哈你可真会说笑,这是fashion啦!”

荀榕也不追究了,把黑羽快斗要的东西递给他。

折叠式蝙蝠侠双/刃/折/刀,做成了胸针的模样。

眼镜男接过胸针,拿在手上,小小的一个蝙蝠胸针伸展开来,双边露出木质的锋/刃,虽不是钢铁,但也足够锋利。

逆着光,荀榕眯着眼睛观察眼镜男。

啊……迟钝如她,也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有蚊子。”荀榕开口。

“诶?”眼镜男一愣。

荀榕伸出手,往眼镜男的脸蛋上一拍,把他整张脸都拍得歪七歪八:“嘛,原来是面具,我起先还以为是蚊子呢。”

黑羽快斗:“……”

揭穿就揭穿,什么叫“还以为是蚊子”?都揭穿了还给他什么台阶下。

荀榕看着面具下稍显稚嫩的、水灵灵的脸蛋:“原来是小朋友。”

黑羽快斗有点羞恼:“喂,我不是小朋友了!你不会想反悔吧?”

荀榕伸手去摸摸他的头,被他躲开了:“我怎么可能反悔咧?就只是觉得不好向小朋友收费,良心会痛。”

“再说若是向小朋友敲/诈/勒/索的话,想必家长会拿着刀来追杀我的吧。”

黑羽快斗:“我说了不是小朋友了,况且用的是我自己的钱啊喂,你到底要不要!”

荀榕叹气:“算了算了,那么收你半价好了,我还是非常有尊老爱幼的精神的。”

“记住危险品不要随随便便带到学校去,不然稍不留心我就会进/局/子的,稍微为我考虑一下吧小朋友。”

黑羽快斗翻了个白眼:“进/局/子也是我,轮不到你头上。”

“但是小朋友你拿这个用来做什么呢?千万别是作/奸/犯/科/杀/人/放/火这等事,不然我没法跟你家长交代的哦。”

黑羽快斗额头上爆出一个十字路口:“不要一口一个小朋友啊!”

虽说嘴上说着不是小朋友了,但还是不敢讲出年龄,毕竟,十三岁好像真的还可以叫小朋友。

荀榕再次伸出手,这回让她逮到了,她在少年今天打上发胶、梳成大人模样的发型上,如同狂风过境地扒拉了几下,看着重新翘起来的呆毛,满意了:“很好,这下没有违和感了。”

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样子,不要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不然那张水灵灵的脸蛋配上奇怪的发型,让人看得很不舒服。

黑羽快斗伸手把自己翘起来的呆毛往下压了压:“喂,你以后是不是不接我的订单了?”

荀榕慈祥地笑:“怎么会呢?只要你家长不拿着大刀来追杀我,我又不是歧视未成年人,怎么会不接订单呢——再说我本来就是定制玩具,小朋友玩玩具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嘛,不能扼/杀小朋友的童心。”

黑羽快斗汗颜:“……我有名字,请称呼我快斗君。”

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小朋友”这个词了,他对这个词有过敏反应了。

“那么快斗君,你要这些危险的玩具做什么呢?”

黑羽快斗:“……我是魔术师。”

荀榕惊讶:“诶?魔术师吗?”

“魔术师的话,恕我只能给你七折了哦!”她一脸遗憾地道。

黑羽快斗觉得很挫败:“……谁在意价钱了啊?”

正常人不应该是“诶这么小年纪居然是魔术师”这种反应吗?真是令人无语的姐姐,不,阿姨!

不行,魔术师的尊严一定要掰回来!

“那么,既然是以蓝色为碰头记号,就让我小小地呈上敬意吧!”黑羽快斗手中变出一支蓝色花来,又飞快地展开刚收到的蝙蝠侠胸针——

蓝色花被切成细片,花瓣纷纷如雨落下。

浪漫吧?不管什么年纪的女孩子都会对这种浪漫的氛围而冒出星星眼呢!

可惜快斗君想的是一回事,对方的反应又是另一回事。

荀榕接了一小片落在她手上的蓝色花瓣,看着它皱眉:“原来你要的折叠式蝙蝠侠双/刃/折/刀居然是用来切花?”

那是她绞尽脑汁做出来的又酷又炫的玩具,居然用来切花,伤心了,真的。

“好歹也用来切苹果什么的吧,快斗君。”

黑羽快斗觉得头上乌鸦一串串地飞过:“……”

居然觉得切苹果更好吗?眼前的这个貌似女孩子的生物不是女孩子,鉴定完毕。

“嘛,我开个玩笑,快斗君别放在心上,魔术师也很不容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加油啦,快斗君!”

荀榕朝他摆摆手:“那么我先去公园里遛个弯儿,回见!”

黑羽快斗:不需要公园遛弯大爷的加油打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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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朋友打完交道,顺便在杯户公园遛了个弯儿,荀榕骑着她的山地自行车回到实验室。

“给我一个实验室,我能撬动地球。”荀榕锁好车,在门口用睥睨的目光审视了一下实验室,嘴角忍不住上翘,小声说了句豪情万丈的台词。

身后却忽然传来阴沉的声音:“……我能撬动你的脑壳。”

荀榕转身:“是Gin啊,哦还有Vodka,下午好。”

“实验室不是白给你的,一季度至少有一件利器的产出这件事情,没从你那愚蠢的脑袋里忘得一干二净吧?”

“没忘没忘,放心放心。”

琴酒冷笑一声:“乖乖做你的机械怪人,别给我整事情,若让我发现你又不安分,即使是芝麻大小般的异动……”

他眯起眼睛:“见一次撬一次脑壳。”

荀榕“嘿嘿”一笑:“知道了,意思是要抵押天灵盖是吧。”

伏特加在墨镜后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是对大哥的威胁免疫吗?还是说她根本就是少根筋?

一般组织里的人,面对冷酷无情的大哥多多少少都有点瑟缩。

现在大哥放狠话都放到这个地步了,她能不能配合一点、害怕一下?不害怕的话,也给点面子、至少装出害怕的样子吧。

荀榕目送黑衣两人组走远,无所谓地笑笑,耸了耸肩。

Gin那家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放狠话,尤其喜欢用阴森的形容词,同时还是个比喻修辞使用爱好者,什么暗喻明喻借喻强喻,信手拈来,就连表情和语音语调都拿捏得非常完美、入木三分,简直像是在诗朗诵。

像Gin这样语文好、修辞佳、有格调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荀榕走进小小的实验室,拉开窗帘,这时手机振动起来。

她掏出手机:波本。

“你好,是后勤吗?”

荀榕:“我是。”

年轻男人带了一丝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诸星小姐,我需要武/器修理,明天有时间吗?”

荀榕:“不好意思,波本,明天我休息,下个礼拜可以吗?”

虽然这个双休日因为黑羽快斗的订单而变成了单休日,但是休息日仍然神圣不容侵犯。

波本声音有些低落:“真遗憾,但是礼拜一我就要使用它了。”

“那真是赶得不巧了。”

波本不是才刚结束任务吗?怎么又有新任务?礼拜一就要使用的话,要是出点什么差错导致波本嗝嗝儿了,该如何是好?

这么一想搞得她良心有点痛。

波本犹豫了一下:“……那么现在呢?”

“现在诸星小姐有空吗?这个点的话,你还可以顺便过来蹭一顿晚饭。”

荀榕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四点五十:“也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可是等着哦!”波本的声音又恢复了轻快。

挂掉电话,荀榕叹了口气,再次把实验室的窗帘拉上。

手工玩具定做,武/器维修派送,外加一季度至少一件的武/器完善——总觉得业务一点点地繁忙起来,退休生活好像结束了呢。

现在她算是打几份工?FBI一份,组织一份,手工一份。哦,怪不得最近觉得业余时间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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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问:榕酱对Gin的印象是?

答:语文好、修辞佳、有格调,想必有一个很不错的小学语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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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每次“啊~雪莉~”的时候,都让人觉得他在诗朗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