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沙场掳爱>第2章

  “二哥……为我这种人轻生可不值得。”他故作镇定。

  可现在看这架势,他看着易远流紧握住匕首的样子,和那冰冷的眼神。他不会真的为了这种事去自杀吧?

  他试探着伸手去夺,易远流手一动,锋刃深入皮肉,血滴开始不断涌出,易镇枫吓得连忙缩回手,恳求道:“二皇兄,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你这个兄弟。”易远流冷冷地说,声音有些沙哑,药的效力仍在体内翻腾,如同被不牢靠的栅栏围住的野兽,嘶吼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冲出来。“我的四弟早已死了,如果他不死,我早晚也会帮他归西。所以你今天最好杀了我。”他愤怒地说,杀气与药的媚意混合在一起,却像在等人征服掠夺一般,让易镇枫喉咙一阵发紧。

  可他知道,易远流一点也没有这样的意思。再动人,这人也是柄货真价实的杀人利剑,一个不小心便会送命,而且还是一送一对儿。

  他小心地后退一步,露出一副可掬的笑容,“二哥何必如此动怒呢,我只是开个玩笑……”

  “住口!”易远流微微喘息,“若你想要,尽管拿我的尸体去,我活着绝不会让你得逞,我死后你记得立即发兵,不要忘了保家卫国之责,还有百姓和一干将士的性命都在你身上。”

  易镇枫淡淡道:“二哥,你就不怕你死后我弃你那群将士于不顾,送他们给你陪葬?”

  易远流冷笑,竟仍是那副军营之中运筹帏幄的样子,“那你不妨试试看?”

  易镇枫哑口无言,脸色阴沉不定。

  他郁闷地站在那里,放易远流走舍不得,留又没勇气,正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响亮禀报声:“将军,南方十里发现有一队人马正在靠近,身分不明!”

  易镇枫长叹一声,觉得这一声消息不像解围,却像是敲响自己梦想落空的丧钟。他转身向外走去,向易远流说道:“我去看看,二哥请在这里休息。”

  帐内,被独自留下的易远流侧耳听了半晌,才放下匕首,挣扎着站起来,准备立刻逃走。

  他抓起自己的衣服看了看,刚才被易镇枫撕碎,显然不能穿了。不得已,只好扯过架子上一件青色罩衣草草披上。

  他快步走出去,找到自己的马,歪歪斜斜地跨了上去,大片的肌肤仍然裸露在风中也顾不得了,他得回到自己的军中,尽快!

  作为一个统帅,易远流知道,只有回到自己部队驻扎的地方,他才是安全的。

  夜色暗沉,伸手不见五指。

  纵马在荒草萋萋的原野小道上,耳边冷风呼啸,易远流却觉得,浑身在慢慢地、一寸寸地、被某种令他疯狂的东西所控制、所缠绕。

  胯下,拼命用意志抵抗的情欲,早已随着危险的稍稍远离而越发涌动叫嚣。冷硬的马背,粗糙的马鞍,动荡的颠簸……眼前的路径,渐渐模糊,头顶黯淡的星辰,闪烁奇异的嘲弄光芒。

  凝目远眺,他努力辨认着脚下隐约发白的归途。可是视线……却逐渐地模糊。怎么办?难道就让这控制了全身的酸软战栗,再控制自己的意志?

  不,不可以!

  深吸一口气,他忽然反手举起那柄锋利的匕首,向着自己的大腿勉力刺去。疼痛,也许疼痛可以暂时带领他脱离混乱迷离。

  手腕在颤抖,消散的内力如同泥牛入海,只接触到大腿边缘,就软绵绵地歪了方向,失手刺到了座下正在奔驰的骏马。被那锋利的刀锋误刺到了右侧的马背,鲜红的血,瞬间从马鞍的缝隙中流淌出来。受到这忽然的伤害,他座下的战马忽然长长嘶叫一声,疯狂地撒开马蹄,方向一转,向着另一条小径狂奔而去!

  战马惊了。在这最不能再节外生枝的时刻!

  乌黑的骏马,驮着已经无力控制缰绳的易远流,向着未知的方向疾驰而去……

  雪城,是阻止索雷的二十万大军的一座孤城。

  在挥兵西上的最初,号称“战神”的丹蒙国摄政王索雷,绝对没有想到过,这座小小的孤城居然能够把他亲自带兵征伐的步伐,牢牢阻滞在这个地方。

  易国,这个内政不稳,皇权争夺趋于正酣的小国,就算有几个良将谋才,又如何真能抵挡得过他索雷振臂一挥,举兵而下?

  据说易国的二皇子文武兼备,是诸位皇子中颇有将才的一位,这……真是笑话,从小在精致的琉璃宫殿中长大的皇子,又能有几个能真的带兵打仗,有几个能经受得住残酷的战火考验?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根本不在他考量范围之内的二皇子,带着不足三万的兵士,居然把他索雷的勃勃野心,阻挡在了一座方圆不到二十里的孤城前。靠着坚韧的困守和狡猾的突袭,靠着复杂莫测的山势和城前一条滔滔的乌里萨满江,他索雷二十万大军的铁蹄,居然踯躅了整整四十天!

  因为江水阻隔,几十万大军同时渡江的计画实在有点凶险,所以,到目前为止的几次小规模渡江,都被那个易国的二皇子亲自带兵在江边一一击退。他索雷纵有千人之勇,也不能单人匹马把孤城的城门撞开。

  三次,他已经三次强行渡江,三次在阵前和那个二皇子易远流兵戎相见,可是,除了见到了一张木然的、不动声色的脸以外,他对于这位传说中具有“倾城倾国”之能的二皇子易远流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

  除了,那双让人一见难忘的眼睛!

  那是一双和那张毫不出众的脸庞完全不匹配的眼睛,黑如点漆,清明冷傲,远远一瞥,却已经让索雷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阵振奋:那是一双值得他索雷注视追逐的眼睛,面对着足以让无数人胆颤心寒的暴烈注视,那双光华灿烂的眼睛,居然可以完全不畏不惧地,甚至流露出一种不屑的傲然。

  易远流,他记住他了!

  总有一天,他索雷的大军会踏过这条大江,他丹蒙的大旗,会飘扬在这座城头,而那个貌不惊人,却有着一双美丽眼睛的易国皇子,也会被五花大绑着,推在他的帐前,跪在他的脚下。是杀是辱……他索雷,实在是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而这一天,随着被困的雪城里的粮草逐渐减少,随着守城敌军从三万渐渐快速地减少,想必很快就会到来。

  可就在这个时刻,易国的援兵,却已经到了。听到军情刺探回报的那一刻,索雷的脸色,变得森冷。

  那支由易国的另一个皇子领兵的十万大军,虽然很奇怪地没有立刻进城和易远流汇合,却理所当然地成了索雷眼中一个很大的不确定因素。

  两军交战,无疑是禁不起任何不确定因素的。这,也正是他决定在今晚趁夜偷渡,试一下对方实力和想法的原因。

  只带了最精干的三百名兵将,索雷在五里之外江面略窄的一处悄然过江。

  今晚,袭击的目标,是那赶来救援的易国四皇子易镇枫麾下的粮草库。粮草永远是行军中最重要最脆弱的部分,若能偷袭成功,就算雪城等到了救兵,对士气也是个极大的打击。

  马蹄上都裹了绒毡,纵马飞驰,却人人屏息静气,几乎没有发出任何惊扰的声音。夜色下,只有在几丈之内的近距离,才能看得见这一队慓悍飞骑,向着目标扬尘飞驰。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匹战马,向着索雷的方向奔来。远远的,战马上一道明亮的黄色丝绢迎风飘扬。

  自己人,先行一步的军探。

  “将军,前方有诈!”军探匆忙下马,急急说道:“前方密探传来消息,易远流早料到可能有人袭营,绵延十里都布了伏兵,我们这次的渡江早已惊动暗哨,就在等着将军您到达了!”

  索雷心里一阵暴怒,这个易远流,倒是对用兵之道懂得很深嘛,知道哪里最为脆弱,援兵的来到反而更加小心防范,反将了他一军。要不是有密探来报,不知今天吃怎样的大亏呢。

  怎么办?

  回营?

  今晚的计画,难道又注定是一次无功而返?索雷紧紧握着缰绳,他知道他最好下令回营,但那种挫败感折磨着他,他出身高贵,无论是用兵打仗还是勾心斗角从没输过,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一再的挫败?

  突然,就在索雷带领的众人视线里,月色下灰秃秃的小径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飞驰而来的黑影。

  索雷迅速把手放在刀柄上,准备发出命令,待那事物近了,他才发现那是一匹飞奔着嘶鸣不断的战马。旋风般暴烈,显然是惊了,冲着索雷这一队悄无声息的队伍,狂奔而来。

  黑影越来越近,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匹战马的背上,驮着一个东倒西歪的身影……

  这突发的状况,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弓箭立刻拿在手里,齐刷刷望向了他们的主将:这样的夜,这种重要的时刻,这样诡异的来人!

  索雷的脑海中,飞快地转了几个圈:不管这来人是什么原因,截下这匹马,再杀了这个人,无疑是最避免节外生枝的办法。

  冷哼一声,他猛然一挥马鞭,催开座下的战马,向着正急速冲来的那人迎面而去。双手暗自发力,就在两匹马的马头交错而过的那一刻,他蓦然击出了一掌,打在对面的那匹马的肋骨上。

  痛不能忍地长嘶一声,那匹马猛然顿足,凄厉地斜斜踉跄了几步,“扑通”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马腿,折断了。

  马背上的人影,被痛得正胡乱翻滚的马匹,重重抛在一旁的地上。不知是不是被撞痛了什么地方,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似乎发出了一声痛楚的呻吟,低低地伏在地上,似乎爬起来都困难。

  索雷只见他伸出手,似乎在摸索什么,一边低声叫道:“乌雪?你怎么了?”

  漂亮地一提缰绳,索雷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这个人,差点死在惊马之下还这样关心他的马?手里的马鞭带着呼啸的风声,向着地上那个人的头顶抽下,以他的准头,应该可以干净漂亮地彻底解决这个不速之客。

  可就是这万无一失的一鞭,却没有击中那个单薄的身影。

  似乎是无意地胡乱一仰躲过,跌倒在地的那人惊喘了一声,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了身边这黑压压的几百铁骑。

  黯淡的月光,映着这个男子的脸……那是一张足以让很多女人自惭形秽的,俊美无俦的脸。优美的唇线,挺直如峻峭山峰的鼻梁,还有,那双灿烂如星辰的眼睛。

  明亮到几乎接近诡异,索雷在看到那双眼睛的那一刻,心里忽然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他一时说不清,但是,当低伏在他脚下的那个男子再次低低呻吟了一声的时候,索雷却以为自己明白了。

  那声呻吟,纵然再压抑,也隐藏不住浓浓的柔媚欲求,而这样一双失神到涣散的眼睛里,散发的是情欲,不能自控的、让所有人心旌动摇的情欲。

  没有人能在看到这样一张绝美的,充满魅惑的脸庞以后,再痛下杀手。

  就算你是一个原本对男人没有太大兴趣的正常男人。

  索雷也不例外。他瞇起眼,注视着脚下卑微地趴伏着的男子。

  和那张绝美的脸孔相配,那具在月光下微微颤栗的身体,有着同样白皙如玉的肌肤,可那白皙的皮肤上却有着不太好看的伤痕,和数道暧昧的鲜红的伤痕和血迹。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修长的脖颈上那道新鲜的伤口,暗红的血迹尚没干透,正蜿蜒流淌在那仿佛一折就断的脆弱颈子上,有种奇异的美感。

  奇怪的男子,居然在这清冷的十月里,只披着一件大氅。透过散开的衣襟,里面赤裸的情形一览无遗。微微冷笑起来,看着那易国风格的大氅,索雷下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不过是一个易国的随军男宠而已……

  早就听说易国男风盛行,加上易国算得上物产丰饶,所以无论是宫廷还是民间,狎玩美貌男子的风气都十分盛行。看来,就连这行军的军帐里,美色的男宠也是比比皆是了。

  却不知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么一个低贱的男宠独行在这偏僻的野外,他的主人,难道不知道这么一个美丽的宠物,实在是很容易被人拐走?

  沉默地抬头,那个男子紧紧抿住双唇,伤痕累累的身体,在微微地战栗。

  就在目光触碰到那个男子的眼睛时,索雷心里,再次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那个卑微地趴在他脚下的人,浑身散发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高贵。

  错觉,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错觉!?

  邪气冷笑,索雷在短短的一瞬间,做出了一个自己也觉得不能理解的决定。

  翻身下马,俯下身去,强硬地拉起那个男子,不由分说地,甩到了自己的马鞍上。

  惊叫了一声,那人试图努力挺直身体,半晌才歪歪地坐稳在鞍上,可眼睛里,却露出了一种不能置信般的神情,惊讶、急怒、绝望……屈辱。

  这让索雷的心中不可抑止地升起一股愤怒,一个低贱的男宠,说不定还是私逃的,光着上身在野地里狼狈逃跑而已,居然会对他索雷的触碰,露出这种屈辱恼怒的表情。

  他可知道,他面对的是谁?

  是把他易国的主子们围困在雪城里龟缩不出的丹蒙国摄政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被他索雷看上的人,该是欢欣雀跃,暗喜庆幸才对,而不是露出那种可笑的屈辱和惊讶表情!

  受辱吗?那就让这种羞辱,来得更厉害一些吧。

  狞笑一声,他跳上马去,抓住了那绝美男子的衣襟,悍然地把他压倒在自己身前。

  三两下,他就用软质的马鞭牢牢绑住了那个男子的双手,打横着放倒在马背上。既然不愿意好好坐着,那就趴在他胯前吧。

  肌肤相接,他感觉到这个男子的身上,滚烫如火。不是正常的体温,他敏锐地做出判断。

  “嗯……”男子惊喘着,软绵绵的身体奋力扭动,妄图挣扎下马,可力气却弱得可笑。“我的马……”他用微弱的声音说,一边忍不住看着那一片黑暗中嘶叫的畜牲。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去关心他的马?

  他用一只手压住他,俯身下去,凑近那人耳边,威胁的话语锋利如刀:“没把你丢在这里和你的马一起自生自灭是你的福气,装什么贞洁?又不是没被男人碰过。再乱动,就光着全身随我回大营!”

  那个男子浑身一僵,慢慢地抬头看着他。

  那目光,有魅惑的逼人情欲,有惊慌无助的羞愤,却似乎,也在拼命控制着什么。

  想隐藏什么呢?你有什么可值得隐藏呢?男宠的身分吗?索雷微微冷笑,从心里冷哼:这身分,实在是非常容易看穿啊。

  注视着身下正屈辱地无力再动的男子,索雷忽然觉得心情大好。觉察到胯下已经悄然坚硬,他恶意地将那个绝色男子的身体拉近,让自己的坚硬,牢牢顶住了他柔软的腰。

  嗯,柔如无骨,却韧性绝佳。这就是……男宠们特有的、经受过特殊调教的腰肢吗?

  虽然注定这是一个毫无建树的夜晚,但是,上天似乎并没让他完全空手而回。

  这个意外掳得的宠物,也许会给接下来的几天,带来某种意外的惊喜。

  说起来,他索雷的军中,一向不带军妓营娼,本以为可以早早凯旋的这场征伐,既然被易国阻止了脚步,那么,就让这个低贱的易国男宠,来好好补偿吧。

  “回营!”低喝一声,索雷勒马转身,带着几百骑向着来时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搂着怀中的人,仍感到他不停地向后回头,他不知道他是在看他的马,还是那渐渐离他远去的,他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