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赝品而已(近代现代)>第18章 你在说什么

  那天之后,齐承愿回到纪家,整理了一周的行李说是公司安排要出差一周。纪淮沉默着目送,什么都没有说。纪怀民出门上班,纪淮却没有出门,常瑶看出异样来到纪淮的房间找他。

  一夜之间,常瑶觉得自己的儿子像是突然轻松了不少,之前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见了,换上的是一副坦然的自责。

  纪淮心里很矛盾,他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吵架了?”他们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连个眼神交集都没有,常瑶怎么会看不出来。

  纪淮摇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常瑶坐在他床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手背:“你不想说?还是没想好怎么说?”

  他这个儿子从小稳重,即便是七八岁的时候和一群熊孩子一起玩,他都是那个照顾别人的人,纪淮的事情,他们夫妻俩基本都是保持尊重旁观的态度。纪淮也很少向他们求援,但是孩子永远是父母的孩子,常瑶了解他,所以能看得出来这次纪淮可能自己解决不了。

  感受到手背上的温度,纪淮垂着的脸慢慢抬起,眼角微红,眼中是难得一见的迷惘。

  常瑶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阿淮,你跟妈妈说说,好不好?”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纪淮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溃败,他眼眶更红,手指抓皱了被子。他想说话,但声音已经哑了,他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阿淮······”

  纪淮缓了几口气,轻声道:“昨晚,小愿发情了,他想要终身标记。”

  常瑶有些吃惊,毕竟齐承愿一直乖巧懂事,纪家的规矩他知道,怎么会在订婚的日期都已经定下来的情况下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拒绝了他,我告诉他我变心了······”尾音几乎哑在嗓子里,纪淮艰难地复述昨晚的事,在母亲诧异的眼神中将心头的自责压上一层又一层。

  常瑶被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说什么?”

  纪淮垂着头,痛苦地揪住被子,指节发白:“我跟他说我变心了,我喜欢上了谢白林——”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纪淮这段难以置信的剖白,常瑶看着儿子,只觉得手都麻了。她不敢相信这是纪淮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齐承愿是什么身份,谢白林又是什么身份!

  “你疯了!”常瑶和纪怀民不一样,她是温柔的母亲,从未对纪淮动过手,“白林是什么人?是你的朋友,你男朋友的哥哥!”

  纪淮依旧保持着偏头的姿势,眼神木然,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打完了他,常瑶又后悔,再怎么样也不该动手的。而且纪淮现在的状态看起来真的很不对劲,她坐得更近,企图从纪淮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但是她也想不通,思来想去,好像总算找到了一点线索。

  “是因为临时标记是不是?我记得,那时候你说一定要娶小愿,也是在他分化,你给他临时标记之后。会不会这次也是因为临时标记?”

  当时,纪淮的眼睛总算康复,拆绷带的那天,齐承愿出现在他的病房外。纪淮牵着他的手走到父母跟前,连身份都介绍不清楚,却信誓旦旦地说要和这个Omega结婚。后来,是谢琅赶到,他们才知道齐承愿是谢琅的私生子。

  常瑶和纪怀民当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不是很能接受。当时,他们也觉得纪淮可能是被信息素影响错误地定义了自己的感情,又或者是在黑暗中孤身太久太过渴求一个能陪着自己的人。可是纪淮将医院里他们相遇相识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母,包括Omega的初次分化和他不受控地给了齐承愿临时标记那件事。作为Alpha,他想要承担起责任,更重要的是,纪淮说他爱这个Omega。

  而现在,眼下的状况竟然和当初相似到可怕的地步,常瑶期待着他的答案,即便是辩解也好过沉默。

  但纪淮让他失望了,他看着母亲的眼前,眼角湿润,语气却是肯定的:“不是。”

  “我也觉得我疯了,妈妈,我不是个东西!”纪淮抬起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力道很大,脸上很快红了起来。

  常瑶急得都快哭出声来,她拉着纪淮的手,声音都在颤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纪淮:“从那次临时标记之后,我总是梦到他。最开始,我也以为是因为临时标记,可是梦越来越奇怪,我开始把医院里的事拼凑到谢白林身上。我梦里喊着‘小谢’,心里却想着他。后来······后来谢白林要相亲,我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我很难过······妈妈······一想到他,我就好难过啊······”

  他将过程、妄念、歉疚都说给妈妈听。

  这是求救,他只要想到谢白林,就心痛到难以呼吸。他也曾想着粉饰太平,他也一遍一遍地在那些妄念之后欺骗自己,一遍遍地温习他对齐承愿的承诺。

  可是没有用,一旦出现一点裂缝,他的世界又再次被谢白林占据,他真的快疯了。

  见他这样痛苦,常瑶也忍不住跟着落泪。她深知纪淮这样的做法对齐承愿伤害巨大,但看着儿子难受成这样,她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常瑶抱着儿子,两个人哭成一团。

  直到情绪渐渐平复,常瑶突然想起一件事:“阿淮,白林那边,你······你没有告诉他吧?”

  纪淮靠在床头,只觉得身心俱疲:“我想说,他不让,他那么聪明,应该猜到我想说什么了。”

  常瑶认真地看着纪淮,语重心长:“阿淮,这件事情,错全在你。你要知道,脸面、名声这些我和你爸爸都不看重,但是如果你真的移情别恋,你一定会伤害小愿。这笔债会压在你心里,压在你身上,甚至说不定还有白林身上,情感是没有办法偿还的,你知道吗?”

  齐承愿身份特殊,他不像是圈子里的公子哥们经得起折腾,放在别人身上,可能就是被笑两年,再找亲事也会收到一些影响。但是对齐承愿这个私生子来说,他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在这个圈子里失去立足之地,齐承愿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其实比谁都看重别人的评价。

  他已经在边缘了,再退就是彻底出局。

  纪淮神情灰败,默然不语。

  常瑶苦笑了一声:“你要是早点开窍多好,白林那孩子,小时候我和白雅还提起过娃娃亲。可你偏偏先遇上了齐承愿······”

  纪淮也跟着苦笑一声,母子俩脸上还挂着泪痕,却都束手无策。

  突然,纪淮敏感地捉到了常瑶话中的一个点:“什么叫先?”

  “你可能不记得了,当时你住院的时候不是正好白林也车祸入院吗?当时你们三个都在那层病房里,你康复出院前,白林也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他来过你病房,只是没进来。”

  想起之前梁复说过的话,他知道那时如果谢白林进来的话,应该是他回国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如果那时候见到了的话,一切又会变得不一样吗?

  突然一个极度荒唐又难以置信的念头在纪淮心中涌动,但纪淮不敢说出来。

  常瑶:“阿淮,你要想清楚,别做傻事。”

  “对不起,妈妈,让你担心了。”

  齐承愿第一个任务失败的消息,谢琅已经知道。但他似乎有些着急,这一次难得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摆出老子的架子教训儿子,反倒当晚接到消息后就安排了齐承愿出差。

  齐承愿觉得奇怪:“怎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差?”

  谢琅:“别废话,按我说的做就行。”

  所幸,他和纪淮现在也没法好好地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所以他干脆利落地收拾了行李箱离开纪家。

  与此同时,谢白林的飞机也在美国落地,他顶着时差来到医院。不过医院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只剩下两名主刀医生和瑞恩的人等着和他见面。

  手术方案没有多大的变动,谢白林既然来了这边,签署同意书办完一系列的手续后就能开始手续。

  谢白林隔着无菌病房厚厚的玻璃看着白雅,她好像面色好了一些,有了些血色:“我不能进去跟她说说话吗?”

  助理笑道:“谢先生,我觉得您不必着急。我们通过数据监测发现白女士对外界的感知其实是存在的,只是断断续续。现在不让您和她直接见面只不过是担心影响数值,您知道的,这边的医院在数据上总是很敏感。”

  “是这样吗?”意外之喜让谢白林疲惫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看向病床上的白雅,虽然知道隔着厚厚的玻璃她根本听不到,但他还是笑着打招呼,“妈妈,我来了。我明天会再过来的,晚安,妈妈。”

  助理送谢白林和江秘书出去,笑着叮嘱他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江秘书发现司机将车停错了位置,一边打电话一边在车库里循着指示牌找司机和车子。四下空旷,江秘书打电话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车库中,谢白林在飞机上睡不着,到现在已经快24小时没有睡觉了。

  他站在原地,微垂着头出神,意识有些飘忽。

  突然,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靠近,刚抬头,沾着药水的手帕捂住了谢白林的口鼻。刺激性的气味,微微有些香甜,是乙醚!

  谢白林几乎瞬间反应过来,屏住呼吸,在后背贴上一个硬实胸膛的时候,他猛地一个肘击。身后的人吃痛,手上一松,谢白林趁势挣开他的钳制。翻身,后退,拽住那人的手腕,转身背向,猛然发力,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在地上。

  那人一时不防,背部砸在地上,空荡的车库中痛呼声不断回荡。谢白林冷冷地看着他,那男人却不死心,拿起一条小臂长短的铁棍直取谢白林的右腿,谢白林闪身躲过,一脚踢在那人手腕上将铁棍踢开。那人硬生是忍着疼起身,另外一只手已经成拳头,冲着谢白林面门而来。

  谢白林灵活地蹲身躲过,擒住那人的手臂,极有技巧地一压一抬,直接卸了他手臂。脱臼的疼痛让男人“嗷”的一声喊了出来,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彻底没了再动弹的能耐。

  这时候,江秘书也跑了回来,见状后怕不已。

  谢白林蹲身在地上捡起那块手帕,上面沾染的药水确实就是乙醚的气味。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外国人,问他:“Who send you here?”

  地上的男人不说话,见来人只有一个江秘书,一个平地起身就想逃跑。江秘书二话不说,冲上去一脚踹在那人的小腿骨上,那人吃痛一缓,被江秘书一个膝十字固彻底锁住,动弹不得。

  “这么嘴硬啊?直接报警吧。”

  到警局审讯,那人只说自己是想要抢劫,并没有别的目的。在场的证据也只能证明那人确实想迷晕谢白林,或者打伤谢白林,不过这一切尚未实施就被打断了。

  见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谢白林干脆全部交给律师来处理。

  出警局的时候,江秘书心有余悸,看着面色不大好的样子。他不敢想,这人如果真的迷晕了谢白林的话,谢白林到底会被怎么样。见他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后座的谢白林反倒笑了。

  “好了,江秘书,我到底是学过格斗和防身术的人,你别再自责了。”

  江秘书:“谢总,我们才到这边,就有人出手,这实在是······”

  特意找的外国人,审不出东西,也没有留下更多的线索,这样缜密阴毒的心思无疑就是谢琅。谢白林出国,离开谢氏,正是谢琅折腾的大好时机,只是或许一周还不够长,所以谢琅干脆找人来打伤他或者绑架他。

  这样心狠手辣的亲爹,满天下找不出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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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清了,坦白了,纪淮是个敢作敢当的人