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赝品而已(近代现代)>第55章 尘埃落定

  谢白林和纪淮甜甜蜜蜜的日子过了半个月,白雅定下日期搬出了疗养院。

  谢白林现在的这套房子是因为离公司近,又不想再待在从前谢琅住过的地方才买的新房子,白雅在疗养院的时候就想好了打算搬去白家老宅。

  老宅这些年都有人打理,而且他外公重情谊,家里从前的帮佣阿姨和管家叔叔都还住在老宅里养老。连江练也是住在离那边不远的小区里,听说他已经在计划在附近买房了。

  白雅拿定了主意,谢白林就没有再另外安排,但之前一直跟着白雅的生活助理也跟着搬了过去。

  白氏老宅尘封多年,迎来的第一波客人就是纪家的人。

  两家正式聚在一起吃个饭,也算是谢白林和纪淮见过父母,订婚的事情就可以安排起来了。纪淮一边高兴一边失落,他爸妈的动作太快,导致他还没能向谢白林本人求婚就已经到见父母的环节了,可这又代表着未来丈母娘也已经接受了他。

  察觉到Alpha的信息素中有几分低落和委屈,谢白林悄悄地在桌下勾住他的手指,撒娇般地晃了晃。

  谢白林一笑,纪淮什么失落都抛诸脑后了。

  又过了一段日子,律师和方警官一起过来,成了白家老宅的第二波客人。

  白雅和谢白林都没有出席庭审,躺在医院里的谢琅也只能通过视频聊天的形式参与一下,这一场庭审中罪名五花八门,轻重不一,却原告被告一个都没能亲自到场。饶是这般,这次的庭审依旧万众瞩目,所以庭审的结果白雅和谢白林早就已经知道。

  谢琅数罪并罚,死缓两年。

  齐承愿因为从犯和故意伤害罪,有期徒刑七年。

  其余参与绑架的那两个Beta因为多次前科,大概这辈子是出不了了。

  但是谢琅的脑癌没有留给他两年的时间,早则今年冬天,晚则明天初春,他就会离开这个人世,法律留给他的机会再也派不上用场。

  “谢先生,纪先生,这次的案子算是结束了。二位现在能安然无恙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我这个职业比较特殊,还是希望我们以后少再见了吧。”

  方警官笑笑,连杯水都没喝完就要起身告辞。

  在他们受伤这件事上,方警官一直都怀着一份愧疚,其实警方已经尽全力做到最好,但或者这种充满正义感的职业也存在情感方面的职业病。

  谢白林和纪淮起身同他握手,两人一起送他出门。

  律师在客厅里把一些重要的内容汇报给白雅听,白雅淡定的就像是在旁听一场商务会议,手中削着苹果皮,一根手指宽,从头到尾薄厚一致没有断开。

  这是她最近复健用的方式,通过各种小动作来恢复手指等关节的灵活度。

  听完后,白雅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到谢白林那边,然后优雅地用湿巾擦了擦手,在律师带来的文件上签了字。

  至此,这个名叫谢琅的人渣彻底和她没有关系了。

  “这段时间,辛苦您来回奔波。”

  林律师收起文件,笑道:“这都是我们律所该做的,那么白女士,我先告辞了。”

  “慢走。”

  谢白林和纪淮进来的时候,林律师正好出来,在院子里打了个招呼,谢白林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纪淮揽住他的肩:“怎么了?”

  谢白林仰头看了看明朗的天空,蹭了蹭纪淮的脖颈:“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嗯。”

  或许这世上真的存在“恶人有恶报”,谢琅在那场车祸里并没有太多的外伤,最重的是被齐承愿捅瞎了左眼还有脑袋里的淤血。其实,如果没有那个意外,谢琅说不准直到病发都不一定知道自己已经身患癌症。

  可就是有那么巧的事,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他都用车祸害了谢白林。

  而他自己也在车祸中失去了一切。

  半个月前,谢琅在重症监护室清醒过来,他瞎了一只眼睛,因为脑袋里的淤血神智也不大清楚,并不年轻的身体仿佛一夜之间就垮掉了。清醒后的一周,在医生给出专业意见之后,警方联系检察院进行庭审连线,庭审结束后医生才告知病患本人他的身体状况。

  刚得到缓刑两年的结果,谢琅就直面了自己真实的死期。

  医生面上略带遗憾,但还是程序化地将结果尽量简单易懂地告诉谢琅:“谢先生,这是您脑中肿瘤活检的结果,很抱歉,结果显示是恶性的。”

  “我们已经通知过警方和家属,听取医生建议后,家属同意采用保守治疗的方法,您可以少受些苦。”

  谢琅原本死气沉沉的脸逐渐变得扭曲,他死死地盯着医生给他看的报告上的内容,剩下的那只眼睛左右上下大幅度地扫视着,然后盯着家属同意书上谢白林的签名。

  他的神情狰狞可怕,先是大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咬牙切齿地瞪着医生:“什么恶性!什么保守治疗!我不信!你们都被谢白林收买了,你们在骗我——”

  医生被他突然拔高的音量惊到了,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让护工和护士控制住过于狂躁的病人。

  谢琅整个人像濒死挣扎的鱼一样在床上扑腾着,直到护士给他注入一针镇静剂之后才慢慢缓了动作,可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医生手里的文件。

  他一直恨恨道:“骗我的······我不信······我不会死的······不会······”

  医生看着病人因为镇静剂慢慢合上双眼,见怪不怪地叹了口气,叮嘱护工和护士:“这个病人比较特殊,家属不会来探视的,所以照看的时候要多注意,尽量不要让他情绪激动······激动的话也不要让他乱动,必要的话上束缚带也可以。”

  护工和护士点点头,等医生和警察离开后看着床上的谢琅,无奈中又带着些嫌弃。

  毕竟,谢家的新闻最近铺天盖地,庭审的事情他们多少也有听说,床上这位不是可怜之人只有可恨之处。

  谢琅醒来后又闹过几次,医院是通过叶驰和谢白林联系的,所以这些事情只有叶驰和江练知道,一个管屏蔽消息一个管定期跟医院结账。

  不管谢琅信还是不信,他都出不了病房,这间单人病房里什么都有,只是没有自由和生机。护工、护士、医生都尽职尽责,但他的身体只有三到六个月可活了。可能是闹得多了,谢琅也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嘴里不再常喊着谢白林骗他的话,换了一些不知所谓的。

  “两年······三个月······”

  “明明有两年的······”

  护工和护士一开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后来是站岗的警察告诉他们谢琅判下来是死缓两年,他们这才知道病人每天在重复的话是什么意思。

  叶驰几个月来成熟了不少,越来越像当年的江练,他对于谢琅在医院里的消息只会将比较要紧的话告诉谢白林。

  “谢先生接受现实,开始保守治疗。”

  “最近用了进口药,价格比之前的高了一些。”

  “医生说情况不乐观,可能挺不过冬天,后续准备都做好了。”

  从绑架事件之后,关于谢琅的消息,谢白林在叶驰那里听到的就只有这三条,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谢琅的医药费是他出的,可能第二条叶驰也不会汇报。

  到现在,谢白林对谢琅这两个字的反应已经不如一个陌生人了,所以叶驰汇报他听,都更像是走个过场。

  即便在法律和道德上他们都是某种意义上的仇人,却又都是某种意义上的亲人,谢白林和谢琅此生最后的关系就是在谢琅死后。他作为儿子,最后的一项任务就是替谢琅收尸,好在这个时代大部分的服务都可以购买,他已经选好谢琅死后要待的地方。

  他选了一颗树,等火化过后,谢琅的骨灰会被埋下去,占地面积小,环保,连养护费都不用他出。

  至于监狱里的齐承愿,谢白林则连通知的想法都没有,反正在监狱里也会组织看新闻,又或许齐承愿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在听到任何和谢琅相关的消息。

  这对畸形的父子,死生之外不再有交集或许才是一种幸运。

  时间很快到了圣诞节,谢白林因为之前在国外留学的缘故是会过圣诞的,常瑶亲自开车去接了白雅过来,两家人在纪家一起过节。

  白雅已经完全康复,和常瑶两个人穿着玫瑰色的毛线裙,姐妹花一样地凑在厨房里烤饼干。

  客厅的落地穿前树立着前一天晚上就装点好的圣诞树,谢白林和纪淮回家的路上特意去蛋糕店买了一个慕斯蛋糕,酒庄里新酿的葡萄酒也准时送达。

  晚餐是西式大餐,烤鸡占满了整个烤箱。

  吃过饭,纪怀民来了兴致,带着两个小的打了会儿桌球,白雅和常瑶就端着红酒杯在边上聊天。外面的天空阴沉了一天,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下起了雪,大家就回到客厅一边吃蛋糕一边赏雪。

  家长们没有熬夜的习惯,玩到十点就各自回房。

  纪淮不许谢白林靠落地窗太近,虽然屋里开着地暖,但是靠窗的那一块终究是凉的。谢白林想看雪,他就从沙发上拿了毯子,一半铺在地上,一半裹在他们身上。另个人就这么裹着毯子在窗前看雪,圣诞树上闪烁的光映在窗户上,雪色和灯光相融合,隐约地映着他们紧靠在一起的模样。

  “我喜欢这样安静的时候,我喜欢和你一起看雪。”谢白林和纪淮十指相扣,他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偏头看着纪淮看起来格外乖巧。

  纪淮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温柔道:“我也是,但我还是最喜欢你。”

  谢白林笑了,放下酒杯扣住纪淮的脖子和他拥吻在一起。

  雪渐渐盖住了院子里的草坪,夜色渐深,看够雪的谢白林被纪淮牵回去睡觉,进房间的时候他接到了叶驰的电话。

  “谢总,谢先生刚刚在医院过世了。”

  谢白林平静地挪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没过零点:“我知道了,按照之前说的办吧。”

  叶驰:“好。”

  “对了,也祝你和江练圣诞快乐。”谢白林想了想,又补充道,“今晚下了雪,明天路上有积雪的话容易滑,你记得开车慢一点,注意安全。”

  电话那边的叶驰因为“江练”这个名字愣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有些不自然:“好的,谢总和纪总也圣诞快乐。”

  挂断电话,纪淮刚好从衣帽间拿出两套睡衣,见谢白林手里拿着电话便问他是谁打来的。

  谢白林道:“叶驰的电话,祝我们圣诞快乐。”

  “专门打电话来祝我们圣诞快乐?”

  “嗯。”

  谢白林勾了勾嘴角,并不打算将已经成为过去式的人再拿出来作为话题。

  一切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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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