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纨绔他转职了>第25章 望海楼文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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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鬼吃着许忱刚给她买的桂花糕,见阿池一直傻乐傻乐地看自己道:“你要吃桂花糕吗?”阿池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

  从山鬼手里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你,你叫山鬼是吗?我叫阿池。”

  山鬼:“嗯,云姐姐和我说了,以后你就是河伯了。”

  “对对对,以后我们是一伙的了。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我保护你!” 阿池挺直着腰杆,拍着胸脯保证道。

  隔壁房间,四人围坐着。

  许忱:“殿下,既然你与六扇门的捕快商议要事,我还是回避一下吧。”刚才许忱被秦六喊来,还没问景渊找他什么事情,陆云二人便进来了。

  “不必,这事跟你母亲也有一些因由,一起听着吧。” 景渊继续道:“刚才我与朱同交过手了,他交代有人匿名把乾阳心诀和第一剑的玉牌送到赤霞剑宗。现在江湖上传出碧海和赤霞两宗都有乾阳心诀,他定是对自己手中的乾阳心诀真假存疑,所以才来飞花会找碧海剑宗。”

  云月明:“江湖上人人觊觎的绝学功法在自己手上,看过后又对手中的乾阳心诀真假心生怀疑。而此时,江湖上流传乾阳心诀在自己手上。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境地,既没有得到绝世功法自保,还成为众矢之的。”

  陆开阳:“原来碧海和赤霞才是两个冤大头?那这两个冤大头见面干什么?抱头痛哭吗?”

  云月明白了陆开阳一眼:“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陆开阳:“哎,我又哪惹你了。”

  “你趁着山鬼妹妹还在,让她给你开个治傻子的药吧。”陆开阳还想动作,云月明却不想陪他闹了,不耐烦地解释道:“朱同怀疑自己手头的乾阳心诀是假的,必定要去找碧海剑宗的对照一下。赤霞剑宗在江湖上不算大门大派,现在藏着一个‘乾阳心诀’,多少双眼睛盯着。朱同就算把手里的乾阳心诀交出自保,一份假的乾阳心诀也不会有人信。唯一的活路是碧海剑宗的那份是真的。”

  陆开阳:“他还想得到真的乾阳心诀?”

  云月明:“江湖上弱肉强食,只有自身强大才不会被欺压。朱同好歹也是一宗之主,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自食后果吧。”景渊往后座椅后靠了靠,是一个放松的姿势,说道:“幕后之人的线索就断在第一剑的玉牌上。此事或许还只是个开始,十二剑宗现在可才出现两份乾阳心诀呢。”

  云月明:“殿下的意思...还会有其他乾阳心诀出现?”

  “不好说,毕竟十二剑宗觊觎乾阳心诀都二十多年了。”景渊看了下一旁的许忱,发现那人一直低眸安静地呆着,默默听着三人对话。

  景渊发现许忱现在穿在身上的衣裳,不是今早一同出门时那件天青色圆领长袍。而是又换了一件素色广袖长袍,衣料的垂感极好,定也是上等的料子。领口袖口都绣着精致花纹,腰间束着月白的宽腰带,其上还挂了一块水绿的玉佩,是刚从阿池那拿回来的。长发用嵌玉小银冠高高竖起,露出一节白皙的后颈。许忱安静地坐着,手随意地搭着,广袖下露出被盖住半边手掌,那手一看便是从小养得极好的,骨节分明,白皙且细腻。许忱就这么安静的坐着,整个人显得乖巧又惹人怜爱。

  景渊继续说道:“碧海和赤霞接下来很可能会因为乾阳心诀在飞花会上打起来,你们打算如何。”

  云月明:“今晚望海楼,碧海剑宗宗主玉正雅会出席,朱同应该也会去,我和陆开阳也过去,毕竟望海楼里还有许多普通百姓。”

  陆开阳:“殿下要一起去吗?”

  景渊不置可否反问:“你们收了刚才那小孩进九歌了?”

  云月明:“不错,他是鬼手无空的徒弟。是个好苗子,他年纪尚小,如能好好引导以后也能有所作为。”

  景渊点点头;“这我没意见,事情办完就带回去见见道衍吧。”

  云月明点点头:“是。”

  景渊:“嗯,没有其他事,你们先下去吧。”景渊有话想单独和许忱说,二人便都退下了。

  景渊来到窗边开了窗,入目是碧色的剑舞湖与十里桃红交相辉映,春风还带着凉意,裹挟着极淡的花香,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屋内,许忱跟在一旁,依旧不言语。

  景渊淡淡道:“你没有想问的?”

  许忱笑着有些无奈的表情:“听了许多,不知先从何处问起?”

  景渊笑道:“那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南涧国与中州南部接壤,国土不大但土地肥沃物产也丰富。可惜南涧国崇文黩武,一直一来都只能依附中州而存。

  南涧国公主南音,因幼时机缘拜入了涧月谷,此后就常离宫在谷中学艺。二十年年前,在谷中修炼的南音收到南涧国的圣旨,她将被送去中州和亲,以示两国友好。当时的南音公主不过及笄之年,当即丢了圣旨偷跑出谷,游历江湖去了。

  江湖上每十年就会举办一次问剑大会,选出当时的天下第一剑。当时的第一剑是叶追尘。我之前跟你讲过,那叶追尘本是玄苍道观的一名道士,推拒了掌教的位置,下山游历。之后自创了一套乾阳心诀,在问剑大会上夺得了榜首。

  南音公主与叶追尘在游历中相遇结识,叶追尘收了南音为徒。但很快传出叶追尘身死的消息,南音与乾阳心诀也不知所踪,而这消息就是从十二剑宗流传出来的。

  南音本是抗旨外逃,江湖中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南涧国公主。叶追尘身死后不久南音公主就被南涧国派来的人寻回,南音公主也不再反抗跟随沈帅前往中州。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本来已经接受和亲的南音公主,不知为何选择在新婚当夜逃出皇宫,顶替了淮婉的身份。舍弃江湖朝堂的身份,隐入到普通百姓中。

  本来如果事情就这么结束掉的话,我大概会在宫里当一皇子,长大后也就封个闲散王爷。你嘛?大概“淮婉”也会陪伴你长大成人,你继续当你的许家二少爷。你我不会有今日再此地相聚的机会。

  许忱回应景渊的叙述说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殿下母妃被害,而殿下逃出皇宫吗?算起来时间,不久便是我娘亲称病隐居竹院的时间。”

  景渊继续说道:“护送南音公主的沈帅,你知道是谁吗?”

  许忱思量着:“姓沈,多年前死于湖心亭?是武安王,沈元德。”

  景渊:“不错。沈帅一路护送南音来到中州,二者交情定也不浅。母妃也曾在我面前夸赞过沈帅是一名良将,叹息南涧国没有像沈帅一样能保家卫国的武将。而后来,母妃与沈帅先后死于宫中,这其中没有干系我是不信的。”

  许忱皱眉思量,娘亲在那事后,便称病隐居竹院,难道也是在躲避什么?几年后,娘亲还是在竹院中‘病重不治’。

  景渊:“再之后,我出谷问剑十二剑,虽然没探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却重逢故人。得到了九歌的助力。”

  许忱:“殿下与云捕头提到的九歌...”

  景渊:“嗯,不错。九歌最开始是沈帅经营的一支暗中势力。目前有九人,有些你已经见过。醉月楼主人沈帅的故友,萧韵,代号东皇太一。鲲池剑宗朝生暮死剑的主人,苏妍英与段鸿飞,代号大少司命。沈帅之子与帅府护卫,如今的沈昭沈卓,代号湘夫人湘君。陆开阳与云月明是当年追查沈帅冤案而加入九歌的,代号东君云中君。山鬼是奉师命出来寻我,知道前情后主动加入助我的。河伯么,你刚来也看到了。”

  许忱一溜听下来,发现都是熟悉的名字。

  “前程往事,都已经告知你了。”许忱看向景渊,景渊正靠在窗边,斜侧着身子也看着许忱,景渊一半脸隐在屋内在黑暗里,一半脸映照在窗外的光明中。就听景渊缓缓地说道:“之后的抉择,你就自己选吧。”

  当夜,望海楼举办飞花令人人可来,许忱一行人整整齐齐赶赴,落座二楼雅座。

  望海楼是碧海剑宗一处产业,这次飞花会的压轴飞花令就在此出举办。碧海剑宗宗主玉正雅也携玉凌出场。

  玉正雅:“今天,弊宗在剑舞湖举办飞花会,承蒙各位贵客抬爱。望海楼蓬荜生辉啊!今晚的第一轮飞花令,就由小女起个头,我来出彩头。”站在一旁的玉凌打开端着的小木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正正一箱的黄金。赴会人员庞杂,真金白银最是合适。不少人都已经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了。而此时,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却打断了进程。

  “碧海宗真是吝啬,好东西都自己藏着掖着,拿些俗物就想打发了?”

  玉正雅循声望去,朱同也携朱子晋出列,登上高台。

  玉正雅质问:“朱宗主,今天我宗举办飞花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同:“哼,我的话什么意思,你玉正雅会听不懂?那我就摆明跟你说清楚,你手上也有一份乾阳心诀是不是。”

  虽然这事江湖上已有流传,但从未得到实证,现在朱同倒是直接了当的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楼上的陆开阳有些讶然,折扇一展开,兴致勃勃一副看戏的表情说道:“嘶——我还以为他会偷偷潜入碧海宗去偷,没想到朱同是想明抢啊。”

  朱同此话一出,望海楼中有些不明何意,面露疑惑的,也有不少江湖人开始警惕侧目。玉正雅没有立即回答,脸色却是明显黑了。

  朱同自是不理继续说:“你以为你我得到了这东西,知道的人还少吗?你还以为你藏得住?不如交出来,还能保你小宗一条生路。”

  玉正雅:“哈哈,我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赤霞宗是来我碧海宗抢东西来了!”

  朱同:“哼,碧海宗搞这些舞弄文墨的把戏还行,在江湖上有什么地位?不过是个小门派。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劝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

  云月明:“这朱同真是个猪头啊,他怎么当上一宗之主的?我要是玉正雅,就现在把乾阳心诀交出去,正好去了一个大麻烦。”

  景渊:“玉正雅未必舍得。他武功一般得很,朱同看出乾阳心诀有疑,玉正雅未必看得出。”

  许忱:“这样下去,怕是要打起来了。”

  “朱同!你这话说得未免太过霸道。”玉正雅怒上心头,说着就拔出配剑碧海,长剑指地,说道:“我碧海宗如若还瑟缩,岂不是被人以为好欺负,应战吧。”

  朱同亦是赤霞出鞘,一绿一红两把长剑,泛着危险的剑光。楼内一时寂静无声,眼看一场大战交恶在即,一人飞身下楼,轻飘飘落在两人中间,正是抱剑而来的景渊。

  两人认出景渊虽有惊诧,但一时都不敢动作。

  景渊抱着霜迟,悠悠地说道:“两位宗主好大火气。我听说,今晚这望海楼只文斗不比武,怎么两位要破了规矩?”

  玉正雅:“是朱宗主挑衅在先。”

  朱同知道景渊的厉害,但还是不肯退让:“你交出东西,我立马就走。”

  “可笑!”玉正雅自是不能忍了,举剑直刺,朱同也提剑应击。然而两剑都停在了半空。景渊双指一合夹住碧海剑身,使之不能前进一分,另一侧霜迟一挡并未出鞘,只用剑鞘便挡住赤霞袭来的剑尖,使之不能再进一毫。

  碧海剑被牢牢控住,玉正雅进也不得,退也不能,怒道:“九殿下这是何意?”

  “我说了,今晚望海楼不动武。你们听不懂吗?”景渊只轻飘飘地瞥眼看向玉正雅,那眼神威压竟也惊得玉正雅握剑的手都有些不稳。被景渊夺了剑,反手一掷,碧海回鞘,发出阵阵嗡鸣。而后,朱同也是被景渊剑鞘拍了几下,赤霞脱手,景渊拿在手里垫了垫,不屑地回插进鞘。

  两人自知是打不过景渊,又不知道来人何意,一时都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玉凌先开口了:“小女玉凌,多谢景渊殿下解围。”

  台上众人也都看向玉凌,此时的玉凌已经放下木箱,缓缓走上前,说道:“但今日之事总要做个了解,玉凌有个提议可否一讲。”

  景渊点点头,示意玉凌继续:“我碧海宗前不久确实得到了一份功法心诀,这本不是我宗所有,强行占有不过怀璧其罪。但据玉凌所知,这功法也非赤霞宗所有,朱宗主前来索要也师出无名吧。今日望海楼行飞花令,玉凌作主把宗内的那份乾阳心诀作了彩头。”

  继续看戏的陆开阳:“哦,这玉凌不愧在江湖上被称为第一才女。倒是机智,一下就结了宗门危机。”

  “玉凌!”玉正雅看似还不舍得,呵斥道。

  玉凌:“爹,你还不明白吗?这东西我们拿着百害而无一利。”

  景渊:“这碧海跟赤霞不过一丘之貉,我看你倒是顺眼许多。”

  玉凌:“多谢殿下夸奖。”

  景渊:“碧海宗拿了乾阳心诀,你们赤霞宗想要。自己那份不拿出来,恐怕说不过去吧。”

  朱同:“可以,但是行什么飞花令,他们碧海剑宗本来就占了优势,对我们也不公平,需换一个方式。”

  “那本王就做主,二宗拿出自己那份乾阳心诀,本王也入场,这彩头嘛...”景渊说着拿出了第一剑的玉牌,说道:“就用这个。不行飞花令简单点,三方取一物出迷题,胜着得,可行?”

  玉凌:“玉凌没有异议。”

  朱子晋:“爹,让我来吧。”

  景渊:“那好,两位把东西交给本王保管吧。”

  朱同:“你不是也要入场?”

  景渊:“我出彩头,他来陪你们。”众人顺着视线望去,是在二楼驻足观望的许忱。

  朱同:“他是何人?”

  景渊:“姓许,一商行老板。”

  朱同:“他非武林人士,怎能入场?”

  景渊:“朱宗主管得挺宽,本王给他出彩头,他如何不能入场?”

  不多时,许忱、玉凌、朱子晋三人上台,之后抽签决定了前后,是朱子晋先出题。

  朱子晋放了一个木盒在桌上,说道:“我的谜底就放在这盒中,我的谜面是‘生在杏花村,亡在混江阵,身死肉消后,阴魂来缠人。’”

  许忱看向一旁的玉凌,见她并没有回答的打算。这题不算难,玉凌生在碧海剑宗也算是,怎么会想不出?明显就是不想要这乾阳心诀,故意往外送着。

  那朱子晋此时还得意洋洋,觉得是自己聪明,出的题把众人难着了。

  “酒。”许忱率先开口了:“木盒里放的是酒。‘生在杏花村’是果实,‘亡在混江阵,身死肉消’是指酿酒的过程,‘阴魂缠人’是酒香。”许忱一边解释,一边走向木盒,说到最后直接打开了盒子,果然,里面放着一小玉壶。许忱直接拿出仰天喝了一口,而后笑道:“好酒,多谢朱兄款待。”

  朱子晋脸露不悦,但也不敢造次。排第二的是许忱,桌子换了个盒子。许忱说道:“谜底就在盒内,我的谜面是‘云天入掌握’。”

  朱子晋想到抓耳挠腮“你胡说,哪有人可以抓住天的。”

  许忱回怼到:“比不上怨鬼缠人吓人。”

  “是镜子。”玉凌答出了谜题。

  许忱一笑:“不错,正是镜子。”许忱自己打开了木盒,里面放着一个镶玉的小铜镜,不过半巴掌大,是许忱随身所带之物。许少爷注意容貌,随时携带块小铜镜,偶尔照照很合理的。

  “明镜赠佳人,玉凌仙子你答对了。”许忱说着把铜镜送给了玉凌。

  玉凌接过,低声说了声谢:“多谢许公子赠镜...”上台与许忱擦身而过时,又用更低的声音悄悄说道:“...还有花枝。”

  最后上台的是玉凌,桌上放上了新木盒。玉凌出迷说道:“谜底就在盒内,我的谜面是‘此霞非云彩,红染半边天’。”

  如果说单从谜面去猜,许忱或许还有犹豫,但刚刚玉凌明显就是在向透露谜底了,许忱又怎么会听不出,此时玉凌也看着许忱。

  玉凌不想要乾阳心诀这个烫手山芋,但赤霞宗公然上门挑衅,玉凌也不想平白便宜了他们。但她还是在上一轮回答了许忱的谜题,又把自己的谜底告诉许忱,就是让许忱自己选择。

  许忱心下也了然,说出了答案:“是桃花枝。这剑湖边上十里桃红就是最好的解释。”

  玉凌放松了藏在袖着里的紧握着的手,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打开木盒取出其中的花枝展示给众人,高声说道:“许公子两胜,是许公子赢了。彩头归许公子所有!”

  江湖绝学重现江湖,却落入一无半点武功傍身的富家公子手上。楼内一时也无声无寂,似乎被现状弄得不知所措,但也有不少人渐生歹意,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抢来又如何?

  朱同和玉正雅皆是一脸菜色,景渊也不理睬,大步上台,掏出保管的两本乾阳心诀和玉牌说道:“这玉牌是我给的彩头,我拿回了。这两本...”景渊往许忱一抛,许忱伸手一接,低头一看,是两本一模一样的折册,锦缎封面上写着‘乾阳心诀’四字。“...你的了。”景渊的声音传来,许忱没有抬头回看,也没有打算翻阅折册的意思。

  许忱盯着‘乾阳心诀’四个字,也不言语。须臾后,自顾自地走向台边照明的烛灯,一把火点了。

  众人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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