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纨绔他转职了>第60章 狐仙新娘

  ==

  “师兄。”许忱打了招呼就直接进来了。

  景渊抬眼一看,有一瞬间的愣神。许忱正怀抱着一大捧鲜红色的石榴果迎面走来,他一身素色长袍,只草草系了一条宫绦在腰间,其上挂着的是块色泽温润黄玉,坠着流苏,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像在景渊心头扫来扫去,惹得他心痒难耐。

  “后院有颗石榴树,结了好多石榴。你看长得多好看!”许忱兴奋地展示着他发现的成果。

  “嗯,确实好看。”景渊意有所指,许忱毫无察觉。

  “呐。”许忱把一大捧的石榴果放在桌子上,掰了一个,又递给景渊一半。绕到景渊身侧,看景渊手里的地图,手里掰着鲜红如宝石的石榴果粒,时不时往嘴里送。

  “尚书府地图?”许忱仍了一颗石榴道:“比临城许宅还了小点。”

  景渊笑了笑:“在宣城为官,可不比临城山高皇帝远的。”

  许忱耸耸肩,“有看出什么新东西么?”

  “没有,孙余民的府邸情况都记下了吗?”

  “嗯嗯。”许忱点点头道:“孙余民家□□有纳了三房。今天上街遇到的是大夫人,有一女一子。女儿为大是皇太妃,已于半年前在宫里病重离世。二子年纪尚小,今年不过十二。二夫人只有一女,在生下女儿后不久就去世了。现在传闻中邪的就是二夫人所生的女儿,孙瑶。还有一位三夫人施容,是孙余民刚纳的妾。”

  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什么,许忱有些惊讶道:“算起来,这三夫人竟比二小姐还小些。这孙余民真......”许忱呸呸呸——吐了几口石榴籽才道:“不是个东西!”

  景渊把掰好的石榴果推过许忱道:“那位病逝的皇太妃,你见过的。”

  “嗯?”许忱不解。皇宫他成年后只去过一次,被景允抄家的那次。但那也是在前朝,虽然当然他发着高烧,但全过程绝对没见过任何后妃。

  突然!“摘星阁的孙美人!”许忱惊呼出声。但下一刻,他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说说漏嘴,捂着嘴巴暗暗瞟向景渊。像小时候偷偷跑出去玩,回来被娘亲发现时的窘境。

  他悄悄地去看景渊,发现对方手成拳抵着嘴巴,但微颤的嘴唇和忍不住发抖的肩膀都表明此时他在憋笑。

  摘星阁上伴驾的孙美人只在歌舞表演时陪席,而那时“许忱”已经离席,在场的是有献舞的“许玥”。

  ‘这个反应,师兄是知道的?’许忱心想,但不可能的,那时候他连景渊的身份都不知道,自己一个无官无亲的平头老百姓,怎么会引起他的注意。但......

  “......师兄。”许忱终于还是忍不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咳咳。”景渊干咳两声,止住了颤抖。一本正经又不怀好意地道:“师弟才华横溢能歌善舞,师兄很是欣慰。”

  许忱僵住的脸蹭得一下就红了,尴尬得他想立马遁地而逃。但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景渊拦腰搂入怀里。

  “!”许忱一手抵着景渊肩膀,一手撑着太师椅扶手,半坐在景渊大腿上。“你又——”

  “我的好师弟。”景渊嘴角噙着笑,声音低沉充满磁性与魅惑,“文能取乾阳,武能破万军,还能一舞伴君王。”他头抵在许忱胸口,低低的笑着,只是这笑声隐隐约约又带着些苦涩无奈,“也伴一下我可否?”

  许忱心想这一条条一道道的水分也太多了吧,自己听着都脸红。但听到后面又于心不忍,手也不知怎么的也使不出力。

  “男子如何能伴君王?”

  景渊刚想反驳,突然察觉哪里不太对,还没来得及细想,许忱就已经推开他了。

  “明日还有事办,早些休息吧,我先回房了。”许忱说完兀自离开了。

  深秋的夜风料峭,凉意袭来把景渊从沉思中拉回。他眼中闪过光泽,似乎以来长久的担忧与疑惑都在此时得到驱散,薄纱般的浮云被风吹散,明亮如水的月光落在许忱渐行渐远的身影上。“是这样吗?你是这样想的吗?”景渊喃喃道。

  次日,闹市街头。

  许忱和景渊一番乔装打扮再次端坐摊位中,不多时,一队车马轿撵便来到跟前。为首那人毕恭毕敬向许忱行礼道:“这位道长,小人奉尚书大人的指令,请你移步到尚书府。”他弯着腰拨开轿帘,“有请。”

  “既如此,那便走吧。”许忱端得一副淡漠的神情一摆拂尘入了轿,景渊也跟在一旁。

  到了尚书府,许忱下轿时不留痕迹地扫了一眼,孙余民并不在其中,只有二位夫人和管家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大夫人见人来,忙上前一改昨日态度,此时无比虔诚地迎接上来。“道长你可以来了,恭候多时了。”

  许忱微微颔首道:“夫人莫急,今日贫道来此,必定解贵府灾厄。”

  “那便好那便好,有劳道长了。”大夫人侧介绍身边几人不出许忱所料,一身淡紫色衣服的正是三夫人,看起来不过十七八,与小公子齐齐行了礼。

  许忱刚踏入尚书府,突然顿足道:“夫人,这二小姐,可是住在西厢?我观府里西边正有一股浓郁阴气萦绕盘踞不散。”

  “哎呀,道长果然是高人呀,正是如此。实不相瞒,此次请道长过来就是为了家中二女而来。”大夫人使了使眼色,管家会意将小公子待走了。

  “一个月前,二女儿出门游玩,突逢大雨在山里困了一夜。次日找回来后人就不开始说话了,起初以外只是受到了惊吓,但过了几天,突然......”

  大夫人说到此,几人刚好拐过长廊到了西厢门口。许忱瞳孔猝然睁大了。只见整个西厢各处张灯结彩,贴满大红喜字。是真的到处贴满,无论是门窗墙柱甚至连假山石,池塘边的石头路,连柳树上都挂着一个个鲜红的红色双喜。

  明明是象征喜庆的大红双喜,太多了,便显得诡谲起来。一阵寒风吹来,因为害怕太久没人打扫的落叶与红纸细簌作响,让人不由得颤栗。

  “突然就中邪了一样,说自己要嫁人了,说......说要嫁给山里的狐仙,非要在家里布置成新房,哎——道长你可要救救瑶儿呀。”大夫人说着拿着手绢抹了抹眼角,许忱没去看她是不是真的流泪,径直入内。

  大白天的房门紧闭,许忱一摆手房门,碰——的一声打开。

  “啊——”大夫人吓得尖叫出声,把擦眼泪的手绢拿来挡眼,后退着躲在许忱身后。

  只见房内中间坐着一个身穿嫁衣头盖红盖头的“新娘”低着头。

  双手通红似乎在做什么动作,许忱仔细一看,发现她拿着剪刀正在剪红纸,而她身边散落着的正是一个个红双喜以及剪下来的碎片,应该是剪了太多了,双手都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这景象透露着无比的诡谲与恐怖,但许忱并没有被吓到,他径直入内。

  “孙瑶。”许忱轻唤。

  “嘻嘻——”盖头下传来笑声,明明是出自少女灵动的嗓音,现在听起来却十分瘆人。“相公,请相公掀盖头。”

  “好啊。”许忱轻快应下,抬手用拂尘柄一挑。红盖头落地,露出了一张浓妆涂抹铺白盖红的脸,整个脸都涂满得死白,两颊画了两个大红圆,嘴唇是鲜红入血,眼下还用画了两道血泪。

  “哎呀——吓死我了。”门外的大夫人在三夫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入了门,一看这场景又捂着眼睛。

  “相公,我好看吗?”孙瑶娇笑地问许忱。

  “你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吗?”许忱不答反问,他语气温和没有丝毫惧怕的意思。

  孙瑶含羞带怯,捏着脸道:“相公怎么连妾的名字都忘了,妾名萧玉。”许忱注意到孙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瞟向了大夫人那边。

  “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大夫人又惊又怕,颤颤巍巍指着。

  孙萧玉是三个月前病逝的孙皇太妃,孙家大小姐的名字。二小姐名孙瑶。突然间许忱有了个猜测。

  “大夫人莫急。依贫道所见二小姐是有被冤魂俯身之相。若真如此,二小姐口中的萧玉与二小姐必有血缘关系。可是如此?”

  “这......”大夫人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是家中长女,萧玉三月前已经病逝。”大夫人突然拉住许忱:“道长,这...这真是?”

  “夫人莫急。大小姐是遇狐仙抢亲,求救无果才借二小姐之身向你们求助。”

  “大师要救救我的女儿啊。”

  “待贫道开坛做法,可解二小姐之困。”

  “那太好了。有劳大师了。”许忱并不理睬大夫人把他的称呼从道长变成了大师。掐指一算道:“三天后,可开坛做法。”

  “三天?”大夫人道:“好好,那这几日请大师在府内入住?”

  许忱微微点点头。

  大夫人赶紧吩咐下人去收拾客房,许忱注意到孙瑶嘴唇微微开合,似乎在说话,蹲下仔细聆听。就听到孙瑶一直在重复:

  “白色,不好看。红色,好看。白色,不好看。红色,好看。白色,不好看......”

  “什么?”许忱还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突然!孙瑶猛地暴起,抓住刚才剪红纸的剪刀就朝许忱刺来。许忱弓腰堪堪躲过,剪刀贴着喉咙只差一点就刺到下颚。

  下一刻孙瑶失力,整个人扑倒向前,被许忱接住,露出了站在身后保持着手刀姿势的景渊。

  “让我来吧。”三夫人从许忱手里接过孙瑶,搀扶着放在房内的床上。

  “哎呀,道长,这,你没事吧?”大夫人连忙上来询问。

  “无妨。”许忱示意自己没事,与景渊用眼神做了个交流,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回客房了。

  客房里。

  “看出什么来了?”景渊随手关上门。

  许忱:“不多。但是孙萧玉刚死,孙瑶就发疯,这未免太巧。而且她刚才说出孙萧玉的名字时,偷偷看了大夫人一眼。”

  景渊:“你觉得她是装的。”

  许忱:“真疯假疯还看不出,但肯定没有鬼怪。关于孙萧玉你还知道其他线索吗?”

  景渊:“你真想查?我们这次主要目的是潜入尚书府查找证据。”

  许忱一噎,“没...没忘。这不是还有时间吗?入夜在找。”

  “孙萧玉是先帝的妃子,怀过龙种可惜后来小产就再没怀过。先帝驾崩后一直居住在后宫,不过二十几岁突然病逝,确实有些蹊跷。”景渊似乎猜到什么道:“我出去一趟,晚上后来。”

  景渊急匆匆的离开尚书府,许忱对外解释是让随从去置办法事使需用品。

  不多时,大夫人便带着金银财帛找来。声泪俱下求着许忱并表示全府上下都会协助,请许忱一定要救救她女儿。

  许忱照单全收,并且装模作样画了几张符纸,让大夫人贴着门上,并嘱咐法事之前这几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全府上下都不能打开房门。大夫人自然连声应好。

  但就在景渊回来之前不久,意外还是发生了。留在西厢照顾二小姐的三夫人,跌跌撞撞地从西厢房跑了出来,手臂被剪刀扎了一个窟窿。

  许忱赶到时,孙瑶已经被下人绑在椅子上了。一旁的三夫人捂着手臂,紧咬着嘴唇,弱柳扶风的模样被丫鬟搀扶着。“你们轻一些,不要勒着小姐。”三夫人自己伤着没有处理还在关心伤了她的二小姐。

  许忱上前道:“三夫人,贫道略都医术。让贫道给你包扎一下吧。”

  三夫人施容面色苍白,深秋里额角还挂着疼出来的细汗。她微微一欠礼道:“有劳道长。”

  许忱剪开手臂衣服检查,发现确实是剪刀扎出来的伤口,而且力道很大,伤口狰狞而触目,好在没有伤到筋骨。许忱清创,上药,包扎。施容虽然疼得手臂在不断的微微发颤,但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待到许忱忙完抬头一看,只见施容眼角泛红,湿润的长睫毛挂着泪珠,紧咬着嘴唇,微蹙着眉头,真真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虽然这一剪刀力道挺大的,好在没伤到要害。三夫人好好将养,手臂不会有影响的。”

  “多谢道长,妾身刚才真是被吓坏了。”施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刚才二小姐,突然说自己是被人害死的,她不要当妃子,要自己嫁给狐仙。然后就突然拿着剪刀......”

  “咳咳——”大夫人姗姗来迟,打断施容接下里的话。

  “大夫人。是我没看好小姐,请夫人责备。”施容站起来欠身道。

  大夫人瞟一眼那刚包扎好渗着血的手臂,不耐烦道:“受伤了回房,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是。大夫人,道长。施容告退。”施容欠身推了出去。

  待施容走远,大夫人:“道长啊,你看这情况,法事能提前么。”

  “不可。开坛作法也需要良辰吉日,不可随意更改。”顿了顿许忱道:“大夫人放心,这几日我会多留意二小姐。确保小姐无恙。”

  “那有劳道长了。哎——真是造孽呀,怎么会摊上这种事情啊......”

  许忱没去听大夫人絮絮叨叨的话音,转头看到孙瑶。她似乎也察觉到了目光,本来呆滞神情,突然脑袋像提线木偶断掉丝线一般,像是失去支撑,失力一低,然后短暂的停滞后,猛地转向门口众人方向,眼睛空洞洞地瞪着许忱,一眨不眨,嘴角咧开一道鲜红的笑容。

  三夫人厢房外。

  施容把门打开一半,扶着门露出半边身子问道:“道长,你找我?”

  “刚才你走得急,这还没给你。”许忱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瓷瓶,说道:“粉末的是金疮药,每日换药,切记手臂不可沾水。另一个是内服丹药,亦是一日一服。”

  “多谢道长。哎——”施容正欲伸手突然将身一矮,许忱手疾眼快扶住了。

  但那半边虚掩的门也向后打开了,露出施容另外半边身子。施容穿着抹胸里衣,外边套着浅紫色罩衫,可能因为受伤的手臂不便,她只把外衫披在一边肩膀,另外一边刚好用虚掩的门挡住了。现在门被打开,整条手臂以及大片锁骨都裸露在外。

  许忱余光瞥见自觉偏过了头。

  “失礼了。”施容拢起外衫,握着许忱的手却没有收回,微微低着头道:“妾身,伤口隐隐作痛。道长能进来帮妾身再看看吗?”

  “男女授受不亲,恐怕不方便呢,三夫人。”景渊不知何时回来了。

  “若夫人伤口还疼可用内服丹药,有止疼功效。”许忱抽回手。

  施容见状也不再多说:“如此便多谢道长了。”

  许忱:“告辞。哦,对了。这几日夜晚请夫人紧闭房门莫要外出。”

  施容点点头关上了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