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挑灯看谁剑>第10章 礼见兵 (二)

  月色隐约,河岸山留宿在宋绶的府邸,烛火明灭,也不知这人找了什么理由,只在他耳旁轻喃几句,硬叫火急火燎进行着的宋绶停住了下一步动作,从他身上起身,来不及披上衣袍,直接回房。

  岸山换上宋绶叫人为他准备的白色衬衣,在烛光底下更是摸起来上好,如一块暖玉贴身。

  平日宋绶低调,到不见得将这么好的料子穿在外头,原是放在衣服里头。唇角微微勾起,扯住了一旁的伤疤,血珠瞬间断了线地直往外边冒,凝在一起,一滴滴滑落。

  岸山轻轻抚了上去,侧头,雪白的颈间吻痕更甚。

  刚刚温润的宋大人可真是急不可耐。

  岸山眼中带着妩媚,面色绯红,活像一个女妖精,赤足,脚尖轻轻点地,指尖划过方才准备好的沐浴木桶边缘,一圈又 一圈,也划过窗外人的心里。

  宋勤从这人到宋绶准备的屋子里去就开始盯着了,这屋子原是当初宋母为宋绶准备的通房丫头伺候大人的地儿,没想到一向洁身自好的好弟弟终究也带了位人回来,依稀看这人身材娇小,走路更是婀娜,无尽风姿。

  刚开始两人嘀嘀咕咕地靠着窗子,宋勤心痒痒两人再谈论什么却也不敢直接捅开窗户,直到两人闹出的动静大了些,宋绶又不一会出来走开,宋勤这才在窗外用手指头捅了个纸糊的窗户,偷偷看屋子里到底是何方美人儿。

  只这一眼,突然就明了。

  只能见到美人儿的背影,曲线婉转流畅,背后刺有青白相间的并蒂莲,好似在彰显这人的清白,白缀淡绿色的莲花盛开在肌肤胜雪的背脊处,花态碗状,似散发清远幽香,引人前去探索。

  宋勤在男女欢|爱这件事情上比起迟钝倒更显得几分漫不经心,一则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的确是不能身体力行,另一方面更是打心眼里抵触这种近乎融合的接触,特别是前有一直纸醉金迷的宋母,使得宋勤厌恶之至,至今还没有迎娶新婚,但是这些都不打紧。

  宋勤近乎痴迷地望着窗内的人影,衣衫退尽,目光朝下,露出两条笔直交叠在一起的双腿,比起猥|亵更多的是单纯对美的欣赏,也难怪宋绶这般急不可耐,只是,终究也不过是个俗物。

  宋勤摇着轮椅隐匿在黑暗中。只是这俗物若真能牵动宋绶的心,倒也有些用处,先观望一段时日再作打算。

  木桶盛满了玫瑰花瓣,岸山浑身浸泡在温水中,沾了水的面容愈发妖艳,躺在桶的边缘假寐。

  这一次没能让宋绶得手,现如今已打入府中,那就以好友的身份相处着,夜长露多,慢慢来倒也不急在这一时,该给的好处他也是会一分不少,毕竟主子培养出来他这身近乎完美的躯体,不就是要在这剑来王朝发挥用处的吗?

  岸山似乎是休息好了,披上薄纱,从木桶中走了出来,浑身水珠掉落也不刻意擦拭。

  只管走到案牍前,取出一片薄薄的纸状物,蘸了墨的毛笔写下不同于剑来的语言,吹干,涂上一层胶形透明物体,卷成一团,轻轻压在舌下,取一件衣物包裹在外面,脸上重新扬起无懈可击的魅惑之意,推门踩着月光出去。

  *

  上次的舆论传满京城,叫同行人看得眼热,名嘴已许久不得空来茶馆坐坐了,自上回在花游园遇到的哪位名为一盏春的高人指点。

  他如今可是日进斗金,旁人哪里知晓,毕竟是以讹传讹的辛闻密事,他心中也时常难安,一连许多日都睡不安稳,夜里起来回回惊起一身冷汗。这时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叫小二来上杯香茶。

  茶香袅袅中,那人又出现了。

  一盏春,来无影去无踪。

  今日,又换了身衣裳,扮作茶馆上茶的打杂模样来寻人了。眼尖又见到上次的名嘴,这次不同于当时在花游园各处烛光打得亮堂,自然光景下,这人面上像是扑了厚厚的粉。

  倒是碰着托盘,递过来茶水的双手依旧白皙。

  名嘴心中疑惑,若真是小公子未免也太过于放浪形骸,该是哪家府上的幕僚,罢了,这人身份还是少知道些为好。

  “一盏春大侠,此次来可是有什么情报要告知的?”名嘴恭敬,请他来坐下。

  茶馆这会儿倒没人,清净,两人闲唠也不大叫注意,一盏春接过茶慢悠悠呷了一口,高深莫测笑了笑,语气意有所指:“有是有,不过就要看小兄弟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名嘴面色大快,历经上次一事,这会子颜面也不知被磨练的多低了,也不觉得一年轻小儿唤他快要老头子年纪的人越过辈分有什么不妥,只忙不迭地答到:“我有我有!”说着掏出了好多金银来。

  “你且收好。”一盏春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叫人意外眯成了一条缝,伸手挡了回去,“这些说到底也都不算作归你不是?”

  名嘴面色讪讪,是想到了这些财宝都靠那些宝贵消息与面前这人提出的不同见解才被各处官老爷赏的,到底不算作他的,摸了摸鼻子倒显得不大好意思。

  “我自然会同你要赏,不过这赏也是为了以后你能得到更大的名声,都是为了你好。”一盏春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哈哈大笑。

  “仙人——”名嘴忙喊住那人,局促不安, “您还未曾告诉我些新鲜事,我这快要输出不了了,外边各家官人都逼的紧……”

  “你能如此迅速让各家官人来找你问话想必也是有本事傍身的。”一盏春背对着他,“放心,你自当会得到你想要的,不过要是见识过我的索求看你的选择还是否不变。”

  人随茶香不见。

  桌上,仍静置喝完了一盏茶的空杯,话语作结。

  第二日,京城名嘴行当传遍了。说是昨日那个名嘴刚踏出门叫人打了,最近名嘴像是坐了火药窜天一般,来源滚滚。却不知哪来的看不惯的,持剑棍棒的,叫上一群给人打得嘴歪了。

  本一个正直面庞,愣是叫人单看这张脸难以想象他的为人。

  那晚,身上钱财被洗劫一空,眼见着就要开春了,深夜里大街上却还是冷冷清清,名嘴找了个角落同熟睡的乞丐们凑合凑合,怎么也睡不着。

  他又开始幻想,若是没之前的那次意外自己如今过着勉强能度日的生活与几个小兄弟玩乐,在后辈面前还能得到尊敬倒也不错,只是自从声名大噪后,许多东西都没了,死守住那些秘密也不与老友往来。

  名嘴想的许久前自己与老相好曾经说过这行的规矩。

  有些事不能是你不愿意做就能不去做的,若是上天安排了你,你是如何躲也躲不掉的,摸了摸被揍得流血的嘴,身无分文,又赶上这般季节,估计也再也不能好了,这名嘴也算是在切切实实地他身上落实了。

  找了个破麻袋,蜷缩身子睡在巷口。第二日才叫人给发现,几家说嘴的老板个个亲自来瞧,纷纷开出高价,叫人迎了回去。

  倒是不知这是仇家眼红的还是几家为了竞争的老板动的手,也只能不了了之。

  朝中最近几日可热闹了,正要逢开春之季,一时间朝野上下开始忙着举办各种仪式,邀请各色人等前来作各种感谢上苍的法事,这些仪式来源也不都是剑来的。

  剑来一向没什么信仰,大多是富贾联络朝中大臣一起办了一些美名为“感怀上苍”庇佑之举。

  这仪式模样规章制度是从哪里来,自然是要从一十七洲别的国都借鉴得来的,不过他们都是些商人,个个都是脑子灵活,自然不会生搬硬套。

  为了巴结新君与朝中权贵,他们自然会打着前头人的名号,搞一些福利让给百姓,外人看了就当是做几件好事回馈百姓,但实际钱财到最后不还都是笼络到他们自个手里?

  既赚取了名声,又因为这较高的声望而能获得日后源源不断的买卖,最重要的是只要攀上贵族们的名号,那可是在一十七洲好多个国都之间都是畅通无阻的。

  除去那个以女为尊的丹珠国,尽心尽力在买卖活动上,剑来在商业买卖上极具天赋,自然也能拔得头筹,百姓日子过得倒还不错。

  朝中官员自然是懂的这行门道的,与外面的商人打好关系,不仅能得到不少金银上的好处还能听到许多民间传出来的消息。

  朝中大臣往往都是分门别类各自为盟,或者拧成一股绳的,在这般多语言辩解之间可不得深受影响?

  但这事关死活的大事又不能收到乌合之众的影响,那就只能时时刻刻保持自己的警醒。

  但清醒久了,面对的都是能说会道,洗脑一流级别的老狐狸们,任凭他们如何避免难免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这时候民间就发挥作用了。

  自古都说高手在民间,不乏大量有才有能之士未被发觉,那此番就可让他们这些人钻空子,听得民意也能听得民间见解。

  前两日,赵派中的邹文先生就听到民间一说书者在分析了朝堂利弊之后觉得理应站在新晋那位仙君一队,不只是他们听说了,清流派那边也有人打这个主意,两队派人去却都吃了个闭门羹,灰头土脸地难兄难弟,此刻难得其利断金团结一致,要给那仙君一点厉害尝尝,别叫他不识好歹。

  “新君——近来朝中有不少大臣急于叩见仙君,此事可要多加防范才是。”

  还没等两排有心思的人商定,赵小就首当其冲,站在殿中央,说出这是者之间都不讨好的话,先是含沙射影了一番两派打小心思的大臣,后是否定了仙君,再来给金庭椅上的新君一个鸣钟,这又是何必呢?

  简直是把路堵的死死的。

  “赵大人——下官实在不知,到底这事该是谁来说道,怎么,刚从刑部被调任到外交部,现在又开始把手伸到言官面前来了?”

  宋达这话说的有些咄咄逼人。

  宋绶身边的老人了,人送外称“宋绶口”,表面温润的宋绶这般语言是万万不愿意说出口的,那便要一个老实口快又能懂点心思的手下替他把这话说完。

  果不其然,宋绶作为和事佬,当真是如众人所想,音色飘飘落下,温和中略带训斥:“宋达大人,此事不得无凭证之下说出口,万一对面有人告你个胡乱攀诬,你可就有口难辩了。”

  矛头直指金庭椅上歪头支手半倚无聊的新君。“嗬!新君,臣就想请问老祖宗的规矩,各部之间各司其职,不得僭越可还算作真理?”

  褚瀛灯笑道:“本不算多大的事,言官门平日上谏天子,下监群臣,自然也多说两句,只是时常沾在你们队伍中如今换了个角度来看的话,也别有一番巧思妙趣,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呢,不是么?”

  宋达直接跪倒在地,叩首,“新君,我朝历来从无此情况!先王甚至是几代励精图治……”

  褚瀛灯冷笑一声,“我剑来说到底至先王登基才真的算我褚家基业,本君可不以为前朝当真事事都好,否则也不会叫我父亲白白流落在外如此多年,后来朝中互相残杀,忠良几尽惨遭杀害,人都要死绝了才在秦太师的帮助下迎来父王登位。”

  “你这话,前人统治之下几经涂炭,究竟是孝敬前朝呢,还是真的为我剑来着想。”

  这话放在平日不敢说也罢,放在当朝哪位大人身上都是不敢提及的忌讳,此时此刻真从新君口中直白坦露倒叫人不敢接话。

  天子动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新君当日如何争夺实权那手段更是历历在目,他们怎么见新君近日脾气较好倒还有人主动惹上去!殿堂大臣接连下跪,直呼:

  “王——臣等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