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杨近来气色不好, 眼底发红,一副狂躁状态。

  这是自然,霍氏制药公司的药物研发工作已全部停止, 前期投入打水漂不说,有注资的瑞诺公司还在不停逼问霍司杨,俨然一副要和他打跨国官司的架势。

  霍司杨得知林御白和江梅生的关系,看到江梅生当初被污蔑抄袭的事再度翻出来时,也跟着掺和了一脚, 扩大事件影响,本想通过打击江梅生,要挟林御白。只要林御白愿意交出正确的实验数据和资料,他可以还江梅生一个清白。

  哪知道林御白压根没考虑过来找自己!甚至还找到了万凯,拿到了当初的录音!

  现在江梅生得以翻案,霍氏的官网被黑了好几次, 股价下跌,高层动荡, 霍司杨频频被董事会诘难,还要应付瑞诺的怒火, 随时都在发疯的边缘。

  而在这时候, 他接到了法院的传票。江梅生方面委托律师, 以抄袭和侵犯商业秘密罪起诉了他。

  霍司杨现在就是恼恨自己不够谨慎,在录音中提到了江梅生,坐实了抄袭这件事。侵犯商业秘密, 这个往大了说, 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江梅生先生那方,给法院提交了这大半年的心理诊断报告,再加上白梅工作室因为这件事而关门, 损失重大……”

  霍司杨打断了霍氏集团法务部特聘律师的解释,说:“我不可以坐牢!不用向我解释那么多,只要告诉,现在怎样能帮我脱罪就行!”

  “现在能做的,就是咬定你不知道那是江梅生为傅氏游戏公司制作的游戏原画,你只是从谢瑜那里看到了江梅生的美术作品,觉得很不错,可以用到我们的游戏场景中,所以让美工模仿了一幅。仅仅是抄袭,总比坐牢好。”律师想办法为霍司杨脱罪:“可这样一来,就坐实了谢瑜偷看江梅生的商业作品并拍照这件事。这个……他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行了,我知道了。”

  自己坐牢和别人坐牢,该怎么取舍,傻子都知道。

  “霍司杨利用谢瑜窃取商业机密,指使画师抄袭,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至少也是个商业间谍罪吧,怎么还没办法给他定罪呢?!”江羽生不服气,满脸不爽。

  “抄袭这个有录音作为证据,但是仅凭谢瑜的两句证词,我们没办法证明是霍司杨唆使谢瑜偷看江先生的作品。而且霍司杨那方已经表明,他们愿意删除抄袭的游戏原画,公开道歉,赔偿损失,但他们当时并不知道谢瑜拿来的美术作品,就是江先生为傅氏游戏公司画的商业图。”

  霍司杨那方给出的辩词,已经坐实了是谢瑜把江梅生的原画作品拿给他看的,这事在网上引起讨论,当然,都是骂谢瑜装死也没用,还不是被霍司杨出卖了。

  现在谢瑜在跟霍司杨打嘴仗,谢瑜声称是霍司杨挑唆他去偷看江梅生的作品,霍司杨表示他从来没做过这件事,要谢瑜拿证据。

  谢瑜不像万凯,交谈时没有录音留证,现在是百口莫辩。

  “我去,这孙子把我哥害成这样,居然还没办法让他坐牢?”

  “霍司杨方的律师团队都是业内精英,懂得如何规避这些法律风险。”

  林御白想了想,问道:“那么如果他们窃取科研成果呢?”

  “这个就比较严重了。不过量刑得根据具体情况来。”

  林御白点头:“我知道了。”

  林御白来到医科研,进办公室待了半个小时。燕鸿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动向,见到他拿着一叠资料,前往监察部门,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好。

  不……不会是要去告发自己的事吧?

  不,不会的。自己做得很小心,林御白没有证据,如果他有证据,肯定早就让自己滚蛋了。

  燕鸿战战兢兢,患得患失,就连试剂都拿错了。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一个电话打到了二组办公室,接电话的工作人员挂了电话,看向燕鸿:“燕博士,谢组长那边让您去一趟829。”

  燕鸿一瞬间浑身僵直,连冷汗都出来了。谢组长,是监察机构派驻医科研二组的组长。

  向童心纳闷,哈哈开玩笑呢:“谢组长找老燕干嘛呀?该不会是要批评老燕闪婚又闪离,作风有问题吧?”

  凌源芳捅了捅他腰窝,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

  燕鸿脸色煞白,脑子里一片空白,僵着身子往八楼走。

  他离开后,向童心小声问凌源芳:“老凌,你捅我干嘛呢?难不成是老燕出什么事了?”

  凌源芳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向童心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冷气:“他收药厂的钱啦?不得了啊这个老燕,这下饭碗都得丢了吧。”

  凌源芳神情严肃:“恐怕没那么简单。”

  燕鸿走到829门口时便腿软了。

  看着829三个数字,他怎么也抬不起手,推开那扇门。

  一定是林御白知道了什么,举报了自己!现在燕鸿想知道的是,林御白究竟知道了多少!

  就在他百味陈杂,忐忑不安的当儿,门从里打开了。谢组长看着他:“燕博士,到了就进来吧。”

  林御白不在。

  燕鸿惨白着一张脸,跟着谢组长走进去,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坐下。谢组长开门见山,直接问他和霍氏集团的总裁霍司杨是什么关系。

  燕鸿还想辩解,直到谢组长把一叠资料丢给他看。

  燕鸿看到了一张监控截图,还有截图右上角的时间。

  他宛如雷劈,原来那个时候,自己就被林御白发现了?

  燕鸿血压上升,耳鸣如鼓,心脏狂跳,口干舌燥。

  林御白这是什么意思,这么长一段时间,冷眼旁观着自己窃取他的成果,他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自己?看猴戏的眼神吧!

  林御白!林御白!

  他怎么可以这样戏弄自己!

  为什么,看了那么久的热闹,现在又突然揭发自己了呢?是因为项目已经快出成果了,对吧!快进入临床了,所以自己就不重要了,是一颗弃子了!

  燕鸿目眦尽裂。

  “燕博士,你知道霍司杨的霍氏制药公司,和国外的瑞诺制药公司,是合作关系吗?你这种行为,就是在把我国科研人员的宝贵成果,拱手让给国外!”谢组长义正言辞。

  燕鸿一个哆嗦,脸色青白:“我……我都是被骗了,被姓霍的给蛊惑了……”

  燕鸿内心慌乱,愤恨和恐惧撕扯着他的心,让他一时间无法理智思考。

  他只知道,如果自己难逃一劫,那么必须得拉霍司杨来给自己陪葬!

  他摸了摸口袋的手机。

  一份录音,够不够给霍司杨定罪?

  此时,一无所知的霍司杨正准备去外地看项目,走出电梯,忽然被人迎面堵住了去路。

  他皱起眉,身后的保镖和秘书团队立刻挡在他身前。透过这些人的肩膀,霍司杨看到,堵住他去路的是个年约六十的高个男子,他神情激动,看着霍司杨:“霍先生,我是谢瑜的父亲,我想跟你谈谈!”

  原来是谢瑜的父亲?他被保镖们拦着,推到一边,霍司杨绕开他向前走。

  就在这时,谢久安不知哪来的力气,瞅着间隙钻出保镖的围堵,扑向霍司杨:“霍先生,能和您谈谈吗?!小瑜他不能坐牢啊!”

  他情绪太激动,一脚踩在了霍司杨的皮鞋上。霍司杨向后避让,未察觉身后便是景观盆,后腰撞在花岗石盆沿上,登时痛苦地拧紧眉头。

  保镖们大惊失色,立刻冲上来,把谢久安制住。秘书扶着霍司杨,问他:“霍先生,您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霍司杨咬着牙揉后腰。秘书看向谢久安:“这个人来这儿闹事,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

  谢久安呆了,不知所措,还带着几分弄巧成拙的懊恼。霍司杨摆摆手,看了谢久安一眼,说:“算了。走吧,工作要紧。”

  他直起身,往门口走,待霍司杨走远,保镖们放开谢久安,快步跟上。

  秘书简直奇了,霍司杨是个什么样的主儿,他跟久了,已是心知肚明。霍司杨受了这无妄之灾,居然能如此云淡风轻地说算了,他这是转性了还是被夺舍了?

  霍司杨看了一眼追在车后的谢久安,轻声说:“如果是我要坐牢,我爸也会为了我这样求人吗?”

  秘书暗暗心惊,霍总的父亲,不是在他年幼时便和母亲一起在车祸中丧生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嘶……扫了一眼评论区,怎么还在为改文这事争执啊?不存在被骂到修文(虽然有的评论挺激动但没有骂人这回事),修文是我自己思考后的决定。那天情绪崩溃也跟要求我改文没关系,是有个读者弃文很久了又跑回来,压根没看文,就是看到一片批评的评论也跟着批评,把我贬的一文不值。当时被打击到灵感动力全无。之所以没有明说,是不想让激动的读者为了维护我找那个评论对线。不希望大家在评论区起争执,真的,大家轻松看文就好。还有就是谢谢大家对我的维护和安慰,很温暖,晋江的评论区就像网络的缩影。

  解释一下修文原因:修文之前的谢瑜有两个地方说不过去,ooc了,一个是看到《封妖图鉴》被圈粉,圈粉可以,但躺平不想争第一不可能。四十四章他在深夜画画打磨作品时,还是信念很强,一定要得第一,怎么可能因为出现了强力对手,就一点不挣扎?二是谢瑜如果真的善良,怎么会在害了江梅生,心怀愧疚的情况下,还跟傅宴在一起。这一点也说不过去。

  现在修改的线我很满意,逻辑都能站得住脚。现在的他也并不一定全然是个反派,他的善念和转折在他父亲。

  把他的人物小传放上来,因为是写给我自己看的所以用词语言没有修饰,十分简单,勿要见怪。

  谢瑜:

  因为家世不如傅宴,一直感到自卑,所以对自己要求极高,凡事都要争先出头,养成了极度自卑又极度自傲的性子。

  最讨厌的人:傅立仁

  最早知道阶级歧视,就是从傅立仁那里。小时候傅立仁看见他和傅宴一起玩耍,一定会训斥他,然后父亲向傅立仁卑躬屈膝道歉,谢瑜感到耻辱。

  内心叛逆,带着“你不要我和傅宴一起玩,我就偏要和他玩”的倔劲儿,青春期时主动勾搭傅宴,但对傅宴并不是真正的爱。

  他只是把傅宴视作自己和傅立仁之间的战利品。

  被送出国后,催促傅宴尽快掌权,好把傅立仁赶下台,接自己回国。没想到回到国内后,发现傅宴和江梅生结婚了。

  有一种战利品被抢走的羞恼。

  但骄傲的他很爱面子,不能允许自己背上小三这种罪名,于是在霍司杨接近他时,顺水推舟,配合他偷了江梅生的画,污蔑了江梅生。

  他想看看,傅立仁那个老头对江梅生,和对自己会不会有什么区别。

  江梅生离婚后,他同情、怜悯这个失败者,但他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发现,傅宴爱上江梅生了。

  他恨傅宴对自己的背叛。

  父亲是他心中仅存的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