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鸿被叫到八楼, 一直快到下班时间,都没有出现。

  向童心纳闷又八卦,不敢问林御白, 急的抓耳挠腮的,除了他,其他人也略带好奇,敏锐地感觉到有事情发生。

  只有林御白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把数据整理完毕,他到消毒间脱了白大褂,洗手消毒,准备下楼去吃午饭了。

  燕鸿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不过两个小时,他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张皇失措, 紧张过度,脸色青白, 全无一点血色,着急忙慌地堵住了林御白的去路, 抓着他的裤腿一把跪下:“林组长, 救救我!我已经知道错了!”

  林御白避开了他的下跪哀求, 轻声说:“燕博士,站起来吧。别把最后一点体面也丢了。”

  燕鸿恍若未闻,抓向林御白, 苦苦哀求:“林组长, 是我鬼迷心窍了!我不想坐牢啊!我真的不能坐牢啊!”

  林御白再度闪开,说:“燕博士,我给过你机会的。”

  保安人员脚步匆忙, 赶上前来把燕鸿拉开。林御白没再看他,往电梯的方向走。

  燕鸿悲愤嘶吼:“林御白!你这个混蛋!你给我等着!我这样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

  林御白叹了口气,垂下眼睛。

  医科研闹出这么大的事,很快成立了专案调查组,二组的工作人员们被带走取证,燕鸿的手机也被没收,他用手机给霍司杨传输机密科研数据是板上钉钉的事,林御白比较关心的是针对霍司杨要如何量刑。

  但没想到,针对霍司杨的取证居然十分困难。

  “原来燕博士给我的数据,是国家单位的研发成果?这我不知道啊!”霍司杨坐在调查室里,一脸无辜:“当初是燕博士找到我,说他得知我的霍氏制药公司在研究儿童白血病相关,他有些实验数据和资料,可以帮到我。也怪我不谨慎,没有调查过这些数据资料的来历,轻易就和燕博士达成了合作关系。早知道这是医科研的成果,我说什么也不可能这样啊!”

  燕鸿得知霍司杨的辩解,气急败坏大叫:“是他找到我!煽动我为他提供数据!他说了,只提供数据,给我五百万!如果他们先一步研发出药品,给我一千万!我没撒谎,我手机呢?里头有录音!有录音!”

  “录音?你完整地听过了吗?”办案人员看着燕鸿,实在想不通,智商这么高的博士,怎么会被霍司杨耍得团团转。

  燕鸿茫然:“我……我听过啊……”

  等等……燕鸿想起来了,录音后,他偷偷躲在洗手间听录音,有人靠近后,便连忙把录音掐了,没再听下去。

  “怎么了……录音怎么了?”

  “那段录音不完整,只有前面几句寒暄。后面的部分,被干扰器干扰,变成了一片白噪音,技术人员无法恢复。”

  燕鸿愣怔,颓败地摔在椅背上。

  办案人员暂时没有有力证据,只能把霍司杨放了。

  霍司杨笑容轻松,走出调查室,坐上车后,笑容消失,只剩一脸阴鸷。

  “燕鸿这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还想录音害我,被万凯那个鳖孙摆了一道,我还能这么容易中招?”霍司杨嗤了一声,点了根烟。

  司机小声问:“霍总,现在回长春路吗?”

  长春路是霍司杨和叔叔的住宅。虽然霍司杨在别处购置了房产,但叔叔发了话,他不敢不回去。

  违抗叔叔的命令,逃避问题,只会让他被教训得更惨。

  霍司杨心烦意乱,对即将到来的惩罚感到恐惧。最近网络口碑下滑,制药公司停摆,瑞诺公司步步紧逼,现在又闹出了这种事,叔叔不会轻饶了自己。

  霍司杨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摁灭了烟头。

  回到家,免不了挨一顿打,这次叔叔没有留情,霍司杨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才好。霍氏集团由叔叔出马,终于稳住了股价,但也是元气大伤;瑞诺公司要求让他们的科研人员进驻霍氏制药,霍司杨正在考虑;至于燕鸿的案子,因为没有证据,霍司杨只是被罚款,但燕鸿因为出卖机密科研成果,现在被羁押在看守所里,就等着法院开庭宣判了。

  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律师来找过他一次。和谢瑜的嘴仗打赢了,谢瑜因为拿不出证据,被江梅生的律师起诉,恐怕要有牢狱之灾,但谢瑜居然跑路了。

  暂时还没找到谢瑜的下落,律师来是为了提醒霍司杨,他把谢瑜卖得毫不留情,要当心谢瑜的报复。

  “他不过就是个蠢货罢了。本来跟傅宴谈恋爱,要什么没有,好好的一手牌,偏偏给他打成了这样?他现在已经是丧家之犬,还能怎么报复我?”霍司杨一脸不屑:“倒是医科研的那位博士,他不倒霉,我心头难安!”

  燕市今年多雨,林御白快下班的时候,又下起雨来。

  江梅生刚好在附近买菜,他倒是带了伞,但也就一把,接到林御白的“求救”电话,拎着菜和鱼去医科研门口解救林博士。

  二组的众人今天又不用加班,燕鸿出卖数据被抓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众人虽然唏嘘,但风波过去后,气氛便又恢复轻松。

  林御白出了科研大楼,老远便见到江梅生撑伞的身影。江梅生也看见他,脚步匆匆向他走去,两人在半途中会合,躲在一把伞底下。

  万年光棍向童心看得直咬袖子,眼巴巴地嘟囔:“找不到女朋友,能找个男朋友也挺好的……”

  凌源芳翻了个白眼,无情吐槽:“你觉得你找不到美女当女朋友,就能找到江梅生这种书画双绝大美男当男朋友了吗?”

  向童心更幽怨了。

  雨声太大,江梅生听不清他们在嘀咕什么,和林御白紧紧靠在一起,往门口方向移动。

  江梅生撑伞,林御白替他拿了菜,一只手环过江梅生的肩,两人紧贴,甚至能感觉到彼此身躯的热度。

  “走回去还是打车啊?”雨声弹在伞面上,打鼓似的发出绷紧的闷响,林御白必须得贴着江梅生的耳朵跟他说话。

  “走回去吧。”裤脚湿透了,雨伞也都是水,打车得把人车子弄湿了。反正医科研离林御白的住处不远,走十来分钟就到了。

  “今天买了什么菜啊?”林御白把袋子拎起来查看:“鲫鱼?豆腐?还有苦瓜和西红柿?哎?我不喜欢吃苦瓜……”

  江梅生冷酷拒绝:“堂堂博士怎么可以挑食!夏天吃苦瓜对身体有好处!”

  “行吧。那再做一个西蓝花炒虾仁吧。我吃多少苦瓜,梅生就吃多少西蓝花,很公平。”

  嘶……林博士太坏了吧?

  江梅生掐了把林御白的痒痒肉,林御白连忙躲,两人笑闹着来到小区门口,一个人影吸引了江梅生的注意。

  他的伞掉地上了,眼看要被风吹走了,人却一动不动,失神地看着江梅生。

  “屈致……”

  屈致浑身淋得湿透,走上前来,看着江梅生,还有他身旁的林御白。林御白的左手,仍稳稳当当地扶在江梅生肩头。

  这几天的网络风波,他一直在关注着。江梅生能重新画画,他为江梅生感到高兴;江梅生被翻出“抄袭”事件,他找水军帮江梅生引导舆论;傅宴放出道歉声明,他跟着吃瓜网友一起痛骂傅宴。

  直到他看到有网友说,江梅生因为抄袭事件,被人袭击,导致了心理阴影,复建半年才终于能重新画画,屈致坐不住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找专人调查后,他甚至拿到了江梅生的心理诊疗记录。

  半年多前,江梅生被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无法再拿起画笔,心理医生经过多次尝试,收效甚微。不过就在两个多月前,江梅生的疾病有了转机,他在朋友的帮助和陪伴下,能渐渐画一会儿了。

  经过两个月的复建,他终于能重新拾回当初的灵气与技巧。这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

  江梅生不再画画,转而写小说,屈致虽然感到奇怪,但没有多问,谁能想得到是这个原因?原来在他独自一人在国外打拼的时候,江梅生正在经历这些磨难!

  屈致恨那个伤害江梅生的人,恨没有保护好江梅生的傅宴,但更恨自己在江梅生需要时,没有待在他身边陪伴他的自己!

  他第一时间,想要来找江梅生,不为什么,就是想看看他,见到他安然无恙就好。

  从江羽生那里问知了江梅生现在的住处,他立刻冒雨赶来,给江梅生发了条信息,便在小区门口等待。

  然后他看到了江梅生和另一个男人亲密玩闹的样子。

  那一瞬间心念电转,屈致忽然想到了,这个男人,就是那个陪伴江梅生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朋友!

  凭什么是他?为什么他可以?!

  屈致妒火滔天,难以自控!

  这个男人,比自己好在哪儿?他有自己有钱有地位吗?还是他比自己更爱江梅生?不过是个趁虚而入的投机犯罢了!如果不是江梅生心理出现问题,他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近江梅生!

  妒忌后随之而来的,是预感到将要永远失去江梅生的恐惧!

  他感觉到,自己在江梅生身边的地位越来越边缘,用不了多久,哪怕是卑微地做一个普通朋友,能时常看看江梅生这种卑微的愿望,都无法达成了。

  恐惧快要把屈致全身的力气抽干了。

  屈致看着江梅生,脸色惨白,神情憔悴。今天他是来关心江梅生的,所以他不想过分关注江梅生身边的那个男人,他可是骄傲的屈致,是蜚声国际的大设计师,他就应该轻蔑冷淡地走过,连眼尾都不扫一下。

  可他已经做不到了。

  他的骄傲,在江梅生面前早就已经荡然无存。

  “梅生,他……他是谁?是你男朋友吗?”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江梅生看到落汤鸡一般狼狈的屈致,有些不落忍。但与其继续被屈致这般纠缠,不如一次断个干净。

  他点头:“是啊。”

  林御白立刻低头看江梅生,脸红。

  这两个字仿佛最后一根稻草,把屈致压垮了,他瞬间眼眶发红,看着江梅生,声线都在颤抖:“我……我以为我一直等,总能等到你回心转意……”

  江梅生摇摇头:“屈致,不可能的,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因为我恨你。”

  屈致浑身僵住。

  为……为什么?

  不需要屈致询问,江梅生痛快地给出了答案:“快毕业的那会儿,蓝血品牌FDB下属的子品牌Fanndy开展海选,为他们的新品挑选印花图案,我也投了稿。”

  江梅生只是说了个开头,屈致就浑身猛然一抖,震惊地看向江梅生:“是……是不是贺晴光告诉你的?!”

  自己一直藏着捂着的秘密,一直被贺晴光拿来要挟自己的筹码,江梅生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以知道!

  “不需要他告诉我,其实我早就知道。屈致,你认识Fanndy的设计师,我请你帮忙内推的时候,你说要看海选结果,你插不上话。但我知道,你内推了贺晴光。”

  屈致痛苦地蹲下,蜷缩起身子,哀求江梅生:“不要再说了。”

  江梅生冷眼看着屈致。

  大学快毕业时,父母出了车祸,父亲当场死亡,妈妈被送进了ICU。

  在重症监护室的十多天里,妈妈陆续醒来过几次,大概是怕自己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江妈妈在第一次醒过来时,便把江梅生叫到病房里,断断续续地跟他交代后事:“妈妈离开之后,就只剩下你和羽生了,你是哥哥,要好好照顾妹妹,羽生性格外向,脾气急,从小就容易闯祸,你盯着她点。答应妈妈,好不好?”

  江梅生含泪点头。

  接着江羽生被叫到病房里,妈妈交代她:“你从小就聪明,现在已经学业有成,将来大有作为,不需要妈妈操心。倒是你哥哥,学美术的,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如果哥哥有困难,记得要多帮衬哥哥,好不好?”

  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的江梅生,怔怔想起回国前参加的Fanndy印花图案海选活动。

  他精心设计好了图案,往投稿邮箱一丢就再没管过,现在倒是想起来,妈妈挺喜欢Fanndy,如果能让自己设计的图案,出现在她喜欢的包上,一定能让她开心吧?

  那一刻的江梅生,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换取妈妈的笑容,让她知道,自己可以靠才华养活自己。

  可能是太想被选上,反而让原本自信笃定的江梅生患得患失。在连做了两晚噩梦后,江梅生给屈致打了个电话。

  屈致在电话里关心他,问过江妈妈的情况,在得知江梅生参加了Fanndy的海选后,语气有些为难:“我虽然跟洛维斯认识,但是……能不能选上,还是要看海选结果。内推没用的。”

  既然这样,江梅生就只能等结果。过了半个月,Fanndy发布了海选结果公告,他没能入选。

  回到弗洛兰后,他才知道,被选上的是贺晴光的作品。

  传话的人好像是故意要说给他听,“晴光的男朋友屈致,你们知道的啦,他跟洛维斯老师很熟,不过是内推一下的事。有这种男朋友真好哦,好羡慕!”

  回到弗洛兰发现人去楼空时,江梅生没有恨过屈致。但从那一瞬间起,江梅生对屈致的爱,神奇地消失了。

  屈致不想听,但江梅生得把话说清楚:“屈致,从那时起,我就恨你。傅宴选择保护谢瑜,你选择内推贺晴光,你们都没有区别。所以,我能平静地和傅宴打招呼,也能向你问好。你放心,我恨一个人,也并非一定要向他复仇,要和他鱼死网破,但如果说你要我原谅你,甚至是回心转意,那除非我妈妈能活过来。”

  屈致低着头蹲在雨里,肩膀抖得厉害,江梅生想,他是哭了。

  他转过身,拉了拉林御白的袖子,两个人静静地离开了。

  回到家,江梅生仍然心情不好,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家居服,就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

  林御白默默做好晚饭,喊江梅生:“吃晚饭了。”

  江梅生摇头。林御白于是在他身旁坐下。

  江梅生推推他:“你怎么不去吃?”

  “刚才不是说我是你男朋友吗?你不开心,我当然得陪着你。”

  江梅生失笑,推推他:“我就是想让他死心。”

  林御白略有些失意,继而笑道:“我知道,不过今晚,暂时让我陪着你吧。”

  “谢谢你。”江梅生反手抱住他,声音闷闷的:“那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今晚的江梅生想有个人陪着。反正他和御白都是受,有什么关系。

  林御白身体一僵,壮士断腕般答道:“好。”

  江梅生振作起来,吃了晚饭,洗了碗后,把画板搬到林御白的房间画了一会儿。林御白就坐在他身后看书,给他带来了满满的安心感。

  十点多,江梅生困了,而林御白并不适应这么早睡。江梅生让他坐在床头看书,他躺在一边,抱着林御白的胳膊。他和傅宴离婚后,便是一个人睡了。原本以为有林御白在身边,入睡会有些困难,哪知道闭上眼睛三分钟便进入了梦乡。

  林御白低头看了江梅生一眼,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挺直的鼻梁和纤长的睫毛。

  江梅生睡着了,也仍紧紧抱着他。林御白无奈又宠溺地一笑,将读书灯调暗,下床走进浴室。

  这一晚,江梅生久违地梦见了妈妈。

  那好像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爸妈带着他去乡下外婆家。一家人在青青的山坡上野餐,他贴着妈妈撒娇,看她用柳条编花环,江羽生在山坡上跑来跑去,这里摘一朵花,那里拣一根草,追着蝴蝶满山跑,一个人玩也能笑得很大声。

  这个梦真美,可不可以永远都不要醒来呢?

  第二天是周六,林御白难得地不用加班,一大清早起来,做了一桌“没有灵魂”的早饭,并向江梅生提议:“今天中午,邀请你妹妹来家里吃饭吧。”

  江梅生:“咦?”

  “一起庆祝我们二组的科研项目快出成果了!”

  江梅生懂了,是御白这家伙觉得自己想念家里人了吧。

  “好,吃完早饭我们一起去买菜吧。”

  和林御白买菜是一件让江梅生有点头大的事。

  因为只要他们在菜市场逗留超过十五分钟,林御白就会变成阿姨大妈们的人形电子秤。

  事情的开头往往是这样的:

  以西红柿为例,林御白挑选西红柿,问菜贩:“西红柿怎么卖?”

  “四块五一斤。”

  林御白选好两只,掂掂重量,付钱。

  然后菜贩不信邪,给西红柿称重,算算价格,和林御白给的一样。

  无论中间怎么发展,最后都会进行到周围的大妈阿姨让他帮忙掂量,问他有没有少秤,作为回报,阿姨们会教他如何挑选新鲜蔬菜。

  几次下来,林御白已经积累了不少选菜知识。

  甚至今天,他还能给部分阿姨提供意见建议了。

  江梅生哭笑不得。

  因为林御白的过分受欢迎,他们在菜市场逗留了快一个小时之久。回到家后,接到邀请的江羽生已经抵达小区,和他们一起进了林御白的家门。

  “哇,房子蛮大嘛!江梅生的房间在哪儿?”江羽生换上拖鞋,在江梅生的带领下参观了房间,来到厨房给林御白帮忙。

  看见林御白掐豇豆,每段不多不少八厘米,江羽生好奇地问:“林博士,你有强迫症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啊?”江梅生替御白回答。

  “那为什么要把豇豆掐得这么整整齐齐的?”

  林御白解释:“这样才能受热均匀。”

  江羽生倒抽一口冷气,接下来围观了林博士切西红柿——每片厚度一厘米、林博士切千张丝——每根两毫米宽后,江羽生打了个哆嗦。

  她小声问正在切水果的江梅生:“哥?林博士都是这么做菜的?”

  江梅生已经习惯了,用炫耀般的口吻说:“是啊,是不是很厉害?”

  江羽生看向江梅生,打了个寒噤,这就是那啥眼里出那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耶,屈致终于退场啦。其实在剧组那里退场也行,但毕竟我埋了伏笔,把伏笔掀了再退场才圆满。明天退场的就是玉真弟弟了。

  小剧场:

  朋友阶段:

  江梅生:反正都是受。

  捅破窗户纸后:

  江梅生:嘶……御白喜欢我,我也喜欢他,那没办法,我只能含泪做攻了。

  林博士:哥哥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