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榛?◎

  江榛被一盆冷水泼醒的时候, 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炸裂开了,跟被火烧的一样,全都堆积在腹腔刺激着他感知神经。

  痛……真是太他妈痛了。

  他疲惫地动了动手,才发现自己现在全身都被束缚住了。

  虚弱抬起眼皮, 入目就是死死嵌进手腕的铁环。

  这间牢房空空如也, 到处散发着腐朽血腥的臭味, 中央只有一个大型的木十字架,垂直钓着他。

  江榛:“变态吗?”

  什么囚禁不好, 非得用这种方法这种姿势,绑他的人脑子到底有什么病?

  “哟,看来我们的大教授还挺难伺候。”

  黑暗中,一个尖锐的声音不怀好意传出来。

  江榛这才看过去,还有对方手里已经空了的水桶。

  看来这就是刚刚泼他水的人了。

  他透过半遮住眼睛的刘海, 木然看向那人:“你是谁?”

  那人笑了:“大教授不认识我吗?真是贵人多忘事。”

  “你叫我什么?”江榛心中微沉,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迷茫恍惚的样子,“教授?你认错人了吧?”

  “哎呀,装得还挺像。”那人乐了,走上前来亲昵摸了摸他的脸, “大教授,我们两年前见过。”

  江榛依旧毫无印象,笃定道:“你认错人了。”

  那人不为所动:“给你个提示吧,两年前,国际学术交流会上,你曾经拒绝了我的合作提议。”

  江榛眯着眼看他半天, 终于有了点印象。

  两年前, 帝国曾经召开过一个学术交流会, 邀请了各种高阶科学家参加会议。

  作为学术界名声大噪的红人, 江榛没有推脱的理由,带着口罩帽子参加了这场会议。

  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是有个人给他递了自己发展军火生意的蓝图和合作意向,被他以「歪门邪说异想天开、本事没有想法挺多」为理由拒绝了。

  看来就是面前这人了,合着这是蓄意报复啊。

  他咳了两声,依旧装作很困难的样子:“抱歉,我真的不记得有参加过什么学会,你认错人了。”

  男人冷笑:“大教授,你这双眼睛当时怎么看我的,我做鬼都忘不了,还有你那信息素,当我鼻子瞎?别在我这装糊涂!”

  他狠狠一拳打在对方肚子上。

  江榛皱着眉,急促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地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朵朵梅花般的血迹。

  男人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扭曲地笑了:“你晕过去的这周,我可是一点没虐待你。现在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要么跟我们合作,老老实实为我们研发武器,要么……”

  “我就在帝国派来救你的人面前,让他们见识一下帝国最强的Alpha之一是怎么趴在男人身下欲生欲死的!”

  “也不知道来救你的人看到那一幕,会是什么表情!”

  很少有人在见到江榛这张脸后还能不动一点歪心思。

  男人说完,离开前尖锐地笑了两声:“教授,每隔一小时,我都会派人来问你,你最好能给我满意的回答。”

  派人来问?

  是「刑讯强逼让他低头不得不答应」才对吧?

  江榛垂着眼睛,等对方关门离开,轻嗤了一声。

  真是什么东西都敢来对着他不知死活地狗叫了。

  或许他的脸和能力给人的固有印象太深刻,以至于这些人一个两个都忘记了,L是个S级的Alpha。

  江榛用舌尖舔走唇边的血迹,转动着要把他疼到撕裂的精神力,控制住了房间内的监控。

  监控被定格在了自己垂着头半死不活的那一幕。

  做完这些,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小口小口喘着气,江榛开始检查自己现在身体的状态。

  除了之前受的外伤,他的内里应该比看起来要更加惨烈。

  呼吸都会产生痛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而这次易感期只持续了一周,现在竟然已经过了……

  江榛动了动脖子,果然感觉到腺体鼓鼓的正在隐隐作痛。

  看来刚刚那人给他注射了药物。

  对他症状有用的药物……应该不是什么正经合法有益的药。

  他叹了口气。

  这次还真是……把前半辈子没受过的伤全都受了一遍。

  挂在半空浅浅休息一会儿,江榛缓缓从长袖袖口掏出了一片碎玻璃。

  这是他晕倒前,以防万一藏的。

  看来还真派上用场了。

  他手腕上的铁链不算粗,如果给碎玻璃注入精神力,大概三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割断。

  三个小时……

  希望来逼迫审讯他的人,可以下手不那么重。

  ……

  皇帝一开始给发的定位是敌方骗他们的障眼法,封宿弛去了以后险些中埋伏,幸亏他反应快,不然现在就是重伤状态了。

  经过调查和分析,封宿弛在帝国那边查到真实地址之前率先确定了绑匪的身份,从情况来看,L现在应该早就被那些人带去了他们的大本营。

  此时重新踏上路,距离到达目的地还有三个小时开飞梭的时间。

  他吃了放药,舌根还含了一片江榛之前给他的糖,让自己状态不会因为眩晕掉线。

  封宿弛扶了扶耳麦:“等会定位集中精力。”

  皇帝应该是被他气狠了,这次跟他远程连麦提供讯息的人是他的亲兵,同时也是跟他关系很好的兄弟——军师公冶。

  公冶是半夜三更被拽起来加班的,说话还带着点鼻音:“L是S级的Alpha,你不用太担心,就算落在别人手里应该也不会吃很大的亏。”

  “我知道。”封宿弛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感到安慰,“我没担心他。”

  “那你在担心什么?”公冶打了个哈欠,“总不会是你那花瓶老婆吧?”

  他听说了封宿弛和皇帝吵架的事情,但并不认为那个叫江榛的Omega对自己老友来说会这么重要,不禁开起了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他情深意切呢!”

  “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封宿弛忽然冷冽的话让公冶愣了愣。

  他不可置信道:“不是吧老封,你这是……”

  “再让我听到你说江榛一个字不好、一个字不尊重,咱俩这交情就废了。”封宿弛冷冷回他。

  如果现在能开视频,他一定能看到对面公冶震惊的眼神和快要脱臼的下巴。

  他讪笑两声:“好、好,下次不会了。不过封宿弛,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在意那……你老婆了?之前不还跟我说这婚姻持久不了迟早离婚吗?”

  “离婚?”

  封宿弛感觉自己真是作孽了,为什么这几天频频听到这个字眼?

  他已经快产生心理阴影了!

  “怎么,他说离婚就离婚?那我面子往哪儿放?”他破防了,恶狠狠道,“我才不离!那么对我我都没报复回去呢,能轻易放过他吗?!”

  公冶一噎,弱弱道:“那、那个……我就随口一说,老封,你别这么敏感,我知道你不想离婚了。”

  “我敏感?我不想?”封宿弛哈哈一笑,“我这是不想处处都惯着他!我凭什么听他的?”

  公冶被他的不讲道理整得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好好好。是他不知道好歹,是他任性妄为,你不听他的是对的。”

  不料封宿弛又一拍桌子:“你说谁不识好歹任性妄为呢?”

  公冶:“……”

  我操#¥&+#.!

  他满肚子的脏话憋在口中说不出来,阴郁地打岔话题:“行了都是我的错。说回你现在的任务。”

  “上将,等会儿进到对方的地盘请务必小心,那是个军火商,老营肯定有不少武器,你一定要慎重行事!”

  封宿弛「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

  这些都是他已知消息,听着都费时间。

  公冶见他都了解了,刚想终止话题,忽的又想起来一件事,严肃地清清嗓子。

  “上将,等会儿见到L,请务必不要和他发生冲突,人在别人的地盘收敛点。”

  “你们二人现在是劣势方,合力都不一定能完好无损逃出来,L是个臭脾气,你也是,平时吵到皇帝面前都无所谓,但你们千万别在这种时候发生矛盾!”

  封宿弛又是随口应道:“哦。”

  公冶觉得他不靠谱:“你别敷衍我啊!你知道合住有多重要对吧?”

  “知道,放心。”封宿弛说,“我心里有数。”

  他跟L就算真骂起来了也不会耽误他正事儿。

  至于公冶说让他收敛脾气迁就对方……封宿弛想,他就算收敛了,那人也能再给他火气挑起来。

  “行了,继续说说那边的地形吧。”他说。

  公冶虽然不怎么正经,但专业能力和效率一流,很快,他就把分析到的所有情报都一一告知。

  “我说完了,目前就这些。”他喝了口水,“您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问题没了,但有个事……”封宿弛慢悠悠道,乍一听还有些为难。

  这可是件稀罕事,公冶立马绷紧神经:“什么事?”

  封宿弛:“你能帮我问问三理星那边的军队,这都过去七天了,找到江榛了吗?”

  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大事的公冶:“他妈的封宿弛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恋爱脑呢?”

  封宿弛眉头一皱:“军师,这是命令!”

  七天,整整七天他都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江榛的消息!

  他现在可是感受到皇帝刚刚跟他说话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爽感了。

  公冶:“……”

  操!

  ……

  江榛在被第三个人往脚踝骨上钉钉子的时候,终于割断了铁链。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拳为爪,狠狠扣着对方的脖子按到了地上!

  同时,监控也在这一刻被他定格。

  江榛面无表情把人打昏,俯身拔出了脚踝进去一半的钉子。

  距离下一个人进来「审讯」还有四十七分钟。

  要尽快往外走,争取早点和帝国来救他的人会合,在没有大幅度惊动外人的情况下逃出去!

  他把面前这人扒拉了一下,找到一个简易通讯器。

  随后互换了他们的衣服,把这个人钓在十字架上,自己则戴上帽子溜了出去。

  满脸的污垢遮住原本绝色的容貌,外面的两个守卫也没多看他,江榛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离开了牢房。

  在外面多呆一秒都面临着被发现的风险,他直接窜进身边最近的医务室,用注射器解决了里面的医生,开始坐在床上捣鼓通讯器。

  “操,真破啊!”他暗骂一句,“好歹也是个军火商,给下面人配的用具怎么这么破?抠到家了。”

  修修改改拆拆装装大半天,才终于把通讯器的一些无用功能改造成了信号干扰和释放信号的程序。

  这个释放出来的信号是研究所大门的密码,不管是军方还是皇室的高位人员都知道。

  如果不知道……说明来救他的人是个小喽啰。

  江榛知道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依照皇帝对L的看中,这次最少也是个中将。

  可惜封宿弛现在应该已经跟塔弗他们会合了,不可能来救他。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

  算了,不来更好,来了又要跟对方面对面尴尬。

  吵架是一方面一回事,另一方面,万一来人是封宿弛,他身份岂不是要曝光了?

  封宿弛知道他的事情越多,两人之间理不清的线就越乱,都说快刀斩乱麻,但等线真的多到一定程度,怕是一刀下去都砍不完。

  江榛想:既然不打算跟对方的未来有过多纠纷和拉扯,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对方知道的好……

  他摒除那些有的没的心思,拨弄一下通讯器,开始绕着道走在各个监控死角,释放着信号。

  希望来救援的人能接收到并且找到他的位置。

  不过一想到自己这一睡就是一周,对方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就一脸的菜色。

  看样子来的这个人脑子和能力都不太行啊!

  ……

  封宿弛在公冶的远程分析和帮助下顺利从门口的大门进入。

  “你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公冶说,“刚刚屏蔽掉大门的信号差点黄色预警了,后面的防备措施估计也不会简单,上将,请务必精准判断,避免决策错误。我们没有试错的机会。”

  “嗯。”封宿弛小声应了一句,在巡逻队拐弯的时候连忙三两步跳到房梁上。

  他看着手中的雷达闪了闪,立即停止动作,直接后仰躲进角落,低声道:“公冶,分析一下这串信号。”

  “收到。”公冶噼里啪啦一顿操作,“上将,这是研究所密码,不出意外您应该和L距离不远了。”

  封宿弛急着速战速决,想赶紧把人救出去找江榛去:“嗯,尝试跟对方建立对话申请。”

  “好。”公冶说。

  远程操控链接需要很多次尝试才有可能链接上,趁这个时间,封宿弛直接从通风口来到了第二栋C区。

  这里才算是真正进入基地了。

  “谁在那?!”

  忽然,一道手电筒的亮光照了过来。

  公冶心脏差点骤停。

  封宿弛身后毫无遮蔽物,肯定会被……

  “是我。”封宿弛举起了手,一点都不避讳,大摇大摆朝着那个守卫走去,“没到换班时间吗?”

  守卫一脸的问号:“你来换班?我这班还有半小时才结束啊。”

  说完还思考了一下,确定自己没记错猛地脸色一变——对方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瞬间掏出qiang。

  但为时已晚。

  封宿弛已经来到了他面前,一把锋利的刀就这么直直贯穿了他的脖子。

  “啧,我果然不喜欢用刀,血黏糊糊的。”他嫌弃地扶着尸体。

  有公冶的帮忙,利用监控视觉错位装作扶着晕倒的人休息离开再简单不过了。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进了旁边休息室,路上遇到别的守卫,还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公冶听着都心惊胆战,不得不佩服他们上将心理素质强大。

  “还好这不是正式的军营。”封宿弛进了屋子就把人随手一扔开始换衣服,“他们没彻底完全统一服装,真是最大的漏洞。”

  “感觉像是临时为了关押L找的人。”公冶说,“看来L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啊。”

  “搞军火贩卖的,能不想要L吗?”封宿弛换上了对方的服装,“联系上了吗?”

  “稍等马上……成功了!”

  他们的申请发出,那边几乎是秒接:“您好?”

  “您好。L教授,我们是帝国本次派来营救您的,请问您现在在哪里?身体还好吗?”

  还好吗?

  通讯另一边的江榛很想冷笑。

  硬生生熬了这么些天被当成死鱼挂着那么多天,换你试试好不好?

  他的通讯器太过破旧,对方的声音传来已经完全丧失了本音变成机械电流音,根本听不出到底是不是他见过或者熟悉的人。

  而自己的声音也是成了断断续续的电子音传过去。

  “不怎么好,您来得太及时,我都要感动哭了。”

  封宿弛刚开始就因为这吱呀乱响不清晰的通讯声音直皱眉,现在听了这话,猛地深吸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跟L语音对话。

  这个一句三刺的仙人掌,果然不如不长嘴!

  打字就已经很气人了,现在语音沟通无障碍,封宿弛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气死在半路。

  “您这声音挺中气十足,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他冷笑一声,心道要不是皇帝,谁他妈脑子抽了来救这个玩意儿?

  江榛气乐了:“合着业务能力不行的是你,现在反倒贼喊捉贼起来了?”

  封宿弛脑壳嗡嗡的,不想跟他废话:“地点。”

  “医务室。”巧了,江榛也不怎么想搭理对方。

  他问:“认路吗?”

  对面没回音了。

  江榛也不在意,自顾自给自己处理着伤口。

  他膝盖上刚刚被人凿进去一颗图钉,现在得给自己撬出来。

  距离他被发现逃走还有二十分钟。

  希望帝国那人不知道什么爵位的玩意儿动作能快点。

  五分钟后——

  通讯器嗡嗡响了两下,传来一声闷闷的话:“具体地址,周围的建筑物,详细报给我。”

  江榛:“……”

  他不可置信道:“你他妈迷路了?”

  封宿弛扔掉手里拆下来的定时检测装置,看着面前地图上无数个医务室标注,头疼道:“你知道这栋楼有41间医务室吗?你就说个医务室,让我怎么找?”

  江榛一想这还真不知道,他现在对自己的地理位置也不是很清楚,第几层楼都没搞明白,于是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哪,但我的医务室对面是一间会议室。”

  封宿弛:“就这些?”

  江榛:“那不然?”

  封宿弛按捺住脾气:“现在站在窗户边向外看,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江榛依言过去:“窗外是一颗常青树,远处没有山,但又一条小河……啊,看这个地理位置,我应该是在8-11层左右的位置。”

  封宿弛听了立马朝着楼上走去:“这不是叙述得挺好?为什么一开始那么不专业,还需要我手把手教?”

  江榛一听,不乐意了:“我难道专业业务是经常被绑架吗?你一开始就应该给我说清楚这些,等我不专业完了再马后炮有什么意义?”

  封宿弛糟糕的心情被他三两句怼得更糟糕了:“我以为,这是一个国家级人员必学必备的基础知识。”

  这是明里暗里嘲讽他没有点防备意识呢?

  江榛往自己伤口上裹上一层药粉,冷笑:“这位军官,你对我、对这个任务好像很不满意,不想来其实可以跟皇帝申请换人。个人感情不带入任务的基本素养都做不到,官也别当了。”

  顿了顿想到某人,他又补了一句:“如果可以,你真该跟身边别的榜样学学。”

  封宿弛就很好,起码不会像这样咄咄逼人!

  “你放心,跟你说话不影响我的行动。”这话可不假,说话间,封宿弛已经搜完了8、9两层,还放倒了不少守卫,躲开了所有的监控。

  眼下到了第十层,他已经看到走廊尽头的医务室隐隐亮着的灯光了。

  而屋内的江榛也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不知为何忽然感到很安心,松了口气,把注意力放在自己伤口上:“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大怨气。”

  “哪来这么大怨气?”这一问跟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封宿弛手起刀落解决了一个守卫,语速飞快,“你知道你被抓走耽误我多少事儿吗?你知道我是放下了什么来救你的吗?现在不配合,知道耽误我多少时间吗!”

  天知道他这七天都是怎么过的。

  三理星军方那群饭桶,整整七天啊,关于白垩和海盗的消息是他妈一点都没有!

  封宿弛这几天连一分钟的好觉都没睡过,睁眼是江榛被抓,闭眼是江榛受伤。

  现在面对L,还要被嘲讽阴阳!

  他承认也知道,L在这次事件中是无辜的受害者,但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其实他内里也是自私的,牵扯到江榛,真的很难不去迁怒别人。

  如果不是L,会不会江榛已经完好无损躺在床上了?

  纵然那么多人去找去救人比他一个人成功的概率要多的多,但不亲眼看到人平安、不亲眼把人接回来,他始终无法安心。

  “我不关心你的事,也不想知道你的情绪从何而来。”江榛听他说完倒是很漠然,“解救我是皇帝给你的任务,你应该收收你的脾气,毕竟这时候跟我起争执可不是一件好事。”

  从刚刚就不敢出声悄然监听的公冶都快哭出眼泪。

  他很想揪着某人的耳朵大喊:老封啊老封你听到没!别跟L这个祖宗对着干!

  L的臭脾气帝国全人类都知晓,封宿弛怎么就想不开非要挑战不可能迎难而上呢!

  封宿弛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感情的弧度。

  他终于来到了医务室门前,抬脚毫不犹豫就是一踹:“除了我老婆,暂时还没哪个人有资格和本事叫我收收脾——”

  话、动作、表情,连同火冒三丈的气势,都在看到屋内人的一瞬间,雷劈一般滞留在了原地。

  要命……

  他好像惦记成疾,出现幻觉了。

  面前这个摆弄手术刀的人,为什么长得这么像他失踪七天生死不明的老婆?!

  “妻管严?”江榛还在认真低头处理着伤口,没察觉到对方暂停的动作和反应,毫不拖泥带水地用刀划开腿上的脓包,“怕老婆的人也就对外面叫得欢了。”

  仔仔细细包扎完,他似笑非笑抬起头,满脸的嘲讽:“一个星期,我自救都比你快。”

  “砰——”

  门被猛的摔关上了。

  江榛:“……”

  门再次打开,那个救他的人以一种背对他的全新姿势重新进来。

  “你在干什么?”他唇边肌肉微微抽了抽。

  对方执行任务带着面罩和墨镜,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别说脸了,眼睛都看不见。

  他也懒得管对方是不是熟人,眉心一蹙就想接着怼。

  但对方就在这时开口了。

  用低沉悦耳的声音,配合着最荒谬不可置信的质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江、榛?”

  江榛:“哎,喊我——嗯?”

  这人忽然喊他名字做什么??

  不,等下!

  他现在不是L吗?这人是怎么知道他真名的?!

  江榛表情顿时跟吃了七彩葫芦一样瞬息万变。

  而且……是错觉吗?

  为什么感觉这个声音熟悉得这么让人惶恐!!

  点闪雷鸣间,一个很不太实际的猜测在脑海中浮现——

  我操……不会吧??

  他抬起手,哆哆嗦嗦指着对面的人,用更荒谬的语气反问:“封、封宿弛?!”

  那人在他抬起头的时候跟抽了风一样浑身一颤。

  抬手一扯,摘掉了面罩。

  一双深邃疲惫的眼睛中这会儿充斥着震惊、可笑和难以置信等等……比霸总玛丽苏文的小说男主还要复杂:“你——”

  这张欠揍的脸,还真他妈是封宿弛!

  江榛现在比河岸钓鱼老头包里的钓鱼线还要乱,压根没有思考,凭借下意识转身,不怎么聪明道:“我不是江榛!”

  封宿弛:“……”

  他神体分离,无意识轻扯嘴角,听着自己完全不像自己的声音问:“L?”

  江榛睁着眼睛说瞎话,硬着头皮崩溃道:“也不是L!”

  怎么会这样?!

  不是没想过掉马,但怎么能是在他这么狼狈的时候?!

  如果只是狼狈也就算了,但他们刚刚在干什么?

  他们在互骂……

  江榛社死钻地的时候,封宿弛整个人还处在一个游离状态。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任务是解救L,出现在面前的人却是他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惦记着的美O老婆?

  其实真相就跟开卷考一样摆在明面上。

  但他迟迟不敢相信。

  就像是娇小可爱的萝莉枕边人,有一天忽然脱了裤子对你说:“看!我的比你大!”

  ……

  这谁他妈能接受得了!?

  作者有话说:

  掉马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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